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扬着爪子喵喵大叫几声,旋身从丹砂手里逃开跑走了。
丹砂失落地看了一眼猫咪消失的方向,“猫猫不见了。”
“它去找吃的了啊。”年轻人笑着安慰道,给她弹了一首童谣。
“谢谢叔叔。”丹砂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分给年轻人,“你唱得真好听!”
巫琮和丹砂走后没多久,那只猫咪又跑了回来,趾高气昂地叼着一张纸币放在琴盒里,惹来年轻人好一阵大惊小怪。
高贵的九命一族怎么可能会没钱,没听过什么叫招财猫吗?!
另一边,Hotch头疼地尽可能平衡几方关系,本地探员的冷待他也不是第一次处理了,然而Joyner对于有可能取代她的Man的不友好,以及Man对于Joyner的不冷不热,使得小组内部的气氛也颇有些微妙。
到了下午他们又多了一个受害者,这一次凶手在尸体边上留下了一张塔罗牌,而对于监控的分析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在对付的并非单个凶手,而是一个团队,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推翻之前的侧写重头来过。
等到能够回酒店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JJ的现任男友William大老远从新奥尔良跑来找她,顺带宣告了JJ怀孕这个爆炸性新闻——也算是一整天里唯一一个让人稍微高兴一些的消息了。
此时巫琮那边,礜石灼烧完毕后巫琮把它从酒精灯上拿下来,敲开外面的泥层,把里面的礜石研磨敲碎,跟其余药材混合在一起,加蜂蜜调和后搓成红小豆大的圆团子。
严格来算这种药算是一种巫医沿袭下来的方子,也不是什么独门药方不传之秘,很多医书上都有过记载,叫做“八毒赤丸子”,正适合这次要对付的东西。
丹砂坐在一边抱着傒囊罐子翻看巫琮带来的书,虽然对于那个自己做坏事生病还要巫琮来救的老爷爷没什么好感,但是对于老爷爷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她还是很感兴趣的,立志要自己查出答案来。
傒囊也趴在罐子边上认真地盯着书看,看不懂字它也看得懂配图啊,边上就放着那张老人的照片做对照,一张张插图看过去总能看到几个相似的。
巫琮把搓好的药丸子放进瓶子里保存,这种药做一次就能用很久,按照常人的身体承受度一次嗑个十粒就要胀了,超过十五粒即便是青壮年也得当场暴毙,毕竟原材料都是剧毒之物,走的是以毒攻毒的路子,具体吃多少全看他的眼力,要掌握在恰到好处的度量上。
稍晚一些的时候鸑鷟打了个电话过来表示对方希望把交易地点定在一家医院里,那位大佬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这次一折腾彻底躺在病床上下不来了,为了避免真的一命呜呼,还是在抢救设施齐全的医院里比较安心。
当然了,鸑鷟表示因为这件事,他又狠狠从对方手里敲走了好几件眼馋很久的好东西,还要了点特殊资源回报给祖国免得再因为一声不响就去接私活被人堵在家里做思想政治教育。
重点在一声不响上,知道为了给这群麻烦精擦屁股有关部门有多努力吗?!
巫琮对此不置可否,左右只要说好该给他的东西都给他,那么他也就不会在意这件事背后经过了多少道手续关卡弯弯绕绕。
“找到啦!”丹砂指着书上的一页高兴地叫起来,图上那个人腹大如斗面色青白的模样,跟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
第29章
医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新生与死亡,快乐与悲伤在同一处交汇,而对于纽约这种国际性的大都市而言,医院可以说是最常看到异国神明的地方,来自与于各个神系象征死亡的神明,忙忙碌碌地把死者的灵魂引领回自己的国度。
在这个经济全球化人口到处迁移的年代里,最头疼的大概就是这些管着轮回生死的地府人员们了。
巫琮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看到了他的病人,一个比照片上还要更加形销骨立的老人,他的双眸半开半合毫无神采,神经质地挥舞着双手,嘴里发出一些含混而又意味不明的话语。
衣服已经遮挡不住他高高耸起的肚子,一根根青筋在他的肚子上扭曲着,这样的肚子给了他极大的生理压力,叫他连站起来都极其困难。
丹砂揽着巫琮的脖颈好奇地看着那个老人,“腹鬼。”她指着老人的肚子颇为好奇,腹鬼罕见,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被腹鬼附身的人。
“对,腹鬼。”巫琮握住老人的手腕探进了些许灵气护住心脉,“所以说不能乱吃东西知道吗?”
丹砂看了看老人的可怜样子,忙不迭地点头,她才不要变成这种样子。
“请问……”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父亲到底是生的什么病?”他和父亲并不亲近,只知道父亲是因为什么古董生的病,听说是夜里做梦梦见有人请他吃了一顿饭,醒过来肚子就开始发胀,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镇日里喊着有恶魔对他说话,没多久就神志不清了。
巫琮并不答他,看向被保镖们拿进来的几个盒子,男人赶紧介绍道:“这些都是父亲最近买的。”几个盒子里有的装着瓷器,有的装着玉器,一眼看下来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虽说因为是从不知道哪个墓里挖出来的满是阴晦之气,却也不至于招来腹鬼。
直到巫琮看到一枚金珠,如小儿拳头般大小,灯下散发出隐隐辉光,便知道这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了。
连死人的压口钱都敢收,倒也难怪有鬼找上门。
不过他也没当场指出来,只淡淡扯了些有的没的,把那男人唬得一愣一愣扭头就答应了把这些文物全部归还。
“那我父亲……”男人看着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困难的老人,便是年少时有再多的不满仇怨,现在也不免又念起了他的好来,哪里忍心看他再受这般折磨。
“放心。”巫琮取了昨日里炼制好的药数出五粒,又嘱咐边上的保镖把老人扶到厕所去,再拿一个大一些的塑料盆来。
老人坐在马桶上显是坐不住的,被保镖扶着才勉强不至于倒下去,姿势一变化他的肚子就更显得吓人,沉甸甸的似乎发出了可怖的声响。
老人的面色显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些恐惧,下意识挥舞着手想要把周围的人推开,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
“别看热闹了,快些投胎去吧。”巫琮无奈地驱散了聚集在厕所里的鬼魂,厕所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最不缺闲得蛋疼的鬼魂,不巧被腹鬼附身之人便能听到许多不该听到的声音,试想一下身边不分昼夜嘈杂不堪如身在闹市,睁眼一看却是一个人皆无,日日如此下来即使是壮年小伙也要吃不消的,更何况本就身体不怎么好的老人。
五粒八毒赤丸子,不过红小豆那么大,一粒一粒给老人服下,几秒后老人的面色就变了,双颊潮红眼神飘忽,脸色因为痛苦微微扭曲在一起,紧接着屋子里就弥漫开一股恶臭,肮脏之物噼噼啪啪落在马桶里。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久,老人的肚子一点一点瘪了下去,露出消瘦得可怜的身体,腹鬼入身之人寒热皆不可食,算下来他也得有起码一个月没吃过东西全靠打针吊命了。
大概得有十几分钟之后,排泄的声音才停了下来,然而老人的脸色却显得更为痛苦,双唇抖动两眼翻白,像是窒息了一样拼命张大了嘴抽气,手脚痉挛般颤动不止,就连保镖都差点没摁住他。
巫琮微微退开几步拿起盆子,再次赞美一下塑料这一伟大的人类发明。
丹砂盯着老人目不转睛,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呕————咳咳咳咳!”老人猛地弯下腰干呕几声,嘴张开到最大,一抹黑影趁机从他大张的嘴里窜了出来,飞速向着半开的门缝处冲去,巫琮手上把盆一丢一扣,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然而不知怎的出手时心口一缩指尖抖了一下,竟是歪了几分没能扣住,丹砂见状赶忙扑出去,双腿化为蛇尾对着黑影一拍一甩一卷,利落地将其捉拿归案。
“阿郎?”丹砂喊了一声似乎还有点愣神的巫琮,把尾巴上的腹鬼递给他,眼睛里满是疑惑,她几乎从未见过巫琮失手,还是在这么低级的地方失手,“你没事吧?”
巫琮回了神,摇摇头道了声无事,接过丹砂尾巴卷着的腹鬼关好,又拿帕子给小丫头仔细擦了擦尾巴,脱掉外套披在她身上,才叫她变回双腿。
丹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紧了紧巫琮的外套这遮好自己光溜溜的屁股,赤着脚把自己的鞋子和裤子捡回来穿好。
刚刚变身太着急了,没注意衣服=v=。
“接下来还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注意休息。”巫琮对老人的儿子说道。
丹砂扒着巫琮的大腿,好奇地揪着那只腹鬼看。
那是一只看起来像极了老鼠的生物,浑身黑漆漆,两只小眼睛呈现诡异的红色,大抵有常人手掌大小,毛发极硬摸上去有些微疼痛感。
“您的报酬。”男人交给巫琮一个盒子,他对古董之类的从小就不感兴趣,因此并不知道这样东西的具体价值,不过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极其地珍视它,甚至到了快丢了性命的情况下也自我斗争了好久才舍得将其拿出来。
那是一块很大的玉石,呈柱形,外部八角中空为圆,表面雕琢着复杂的图案,并非通常玉佩那般莹润的青白色,这块玉石呈现出浅浅的黄色,有一丝丝絮状的红夹杂在其中。
巫琮轻轻碰了一下,点点头,“多谢。”
的确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却说另一边,把时间倒回到白天,Hotch一行发布了侧写,Man和Joyner在警察部署上的分歧导致了颇为激烈的争吵,然而Joyner的一意孤行导致了又一个受害者被杀时警察却没能及时出现,凶手又加快了行凶速度。
再之后Garcia发现凶手黑进了她的电脑,警察中枪,凶手嫌疑犯被当场击毙,紧接着,他们意识到了事态发展到了最为棘手的状态。
——多个受过训练的不明嫌疑犯,能够反监视,知道FBI的每一步行动,他们还有上级,每一级之间等级分明,高度警惕,悍不畏死。
这意味着什么?
Hotch会告诉你,这些都是恐怖主义的典型特征。
不是什么多个嫌疑犯也不是什么黑帮犯罪,他们面对的是一群不知道计划了多久正准备在纽约大干一场的恐怖分子。
首先第一波是平民,多次测试确定警察的反应时间,其次是第二波应急反应人员,警察,医生,火警等等,用枪杀来代替炸弹,目标更小也更不引人注目,一旦警察抓住了枪手——就像Emily面对的那个那样,会反抗,会动手,就像那些警察协助的自杀(挑衅警察将他们射杀的自杀方式)的人一样的枪手,警方就会认为他们已经成功击毙了凶手,因此不会危及到他们真正的总部。
由忠诚的追随者出去进行射杀工作,确保他们为了行动愿意杀人或者被杀,真正的策划者隐于幕后,类似与黑帮火拼。
Lo-fi,策划恐怖活动最高明的手段之一。
很疯狂,但是很聪明,即便是BAU也在一开始被蒙骗了过去。
重新分析资料建立侧写,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窗外便是夜色深沉,Emily去医院探望手上的Cooper警探,同时向陪护的Brustin警探说明情况,Rossi,Man分别向更高级别汇报情况以获取援助,Reid去找港务局的警察,一旦真的发生恐怖袭击,纽约所有的出入口都会被封闭,人们就像被困在孤岛之上,Hotch和Joyner则是去找市长,JJ留守办公室,在此之前Hotch允许她回一趟酒店告诉William这边的情况,William准备回新奥尔良了。
十月的天气里到了晚上颇有几分凉意,Joyner被风吹得微微瑟缩了一下,虽说她也穿着外套,不过装饰性远远大于实用性。
Hotch脱掉西装外套披在Joyner身上,“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Joyner笑了笑,“案子结束之前哪里有心情休息。”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们会解决这个案子的。”
“当年苏格兰场的金字招牌。”Hotch笑道,“怎么可能会做不到。”
“苏格兰场现在的探长也不错。”Joyner撇撇嘴,“Greg Lestrade,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年轻人。”说着她忍不住拉了拉Hotch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低声抱怨了一句这奇怪的天气。
明明温度也不低,风却莫名冷得要命。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车子的方向走,他们还得快点赶往警察局。
突然,
“轰——————!!!”
某个放在锦囊里的平安符无声地闪烁两下,化为了灰烬。
第30章
硝烟弥漫,街上满是呛人的烟火气味,红色的火和黑色的烟交织在一起,一片不知哪里来的碎纸片在眼前落下,Hotch伸出手,他的手上遍布灰迹和伤痕。
头很疼,迷迷糊糊地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拉着永无止息的火警报警器,身上也很疼,但是却又似乎没有那么疼,满是飘忽茫然的抽离感,他茫然四顾,街边店家的监控里照出他狼狈的模样,回头,那辆刚刚他正准备和Joyner坐上的车正燃着熊熊烈火,车门车窗被炸得七零八落。
这是……怎么了?
有个年轻人走到他面前,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在说什么?Hotch皱眉努力想听清楚,但是他的大脑里似乎被灌了几千吨的胶水,迟滞得几近停摆。
“你叫什么?”他问道,声带带起的震动让他觉得耳朵更加疼了,有什么湿漉漉地往外流,可能是血。
年轻人回答了他,虽然听不见,但是看口型应该是“Sam”或者“Tom”之类的名字。
“打911……”Hotch艰难地让自己的思维动起来,“打911,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爆炸案……”他怔楞地看着眼前燃烧地火焰,不由得快步冲了过去,“告诉他们一名联邦探员…Kate!Kate!”
他在这里,那和他一起的Joyner在哪里?
汽油从车里漏出来,再次引发了爆炸,他很清楚这时候靠近车子会有多危险,但是他还是冲了上去,有火星点着了他的头发,一点点,他闻到了一些烧焦的味道,也许是真的被炸晕了,事后很久他才意识到在爆炸发生时Joyner和自己一样都在车子旁边,又怎么会在车里。
他在十几米外的街道上找到了躺着几乎不能动的Joyner,她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在地上积起一滩鲜血,按照当时的姿势她完全正面承受了爆炸的冲击,因此伤得比Hotch要重得多。
“我的腿…我的腿在动吗?”她问道,眼睛里几乎要流出眼泪来,“Aaron,我的腿在动吗?”
Hotch扭头,Joyner的腿正在极其微弱缓慢地移动着,“在动……我要把你翻过来,堪堪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这可能会很疼。”
“好……”眼泪从Joyner的眼睛里不住地往外流,既有心理性的,也有生理性的,这的确很疼,侧身被硬生生压迫住出血点的确很疼,但是现在她由衷地庆幸着这种疼痛,那种让她想要尖叫的疼痛,告诉她自己的身体还属于自己。
她无意识攥着Hotch的西装,低低地抽泣着,“真的很疼……”
“没事的,没事的。”Hotch轻声安慰她,“你会得救的,你一定会得救的。”这么说着,他的语气里却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仓惶。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但是他们说现在进不来。”那个叫做Tom还是Sam的年轻人说道,手足无措地抓着头发,“有什么我能做的?”
“帮我把她抬过去。”Hotch说道,应急反应人员会是第二波被袭击对象,封锁道路的情况下他们得自己想办法把Joyner带到救护车那边,然而他手上完全使不上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的爆炸伤到了哪里,手臂酸软得抬起来都有些艰难。
“Aaron……我有点冷……”Joyner抓着Hotch的衬衫,突然微微笑起来,“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有点冷……”
“你,你不会有事的……”Hotch语无伦次地想要安慰她,爆炸伤到了Joyner的动脉,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一股的鲜血从自己摁压住的地方向外涌,要是不得到及时的医治,她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Hotch!”Man终于突破了外围警察的封锁跑了进来,“你没事吧?!”
——————
巫琮抱着丹砂从医院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纽约城里响彻警笛声,各个电视台都在放着炸弹袭击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