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白家人一个个的就算面临被拷问,最后死前都没说出什么,谁也没说。”陈巍沉声道。
“也许只是白行义或是白家老鬼白还谱再搞鬼呢?”烈老鬼道。
陈巍听了,冷笑了好一阵,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跳出来的。
“可白家所有人都死了,被我们杀死的。”
烈老鬼沉默了片刻:“上梁不正,牵扯了所有人......要怪罪下来也是怪那掌门。”
“要是白家无辜呢?要是——”陈巍忽然低声道,“要是天下人知道了真相,怪罪下来呢?”
他盯着那烈老鬼的眼睛:“要是讨伐起来,把你烈云庄也给端了怎么办。”
烈老鬼也一眨不眨看着他,那眼睛是阴沉又诡异,像是忽然变成了化石。
他呼吸一口气,又把树皮一般的老手放在眼睛上揉了揉,再放下来之时又是一副沧桑疲惫的样子。
“这烈云庄在我手里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怕只怕阿霞今后闯荡江湖不好过。”他奚落道,“都说白家敛了脏财未找到,武林各派都盯着想把那财寻到据为己有......我却希望他们能好好找找,找到那财宝,也好让我这十多年的担惊受怕愧疚一同放下!好好睡个觉!”
“愧疚,你会愧疚?”陈巍讥笑,想了想又觉得好笑,“烈老鬼会觉得愧疚?”
“那你呢?”烈老鬼问他。
陈巍沉默,手上沾满这样多的人血来,原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却最终却是做了恶人。
谁人没有年少江湖的豪气,这江湖大多数人,谁人不是抱着惩恶扬善的初衷踏入江湖的?
可这阴差阳错一念之间的事究竟有多少?
十五年前的自己,快意江湖,渴望凭借正气扬名天下,而那件事之后,自己只希望死去之时不带恶名。
现在呢?
那陈巍和烈老鬼不知说了什么,可阿魄神色却这般轻松,还与他说笑,邱灵赋不由得急道:“他们说什么?”
“说......”阿魄卖了个关子,“你让我亲一亲。”
阿魄眨眨眼,倒是无赖上了。
眼看阿魄就要凑过来,邱灵赋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得一只手挡在自己和阿魄唇间,眼里流露着抗拒和被人戏耍的怒火与阴沉,他把声音压低得仿佛是憋住了气一般:“你昨晚......可是欠我了条件。”
阿魄用鼻子蹭蹭邱灵赋的手心:“这倒是。”
身后忽然有了点响声,好像是烈百溪动了动。
邱灵赋回头一看——人还睡得正香,便放下了信赖。
邱灵赋把阿魄的头推得远了一些:“说。”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他们当年对白家做的事。”阿魄说这话的时候,却像是说一个故事一般,仿佛这白家与自己毫无关系,他对邱灵赋眨眨眼,“但他们不太愧疚。”
“他们说的什么事?”邱灵赋追问。
“他们并没有发现白家敛财的证据,又害怕江湖人议论,便把大战之后存活的白家人一个个逼问,又一个个杀了。”这样的惨剧,阿魄却简单一句了之,可嘴边挂着寒意的笑。
黑夜里的月光太暗,他脸上的光影却又把一张脸映得像哭一般。
邱灵赋看了心里异样得很,这阿魄通常那么自大,武功又好,像是没什么事是做不到的,而羞辱奚落对他是毫无作用。
这般笑起来,却有些难看了。
邱灵赋手下意识就伸过去拍了拍他的脸:“简单,他们把白家人杀了,那你把他们杀了就好。”
阿魄笑了,这笑倒是有点像他了。
阿魄趁机捉住他的手,放在那唇边轻轻摩挲:“好,你说的对。”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嘶哑又迷糊的声音来:“邱灵赋?你在这干什么?”
第35章 反击(十一)
邱灵赋脸色一惊,抽回手,懊悔自己一时不察又被阿魄算了一道。
回头一看,那烈百溪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费力地支起身子来,睁着困倦的眼睛,像是看不清似的盯着邱灵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身边有个阿魄似得,又道:“阿魄少侠?”
这烈百溪醉得早,被人抬回房间也早,这会儿倒是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看着两人坐在自己床前的地上抱在一块,不由得有些困惑。
还等着邱灵赋回答呢,邱灵赋却爬起来坐到他床上,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反问道:“你在我房间干嘛?”
“我?”被邱灵赋这么一问,那烈百溪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自己在别人家的房间不成?
他酒还未醒透,正要朝这房间看得清楚,却被邱灵赋靠近,挡在了眼前,声音软软道:“烈百溪,你今天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拉住我的手,‘美人美人’地叫,这会儿你又跑到我房间里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灵赋眼里一片醉意好像真的一般,把烈百溪看得心里砰砰直跳,他满脸通红,思考这邱灵赋说的话的意思,一张嘴张着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邱灵赋。
忽然有人把邱灵赋一把扯进开,烈百溪一惊,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个阿魄来,那邱灵赋被阿魄抱开之前,却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一勾,烈百溪往后一退,看那眼前的手指却是满脸困窘与羞赧。
“他醉了。”阿魄道,他把好似已经瘫软过去的邱灵赋一把抱进怀里,话里冷冰冰,“打扰烈少侠了,还请烈少侠不要说出去。”
他这么说着,看也不看那烈百溪,带着邱灵赋便从窗户跃出去。
烈百溪扒过自己的身子来,看向那窗户,傻愣愣还没反应过来,可鼻尖好像弥漫着一股气息,像妖魔的手指,将他又混混沌沌,拉回了梦境中。
才把邱灵赋丢回他房间的床上,邱灵赋就开始放声大笑不止。
“你喜欢逗他?”阿魄在床边看他笑得几乎打滚,嘴边挂着淡笑,可眼睛却深幽幽的。
“你看他那副样子,呆头鹅一般,这没喝酒的时候还挺像模像样的,可沾了点酒,人就疯了。”
“你光灌那烈百溪,对烈云霞倒是让着,你对姑娘家还挺怜惜的。”阿魄盯着他,邱灵赋也喝了好些酒,虽不至于醉,但话匣子又比平时打开不少。
阿魄因方才所听所见混杂得有些阴郁的心,此时却迫不及待渴望听这人对自己再多说几句关于话来,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邱灵赋笑笑,诱人的嘴角弯了弯:“我从小就怜香惜玉,以前孙倾红欺负花雨叶里的小姐姐,我都是出面整孙倾红帮她们报复的!”
“那你怎么不怜惜怜惜孙倾红?”阿魄直勾勾地看邱灵赋那抹得意的笑,被酒浸泡的心脏因为猝不及防听来的往事而沉郁,可现在却忽然跳的很快。
他脑里一片糟,顿时觉得浑身燥热,便扒了扒自己的衣领。
听闻花雨叶掌门孙倾红出行之时一定会以垂纱遮面,有人见过这轻纱背后的容颜,断言若要评个什么天下第一的美人,那必定非孙倾红莫属。
这样的美人,这邱灵赋还要恶作剧整她,那可真不识好歹。
......但也好,要是邱灵赋称赞她多么貌美,自己与她多么融洽,恐怕自己也是不乐意的。
“孙倾红?哈哈哈哈!”邱灵赋哗然捧腹大笑起来,“那个大骗子!”
酒果然是好物,邱灵赋似乎对阿魄没了心防,此时笑得直不起腰来,灵秀出尘的脸上肆意着他恶意的欢乐,一向半束的头发铺在床上。
阿魄眼神懒懒地盯着他,又像是被蛊惑一般忍不住一步一步靠近了,又整个人凑过去,猛兽一般顺势把他扑在床上,将人箍在两膝之间,毫无侵犯之意地顺着他的笑便挠起他的痒痒来。
温热柔韧的触感就在手下,而邱灵赋好像一条鲜活的鱼。
他被贪玩的猫捉住,还没意识道自己对对方而言是诱惑,而对方对自己而言是危险。
被人捏着痒处不放,邱灵赋在床上笑着翻滚,今夜又完美地为他精心策划的恶作剧埋下了引线,而那烈百溪又给他狠狠玩弄了一番,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
“哈哈哈......住手!哈哈......死叫花,我挠死你!”
他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正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一个自己一直提防的恶人,这恶人是一向不会放弃机会戏弄自己的。
阿魄以身子压住邱灵赋胡乱翻动的身子,一手制住邱灵赋时不时拍来的攻击,另一手却是在邱灵赋四处挠起来。
邱灵赋随着他的手所点之处大笑或挣扎,而阿魄那以往轻松又迷人的笑容却没挂在脸上,难得脸上一片平静,眼睛深深地盯着邱灵赋,身子是越俯越近。
忽然邱灵赋用力一动,胸前衣服一片散乱,露出沟壑线条优美的白花花一片,而精致的锁骨仿佛在诱惑阿魄去品尝。
邱灵赋忽然感到胸口上一凉,浑身一颤,低头看去,那阿魄竟然在他锁骨上舔了一下,正盯着自己胸口看,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嗯!你干嘛?”阿魄的手也不再挠他,他用力一挣,此强弱形势分明,竟然已经挣不开了。
阿魄眼睛终于从那被自己舔后泛着湿润光泽的锁骨移开,移到了更为有诱惑力的一双琥珀色蕴含怒意的眼睛上。
“你觉得逗弄那喝醉了的烈百溪有趣,就不许我觉得逗弄你有趣吗?”
阿魄的长发从脸一侧垂下,就落在邱灵赋坦开的胸部,随着阿魄的话一丝一丝划动,引得邱灵赋不断颤栗。
邱灵赋看着自己上方那眉眼英气魄力而唇角柔和似和煦阳光的少年,艰难地呼吸了几下,“当然不许。”
“为什么?”阿魄歪着头,好似在认真听。
“我会报复你的。”邱灵赋又如曾经一样发现无法与自己抗争,就放弃了抵抗,身下的身子似乎放松了起来,给自己造成了一种可放松意识的错觉,可那眼睛却悠悠地该是又开始动脑筋了。
“累吗?”阿魄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邱灵赋猛地看向他,不解其意。
“每天要战战兢兢防备这么多人,时时刻刻要端起小心思,对身边的人也如此,你不累?”阿魄忽然地轻笑,“你不累,我还累呢。”
“你压着我,还让我对你不防备,你当我是傻子吗?”邱灵赋觉得他强词夺理。
“我压着你,可对你做什么了?”阿魄好笑,“你缺块皮少块肉了么?”
“你是准备要对我做什么。”邱灵赋鬼精得很,哪有那么容易被阿魄带跑了。
“那我准备要对你做什么?”阿魄挑起眉,像是真向他请教了。
这阿魄要对自己做什么,恐怕就是那邱小石冲进来了也是看的出的。
可邱灵赋却没有同一般人那般露出羞\辱之色,他坦白之态倒是像极了自己。
他嗤笑,像是看出了对方小心机的自得,他道:“你不就是要羞\辱我吗?”
这般坦荡得像是主动的勾\引,阿魄虽被他这般话语与神态撩得心神荡漾,却知道并不是。
他因此而面色上的轻松一扫全无:“我不是要羞\辱你。”
邱灵赋奚落看了他一眼。
他又认真道:“我是在羞\辱我自己。”
邱灵赋看着他,他这幅模样,与那时受了自己一粒松子糖一般,让自己的心无法骄傲,而又无法掌控地不安起来。
上次邱灵赋没有问他为何要吃下那不怀好意的糖,可这次邱灵赋却忍不住:“为什么?”
阿魄盯着他,似乎在掂量说出来对自己的利弊如何,他看了好一会儿,却笑道:“为什么?我想对你做那些事,你不接受,不享受,那我就是在侮辱我自己。”
阿魄从那双惑人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不解,他摇摇头,淡淡的话语从唇间吐出来:“你不懂的。”
虽然你聪明机敏。
这话里的失落,邱灵赋似乎能听得出,他心里产生了意欲回避的感觉,下意识挣了挣。
他错误的挣扎却让阿魄抓得更紧了,看到邱灵赋眉头蹙了蹙,阿魄才又把手松了松,阿魄深呼吸一口气,熟悉的洒脱笑意终于又浮上眼底:“想让我放过你?你刚才的威胁可没有用。”
再多的小伎俩小聪明,在实力压制的面前都是无用的。这江湖终究是武力制胜。
邱灵赋又开始在心里兜起了自己所掌握的利弊,自己袖中还有林林总总五六味药,各有狠处;还有三枚毒针,一针就能毒死人;腰带里还有两粒丸子,能让人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就是发间都藏着几枚豆子大的药粒,吞下去心脏可以绞痛三天三夜。
他还能巧辩,还有千百种方法,能够骗他。
他不甘道:“那可不.....”
阿魄打断他,提醒道:“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刻,你除了威胁,还可以讨好。”
讨好?妄想!
但邱灵赋又心思叵测,想着要是假装答应了,看看是什么,随即应变也得。
正在小心眼里揣测着,阿魄却两手把邱灵赋死死制住,俯下身子来,低到那床上去,像是在嗅邱灵赋的秀发。
邱灵赋看到他咬住一缕发,衔在口中,又到了自己面前,那诱\人色泽的唇抿着自己的头发,阿魄唇边一抹笑明明如此柔和,可那英气的眉目和锐色的瞳却偏偏把它衬得不羁。
邱灵赋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燥\热起来。
阿魄盯着他,牙间咬住什么,一扯,脱离了限制的头发簌簌落下,阿魄让邱灵赋看清自己嘴里的东西。
那牙之间一粒药,便是自己偷偷扎在发上的。
这是在耀武扬威。
阿魄往旁边一吐,那粒邱灵赋精心潜藏的药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答应么?”阿魄放大了笑脸,好整以暇看着他。
第36章 反击(十二)
“便宜你的事,我可做不出。”邱灵赋冷哼,开始估摸崜着说点什么话虚晃一下,“要是......啊!”
阿魄毫不留情地把头埋在邱灵赋衣服散落的那片肌-肤上,落下了几个轻-吻。
邱灵赋还没反应过来,阿魄却又抬起头,从胸-口的位置仰头看着他,感受着他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狼一般按捺不动地盯了邱灵赋好一会儿,阿魄又呵地笑了:“你不是经常对许碧川或邱小石示弱,好让他们帮你,让你能榨取到好处么?邱小少爷,你放下点身段讨好我,就这么难?”
邱小少爷这四个字如今念出来好像嘲讽一般。
看邱灵赋的犹豫之色,阿魄又低下头来,佯装又要侵-犯那片暴崜露在他眼前的肌肤,邱灵赋难得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停!怎......怎么讨好?”终于把邱灵赋逼到主动提出了问题。
这般懦弱的姿态,把邱灵赋恨得个眼红。
这般无崜能为力之色,终于愉悦了阿魄,阿魄用唇在邱灵赋唇边摩挲着,却不去碰那被酒醺得嫣红的颜色。
“吻我。”阿魄这般话像是含在嘴里一般,却震-惊着邱灵赋的耳膜。
邱灵赋猛地看向他,眼里不可置信。
讨好?怎么讨好?他方才也有思忖。就算是阿魄叫他阿谀奉承般说点好话,他都可以天花乱坠毫无羞愧地说出来;或是大半夜让自己去买点什么,把自己耍得狼狈不堪,只要脱离了如今这样的情形,邱灵赋有千百种逃脱的办法;或是更刁崜难的,像邱小石那般为奴为婢个好几天,他也能佯装答应,而后想办法整死他。
邱灵赋可以毫无顾忌,在他心中似乎永远激不起如羞-辱的这般情绪,可唯有阿魄所说的那个。
吻。
这阿魄对此似乎有所偏好,对自己喜欢用这招,可这招却对自己奏效。
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邱灵赋即使想有千万种鬼主意,也似乎避无可避。
“怎么?让你占我便宜你不乐意么?”阿魄笑。
“你说讨好你,这又怎么是占你的便宜?”邱灵赋这反应倒是快。
“无论是你吻我还是我吻你,都是我在占便宜。你明白这个,这很好。”阿魄点点头,又催促道:“所以,快点吻我。”
他把头又俯下来了点,头发滑-溜溜地从邱灵赋的胸-口滑-到了优美的颈边,他把那形状性-感诱-色的唇就停在邱灵赋唇上不到一寸的地方,让他能够恰好够着。
呼吸之间氤氲着酒气,两人都有些迷糊了。
邱灵赋不知如此情况下,阿魄明明可以自己来吻他,可为何非要自己凑上去。
“快。”阿魄有些迫不及待。
邱灵赋的眼睛从阿魄那唇边的笑意移到阿魄的眼眸里。
阿魄低头咬了咬邱灵赋的耳-垂,又连连催促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