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紧绷的神经,麻痹一下焦灼的心情,暂时逃离一下这沉重的现实。
医生每天过来给他检查,那么小的身体,在医生手里像个胶皮娃娃。
第五天的时候,医生终于告诉我,他的生命体征稳定,已经脱离危险期,但是,他同时告诉我另一个消息:我们认真做了新生儿听力筛查,彧儿属于听力损失,先天性感音神经发育不全性耳聋。
我认真听他的专业术语,什么?太专业,我听不懂,两个人用手机翻译,给我解释。
“耳聋?怎么会?彧儿睡着的时候,会突然挥动胳膊,那不是因为被声音惊醒的吗?”
“那只是新生儿的拥抱反射。”
医生认真给我解释了很多,我才接受这个现实。
彧儿在小爹地的肚子里就没有发育好,小爹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和营养去蕴育这个孩子,但是还是有缺陷,还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他就像他最爱的多肉植物一样,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开花结果,然后死去。
而造成现在所有的情况的是,当时我和钟衡的事情爆发,小爹地一边要照顾老爸,一边要照顾我,而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小爹地是最需要照顾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独自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委屈,必然会影响肚子里怀孕初期的彧儿。
在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也尽量选择忽视过去,遗忘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过去,命运只是开启了一环,余下的都是多米诺骨牌,一个压着一个,扑面而来,压在我身上,如此沉重,不能呼吸。
大多数聋人的学业严重落后,由于听不到人们的语言,聋哑儿童难以理解人们的行为的实质和相互关系的实质,因而难以借鉴社会所积累的丰富知识和经验,社会对他们的影响多半停留在?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砻妗?br /> 此外,不能理解他人语言表达的思想和要求,还容易产生误解和猜疑,容易产生同周围人们的对立情绪。
在这种情绪下,幼儿希望被别人承认和接纳的基本感情要求得不到满足,从而引发一定的情感和行为问题,比如自制能力差,多疑,攻击性强,自我中心,焦虑,胆怯,退缩,自我封闭等负面情绪。
我的彧儿决不能走到这一步,必须让他过一个正常宝宝的生活。
让他听见是我目前最大的目标,上网,学习,咨询,选择,安装人工耳窝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我正沉浸在彧儿耳聋这一现实里,手机响了,沈冰的电话,我一看他的号码就打怵,
“沈秘书?”
“你那边怎么样、彧儿还好吗、”
“彧儿病情稳定,但是被筛查出新生儿耳聋,需要安装人工耳蜗。”
“晏如,你别着急,一切慢慢来,彧儿起码病情稳定了,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小孩子会创造很多生命的奇迹的,你要放宽心,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先进,我们给他选择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耳蜗。
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我到底是你的长辈,见的比你多些。别自己担着。”
“谢谢你。我老爸怎么样。”人在难的时候,有时一句话,也足够温暖。
“你老爸又进医院了。昨天,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借口说去医院检查,在医院给他说的,他到底还是没受得了。
还好在医院,晕过去马上抢救过来了。你不要太担心,这边有我。
你那边照顾好彧儿。”
“沈秘书,我这边回不去,那边,你多费心。”
“晏如,我们都好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难不会总这么难的。总有好的一天。”
“我知道,沈秘书。”
只有活着才有华丽变身的机会,死了就一无所有了。
挂了沈秘书的电话,拨了老爸的电话;“老爸”
他那边颤巍巍的接了起来;“晏如。”苍凉,衰弱。
“对不起,瞒着你小爹地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
“小爹地不想你难过。”
“我知道。”
“他只想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印象,不想你看到他丑陋的模样。”
“我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老爸,你得好好的。我和彧儿都指望你呢。”
“沈冰给我说了,彧儿身体不好,你又刚生产,没办法回来。我不怪你。
你好好养着,我也好好的,以后咱们三口人过日子了。”
老爸不问彧儿是谁的孩子,那都是伤疤,一碰就流血。
第11章 第 11 章
“嗯,老爸,你歇着吧。”
“给我发照片我看看彧儿。”
“嗯,好。”
高举着手机把自己和窗户里的彧儿拍在一起,却发现满头白发的样子,急忙把手机放下。
这个模样怎么给老爸发照片?他不担心吗?这不是找事?
还是去染个咖啡色或者深紫色的头发,掩盖一下吧。
拍了彧儿的照片给老爸发过去,当然没提彧儿耳聋的事情。
就这样被命运鞭打着,不情不愿的一步一步的长大,成熟,懂事,周全。
彧儿住了三个星期的医院,终于可以出院了,三个大人都累的不清。
回到家,抱着彧儿在阳台上,自拍了一张,给老爸发过去,“我们回家了。”
彧儿真的像沈冰说的那样,一天一个样,小脸微微胖起来,皮肤也褪了一层从肚子里带来的胎膜,变的白白软软的了。
小模样可爱极了,眼睫毛长长的,眼珠又黑又大,脸蛋圆圆的,小嘴软软肉肉的。
老爸看到彧儿开启了视频通话:“我看看彧儿。”
我又染了一头深咖色的头发,不怕老爸看到了,“看看,这是爷爷呢。彧儿,看看。”
彧儿攥着小手,缩在襁褓里,张着眼睛无辜又纯粹的瞪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老爸哆嗦着说:“像极了你小时候的模样。”只怕他回过头去就是老泪纵横。
老爸住了半个月的院,受不了医院的□□,就搬回家了,沈冰也搬到他家去住,方便照顾他。
“等满月的时候去剪胎发,给他也留个我小时候的小辫子。”
“呵呵,现在知道大人的苦心了吧,当年还闹腾着要剪掉。”
“嗯,老爸,知道了,谢谢老爸养活了我这么多年。”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终于知道养个孩子要多么提心吊胆的了,真是步步惊心,也体会到了如山的爱。
“看在彧儿的面子上,我也要好好多活几年。”
“老爸,我最近还是回不去,你别怪我。”
“老爸知道。你和彧儿好好的,我老了,没关系,彧儿还小,把彧儿照顾好,就是对我好了。”
老爸已经知道了彧儿耳聋的事情,以及要进行长时间的手术植入人工耳蜗,术后观察,康复工作,近几年都不方便回国。
坐飞机会对幼小的术后的彧儿的耳压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还是等彧儿长大一些,病情稳定,再说回国的事情。
“等我身体好些了,过去看你们。”
“好,那你要尽快好起来,我和彧儿都想你了。”
隔着半个地球,也阻断不了血脉亲情的思念,那样的想念。
春节的时候,老爸和沈冰终于飞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彧儿已经安装上第一个人工耳蜗,已经可以听见声音了,长的更招人了。
幼儿期即使不会说话,但是听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感官,只听也是学习的一部分,越早安装人工耳蜗对患病儿童的适应能力,语言能力,越有帮助。
老爸这次过来已经要住着拐杖了,手表是彻底不能修了,连闹钟也拆不了了。
等他坐在沙发上,我才把彧儿抱给他,恐怕他抱不住。
彧儿看看我,看看爷爷,忽然笑了。
老爸忍不住哽咽:“彧儿笑了。和你小时候一样,见了我就笑。”狠狠抱在怀里。
他头发也已经花白了,人也苍老了很多。
原来小爹地在的时候,他虽然年纪在哪里,但是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很年轻,小爹地一走,他立刻老了,挡都挡不住。
“老爸。”搂着他,三个人感受拥抱的温暖,和来自彼此的力量。
沈冰和保镖收拾带来的东西,看到我们三个,忍不住扭头,假装放东西,掩饰红了的眼睛。
沈冰这次过来和赵小龙一起在米兰郊区买了一栋大房子,比较国内和米兰的房价,在米兰买房子还合适,短期内,我和彧儿又没办法回国,现在租住的小房子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
就决定在这里买一栋房子。
新房子很宽敞,足够我们祖孙三个,两个保姆,赵小龙,沈冰,再加上国内过来的保镖住的。
我们住在楼上,保姆房和厨房,客厅都在一楼,还有一个独立的院子,这个院子可给彧儿带来很多乐趣。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向前走,不管是自愿或者不情愿 ,不管是自己向前走,还是被命运鞭打着向前走,向前走,就这样向前走。
。。。。。。。。。。。。。
五年后
春暖花开,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好,彧儿在院子里的沙池里用小铲子挖沙,
穿着欧版的藏蓝色白条纹的四叶草的运动服,脑后垂着一根小辫子,他是我眼中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宝。
我坐在门廊下,一边看着他,一边绘图。
一颗闪烁着七彩锋芒的4C的钻石,3D立体图纸。
Cici 在厨房里烤制甜蜜奶香的蛋糕,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奶油和菠萝的浓香。
赵小龙站在旁边看着我们父子俩。
日子甜蜜幸福安静。
突然,赵小龙的手机响了。
他转身去远处接电话,低声的交谈。
然后他回来,站在我身边,我抬头目光与他接触,一阵不详的预感。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霜岁月,心灵已经训练出了灵敏的直觉。
“董事长再次入院,这次恐怕不太好,沈秘书让我们尽量回去。”
“知道了,你去收拾行李。”我收拾画笔和图纸。
拨了彧儿的主治医师的号码:“彧儿现在的情况,可以乘坐飞机吗?8000英尺的高空。”
认真听了医生给的注意事项,挂了电话。
“彧儿,过来。我给 你说个事情。”
他在海棠树下,回头,“什么事情?”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我。
迈着小腿过来爬上我的腿,我给他拍打着衣服上的沙土:“我们回国去看爷爷,好不好?”
“好啊,我还没坐过飞机。”
抱起他回屋:“你猜我们是坐在飞机肚子里还是飞机翅膀上?”
“坐在翅膀上吧。”他笑
“坐在翅膀上,不给风吹掉吗?还是坐在肚子里安全。”
“像小红帽在大灰狼的肚子里吗、”
“比大灰狼的肚子里宽敞,明亮许多。”
“和小爹地在一起吗?”
“嗯,还有小龙伯伯都回去。”
“好也。”
“那彧儿要听话,在飞机上不能随便走动。不能离开小爹地的视线。
因为你太小,这个世界太陌生,也许你不觉得危险的地方,就会伤害你,
所以,要听小爹地的话。”
他使劲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对这次长途旅行的期待。
。。。。。。。。。。。
我们再次见到老爸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这次,他没能扛过去,或者说,他的力气已经在这几年与病痛抗争中,用尽了。
带着呼吸机,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彧儿带着口罩,搂着我的脖子,看着爷爷。
“你叫爷爷。”
彧儿看看我,又看看老爸;“爷爷怎么了、”
“他不舒服,他想你了。”
彧儿伸出小手拉拉爷爷的手指头:“爷爷,彧儿来看你了。”
虽然我已经自认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但是看到真实的场景,还是心潮翻滚。
老爸虚弱的嗯了一声,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来答应。
“老爸,我回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们两个,混浊 的眼睛,无力,没有往日的光彩。
“沈。。”老爸吐出一个字
我回头:“沈秘书,老爸叫你。”
沈冰过来:“三石,我在。”俯身看着老爸。
老爸抬手指指我们两个。
沈冰拉着他的手:“我知道,我会照顾好他们两个的。你放心。”
转身拿过公文包,拿出一份遗嘱,当着老爸的面,读给我听。
遗嘱
立遗嘱人:钟三石
本人现年56岁,在立遗嘱时精神正常,头脑清醒,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为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由钟氏律师团见证,现立遗嘱如下:
本人现有财产:。。。。。。。。
由韩晏如继承。
老爸,我抓着老爸的手,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抑制的抽搐哭泣。
彧儿看我这样,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突然嚎啕大哭:“小爹地,小爹地。”紧紧的抓着我。
赵小龙急忙过来安慰我们两个;“晏如,先不要哭,董事长看着心里难受。”
我强忍着眼泪,控制住情绪,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我现在已经是钟氏集团泰瑞腕表和翠璇珠宝的总裁了,等待我的是钟氏集团的前途和上万员工的前途。
“彧儿先跟小龙伯伯出去一下,我跟爷爷有事情要说。”
赵小龙抱起彧儿,彧儿趴在他肩膀上,脸上挂着泪,看着我,被抱走。
“老爸。”用力握着他的手,让他感觉我的存在,用力的挽留他。
老爸看着我,两个人四目相对,万语千言,难以言表。
“我会带好彧儿的,会管好集团的,会好好的。”
老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陷入昏迷,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应。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赵小龙带着彧儿回家,我在医院陪床,沈冰总调度,安排各项事宜。
静静的坐在床边,半夜里,走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衬的夜格外宁静。
医院,此生对他没有好感,提起来就是沉重,来医院太多次,每次都是病痛,生老病死,老爸,小爹地,彧儿,每次都感觉脱层皮。
恍惚间,小爹地和老爸笑语嫣嫣相携离去,只觉得打个盹,一睁眼,条件反射似的去摸老爸的手已经冰冷。
他已经去了多时。
今夕是何夕,星月沉默,无语泪垂。
沈冰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按部就班,三天的丧礼。
我去洗了染的头发,恢复一头白发,既然老爸已经去了,我也没有必要再染头发。
穿上一身黑色庄严肃穆的西服,口袋上插着一支白色的菊花。
站在老爸的棺椁旁边答礼,如同木偶,坚强只是一种伪装。
老爸多年来的朋友,部下,商界的业务伙伴都过来,人来人往,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冷静克制,有人来行个礼就走了,有人在暗处看着笑话。
不知还要多久多长,疲惫,心累,才能休息。
第三天,彧儿来给爷爷辞行。
一早父子俩就到了,今天就要去火化,然后去墓地和小爹地的骨灰合葬。
我抱着彧儿,看水晶棺材里的爷爷,穿着板正的黑西服,白衬衫,面容平静。
“他的花真好看。”彧儿看着躺在花丛里的爷爷说。
“嗯。”
“他睡着了吗?”
“嗯,他累了,要歇歇。”
“我睡觉的时候也想铺满花瓣。。”
“彧儿洗澡的时候可以撒花瓣。”
今天来的吊唁的宾客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来送他最后一程,人很多,乌压压一片。
我和彧儿在棺木旁边等着起棺去火化的时间。
忽然,外面有人扰动的声音,保镖厉声拒绝:“对不起,方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赵小龙已经挡在我身前了。
“他终归养育了我27年,最后一面还不让我见一见吗?”
突然心跳如雷,紧紧握紧了彧儿的手。
“让他进来,行完礼,就滚!”我毫不客气的说,声音足够对方听到,以他的性子,如果不让他进来,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
“敢闹事的话,立刻给我叉出去!”我就不信,在我家的灵堂上,周围不下10个保镖和安保人员,他能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