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秋田蒲回家已经近十点了。可能是夏天的缘故,路上的行人依旧不见少,大多是慢悠悠走路的,间或车子飞过。小吉下了车,回屋去洗澡,江临临又留在院子里抽烟。
待小吉洗好澡出来,喂了会三口,困意已经来势汹汹了。
江临临上了阁楼就发现小吉已经睡着了。他立在床边,看了会小吉的睡颜才回了自家。
江临临没进家门,冲他妈说了声走了。江家婶婶也知道江临临要上班还是回虹湾区的房子比较方便便没有挽留。
小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早点都省了,直接赶上了午饭。在饭桌上免不了被江婶一顿数落,从劝诫小吉必定要吃早餐说到年轻人不要想着减肥。小吉有耐心地听完,又说好。江家婶婶见小吉这样,忍不住想叹口气,偏生又忍住了,一口气憋在肚子不上不下,最后打了个嗝。江家婶婶问小吉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小吉答下周一。
江家婶婶说那么这个星期正好去逛逛,熟悉熟悉现在的秋田蒲。
小吉答好。
江家婶婶又说临临成天要工作,你伯伯现在也忙,我叫芝芝回来陪你四处逛逛。
小吉忙说还是别,芝芝姐现在大着肚子,天又热,还是待在家里好一些。我怕热,其实不愿意四处走动。
江家婶婶说你也不能成天窝在屋里啊。
小吉想了一下,说我下午去看看芝芝姐吧,很久没见了。
江婶听了很高兴,立马打电话给江芝芝,说清楚了情况,对小吉交代了去芝芝家的地铁路线,说到了芝芝会去地铁口接他。江婶交代完急急忙忙赶回厂里上班去了。
江婶还是改不了操心的性格,中午只有两小时午休时间,还得匆匆赶回来给小吉做午饭。江家婶婶今年五十二岁,离退休还有十三年,小吉回秋田蒲只觉得江家婶婶老了点,想到日后还会继续变老,不免有些伤感。
小吉回家给三口喂饱了食,三口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跟在小吉身后,小吉对三口说,芝芝姐怀着孕,你不能去,视而不见三口可怜兮兮的眼神,关了家门。
小吉顶着烈日去了地铁站,地铁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午后时间小吉舒服地昏昏欲睡,又担心坐错站,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着。想起江临临昨晚坐在车里对他说,经过秋田蒲的地铁只有二号和四号线,甭管去哪,坐这两条线一准能回咱家。说完又重重吸了口烟,喷出来的烟充斥了整个车厢,小吉轻微咳了两声,江临临说到家了怎么还不下车,说完了把小吉赶去洗澡。
小吉研究地铁卡上的交通图,白葵像一个圆滑的三角形,地铁覆盖了白葵的每个角落,交错在这片土地上,渗透进白葵人的生活。车厢里有不少老人,想必是在家中子女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乘坐地铁。小吉想起了他的奶奶,如何也学不会,与其说学不会,倒不如说不肯学,到了后来,连房门也不愿出,只说身上没力气,出个门一天比一天累,后来,真的就走了,走之前还因为生前太舒坦,无病无痛,对着小吉哭了很久,老人说似乎她的病痛都被子女承受去了。
小吉出了地铁,白葵的太阳打在小吉身上,因为刚从冷气中出来,小吉一时并不觉得很热,只觉得有点暖。
江芝芝一眼就看到了小吉,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朝小吉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个西瓜。小吉接过西瓜,准备好了迎接江芝芝风格的拥抱。
江芝芝放开了小吉,又在他胸口重重打了两拳,说你个死小子,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江家的女人嗓门都很大,小吉习惯了。
江芝芝家在虹湾区的源态小区,她一面挽着小吉一面给小吉解说源太的工程师是江临临,当初江临临如何排除万难争取到源太的设计权。江芝芝实在不想住江临临设计的房子,偏偏她老公就是喜欢这里。江芝芝又说;“江临设计的房子他自己都不住,跑到市中心买了套二手房,房子是老房子,价格是这里的两倍。爸妈不管他,我也拦不住,现在谈了个女朋友,交往了两年,还不提结婚。说到这个我就头疼,他不是小伙子了,明年就三十了,正事一点不放心里。说起来,小吉,你比江临小一岁,也二十八了吧,谈了女朋友没有啊,喜欢什么类型的,姐给你物色物色。”
小吉没料到江芝芝话题这么快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说:“我不能谈女朋友,姐你知道的。”顿了一下又问:“姐夫呢?”
江芝芝顺着小吉的话又开始说起自家老公最近公务繁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
江芝芝以天太热为由,将小吉拖到日落才放人。小吉要走之前,江芝芝打电话给弟弟,命令他来接小吉回家。于是小吉又在江芝芝家等了半个小时,顺便解决了晚饭。
江临临到了小区,打电话让小吉下楼。小吉第一次和江临临通过电话说话。当年两个人关系好时还在读书,都没电话,又是隔壁,有事直接上门找人,从来也不需要讲电话。后来小吉回了老家,和他联系的都是江家婶婶,有时候是江伯,每次叫到江临临接电话,江临临总说有事推脱,次数多了,双方通电话真的就没江临临什么事了。小吉接起了电话,江临临说到楼下了,小吉说好,马上来。小吉只觉得江临临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比真声要温柔许多。
小吉出了小区看到了停在路边江临临的车,车窗落下来,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手上夹了一根烟。小吉皱起了眉头。
江临临见小吉来了,猛吸了一口烟,掐灭烟头,扔进车内随手拿起的矿泉水瓶里,冲小吉甩了甩手说,上车,后座。
小吉拉开车门上了车才发现副驾驶有人。刘瑜转头对小吉微笑说:“你就是小吉吧,你好,我是刘瑜,江临女朋友。”小吉也说你好。
车开了,江临临开窗吸烟时冲进来的热气被空调吹出来的冷气代替,车里的温度迅速降下来。小吉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时不时回应刘瑜的问话。前座的江临临一言不发,小吉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两分钟,又偏了头。小吉认为此刻他和江临临的距离不到一米,伸手就能感受到江临临发丝的硬度,可是此刻他们却是再鲜明不过的两个独立个体,他们体内有物质差异,心理有感受差异,任何距离都化解不了这之间的差异,一时小吉只觉得人与人难以形成亲密的关系,只需要生出一个陌生的想法,说出一句不留情面的话,亲密的两个人可以立马变成陌生人。再看刘瑜,长相甜美,声音动听,似乎这样的人说再多的话也不让人心烦,小吉想,我怎么就心烦呢?
☆、第三章
车子到了秋田蒲,小吉在自家门口下车,江临临还没等小吉说话,车就开走了,小吉盯着车子的背影,刘瑜似乎打开了车窗大喊了一声小吉再见。直到什么也看不清,小吉才收回了视线。
小吉进屋,三口冲了过来。小吉拿出猫粮喂饱三口,又抱出去去了江家。
江家婶婶一早得知了小吉在芝芝家吃晚饭,这会看到小吉抱着猫出现,拉他进门吃水果。江婶说:“临临不是接你去了吗,他人呢?”
小吉说走了。
“走了?”江家婶婶提高了嗓门,“他车上有姑娘吧?”
小吉说您怎么知道?
江家婶婶说起自己为了见未来儿媳一面历尽艰辛的心酸史。“这姑娘是不是哪不好啊,要不临临怎么也不让我们见一面呢?小吉,她不会是不能说话,或是缺胳膊少腿吧?”
小吉说是个很漂亮很健康的姑娘。
江家婶婶更加纳闷了,那临临藏什么呀,小吉,不会是个有婚史的吧?
小吉说看起来很年轻。
江家婶婶已经郁闷了,又开始责怪江临临。江卢文见状走过来安慰了两句,江家婶婶才又开心了起来。
小吉今天听了芝芝数落江临,听了江家婶婶数落江临,原来江临也过着不被理解的生活。这一点小吉也一样,老家的姑姑经常逮着小吉就数落一番,小吉渐渐都怕了姑姑。小吉很郁闷,很需要理解,回头又想想,理解不理解的也无所谓了,如果每件事都需要解释一番而获得理解,他估计已经累死了。想必江临也是个犯懒的人,不想被累死,宁愿不被理解。最后小吉想起来,刘瑜对江临临的称呼是江临,芝芝是这么叫他的,小吉十年前也是这么叫他的。
小吉看天色还未全暗下来,依稀露着点白光,白葵一到夏天,昼日渐长,夺去了一部分属于夜晚的时间,白葵人全然不在意,人们只是在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刻,从嘴里发出感慨,:“夏天来了啊。”然后忘记冬季昼日渐短时是如何的景象如何的温度,一心一意扑在这个夏季。
小吉将三口留在江家,他终于决定去秋田蒲花园里走走。
秋田蒲花园对外开放,没有时间限制,即使如此,晚上的人相比白天真是少得可怜了。小吉抱着相机,沿着整齐划一的花坛小路慢吞吞地走着,虽说景色极好,花坛明显是精心规划并且有人在打理,但是这样的景观难免太过于人工了,小吉没有拍照的欲望。他倒是想起了过去在农田中玩耍的日子。
江家和李家都是电厂的双职工,属于工薪阶层,因此,对于种地全是外行,两家大人虽然有意在农田对面建房子,却对这片农田完全没有兴趣,从不涉足。倒是小吉和江临临,时常蹲在田边看农民浇水施肥,看种子发芽,长出食物。和这里的农民相互熟悉之后,时不时地还获得两棵新鲜蔬菜抱回家。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得到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红薯上粘附着的泥巴沾在衣角,回家必然逃不开一顿骂。
江临临比小吉高一个年级,二人每天相邀一块上学回家。得到空闲时间,将诺大的秋田蒲玩了个遍,最后总结还是在田里好玩,田后面有河,河中有小鱼小虾,河后面有山,山中有数不清的宝藏。
小吉前方出现了一个佝偻老人,推着推车,车中摆满了盆栽。老人步履有些艰难,在花坛之中蹒跚。花园里除了从不间断的蛐蛐声,就只剩下推车发出的吱呀声,这种声音存在在小吉久远的记忆中,小吉举起了相机。
好歹是有了收获,小吉转身原路返回。花坛中每隔十米就有伫立的路灯,灯光下一团飞虫。小吉出了秋田蒲花园,腿上手臂上多了几个大包。
小吉回到江家,江家两个大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三口窝在江伯腿上,江伯鼻梁上架着眼睛,却在低头打盹。小吉一进家门,三口飞奔过来,惊醒了江卢文。江卢文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小吉回来了。
江婶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视里的新闻上,小吉看了两眼,貌似是一个民间寻母的故事。小吉说,秋田蒲花园好多蚊子,这么一会身上长了几个包。江卢文拍拍脑袋,“哎呀,应该提醒你喷点花露水的。”说完起身拿了瓶六神给小吉。
江卢文说我们就在花园刚健好时去过一次,之后再没去过了,你觉得花园怎么样?
小吉说人工成份太明显了。
江卢文说临临也不爱去,去了一回,把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园里的建筑批评地一无是处,从此再没去了。
小吉笑着说职业病犯了。
小吉决定将那张照片临摹出来,于是回了家。
小吉直到凌晨才完成了这幅画,背影虽然还是那个老头,背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最初的农田。小吉还挺满意,给编辑发了过去。
小吉悠闲地过了几天,江临临也一直没回家。小吉的两餐都在江家解决,至于早餐,小吉都靠睡觉解决。到了周末,江家大人休息在家,打电话让儿子女儿回家吃饭,没想到同时遭到拒绝,一个说要工作,一个说有聚会,这样一来,饭桌上又只有江家大人和小吉了。
江婶挂了电话,看着坐在沙发上等午饭的小吉,甚是欣慰,还好还有小吉。
用过午饭,小吉正打算回家,和门口来人撞了个正着。是刘瑜。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小吉退在一边给刘瑜让路。刘瑜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江婶看到了问她是谁,刘瑜说阿姨,我是江临女朋友,江临今天忙,我就把这些东西拎过来了。江婶实现了一个重大的心愿,开心的不得了,忙接过刘瑜手里的东西,将姑娘挽进了门。小吉趁江婶没注意,飞快地溜走了。
傍晚江家婶婶在院子里喊小吉过去吃饭,没得到回应,跑上来一看,阁楼空空,连三口也不见踪影。于是拨打小吉的电话,小吉在那头懊恼,晚饭在外面解决,忘了打电话报备,连说了几声对不起。江家婶婶说没事没事,只交代要好好吃饭。
小吉其实在秋田山上。
午后逃回了李家,画了两张草图,却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索性搁下笔,看看时间才三点不到,小眯了一会醒来已经快到四点了。再过一个半小时江婶就要来喊人吃晚饭。小吉不知怎么,有点排斥今晚江家的晚饭,抱起三口,想去找个小馆子解决。
地铁站离江家有大约五百米,小吉抱着三口鬼鬼祟祟地出门,直到拐了个弯才放心。这条路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原来这里大多是和李家一样的三层独栋小楼,现在则变成了各个小区。这条路的尽头是秋田蒲派出所,小吉停在路边等红绿灯,对面的派出所门口立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在说话,旁边站了个头发凌乱、衣着奇怪的女人。其中一个警察对着那个女人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可以走了,于是和另一个警察转身回了派出所里。只剩下那个女人独自站在太阳底下傻笑。小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小吉初中是在秋田蒲实验中学念的,初三的时候,学校附近出现了一个女疯子,整天在校门口晃荡,看到长相稍佳的男学生就冲上去扯衣服扒裤子,动手动脚,嘴里还念念有词。实验中学的男同胞们无一不怕了这个女疯子,一看到必定躲着走。
那时江临临刚升高一,去了秋田蒲一中,一中和实验中学在秋田蒲的两个方向,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人只好各走各的。小吉只独自走了两个星期,就被女疯子盯上了。女疯子倒也没对小吉做什么,只是每天远远跟着他,不接近也不放弃。小吉见女疯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倒也放任了。女疯子就这么跟了小吉一个月。那段时间实验中学的男同志们无一不感谢小吉,替他们解决了一大困扰。
江临临升了高一,课业较之初中繁忙了起来,每天都有晚自习,因此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某个周四,江临临去了小吉家,进门就大嚷有好消息。小吉好奇心重,催江临临快说。江临临卖起关子,磨到小吉连听的兴趣都没了,又求着小吉听。江临临说:“学校搞了个晚会,我们班这次出了个重头节目,明晚全体排练节目,不用上晚自习。”小吉纳闷,这算什么好消息,江临临又说:“我演个小角色,一句台词没有,就是个道具,我排什么练,明天下午放学你在秋田山等我,咱们玩去。”小吉这才高兴了。
第二天放了学,小吉直接去了秋田山。秋田山脚下,小吉和不远处跟来的女疯子对视了片刻,还是决定采取不管不问的对策,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躺下了等江临临。这么一躺,小吉睡着了。
小吉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扒他的裤子,他扭了扭身子,嘴里嘟囔了两句,又要熟睡过去。小吉真正惊醒过来,是因为感觉到下身进入了一片湿漉漉的地方。小吉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全裸的女人坐在他身上,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小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个女疯子。女疯子的身体白皙,在夜色中尤为清晰,她像水蛇一样扭动,脸上的五官藏在黑色的泥泞中,浮现了出一个诡异的笑脸。
小吉猛地惊呼了一声,坐起来,推开女疯子,迅速地穿好裤子,转身跑掉了。风从小吉耳边拂过,秋天温热的风钻进小吉耳中,将小吉因跑动发出的喘气声带入耳中。小吉知道女疯子被他推下了石头,石下是一片水潭,女疯子不知跌进了哪去。
小吉一回到家就钻进了厕所不肯出来,江家大人轮流来敲门都没用,直到江临临来了,小吉才露出了一条缝隙将江临临放了进去。江临临看着小吉光溜的下身,严肃地听完了小吉的话。江临临内心十分愧疚,他不停地向小吉解释道他临时被改了角色,变成了男二号,无论使什么法子都没逃掉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