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者无不赞他亲和,但也说不出是他的哪里,仍存一分淡淡的疏离。
“可以……”铮炀帝满意地合上文书:“不动声色地,将故事流传到民间。”
“是。”江宁虚躬身道。
抬眼看去,桌上摆着两份碗碟,帝王使了一份,一份放在旁边备着。
他身份尊贵,用膳时身边却总是空无一人。
——这个习惯都多少年了……
江宁虚算得上,唯一一个知道事情始末的人。
“吾皇……”
拳头紧了又紧,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劝他的话。
“唉……当初你爱他,再怎么辛苦都不怕,你说当上帝王便可了却夙愿;如今你如愿以偿,睥睨群雄,一颗心冷着又是何苦?”
延钦帝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你也劝我选妃?”他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悲。
江宁虚听得手心发汗。
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太糊涂,怎被皮相所惑,胆敢对帝王说出这种话。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一颗玲珑心,自是比谁都懂延钦帝是何等冷情之人。
“臣不敢。”他咽咽口水,身子往后退了些。
延钦帝站起身,走到窗边。
江宁虚看到他背着手臂的背影。
腰杆挺得很直,语气也很生硬,他说:“他有东西落在我这儿。”
帝王自称了“我”。江宁虚听过延钦帝在朝堂上的声音,劝慰士兵的声音,不怒自威的训斥……他听过的每一种,都和现在的不同。他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字说得艰涩,像有小小的裂缝,藏着、掖着,不太想被人发现的。
“我觉得东西还在,就像留了点期盼似的。”
他捂住心口,声音越来越小:“你们催了又催,我想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
太阳不知跑到哪去,光线暗了许多,帝王立于窗边,仰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天。
“他可能是不要了。”
语罢,他搓了搓手,难堪又局促的。
……
同年次月,宫中举办了选妃大典。
名义上是选妃,实则是给年岁适当的王侯将相挑选正室,保证朝中势力的均匀分布。
是夜,延钦帝抚着额头回到寝宫,见到一幅画摆在他的案上。
他心中有疑,走过去,把画拿了起来。
是一幅奇怪的画,红红黑黑的线糊作一团,画中不见署名。
延钦帝的手微微发抖,牙根被他咬得嘎吱作响。
突地,他狠狠将画摔到地上。
站了一排的太监宫女,被他的动作吓得一颤,全部跪到地上。
摔完画,延钦帝在屋内烦躁地来回踱步。
忽地想起什么,他走到那排大气不敢出的宫人面前,站定。
冰冷的眼神锁定那一个头埋得最低的小太监,帝王怒气冲冲地问他:“画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是……是一个、一个宫女送来的……说是,团圆图……没恶意的,是……恭贺皇上选妃……”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答。
——你以后会娶媳妇的,然后生孩子,孩子又会生孙子……你再长大了,就有的忙了。
——等乔奚称帝,你这小混蛋得个厉害的封号,也可以被放出宫啦,那我在人间就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我会回来看你的,看你的媳妇、你的孩子,你的孙子。到时候你过得很幸福,早就不记得龙啦。
延钦帝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阴郁,他的手猛地抓住小太监的领子,生生把他拎了起来:“那宫女有没有说,送来的人长什么样?”
“没、没说。”小太监结结巴巴,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画是你拿进来的?”衣领被抓得更紧了一些,他将小太监往自己的方向拽近,语调恐怖得好似能抖出冰渣。
“是……”汗珠滚落,小太监的双脚离了地。
抓住小太监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帝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你可知,我曾被作画之人往心口捅了一刀?”
“不不、不知。”小太监带了哭腔,吓得好像快要尿裤子。
延钦帝轻笑一声,猛地松开手。
“全部退下!”他的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宫人。
接着,冲那位软倒在地的小太监说:“你!把画拿出去!”
小太监的脸皱成一团,眸中蓄满了惊惧的泪:“画……该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
帝王重复一遍他的话,甩袖转身,神情冷淡地俯视他:“你希望我怎么处置?”
小太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您在说什么……”
“呵,当然不能扔了你的画啊,毕竟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捅完那刀,见我快死了,你又心软用自己的内丹,将我救了回来。到头来,我又捡回了这条命,但你失了内丹……”
烛光下,帝王的容貌俊美,表情似笑非笑。
“失了内丹,永远无法飞升,连人形或龙形都无法自控地维持。湛渊,为了救我,太亏了吧?”
眼神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他模样的阴阳怪气,宛如陷入魔怔。
“真傻啊,为什么不索性,心狠到底呢?”
小太监一言未发,吝啬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它跟他无话可说,他倒是有很多想说的、很多想问的。
——毕竟这么久了,这么久了……
“现在送那幅画是什么意思?祝我团圆?祝我有妻有子?十年了……你偏偏挑在这时候出现……因为我有了家庭,你就能问心无愧了?你以为这样,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他逼得更紧,字字句句难听得可怕。
仿佛嘲笑它又回来找他,仿佛嘲笑它想重归于好的天真,仿佛再把自己的伤口撕开来,让它知道他的伤势严重。
——事实上,他的伤确实没有好过。他记得,那种刻骨剜心的痛。这么多年,被折磨,一刻未曾消停过。午夜梦回,他还是很恨它,恨得牙痒痒。
小太监叹了口气,狼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心卷起地上自己的画,往外走。
乔执看着它的背影。十年内他画了很多很多次,它的背影。
他有点不记得它回头时是什么样了,因为它总是说走就走,没有一次留恋过。而自己等在原地,不懂为什么没法走开,像被施了诅咒。
捏着拳头,乔执大声?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埃骸翱銮遥阋膊皇钦嫘淖8N摇W俺杀鹑耍禄妥急缸摺阏嫘囊8N业幕埃裁础蔽裁床涣舻镁靡恍┠兀?br /> 窗被打开,如水月光倾泻而下,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小太监周身覆着一层皎洁的光,下一瞬,便化成了龙。
——它生便是龙,无七情六欲,却有生就的使命。
可它,负天命成他,舍内丹救他,离飞升只差一步,到如今的无法维持形态。
山中昏睡十年,仍舍不了尘世,它听说……他要选妃了。
他问为什么,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呢?
化龙的刹那,身上受到一股莫名的阻力。
龙还未飞向天空,便被那股力量扯进房间,幻回了人形。
乔执抛下手中的祭魂,跑过来,接住它。
龙闭着眼,睫毛痛苦地颤着。
乔执抱紧它,忽然感觉满足到不行……
他迄今为止的命运从不得上天眷顾,一切想要的,都是他靠着努力,攥在手中的。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拉开它的袖子,腕上并没有那条红绳。
但那又如何?
龙的意识昏沉,唇微微张着,露出一小角洁白的牙齿。
他捏着它的下巴吻上去,心中止不住地发笑又想哭。
交缠的津液,意识恢复后,奋力却无力的反抗推阻……
软腻的唇舌与阴沉的心头,迅速变得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无内丹=能否飞升,龙用内丹救了乔执。
有无修为=有无法术。
☆、第38章 囚龙(幻境七)
龙醒来时, 周遭一片黑暗。
与夜的漆黑不同,那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深沉的黑色。
它的意识大多时候昏沉,只有过相当短暂的清醒,它知道乔执用了祭魂给它的法力加了禁制,他把它带上了马车……其余的……
龙动了动自己的手,带起一阵锁链声。锁链沉重且束得极紧,遍布它的四肢, 将它困得严严实实。虽然龙生来没有“穿衣服”的概念,但它原来穿着的那身衣服,被人剥掉了。
体内没有一丝能够催动的法力, 它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这时变回龙形能减轻身体的负担,但它显然无法挣破手脚上捆的一大团锁链。
有人提着灯从远处来,龙乏力地支起脑袋, 往亮光处看。
“你祭了谁的生魂?”
开口才发现,它的嗓子异常的干涩。嘴唇很痛, 不知什么时候破掉了,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如不是祭魂完全启动,锁住了修为,一步飞升的上古之兽怎会狼狈至此。
乔执慢悠悠将灯挂上, 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
“嗯……谁的?我杀的人可不少呢,你猜是谁的?”
“敌方与朝中的那些人姑且不提,皇室中五十余人皆死于我手。哦,你知道吧, 乔奚是我杀的。”
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诉说自己的罪行,冷漠的眉眼中找不到一丝悔意。
“四皇子也是我杀的,他真是个傻瓜,宫破时吓坏了,但还记得来找我,想与我一起出逃……我杀了他。”
——乔执是故意的,故意让它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可怕的错。
——为了所维护的“天命”,为了“正道”,他险些被它一剑杀死。如今他好端端站在它面前,给它看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它被锁着,再能奈他如何。
“祭魂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龙疲惫地闭上眼,语调沉痛:“这不是杀人,是抹杀此人的生生世世,你连下辈子为他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乔执,这么损阴德的事,你怎么能做呢!”
——它还在说教,好像还当他是那个听话安静的小阿执,讲了道理,他就能听话似的。
——他日因今日果。乔执气龙的那一剑,气它不选择自己,他站到它的对立面,索性当个实打实的恶人。可他不明白,他的罪孽,便也是它的。
垂着脑袋,乔执低低的肩膀忽然开始发抖。
龙鼻尖发酸,以为他哭了,却猝然听到一阵笑声。
“损阴德?遭天谴?你的这套陈词滥调,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变……”
他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件好笑得不得了的事。
“可惜,”敛了笑,他道:“我想做什么便做,从没怕过。”
如果让它难过是乔执的目的,他已经达到了。
龙从没怪过乔执。他的篡位、他的失信、他杀了乔奚,他走了错的路,用了错的方法……它没怪过他,因为他是乔执。——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善良的小孩。
世上旁人都不及它了解,乔执是一个多好的人。
他用这幅面目全非的模样,告诉它,它错了。
“罢了,你要做的事,我不再阻止你。”
龙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胸中一片失落的空荡。
“乔执,我知你不念往日情分,可我的心里还有……别这样对我,让我走吧。”
它向来守诺,此番过后,余生定不再与他相见。
其实,乔执的命是它用内丹换回的,十年来,它也不曾使用自己的能力威胁他的帝位……龙不懂,他现下困住它,是在忌惮什么。
乔执脸色微变,背过身去。
“我锁你不是因为私怨。只准你为天下苍生,不准我为天下苍生吗?”
他似乎早就想好说辞,字字坦荡。
龙每多听一点,心便随着往下沉一分。
“此处是国之命脉所在,囚龙于此,可驱邪避祸,保金戈风调雨顺。即便朝代更替,苍生也不因君主是否具真龙之命,而遭受灾祸……百姓安危对于你如此重要,想必你也不介意,做出这种牺牲。”
——乔执所言,的确是可行的。不断祭祀生魂,只祭魂一日不破,龙就不能飞升。
——他用如此阴毒的法子,将它困于此地,以它的永世不得飞升,换他的国运昌盛。
龙苦笑道:“若你不信命,也理当不信我。”
他眼眸沉沉,捏起它的下巴:“一试何妨?”
——轻飘飘的“一试”二字,将葬送多少人命,他却说……何妨?
最不喜欢这般被人制住的动作,心如死灰的龙扭过头,将他的手甩开。
乔执不恼,眼神定在它红肿的唇上,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弯了嘴角。
昏暗的烛光晃了晃,周围一派死寂。
他偏着头,那张上好的皮相浸在暖黄色的光线中,邪气森森却俊美异常。
他的视线随着它的唇,一路滑向胸膛,乃至更向下的部位,速度缓慢,宛如一种无形的轻抚。
他们自小一块长大,同床共枕,更何况人形的龙光着屁股的模样,乔执看自己的就能知道是什么样。
龙觉得自己没穿衣服是有点奇怪,除此之外没往别处想。
但此刻乔执的眼神实在太诡异了,暧昧又轻佻,乌漆漆的双眸中泛着一种它不明白的光。
“你不喜欢被我碰?”
他的手指很凉,细细摸着它的脸,最终,按在它的唇上。
龙皱了皱眉头。这个动作和眼前人的神态,都让它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它下意识地挣了一下,锁链随之响起沉沉的哗哗声。
“为什么……”乔执抓住它的手,声音冷得渗人:“不戴我给你系的红绳?”
“为什么要戴?”被他的肢体接触弄得非常不舒服,龙没好气地反问他。
——它是来祝他选妃成功,觅到良人的,好心好意画了个画给他,还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他都不念旧情了,它干嘛要戴那种娘兮兮的东西?他还好意思问它?
“是啊,你当然想不到了……”
龙觉得乔执答非所问,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就见他低下头……在它的手腕上亲了一下。
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鸡皮疙瘩,龙瞪着眼睛,无法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乔执扑哧一笑,眼中亮光大盛。
“你这里,是被我亲肿的。”
他周身写着愉悦,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它可怜兮兮、破了皮的唇:“很软很滑,亲得停不下来。”
如果龙没被缚住四肢,敢那样对它,绝对会被按在地上揍到死。
可是它被锁着,生气地看着他,想着词骂他,却对他的所做的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被祭魂困住法力,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我亲你,你呼吸不过来想要推开我。唔,你这么不听话,我就咬你,嘴唇痛了,你难受地嘤嘤叫,可你推不开我……我又把你亲得昏了过去……”
乔执越说越顺,龙的脸色被他说得由红转黑,锁链哗哗作响。
“啊,对了,我还把你脱光了。”
他的手揽住它未着一物的腰肢,小尖刺一样的鸡皮疙瘩,代表它的抵触与不适应。
滑腻的皮肤泛起羞红,作恶的手缓慢地往下摸,一把捏住它的臀肉。
“乔执你有病啊!!”龙的声音像是炸起来了,重重的锁链因为它极力的挣扎被往前带了一点点。
它意在推开他,却因着根本没沾到他的衣角,看着倒像是要往他怀里扑去。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乔执主动将龙拉近,让它紧贴着自己。
它一丝.不挂,而他衣着完好,气息喷在它的脸上,它扭头躲开,他便追上去。
双手托着它的臀,竟然开始揉搓。乔执小口咬住龙的耳朵,灼热的气音像一只毒蛇,不容拒绝地钻进它的脑子里。
“听说……这里,可以用来做那种事。”
它的眼睛睁得浑圆,万万没有想到他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它。
“乔执,我是男的!!”龙愤怒发出低吼。
耳垂被舌头肆意舔.弄。
它的话音刚落,他便将小小的肉含进了嘴里。
太近了,它甚至能听到他的吞咽声……鬼知道为什么会有吞咽声。
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弄得潮湿的耳廓,乔执空出一只手,去接触它身体的其他部位,不知疲倦、来势汹汹,他像一只不断标记,拓展领地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