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好,跟我走。”
琼山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个两公里的路,骑了摩托沿着他们常走的小路走了一段,前方就只能步行了。
下了好一会儿的雨早就将泥土润得湿软泥泞,有的地方还积了小水塘,一不小心一脚踩下去泥土就淹没膝盖了。
夜里宁化村静得只能听见山里偶尔传来鸟类啼叫的声音,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泥泞小路,只有两只手电的亮光左右晃动着。
借着手电的光,两人顺着小路一点点的寻找着江波,可是却什么也没找到。
左手边,不远处就是好些年前挖掘出来的得金山陪葬坑,夜晚带着雨丝的风发出“呼——呼——”的声音,打那处吹了过来,吸进鼻子的空气莫名凉了几分。
踩着泥泞的脚,抬起放下间“吧嗒吧嗒”的两重声响,让覃程恍惚间感觉除了他和林宏星以外,还有两人同行。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大晚上往这边来呢,江波也真是大胆。”说话的林宏星似乎想缓和一下有些森冷的气氛,但是覃程没有理他。
算起来他和江波的交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一同在李教授手下这些年,两人也处得不错,他还真是打心里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得好。
可是一直走到琼山脚
“你知道江波挖的道在哪儿吗?”走在前面的覃程回头问道:“我们去那边找找。”
“我记得有一次白天,我见他一个人往琼山东北角走,估计就在那一块。”
“嗯,我们去找找。”
其实不用问林宏星,覃程也大概猜得到江波会在哪一块哪个位置下手,东北角离山脚约两百米处,那儿是最容易到达主墓室的地方。
果然,等他两到了那个位置,一个只容得下一人屈身步入,成25度角倾斜向下的通道就出现在眼前。
用手电灯光探入通道,就躺在离通道口不到十米的江波........双眼圆瞪,目眦欲裂,似乎像在死死地瞪视着他,这让覃程倒吸了口凉气。
恍惚间,眼前似乎有什么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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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章
不同于外间墓道,这过洞地面却是用土夯实的,有两石制的枯木枝桠,莫名带着一股塞北的肃杀之气。
抬头看,洞顶用长条砖砌筑,一层平卧,一层立砖。过洞有壁画,第一过洞东、西壁分别画牵豹男仆四人,头戴幞头,身穿黄袍,脚穿长靴,左手牵一豹,其中两人,腰带驯豹工具铁挝。过洞南壁两侧画宫殿。第二过洞东壁画男仆四人,其中两人为驯鹰者。第三过洞东、西壁各画内侍七人,头戴幞头,身穿圆领长袍,手持笏板,分别穿紫、红、绿、黄袍,脚穿长靴和手持团扇的侍女两人,头结半翻,上穿红色短衫,下穿红色长裙,肩披绿巾。第六过洞东、西壁分别画提炭盆的宫女两人。
而除去这些配饰一般图案,整个过洞四壁密密麻麻雕刻了文字,空间中悬挂了无数干尸,密密麻麻森冷恐怖。
“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坟墓里陪葬也不是这种陪葬法啊......”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心底发凉,见过不少陪葬坑,但是覃程也没见过这种特意将尸体制成干尸,为避免腐坏还刻意浇筑了蜡.......
古人对死比当世人更为重视,在那种普遍认为人会生死轮回时代,这种不让入土,更让尸体永生永世不腐坏的情况......
这是有多大仇才能做出这种事。
望了望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吴海,覃程问道:“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吴海叹了一口气,“只能说,这墓无时无刻不在刷新我的认知,要不是来这一趟.......”
吴海未尽之语,覃程也是明白的,这墓的设置都超乎他们的认知,无论是墓道那儿历经千年依旧能很好运作的机关、还是这建在主墓的恐怖空间......
望着眼前悬挂的干尸,就算是见识过各种各样活人陪葬坑,覃程和吴海也不由得全身发凉。
“死亡总是要把好的带进地下的.....可是.在这过洞里挂这么多干尸是想做什么?这无论是从什么绝角度来看都是很不好的,恐怖阴森,就算墓主人有特殊癖好也不可能这么干吧。”
“谁知道呢。”覃程扯起嘴皮笑了笑,“说不准后来建这墓的人疯了。”
说到这儿,覃程望着这过洞,想了想说道:“待会儿我们还是按照过墓道那样走,这过洞的墙壁我们绝对不能碰。”
“行,我现在也只能听你的了。”望了望过洞四壁,吴海说道,“这四壁写了太多的字,恐怕一时半会儿我们也看不完,电筒的电量毕竟有限,我想我们得乘着没电前到真正的墓室中看看,这一片儿的文字,先用相机拍下来......假如我们还有命出去的话,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吴海说的这个覃程也很赞同,确实,他们电筒电量有限,如果不赶紧往前走,这墓四处都是机关,黑暗中一不小心碰到什么可不得了。
“你相机带闪光吗?”
见吴海点头,覃程继续道:“待会儿我来这过洞该怎么走,你负责拍照。”
“行。”
“那你小心些。”
分好工,覃程就讲电筒放在地面,开始测量计划。
只是还没等他算好距离,那边拍照的吴海就冲着覃程喊到
“覃程你过来看看这上边的字!”
“怎么?”站起身,覃程问道:“有什么发现?”
“你看,这壁上的字,”吴海说着,拿着手电往过洞壁上晃。
“德天十四年,炀庄文灵厉皇帝,杀胡蛮全族以祭宁将军......”覃程借着光将这一排字看清楚了,低声念出口,覃程的心中更是多了一分计较。
宁将军......覃程不会不知道这寜将军,宁化村肃景墨的墓旁,正挖掘的‘兵器库’,那兵器上就写了一个字,当时他看不清分不明,还特意带到墓中问了肃景墨。
这里所写宁将军,恐怕就是肃景墨墓旁那兵器上所刻的宁,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覃程眉头皱得死紧,肃景墨说这宁将军他并不知道,不过如果硬要说,那只能是他五弟肃景砚身边的那个宁家三子,不过按照肃景墨所说的话,这人并不起眼,但是在肃景墨死后就立刻当上了能名刻兵器的大将军?
德天十四年,那该是肃景砚当上皇帝后的年号,那这炀庄文灵厉,就应该是皇帝的谥号,谥号是帝王死后才拥有的,有各自不同的分类
上谥,即表扬类的谥号,“文”,表示具有“经纬天地”的才能或“道德博厚”、“勤学好问”的品德;“康”表示“安乐抚民”;“平”表示“布纲治纪”。
下谥,即批评类的谥号,“炀”表示“好内远礼”,“厉”表示“暴慢无亲”、“杀戮无辜”,“荒”表示“好乐怠政”、“外内从乱”、“幽”表示“壅遏不通”、“灵”表示“乱而不损”等。
“下谥”之“恶谥”,周厉王是一个贪婪的君,“国人”发动暴动,他逃到彘并死在那里,“厉”便是对他予以斥责的“恶谥”。
如果按照这说法,“炀”表示“好内远礼”,“厉”表示“暴慢无亲”、“杀戮无辜”,“灵”表示“乱而不损”“文”,表示具有“经纬天地”的才能或“道德博厚”、“勤学好问”的品德,这里提到的炀庄文灵厉皇帝,谥号大部分是下谥,那这皇帝似乎是一个暴虐之人。
谥号是皇帝死后才加入的,那这墓.......难不成就是肃景砚的墓?
可是为什么他要将墓建在这里,这墓原本是肃景墨所有,他为什么后来又选了这修建到一半的陵墓作为自己的陵墓?
后面的‘杀胡蛮全族以祭宁将军’又代表什么?是说这宁将军死,皇帝将胡蛮杀光只是为了祭奠这个将军?
想到这里,覃程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后看去,
可是接下来的文字几乎都在述说这宁将军......
“宁卿是,字吾非,宁破三子,绪之良将也.......德天二年从八品下御辱副尉,德天七年从六品上振威副尉,德天十年正五品下宁远将军......德天十二年冬,拜为定远将军正五品上,击北胡蛮,出上谷......退北胡蛮,战死,胡蛮王鹫食之......”
“这墓,不是皇帝墓吧?可是这建制确实是皇帝陵墓的建造法,但是为什么这里的文字都是说这宁卿是的?”
覃程同样疑惑,皱紧眉头说道:“如果按照墓的建制来看,这墓肯定是帝王陵墓,但是单看着墙上的文字,这墓却应该是宁卿是宁将军的。”
“不应该啊,将军墓怎么会建到皇帝陵园来,而且这宁将军死前也只是个正五平上的定远将军,再怎么样也没资格葬在这儿。”
“是的,你看这墙上还写了,‘战死,胡蛮王鹫食之’,这无论怎么看也是说宁卿是战死沙场,可是尸身却被那个北胡蛮的王让秃鹫吞噬干净了,那怎么可能还在这儿建墓?”覃程轻叹了一口气,“而且这皇帝是借这将军死的借口来灭了胡蛮......还是说......”
“恐怕是政治因素吧......你也知道这些皇族玩政治游戏玩到死人头上多了去了,也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点了点头,覃程说道:“先别管这个,究竟葬的是谁,只能进去才能明白......”说到这里,覃程脑中晃过一个念头,说不定,这墓中、其实葬了两个人......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淋淋漓漓下着的天空乌云,将夜里的月光遮挡了彻底,此刻的琼山光线暗淡,仿佛被笼罩在一团漆黑的浓雾中,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淅沥的雨下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潮湿,树木和泥土的仿佛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江波的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双手一前一后,手指紧紧的扣在泥地里,似乎在拼命逃离着什么,而他的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盯着通道入口,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番场景的覃程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而他身边的林宏星早就面色发白的瘫坐在地上。
“报警!覃程,我们赶紧报警!”挣扎着爬起来的林宏星双手发颤的掐住覃程的的手臂吼道。
坦白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的覃程也不比林宏星淡然多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覃程却发现掐着他手臂的林宏星越掐越紧,
疼得皱眉的覃程想甩开了林宏星的手,却怎么也无法甩开,疑惑的转头望向林宏星,覃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一身冷汗,脚掌头皮发麻。明明林宏星没有撞伤头,明明林宏星刚才还完好无损,可是此刻,覃程却确确实实的望见林宏星的脸上布满的浓黑的血,而这些血却是从头顶蜿蜒流下.......
“林宏星!快放手!”覃程用尽全力抬脚想要踹开林宏星,却发现根本没有作用。
面前的林宏星像是根本察觉不到痛楚,只是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被林宏星掐着的手臂咯吱咯吱作响。
知道情况不对劲的覃程,疼得全身冒冷汗的覃程估计手要折了,情急之下抬起手中的金属手电往林宏星头上砸去。
这一砸,似乎将林宏星砸醒了,只见起先还不知疼痛的林宏星突然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起来,而覃程也乘机远离了倒地的林宏星。
“我....我们....不、不该、来的。”林宏星摇着满是鲜血的头,诡异的说道:“我们触怒了墓主人........”
覃程捂着疼痛至极的手臂,戒备的望着似乎被什么惊吓到了低声碎语的林宏星。
“我刚才看到了.....我看到一张青黑的鬼脸......”
不想再听林宏星的话,覃程赶紧掏出兜里的手机拨了110、120.
报了警,覃程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面前躺倒在地上的林宏星明显精神已经不稳定了,背着他下山,覃程不敢保证林宏星会不会突然发疯咬断他的脖子,可是要这么丢下满身是血的林宏星,覃程却有些办不到。
他自认不是有多少爱心的人,但是在人命面前他也是不敢狠下心的。
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浸透了他的衣服,覃程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怪力乱神的故事他听得太多,再恐怖的鬼片儿他也看过,说实话他不怕这些个虚假的东西,可是不代表遇到真的他就能淡定了。
人对于未知始终是忌惮的,此刻的覃程突然间觉得,当时林宏星来找他时,他是蠢了才会决定大半夜跟着来找人,他是魔障了才没有直接打电话报警。
心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实在很累,借着手电的光望着面前呓语的林宏星,覃程发现面前的似乎面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些。
估计是失血过多了......有生命危险。
蓦然间,覃程突然想到,要是林宏星就这么死了,警察来了他该怎么解释?这两条人命放在这里,说是怪力乱神谁信?!更何况......
覃程望着自己握着的手电,更何况刚才他用手电筒重击了林宏星的头,说林宏星的伤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谁信!
这么一想,覃程冷汗遍布全身,不行,林宏星不能死!他要死了,他覃程也得跟着玩完儿!
认知到这一点,覃程也不管林宏星是不是还会发疯,连忙跑到林宏星身边,检查他受伤的状况。
确定林宏星还有气儿,覃程脱下薄外套将林宏星头上的伤口捂住,他废了一只手,现在不管是想扶起林宏星还是背起他,都完全不可能了。
只能在林宏星身边守着,不让他死。
黑暗的山里很安静,不知何时,小雨慢慢变大,打在身上莫名冰冷,身后有可以避雨的通道,可是覃程却一点也不想进去,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虽然知道那双眼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覃程就是莫名心寒。
害怕警察找不到这个地方,覃程又打了个电话,得知警察正在来的路上,覃程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也仅仅只是松了口气,因为下一刻覃程蓦然间被抛出五米,手电也掉在远处。重重坠落在地,胸口一阵闷疼的覃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步步逼近,身后就是江波挖的通道,退无可退的覃程只能爬到了通道里。
从江波身体上爬过,覃程拼了命的往里爬,却在下一秒感觉到脚踝被拽住了!力量强劲无比!
“啊!”
糟糕!完了!知道是‘那个东西’在想要将他拖出去,覃程慌乱间抓住了通道壁上一块石头,可是埋在松软土里的石头却很快掉落下来。
连带着滚落了不少石头泥土砸在覃程身上,多少疼痛都抵不过求生的*,想要活下去,想要躲过那个‘东西’。
手指就如同江波那样死死的扣住身下的泥土,脚踝像是被捏碎般的疼痛,可这却不是全部的恐惧。
因为覃程突然间赶紧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叫喊!那是一种很真实的绝望感觉,
窒息的痛苦让覃程陷入土里的手指越抓越深,就在覃程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华润的东西,也就是痛一刻,那扼住喉咙和拽住他脚踝的力量蓦然消失了。
从窒息中解脱的覃程猛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把心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等呼吸总算平稳了些,覃程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挖出了刚才碰触到的东西。潜意识告诉他,‘那个东西’是被这个逼退的。
埋藏得不深的小物件很快就被挖了出来,温润圆滑的手感告诉覃程,这,是一块玉,明明是暗得什么也看不见得通道,手中的玉佩却泛着淡淡白光。
小孩掌心般大小的玉佩,刻着繁复的花纹,三条栩栩如生的龙首尾相连围起精致的边沿,中间环形的镂空的花纹刻出曲颈向上的松鹤。
很美,很美的白玉.......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美的玉佩.......通透温润,握于掌中,能使人平心静气,恬淡舒和
覃程的手指从这块圆形白玉上划过,指尖停留在一处.......
细细的擦掉上边的泥土,眼镜不知飞到何处的覃程凑近了仔细辨别那细小的三个字。
隶书写着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