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他却比谁的脸色都难看,伸手探了姜平的鼻息,面色才稍微缓和些。
等到达山西平遥的医院,天都黑了,吴海和曲志文没受什么伤,就是体力透支,到了医院随便找了个床位,直接躺下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覃程的伤口有些发炎,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不能打消炎的点滴,处理起来很是疼痛,等弄好以后缝了十针,脑袋的眩晕让覃程止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天早就大亮了,吴海就在他旁边坐着。
“你这一觉睡得也够久了,”说着吴海从床头边上端来饭菜,“你赶紧吃些东西,给你打了个血肠,还有几个小炒、一碗鸡汤,多吃点儿。”
“谢谢。”
喝了几口汤,覃程冲吴海问道:“姜平他怎么样了?”
“他好像昨天半夜就突然醒了,早上我还看到他来着,看起来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嗯......”覃程也是真的饿得狠了,一会儿就把饭菜吃了个干净。
吴海看着覃程还不是那么好看的面色,说道:“我说,他们今天要回西安,你还是等拆了线再回去吧,免得长途跋涉的又把伤口给崩开了。”
“不,还是还是和他们一道回去,我还有些事情。”
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覃程,吴海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最后也只是叹息道:“有些事情......你自己斟酌着,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覃程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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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吴海说的话,覃程何尝没有想过。
如果他为了自己好,如果他能够理智一些,如果他能急忙断了对肃景墨的念想......
可是没有如果。
他忘不了肃景墨,他断不了这份喜欢。
肃景墨就好比空气,早就沁透了他全部身心,原以为会没命从那墓中出来,但是也算是他覃程命大得以脱身,这会儿离开了大墓,他第一个想见的就是肃景墨。
这种思念,覃程是第一次,就算身上的伤未好,但是想到肃景墨眯着双眼望着他的样子,覃程就什么也管不住了。
想见他、想看到他、想拥抱他!
那是一种珍藏于内心的甜蜜,是一种深沉的渴望,肃景墨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如晨曦中缕缕漂浮的雾勾起的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只要一想起,心中刹那就像浇上了蜂蜜酸柚,甜蜜之中带着微微的酸涩,但是却让人为之沉迷。
他迫不及待,他想要大声说出这种感觉,满怀的激情却无从倾诉。
等不了,忘不了,覃程想,这是深爱了吧。
没有在山西平遥多停留一刻,更是在下午抵达西安时,覃程克制不住的想要立即往宁化村走,但是在看到自己脏污的衣服时,覃程还是转了个身回了学校寝室。
避开伤口擦洗了下换了备用眼镜和干净的衣服,差不多下午五六点,随意吃了点东西,覃程就打了车直接前往宁化村。
还没整修的乡间道路有些颠簸,覃程腰上还未拆线的伤口因为颠簸隐隐疼痛,没有和司机过多交流,覃程望着车窗外西斜的火红落日,而那落日下方就是一号大墓所在的山岭。
心开始乱了序......
到了目的地,覃程给了打车钱,司机师傅瞅了瞅这安安静静的村子,不禁抖了抖
“小伙子,来这鸟不拉屎没有人烟的地方干啥啊?”宁化村命案的事情掩得严实,除了一些人从网络那帖子上得知,其实大部分人还是不清楚的,特别是对于这不怎么上网的中年司机而言,网络上发生什么他们可不关心,他们关心的也仅仅只是怎么挣钱维持生计而已。
覃程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司机见人也不回答,也不再多问,发动车子就离开了宁化村。
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这个没有一人的村子更显得寂静了,七点太阳几乎落了山,只留着一些光晕渲染了漂浮的云彩。映衬着前方的山陵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多了些生气,清风习习,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覃程慢慢地一步步往前走,爬了一会儿山,他总算是到了大墓的入口。
可不知怎的,望着dong口就在前方,覃程竟然不敢再往前一步,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无处安放,覃程舔了舔嘴唇,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但似乎没有太大的用处。
忍不住自嘲的笑笑,明明用不着这样紧张的,可是想着那人就在这里边,想着自己就马上能见到他了,覃程竟然觉得有一丝情怯。
人都是游子近乡情怯,覃程却不知道原来去见所爱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摇了摇头,覃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抬起脚,跨出步子。
还未入夜,墓中出没的鬼怪倒是不多,更何况覃程身上带着肃景墨的玉佩,那些游荡的鬼魂更是远远的避开了覃程。
走过探沟,踏入墓道,覃程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墓室中很是突兀。
借着灯光,覃程凝视着不远处的墓室大门,心跳越来越快,步子不知何时也加快了些,直到走到墓室大门前,望着汉白玉石门上方那个墨字,覃程心头颤抖着。
手指轻轻触碰石门,好久好久覃程才出声道:
“景墨......我回来了......”
说话的覃程却不知,自己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那是来自心底的颤动,竭尽全力也无法压制的波动,话语中那份浓浓的情谊,硬是透过这几个字一丝丝溢出,传到了肃景墨的心间。
坐着石桌前看书的肃景墨,望着手中的书本,有一丝怔忪。
他能感知到谁人踏入了陵墓,更不用说带着他玉佩的覃程,他早就在覃程踏上山陵时就感知到了覃程的气息,知道他在那dong口停顿了好久才踏入墓中,他也能感觉到覃程在墓中越走越快的步伐,原本觉得这人有些好笑,但是却在感觉到覃程轻轻触碰墓室大门时,肃景墨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那小心翼翼地触碰似是抚在他背脊身上一般,带着难以言说的暧昧,分明覃程没有碰到他。
而他听见覃程那短短的几个字,平静的心却被那颤抖的话语激起一丝波澜。
就像他曾经太子府园中那一池水,春风乍起,水面泛起的微波。
明明这人不过走了一段路、才说了一句话,但却让他肃景墨完完全全看透了他的心思所想。
而他肃景墨手中的书本,自打感知到覃程气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翻动一页......
这样的认知让肃景墨眼神暗了暗,有些许烦躁地站起了身,将手中的书本扔在桌上,肃景墨挥了挥手,墓室的大门随即打开了。
墓室大门缓缓挪动,覃程退了两步,待墓门开启,覃程一脚跨入了墓室中。
扫视了墓室一圈,最后眼光牢牢地定在墓室左方的石桌前,因为肃景墨就站在那里。
如同记忆中一样,锦衣华服,,一根玉色镶嵌金丝的发簪将墨黑的长发束起,嘴角带笑,那双桃花运更是溢满了笑意,单手付于身后站立的姿势,满是帝王的威严,只是......不知为何,覃程却感觉到一丝疏离。
肃景墨只是笑望着他覃程,没有向前再走一步,就像接见大臣的帝王一样,看似温和却并不亲近。
覃程满是期盼的目光黯淡了些。
眨了眨眼,覃程心间微微一叹,也是,肃景墨向来都是这样看着他的,覃程也并不期望这段时间能有什么改变。
“似乎.......”肃景墨笑着打量了覃程一眼,“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见肃景墨问话,却并没有再近一步的意思,覃程抬起目光与他对视了片刻,好一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都很好。”
这话让肃景墨弯弯的眉眼轻轻动了动,覃程身上散着浓浓的药水味道,怎么可能没有受伤,他是鬼魂,更是对活人的血液敏感至极,覃程苍白的面色和身上的血液味道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受伤。
很明显的说谎。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问,覃程怎么回答,他也不怎么在意并且不应当在意。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让他不甚舒服。
心中不适,肃景墨破了那温和笑颜的面具,难得嗤笑了一声,“面色苍白,脚步不稳,这像是完好无损的模样?覃程,你倒是真会说假话。”
听见肃景墨这话,覃程心中更是不好受的,皱紧了眉头直视肃景墨说道:“那明知我受伤,你又为什么要再问?你问不也只是礼貌性的关心不是吗?我怎么说,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就算我受伤你也不会在意不是?”
其实说了这话,覃程就后悔了,要是肃景墨一点也不在意,那绝对不可能让曲志文赶过去,就算是为了让他覃程不要那么早死,能帮他查清大绪的事情,那也至少是在意他覃程这条命的。
说出这话,覃程也是因为这满心的思念和喜欢,却被这人的冷淡刺痛才说出口的。分明,肃景墨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为他覃程的思念负责......
不知该接着说什么,
覃程爆发后的沉默,让肃景墨忍不住撇开了对视的视线。
他生前伤人心何其之多,他也不甚在意,更觉得无所谓。只是这覃程却不一样,他意识到他那句话伤了面前这人,肃景墨心中并不是无所谓的......
不像覃程,肃景墨明白自己会是怎样的结局,他比覃程多了一份理智,也多了一些克制。有的东西碰不得,只有斩断才是好的,肃景墨向来做得很好,也从未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
可是,此刻,像是被覃程那一丝丝蔓延的悲伤感染,
肃景墨却心中开始有些慌乱,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这种慌乱里夹杂着一种彻骨的悲痛和绝望响彻心间,那是因为他洞悉了前路的走向......
一人、一鬼......有何未来可言......
肃景墨闭了闭眼,像是叹息一般,吐出一句话
“并不是不在意......”
短短六个字却像是穿过山涧的风,微微动荡却又震撼人心......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并不是不在意......
这叹息一般的声音不同于肃景墨往常那般,少了梳理,更少了几分玩世不恭。
覃程说不清听到这句话的感觉,他似乎能感觉到肃景墨话语中的复杂情绪,但是,他又弄不清到底是什么。
蓦然间,只觉得一股哀伤遍布全身,这让覃程心中一痛,快步走到肃景墨跟前。
凝视着眼前说了那句话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的肃景墨,覃程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覃程有些慌乱地抓住了肃景墨的手,那双手与他散着温暖气息的双手不同,覃程冬日的时候也会因为冰冷而冻僵了手指,但是肃景墨却不一样,他的双手纤长美好,但是却冰冷且毫无生气......
这样的触感更是让覃程心间不是滋味,分明他将这人拽在了手中,可却似是什么也没抓住,就似触碰到虚空,提醒着覃程肃景墨与他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一点,覃程不由得将肃景墨的手拉得更紧。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要是我理智一点,要是我清醒一些,我就不该靠近你,离你远远的,越远越好。”
覃程的话将肃景墨从自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微微眯着一双桃花眼,肃景墨如同往常一样略带调侃地轻笑道:“此刻远离,倒也不迟。”
这么说着,肃景墨勾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想将双手抽离,可哪知覃程愣是抓得死紧,察觉到他想要挣脱,更是近了一步抬手将他整个人搂抱住。
这让肃景墨不由得眼神暗了暗,他做了近十年的皇帝,在当皇帝之前更是千金万重的帝王家皇子,恣意一生,还真是没人向覃程这样不顾他的感受径直闯入他的世界的,更不曾有人胆敢这样强迫他......
这么一想,肃景墨就抬起手想将覃程推开,可不知是不是碰到了覃程伤口,耳边传来覃程的闷哼声,这让肃景墨不由得停住了动作。
将肃景墨死死的搂住,自然是知道肃景墨这是想要推开他的,只是不巧肃景墨的手正好碰在他的腰间,那一块儿正好是受伤的地方,微微的疼痛让覃程本能的倒吸了一口气,但是他却发现因为自己这一低呼,竟让肃景墨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肃景墨的发丝轻轻扫过覃程的鼻尖,覃程抿了抿嘴,两人身高相仿,他索性放松了身体,将下巴轻轻靠在肃景墨的肩膀上。
感觉到肃景墨身体微微僵硬,覃程在怀中这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唇......
肃景墨自小就是身在云巅的,习惯使然,自然是不会喜欢有人和他对着来的,也许......他换个方式......肃景墨就不会那么抗拒了?
“嘶——!别动,很疼。”
虽然他并没有那样的疼痛......
不过,肃景墨却也因为覃程这话而不再挣扎,覃程也只听得肃景墨一声浅浅的叹息。
覃程的话语动作着实让肃景墨有些哭笑不得,他哪能看不出覃程这是假装,容许覃程的拥抱,其中多少也有他那一丝想要极力忽视的情绪......
他不是活人,是鬼魂,当然是感觉得到覃程的伤口在哪处,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不会伤到这人,但是听到覃程抽气声,他心中还是不由得一紧,他一生虽不长,但却因为所处位置遇到太多的人......而这些人中不乏恋慕他这皮相的,但是那些人却又与覃程不同,这人......从头到尾都只想着他,更甚至,为他涉险受伤......明明没有功夫,明明只是个读书人而已......
罢了罢了.......
肃景墨轻轻闭上双眼
......不过只是拥抱......给他就是了......
只是肃景墨却不知,任覃程拥抱的他,此刻脸上的笑意却是从未有过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覃程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而后搂紧了肃景墨,就这么站着,不再说话,
好久好久......这样的安静,竟让覃程生出一种,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想法......
墓室的空气不是很畅通,但是却因为那一丝幽冷而不觉得憋闷,两人都不说话,就显着这墓室格外寂静,只听得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低落石板的声响。
肃景墨的大墓,确实很美,就不知当时是谁选了这儿做了墓室,又是谁将这墓修了这样好看,覃程微微抬头看着墓室顶部,打从几个月前第一次踏进这个墓室,覃程就觉得这墓室虽然阴森却也远远比不得他看过的其余坟墓那般森冷,原是因为这满室的彩色壁画和那镶嵌在壁画上的珍宝。
不过,按理说,通常埋藏了千百年的山壁画,会因为突然接触到外间空气而很快变质,少了色彩,所以他们考古人每次进墓中都会带个相机,在这壁画风化之前急忙拍照留下影像。
只是肃景墨这墓中壁画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不知当年是谁镶嵌了这些暖色的珍宝,又是谁用了怎样的办法让这壁画不会消失......
想到这里,覃程心中生出一些梗塞之感,他竟然有些吃醋了......
他也给肃景墨一些自己的东西......
不由得突然想起自己包里那支墨玉簪子,覃程忍不住瞥了眼肃景墨的发顶,目光所及,尽是肃景墨黝黑柔顺的长发,头顶发髻只用一白玉龙纹簪子固定,看似简单,却溢出帝王的气魄,覃程是识得宝的,一眼就能看出肃景墨那看似简单的簪子恐怕价值连城了......也不知自己想给肃景墨那黑漆漆的发簪,肃景墨是否看得上......
轻叹了一口气,覃程将头埋在肃景墨脖颈间,冷冷的气息窜入鼻尖,不知为什么,覃程觉得怀中之人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是不是错觉,但这种香味虽清浅,却叫覃程?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忍不住侧过头轻嗅,那浅浅的味道似乎浓烈了些,一缕缕传进覃程鼻间,传进了肺腑,刻进了心里......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满溢出来,覃程双手紧了紧,闭上双眼亲吻了肃景墨的鬓角。
“覃程!”
鬓角微热的气息引得肃景墨变了脸,低喝道。
这样紧紧相贴,他自然能发现肃景墨的颤动,见这人似乎想要挣脱,覃程赶忙放软了身体靠在肃景墨身上,略微‘虚弱’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