白惊羽恨恨道,“我看你憨厚老实,才如实相告,大哥既然是冲着我和天月而来,想必不会为难你们,你且告诉我,大哥可能会把天月关在哪里。”
姚青愣了愣,无奈道,“小公子,我不是大公子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呢?”
虽然姚青曾经奉令一路暗中相助白定安,但是他所说的事情也是实情,他现在并不知道白定安的落脚点,白定安也未再与他有过联系。
白惊羽叱退姚青,烦恼异常,焦躁不安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自己把谷天月弄丢了,怎对得起林青碧的一番心意。
这时,有人从窗户一跃而进,白惊羽登时清醒,望着来人,愁眉不展,怒道,“左天轩,你怎么如此大胆。”
“公子息怒,”左天轩忙道,“在下暗中探得一丝有关少主的消息,特地前来告诉公子你,因为在下也不相信那两个管事的,所以只有偷偷告诉你。”
白惊羽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便道,“说吧。”
左天轩道,“属下的一个手下,平时隐藏在大户人家当教书先生,昨日外出,从街上路过时,看见一辆马车向西门开去,那时候起了风,帘子被掀起,他发现马车上的人很像少主。”
“西门,”白惊羽分析道,“从西门出去,直通翠云山,会到达天华郡,那么,你先派人沿途打探天月的消息,我先暂时等着明护法,与他会合。”
左天轩很快离去。
白惊羽心神不宁,不知道白定安将要如何对付谷天月,天月本就单纯,哪里比得上大哥的心机,哎,早知道,我就应该时时刻刻把他留在我身边。
烛影摇曳,摆在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白定安却没有动筷子,哎,食不甘味。
天月下落不明,他连进食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个人大踏步进来道喊道,“白公子。”
白惊羽闻声大喜,连忙迎上前去,道,“明前辈。”
明扶看着愁容满面的少年,忙安慰道,“不要着急,白定安既然请人派来了战帖,说明一时之间天月会安然无恙,只是为何要挑战你,却让人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他曾夺我家产,夺我妻子,又全部大方的归还给我,想必现在又后悔了,于是将天月抓了出气呗,”白惊羽愤愤道。
“我看没这么简单,”明扶皱起剑眉,道,“他知道你与听雨楼风家都交好,现在却这么做,难道又有什么阴谋,或是想要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打击风家,亦或是打击听雨楼余众。”
白惊羽一听他分析,也不由得惊呆了,道,“如此看来,明前辈,你说,现在我该如何?”
明扶道,“马上联系风家,叫他加强警备,另外,听雨楼也须如此,老朽将陪着你一起去寻找少主。”
“不,不用了,现在听雨楼危机重重,你如果离开,就相当于一个顶梁柱垮了,所以,明前辈,请你还是留在楼里,而我带着左天轩一起去就够了,”白惊羽连忙道,并且压低了声音,道,“前辈,你也可以顺便仔细帮我看看府里这两个管家的表现。”
“既如此,甚好,”明扶盯着白惊羽,深深鞠了一躬,道,“少主的安慰就系在公子身上了。”
白惊羽连忙扶起他,沉声道,“前辈客气了,我白府的安危也系在前辈身上了。”
“好。”
朝阳刚刚升起,白惊羽便带着左天轩等几个听雨楼帮众从西门出发。
刚出城门,突然,官道一旁的树林飞出一柄短镖,径向白惊羽而来,白惊羽顺手一抄,已接入手中,那上面带着一张纸条,欲见谷天月,请到古安镇。
古安镇,就是翠云山下的那个平静优美的小镇。
白惊羽冷笑一声,“白定安,那么,咱们古安镇见个高低。”
骏马奔驰,一路上,晓行夜宿,不几天,一个人烟凑集的小镇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古安镇。
说它风景优美,并不为过。
小镇上引来了翠云山上的山泉,泉水清澈爽口,家家户户门前绿柳飞扬,鲜花四季盛开,绸缎铺,打铁铺,客栈,酒楼。。。。一座紧挨一座,小镇上的居民们,一般日出而作,而落而息,生活平淡而又清闲。
白惊羽找了一家客栈,将健马交给小二,径直进了客房。
休息片刻,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便唤起左天轩,大摇大摆的在小镇上穿来穿去。
白定安,既然你不出来,那么,就让我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吧。
两人在一座小酒楼进过饭食后,停在一座小桥之上,默默的欣赏着风景,随后又进了一家糕点铺,一人买了一盒糕点,然而,直到日落时分,依然不见白定安的影子。
左天轩不免心焦,道,“白公子,只怕是白定安赚我们。”
白惊羽道,“赚我们,是有这个可能,但是,却让我们好好的在这里潇洒,他从中能得到什么呢,我们且在等等,既然暗中通知我们到此,他一定想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虽然白惊羽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回答,可是他知道自己也是在勉力支持,暗自心惊,强迫自己去相信白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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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古安镇三里左右,便到了翠云山的山脚下,那翠云山林木清幽,古木参天,山泉澄澈,沿着前人开拓的山石小径一路向前,到了半山腰,便会看见一家翠云山庄,据说,这庄中之人善良可亲,但凡在山中路过的山民或是游客,只要敲开主人家的门,一定会受到热情的招待,让人感叹不已。
然而,谁也不知道,在山庄里最高的一层楼阁之上,一个男子正负手而立,这个人,正是天杀尊主楚怀玉。
他身后的紫君正在向他回话,“尊主,据属下所知,白惊羽带着左天轩等人已经来到镇上。”
楚怀玉沉思良久,才道,“你觉得白定安怎样?”
紫君犹豫一下道,“有些话,紫君不知该不该讲?”
“说吧,我不会生气?”
“我觉得白公子对尊主忠心耿耿,但是他对白惊羽的态度却令人生疑。”
“不错,他更是把白惊羽引到了古安镇,无论如何,都不应这样。”
楚怀玉也点头称是,走到紫君身旁,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
紫君瞪大眼睛道,“尊主,你要我一路暗中跟着他?”
“不错,”楚怀玉道,“虽然他与我关系密切,但是古安镇乃天杀之据所,我不得不防。”
紫君点头离开,下得阁楼来,忽见紫龙迎面而来,忙上前招呼,这四紫乃是楚怀玉的贴身四卫,武艺高强,除了称,账二先生外,不把谁看在眼里。
前一阵,紫龙与紫月被拨到白定安身边,因此,两人有一阵时间不见,此时见了,便是分外亲热,两人闲聊一阵,紫龙叹道,“我发现白公子似乎有心事。”
“心事?”紫君反问。
“不错,他说今晚不出去,让我自己好好休息,可我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紫君心中一动,连忙安慰他几句,就闪进了一旁的竹林之中,暗道,白公子支开了紫龙,莫非今晚他有事,会是什么事呢?
紫君暗暗潜伏在白定安的房间外,密切注视着他的动静。
果然,过了二更天,白定安蹑手蹑脚从房间潜出,展开轻身功法,向山下奔去。
紫君不假思索,毫不犹豫跟踪在后。
白定安来到离镇外不远的一处平地,停住了,然后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片刻后,一个白衣人影飞速赶到,正是白惊羽。
“大哥,我如约来了,说吧,你要如何才放过天月。”
“天月,”白定安啧啧道,“真是喊得亲热啊,我且问你,你本是我白定安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谷天月的人,莫非因为他是听雨楼楼主的后人。”
白惊羽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闭嘴。”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白定安反问道,“难道你把璎珞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你敢否认这个事实。”
白惊羽冷笑道,“璎珞山的事,我们都已经忘了,你还提起,不觉得可笑吗。”
“不可能,”白定安深深的望着白惊羽,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对我的感情。。。。”
白惊羽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提醒我的,你说,到了外面,谷里的一切都忘了吧,我跪着都不能让它回来,你当初那么绝情,现在又何必这么啰嗦。”
白惊羽的样子是那么认真,没有一丝做作。
白定安的心凉了一下,忽然一笑,道,“可是,现在我又反悔了,怎么办?”
白惊羽道,“有的事,即使你反悔,也已经找不回来了。”
“好,好,”白定安道,“既然找不回来,既然得不到我的宝贝,那么,我也绝不松手。”
“你想做什么,”白惊羽警觉道,
“我不想做什么,反正,谷天月在我手上,我要好好招待他,然后过几天再把你请过去,我要好好的与你们玩玩游戏,尤其是你,小弟,我们可以多玩玩当初璎珞山那样的游戏。”
“游戏?”白惊羽的心彻底凉了,原来你一直都把它当做游戏。
“很好,很好,”白惊羽淡然一笑,“但是,你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白惊羽了。”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是啊,你不是当初那个纯良的白惊羽了,”白定安感慨万分。
两人一时无话,在月下默默的站了半晌,白惊羽打断了两人之间难得的宁静,他低声道,“大哥,如果,你恨我,我无话可说,请你不要为难天月。”
白定安的眼神有些飘摇,他笑了,“我不为难他,他可要为难我,你忘了,他带着听雨楼的余孽便是来找我算账的。”
白惊羽的身子一震,不由自主抬头望向他。
不错,大哥说得对,天月,他,他身上肩负着重建听雨楼的重任。
“我问你,你是站在他那边,还是我这边,”白定安道,“你帮他还是帮我?”
白惊羽愕然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伤悲,叹道,“大哥,为何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问这个愚蠢的问题,难道你以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那些所作所为哪一点值得我去帮你。”
白定安一点也不生气,“怎么不值得,你别忘了,璎珞山的深谷里,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所以,你就认为我应该站在你那一边?”
“不错,即使不站在我这一边,也应该中立,不与他们往来,”白定安冷冷道,刚才身上尚还余有的一丝柔情已经荡然无存。
白惊羽直摇头,“大哥,我以为你还有良心,现在,我才知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手上沾了多少鲜血。”
白定安变得急躁起来,喝道,“住口,我叫你来,是来叙旧情的,不是让你来说教的,你想说教之前,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哥,”白惊羽眼睛慢慢湿润了,“惊羽求你了,离开天杀吧。”
“闭嘴,”白定安左手往前愤愤一推,一股掌风袭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顿时,那石头化为一堆齑粉。
“原来你真的无可救药,”白惊羽咬了咬牙齿,道,“那么,我也只有不顾当年的兄弟之情了。”
白定安闻声冷哼道,“我什么时候叫你顾兄弟之情了?老实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和谷天月同进同出的那副狗样,所以很开心的把他请过来做客,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白惊羽忍不住用手指指着他,怒道,“不得伤了天月?”
见他口口声声称天月,白定安无名火冒起三丈,冷笑,“好一对鸳鸯,我白定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拆散鸳鸯,听着,给你十天时间,去找你的天月,十天以后,若你还没把他从我手中救出,我就亲自割下他的首级递到你面前。”
“你,”白惊羽面色大变,道,“你不如杀了我。”
白定安见他言语之中处处透漏出对谷天月的关心,心中极是难受,于是恶狠狠道,“你不用担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但是,看在你们情深义重的基础上,我给你们这个机会,机会若错过,就没有了,知不知道。”
他趋近白惊羽,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语气轻佻,“在杀死你们两人前,我还是喜欢与你玩玩捉迷藏的游戏,这样才过瘾。”
白惊羽愤怒的拍掉了他的魔爪,道,“你听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
“那我就等着,但愿你别让我失望,”白定安笑眯眯的说着,然后看看自己的手指,半眯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哎,小弟,你的气息还是那么香甜。”
白惊羽气得转过身去,道,“你记住,我一定会找回天月的。”
“好,好,我等着。”白定安狂笑。
在他的狂笑声中,白惊羽举足狂奔,心神俱碎。
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会变成这副模样?
不愿想,不愿看,不愿回忆。
白惊羽平躺在客栈顶楼的碧瓦上,凝视着天上的玉盘,心中痛苦不已。
其实,他真的不希望自己与大哥走到这个地步,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却想不到大哥反而主动找到自己了。
也好,就丢弃了回忆,重新备战吧。
白定安,我不怕你。
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白惊羽勉强说服了自己,翻身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道,在暗处里,一双乌黑的眸子在偷偷窥视着他,直到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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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石牢里,旁边的长明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给这里增添了一份阴森森的气氛。
谷天月斜躺在地板上,冷厉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嘶哑着声音道,“白定安,我不会告诉你的。”
白定安哈哈一笑,“你不告诉,我也不勉强,也许你家的宝贝会告诉我的。”
“不,不可能,”谷天月下意识道。
“怎么会不可能呢,”白定安道,“我才与他见过面,想不到他还是对我恋恋不忘,我正在想,我和他之间,是不是该死灰复燃呢?”
“你,”谷天月怒视着他。
“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白定安微笑道,“他刚才告诉了我,你们听雨楼分布在哪里,我随便说一个地址,你看,对不对?”
然后便摇头晃脑道,“临河兰家豆腐坊。”
谷天月怔了一怔,第一个反应是不知道豆腐坊的兄弟怎样?”
第二个反应便是难道真的是惊羽说出来的吗?
这个联系点一向很隐秘,即便是楼中的兄弟,都很少有人知道。
他心中疑惑不解,但是,他不相信,这是白惊羽告诉白定安的,因此他冷笑道,“你胡说什么?”
白定安柔声道,“要不要我去把豆腐坊兄弟的头颅交给你?”
“什么,”谷天月吃惊道,你们?”
“不错,我已经派人去剿灭豆腐坊了,很快,你就会看到他们的首级了,到时,说不定还是白惊羽亲自提着他们的头颅来见你。”
“胡扯,”谷天月道,“白哥哥不会是这样的小人。”
“不会?”白定安哈哈一笑,“可是在我面前,他就是个讨我欢心的小情人,知道为什么我把白家产业全部还给他,那是因为其实我和他已经是一体的了,白家产业在谁手中都无所谓,况且有他稳住你,有利于我日后把你们听雨楼一一剿灭。”
“你胡说八道,谷”天月吼道,“白哥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哎,看来你受的打击不轻呀,”白定安摇头道,“其实呀,你也真可怜,替他出生入死无数次,可是他都没把你放在心上,只一心念叨着我这个大哥,你说,你可不可怜。”
“我不要你可怜,”谷天月闷声闷气反击道。
“也罢,我不可怜你,我会让惊羽亲自来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他和你是永远没有可能的了。”
谷天月骤然变色,道,“你把白哥哥怎么样了?”
“哎,”白定安不停的摇头,叹道,“谷天月呀,谷天月,他都把你出卖了,你还在这里为他着想,我该怎么说你呢,蠢材一个。”
“我问你,白哥哥究竟怎么样了?”
谷天月打断他的话。
“他好得很,在我床上睡得正香呢,”白定安微笑着道,“等时机一到,他就亲自来看你了。”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谷天月怒道,“你不要在挑拔离间了,白哥哥绝不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你是什么人,他心里很清楚,你不要在这里白费力气了,我不会上你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