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颜的声音有些发紧,心里再次涌出不好的猜测。
徐言没有再沉默,虽然他此时疲惫的他并没有太多倾诉的欲望。
“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徐言顿了顿,低低地道,“其实,原因究竟是什么,也并不重要了…这一回,他也算是给了我一个痛快,从此以后,我清静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急死我了都…”楚颜从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读出不妙的讯息,她急得皱眉,将手中的毛巾捏得皱巴巴的。
“那天,我和他…”徐言顿了顿,对方的名字竟让他下意识无法面对似的,“他那天很...热情,把我弄得很累,我下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他留给我字条,约我去那个酒吧…怪怪的,呵,”徐言抬了抬嘴角,“我还以为有什么浪漫在等着我…去了之后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劲儿的喝…他一直怪怪的,我早该发现的…他不像平时那么率性,心事重重的,很情绪化,我不明所以,甚至不敢胡乱说话,就怕惹到他…”
徐言的目光有些悠远,陷入了回忆之中断断续续的叙述着,楚颜没有打扰他,竭力从他细碎的语言表达中捕捉到重点。
“酒吧里人很多、很杂,他有点醉了,不肯安静喝酒,挑衅到了几个当地人…我带他进了包间,他那天心情特别不好,一直哭,一直骂…他说他什么也没有了,我安慰他,可是他不听…他说,徐言,我们什么时候再去S省?”
徐言说到这里顿了顿,咬了咬下唇,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声音更加无力。
“这时,那几个当地人跟了过来,进了我们包间,他们似乎有些‘恐同’,言语和态度很不好。我想报警,可是章呈不让,随后便跟那些人发生了争执。那几个人身上竟然有枪…他们用枪指着他,逼我脱衣服、让我喝酒…他们把枪塞进了我嘴里,接着还让我脱裤子,把枪…”
楚颜闻言惊呆了,她感到又羞又愤,咬牙道:“这…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王法!”她抚着徐言的脸颊,泪如泉涌,“我…我要跟他们拼了我!”
徐言抬了抬嘴角,按住她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们羞辱不了我的意志…我会因这样的羞辱难过,但是总会痊愈的。楚颜,你知不知道,真正的伤痛不是这些人给我的…”
楚颜愣了愣,心里一寒。
“章呈…”她喃喃道,“他做了什么…”
徐言的泪溢出眼眶,他赶紧伸手抹去。
“后来他们带走了他,我想追出去,可酒喝太多了,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们挟持了章呈?可是警察竟然说在酒吧那天的监控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的工作做得太不细致了,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徐言没有打断楚颜的愤慨,他静静地看着她。
“并非警察的工作做得不细致…”徐言的眼泪已经完全收住,“他根本没有反抗…你怎么会反抗呢?他才是他们的老板。”
“什…什么…”
“我追出去之后,他们已经匿在门口等我,他们警告我不要再缠着章呈,当时我觉得很奇怪,酒醉的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徐言的口吻淡淡的,“我跌在地上爬不起来,章呈…他蹲在我身旁,昏睡的时候我一直想着他那居高临下的脸,他跟我说游戏结束了,他跟我说他不在乎我会不会恨他…他把我抛在那里,走了。”
楚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是不是疯了?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神经病!!”
“那你的手呢?是他们打断的吗?”楚颜咬牙,语无伦次道,“我一定要报警,我一定要报警!我绝对不会让章呈那个疯子这样对待你!我一定要让他得到法律的制裁!”
“我的手应该只是个意外…当时章呈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我跌在路边,整个人都晕糊了。”徐言按住她激动的身体,“如果他们想弄断我的手,当时就可以这么做,反正现场也没有监控设备,何必要先离开然后再折回来呢?”
“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说话?”
“我不是替他说话,楚颜,我只是就事论事。”徐言说道,“报警…报警有用吗?这些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他们没有打我,我身上没有他们造成的伤…章呈跟我结伴而来,我们一直很要好,他根本没有对我做这种事的动机,至于那些当地人…因为酒精的关系,我甚至都记不起来他们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子…”
“难道你想就这么算了?你受了这么多折磨,难道就这么算了?你知道吗?医生说你的手也许不能再弹琴了!还有,你出事的新闻已经传到国内了,不明真相的媒体争先报道你酗酒放纵!你看到经纪人的表情了吗?公司有多现实你知道吗?徐言,你会失去一切的!”楚颜急道,“凭什么啊?到底他凭什么这么伤害你?谁给他的权利?他以为他是谁?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楚颜,楚颜…别这样…”徐言伸手,单手将激动的她揽进怀里,“这几天我好不容易消化了一些痛苦,你现在又想点火吗?”
楚颜痛哭出声,哭声引来了护士,对方要求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再打扰到徐言休息的话便会请她走人。
徐言赶紧向护士做了解释,安抚楚颜道:“你再这样我也帮不了你喽,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再待在这儿了…这里可不比国内,没有人情可讲的。”
楚颜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茫然地看着徐言:“怎么办?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徐言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蛋,轻笑:“应该说,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忘了吗?我还有你啊!不能再弹琴也好,公司那里有什么变故也好,这些都无所谓,我现在就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休养,跟我的徐太太在一起…我们手里还有点钱,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等我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找一份生计…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慈善不管大小,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下去,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楚颜用力点点头,她含着眼泪:“对…徐言,你别怕,你还有我,就算做不成明星、失去了一切也好,你还有我!我不怕吃苦,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份工作,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么好?要养我吗?”徐言笑着,眼眶泛红。
楚颜点点头,她握住徐言的手:“等你好一些了,我就带你回国,忘记所有不值得的人和不愉快的事,坦然面对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危机,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你相信我,相信我徐言…”
徐言点点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摩。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1
徐言的身体有所好转,他不想再在美国滞留,跟楚颜一起回了国内。
上次的“反政治歌曲”事件之后,徐言再次不是因为作品优秀而上了头条。
与上次类似的是,媒体一面倒,将这次事件妆饰成徐言个人的错,放大有关他生活的种种“不克己”之处,他的伤痛没有得到同情,反而成了自作自受自尝恶果。
徐言在国外的生活方式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大家似乎都期待着更多更为刺激性的新闻。媒体无法挖掘出徐言更多的料,为了迎合大众的猎奇心态只能无所不用其极地捕风捉影,标题党尽情发挥着他们想象的特长,聚集徐言曾出现于屏幕上的一言一行,对他的私生活加以猜测。
很快,人们注意到了徐言几乎空白的感情生活。
接着,有人爆出了一批徐言跟叶佳宁共同出入的照片,一张两张同框本不奇怪,何况他们两人还曾隶属于同一间公司,然而在特定的情境下,很容易便能凑出一个吸人眼球的故事。
众人哗然!
有人说:哦,怪不得徐言有时在台上的表演显得娘里娘气的,原来…
也有人说:怪不得去L.A.,你们猜,他在那里都玩了些什么嗨?哈哈。
又有人说:你们看他的脸是不是白得过分了?会不会染了那种病?
还有人说:让他回岛国祸害小日本儿去吧,那里才适合他,我们国家不欢迎这种人!
众人齐说:徐言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
再几天后,徐言身上的某些小细节又被起底:某一次活动,他的无名指上竟戴着一枚戒指!
很快,有人应景似的爆料:徐言已婚!爆料人甚至神奇地PO出了徐言在民政局登记结婚时的留档,徐言合法配偶的庐山真面目也大咧咧地呈现于众人眼前——竟然是徐言身边寸步不离的小助理!
众人哗然!
有人说:结个婚还躲躲藏藏的,果然是要靠单身的形象圈粉!
也有人说:徐粉们这下打脸了,不是说只爱他的才华吗?怎么看到他结婚了就掉粉无数了?果然徐粉都是由花痴女组成的。
又有人说:大家不要被骗了!某人的团队这是在试图用结婚的消息掩盖什么吧?
还有人说: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个小助理只是个挡箭牌而已,一看就知道徐言不会看上她吧?掩盖□□的事实不是一目了然吗?没想到徐言这么自私!
众人齐说:太可恨了!强烈要求徐言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
于是,就像播放连续剧一般,徐言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霸占着头条,从周一到周日,人们每天打开通讯工具都能接触到关于他的新出炉的爆料。
成千上万的人们谈论着他、讨厌着他…而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呆。
尽管在楚颜面前装作坚强,章呈决绝的手段还是令他伤心不已,然而,神奇的是,他没有回避的这些或诋毁、或谩骂的新闻旧闻居然拯救了他无边的痛楚。他看着网上的各种攻击他的言语,居然从中汲取到了某种力量。
这么多人想用言语将他活剐,仿佛下一刻就会用意念凝聚起某种神秘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夺取了他的生命!然而…他还是好端端地活着,能吃能睡,还有楚颜相陪。
人有多勇敢,人自己都不知道。你以为你不能承受的,也许就这么轻飘飘地来了,这些痛苦、伤心好像并不是为了摧毁你而来,仿佛只是为了锻炼你承受的韧性。
这么想来,徐言释然。
唯一觉得不大舒服的,就是网上那些涉及到楚颜的评论。
不得不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网上的那些“料”未必就不是真的。虽然徐言非常不想承认,可是“挡箭牌”这三个字还是狠狠地刺到了他,令他再一次想认真地审视他跟楚颜之间的关系。
他知道,他跟楚颜相互依赖着,尽管他们永远做不成真正的夫妻。就他而言,就这么像亲人一般跟楚颜生活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他却忽略了楚颜的情感需要。
也许有一天,楚颜也会遇上她真正爱的人,那时,就是他们要分别的时间了。
舍不得…自然是舍不得,可是这却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亲人应该要牺牲的——就像楚颜愿意成全他跟章呈一样。
然而,那一天究竟会在哪一天呢?总是把“有一天”挂在嘴边,可是这一天究竟什么时候会到来?身为徐言老婆的楚言,有可能没有任何牵绊和顾虑地遇到自己的所爱吗?
徐言不禁皱眉,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烦恼。
他知道楚颜需要他,可是他又害怕自己误了她,跟她说破这件事又会给天真而没有安全感的她带来忧虑。
徐言忡然。
2
经过一段时日的治疗,徐言的皮外伤其实都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右手的内部多了某些不属于他的小小金属,它们帮助徐言联结着被破坏过的骨骼。这感觉对于患者本身来说是有些微妙的,虽然你根本无法感觉到它们,可是内心里总难免存在着一些易碎的忐忑——你不信任那些不属于你身体的小东西,可你又必须依赖它们。每当你活动着伤处——或许身体的痛楚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可是那些小东西们总是刺眼地在你眼前浮现,提醒着你已经不是完整的你这个事实。你忍不住担忧,自己也许无法再回到从前的状态——大部分的复健疗效缓慢的原因,总是来自人心的脆弱。
徐言也不外如是。
右手的石膏拆除了,复健已经连续开展到了第六天,然而,他还是连最基本的取物都没法儿自己完成。
楚颜先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鼓励着他,几天过后,她渐渐也不再开口了,默默地帮他做了所有的事——甚至是协助他去卫生间。
徐言甚至觉得,楚颜对他的手是否能够痊愈一点也不在意似的,于她而言,她愿意像老妈子一样伺候、陪伴他一辈子。
徐言非常感激这一点,然而越是感激,心里越不是滋味。
医院的枯燥日子里,徐言的心思变得更多,他无法将内心所想一五一十地告诉楚颜——他知道自己一开口立即就会激起她的担忧。
有时候,复健做得十分不顺利的当口,徐言心里也压抑不住怨愤,他感觉到心烦意乱到极致!然而,他还是抑压了下来,咬紧牙关继续跟着复健医生的动作——实是因为,他不想再给疲倦的楚颜更多情绪上的负担。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这一天,楚颜必须出外采买一些日用品,连日来的阴雨已然霁明,阳光不错。
其实,复健治疗可以请私人医师,徐言应该是可以出院了的,然而他跟楚颜两人基本的生活情况已经被网络上的一些大神翻了个底朝天,住处也被曝光了,那个小区里里外外已经被蹲守的记者占领了,他们能够顶风回得去也就罢了,从此以后想维持日常的平凡生活也就难了——徐言也不知道公众对他的热乎劲儿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还好医院这里暂时是太平的,公司尽一切力量封锁了消息,到目前为止,徐言的住院治疗还未曾受到过外界的打扰。
这期间徐音来过一次,她在美国的新画廊已经着手在开,很多事情在手上忙,可是唯一的弟弟有了这样的闪失,她当即便风风火火地回了国。
徐父和徐母的身体这几年都不太好,徐言没同意他们过来,只能让徐音将自己的并无大碍的影像捎回去给二老宽心。
当然,这也算是徐言给徐音和二老之间僵化的亲系制造了一个机会——Anna离开徐音之后,徐家二老非但没有任何安慰,反而拿出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态度,让徐音心寒无比,她是个犟驴脾气,从那时起便没跟父母联系过。
带着徐言的影像回去给父母报平安,谁也不再提从前的事,徐音这才算是跟二老初步和解了,徐言第一次觉得自己受伤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徐言打开电视,随便开了一个频道,里在正播放着轻松热闹的寻找美食的节目,他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这时,门响了一声,接着被推开了。徐言下意识瞄了瞄电视旁边的钟,以为是楚颜买完东西回来了。
转过头,刚想撒娇地问有没有买他最喜欢的小米椒给他拌饭,笑容刚摆到脸上,映入眼帘的却根本不是楚颜。
徐言一愣,刻意做出的“娇俏”笑容没来得及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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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到餐桌边,微微眯了眯眼,拿起那个小钥匙扣看着,看完又看向房间内部,用不大不小的劲儿把玩着那个钥匙扣。
徐言见他动作有点怪异,于是将电视关掉,微微坐起身子,问道:“韩总…您怎么会来?”
韩杨没有应声,他转头,看向徐言正靠着的一个软枕靠背,靠背的布套儿很独特,像是全手工缝制的,绒面的表层配着淡雅的色泽带着一种融融的暖意。
徐言抬了抬身子,微微转过头随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对韩杨的来意像是有了点眉目,却又不是十分清楚。
韩杨看了一会儿,目光聚集到徐言的脸上,渐渐露出厌弃的神色。
“没什么事儿…”他开口道,“我正好来探一个朋友,听安老板说徐大明星你在这里休养,我就顺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