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见这小孩子是个傻子,倒也有趣,就索性耍耍他,靠在他怀里就说,“好冷啊。”
岳在云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问,“冷……那,那怎么办?”
岳在庭也傻在旁边,莫非木凌真的不会武功,再一看他,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鞋子大概是在河里掉了一只,因此有一只脚光着……
秦望天老远就看见木凌在戏耍那两兄弟,而岳在庭和岳在云都傻愣愣地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些看不下去了,秦望天走上来,道,“少爷……”
木凌本来也被岳在云抱得有些难受了,心说这小色狼还看起来没完了。见秦望天过来,就扑上去喊:“望望,我被人推下河了。”
秦望天一听“望望两字就想直接跳到河里去或者重新把木凌扔到河里去。”
岳在庭也有些尴尬,如果木凌真的不会武功,那刚才自己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了,赶紧上前一步道:“是在庭莽撞,害先生受惊了。”
木凌点头,“对啊,受了很大的惊吓。”边说,边搂住秦望天说,“望望,抱我回去换衣服。”
秦望天真的是非常想再推木凌下河让他喝个饱,但无奈大局为重,因此只好抱着木凌赶紧回别院去。
两人走了,岳在庭和岳在云也没心思打了,两人目送着木凌他们离开,岳在云问,“那人……是谁啊?”
岳在庭看了他一眼,道,“他叫林百岁,
“林百岁?”岳在云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自言自语道,“这么清俊的一个人,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想了想,又问岳在庭,“他看起来不会武功的样子,怎么会在岳家寨里?”
岳在庭叹了口气,道,“他是秋玲的救命恩人,我请他上山招待他几天。”
岳在云点点头,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剑,对岳在庭说,“我请了江南八大神医过来,他们三日后便到,我要他们检查父亲的尸体。”
“随便你。”岳在庭摇摇头,“如果验尸没有问题,你总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你想得美。”岳在云自信满满,冷声道,“到时候就任大殿时我会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跟你较量一番,如果我胜了,你就乖乖让位吧,你不配主持岳家寨。”说完,转身就走了。
岳在庭看着岳在云走远,摇摇头冷笑,“乳臭未干不自量力。”
……
秦望天把木凌抱回房间后,直接就将人仍在了床上。
“哎呦……”木凌揉揉被床板撞痛的腰,瞪了秦望天一眼,“你就不能轻点啊?”
秦望天皱着眉看他,“你有没有问题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啊?”
木凌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啊,不然就穿裙子上街了。”
“呵……”秦望天抽了一口气,“你刚才那是什么样子?!投怀送抱啊?”
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哦,小望望你吃醋!”
“你……”秦望天咬咬牙,冷笑,“不过你黑云堡似乎也有这传统,帮主司徒就跟个男人成了亲,副帮主蒋青跟当今皇上那些事也是人尽皆知……说白了,都是些不正常……”
秦望天的话还没说哇,猛然就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木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眼里的那种寒意外加脸色的冰冷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上一紧……被木凌掐着脖子一把按在了墙上,“轰”的一声,秦望天整个人几乎陷进墙壁里去,墙上一个裂口,头有些晕眩,脑中只有一个反应——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连木凌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木凌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敛去,一双斜挑的凤目中满是杀意,盯着秦望天低声道,“我告诉你,说我不要紧,谁敢说我兄弟,我就让他死的很难看。”说着,盯着秦望天的眼睛,“记住了?没有下次。”
秦望天也明白自己刚才说得过了,轻轻点点头。
木凌撤了手,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正这时,有人敲门,“林先生,二少爷要我们送洗澡水来了。”
木凌对关着的大门一抬袖,大门就应声而开了,下人们端着热水桶进来,还有人放了一个汤盅在桌子上,道,“林少爷,这是珍珠末人参茶,是少爷叫送来给您压惊的。”
“放下吧。”木凌点点头。
几个下人倒完了洗澡水就退下了,秦望天觉得有些气闷,就道,“你慢慢洗。”说完,带上门出去院子里等了。
木凌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端起那杯人参茶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秦望天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脑子里有些乱,刚才木凌的样子,和之前搂着自己要抱抱的木凌,还有厚着脸皮上山来骗吃骗喝的木凌……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正想着,就听房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木凌应该是已经开始洗澡了吧,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秦望天有些想不通,木凌这样瘦弱的样子,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内力,他还那么懒……
正想着,突然就听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跑调的吼歌声,伴着水声传来“洗澡~洗澡~洗澡澡~~~”歌声之难听,惊起枝头飞鸟无数。
秦望天无力地扶着额头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人根本就不正常啊。”
走到院门口的岳在庭也听到了这阵惊天动地的歌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在门口坐着的秦望天。
秦望天见岳在庭拿着一套衣服过来,就站起来迎了出去。
“呵呵,看林先生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了。”说着,岳在庭将手上的一套衣服给秦望天,道“刚才弄湿了林先生的衣服,这套作为赔礼,对了,今晚在前院会有一个江湖群雄参加的晚宴,到时候,请林先生务必驾临。”
秦望天接过衣服,对秦望天点头,“好的,我会转告少爷。”
岳在庭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院子。
送走了人,秦望天听里头的水声和歌声都停了,想来木凌大概也洗好了,就推门进去,想把衣服给木凌,只是一推开门……
就见木凌已经洗完了澡,站在浴桶里擦身体,背对着大门。秦望天愣在当场,只见木凌一头黑发尽湿披散在后背,雪白的躯体就这么光溜溜地站在水里,要命的是,发丝只遮掩了后背,极细的腰和小巧的臀都在外面,秦望天猛的闯了进来,看了个清楚明白。双眼不争气地盯着木凌微翘的屁股看……这人,怎么洗澡都不挡个屏风?
木凌回过头,就见秦望天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着,突然就躲回了水里,仰天大喊一声,“呀……色狼!”
秦望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木凌这声“色狼”是在骂自己,刚想辩解几句,一套湿衣服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
洗完澡的木凌为了压被扔下水的惊和被秦望天偷看洗澡的惊,给自己叫了一锅银耳雪燕汤,配着珍珠末人参茶一起吃。美滋滋吃完了补品,就爬上床去抱着被子补眠了,一直都是穿这白色的小褂子,岳在庭送来的衣服就放在桌上没动。当秦望天想告诉木凌今晚岳在庭设宴请他去的时候,木凌已经搂着枕头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木凌才醒过来,而下人们也正好来请,说前厅已经摆下酒宴了,请木凌和秦望天过去。
“有宴席吃呀?”,木凌摸摸肚子爬起来,“嗯,好像是有些饿了。”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那套衣服换上。换衣服时还特意爬上床去,把床帘放下来遮好,不忘瞪秦望天一眼,说出一句,“色狼。”
秦望天无语,恶狠狠在心里骂,“再叫老子色狼,信不信老子哪天真的色你?!”
换好衣服出来,木凌上下看了看,岳在庭这小子挺有眼光的,选了套全白的衣服,外面一套鹅黄色的薄纱外衫,腰间一条宽边的金丝滚边腰带,很符合他的风格。木凌穿起来好似一个富家少爷,很适合他好吃懒做脸皮又厚的形象。
“走吧。”秦望天也不再多说什么,省的又被木凌取笑了去。
“等一下。”木凌却叫住了他,对着桌边的凳子努努嘴,“到那里坐下。”
秦望天走过去坐下,就见木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陶瓷的罐子,走到他身边。
“把脸抬起来。”木凌边说,边打开瓷罐子的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掏出一块白乎乎的膏药来。
“这……什么”秦望天不解地抬头看木凌。
“你半面修罗也算有名气了。”木凌无奈地看看秦望天,“难保没人认出你来。”说着,将陶瓷罐子放到桌上,左手抬起秦望天的下巴,轻轻地固定住,右手的食指,将膏药轻轻地涂抹在秦望天有烧伤的那半边脸上。
凉凉的感觉让秦望天放松了下来,心中觉得神奇,自己那受伤的半边脸,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觉得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木凌一根手指轻轻地将药涂抹开,不止不疼,还感觉很舒服。
“舒服吧?”木凌神气兮兮地道,“这可是我特制的药,不只可以把你的脸色调匀了,还能治伤的。”
秦望天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注视着木凌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洁干净……掌心微凉,碰上灼热的皮肤,好舒服。
第7章
上完药,木凌和秦望天一起出门,去前院参加所谓的武林群雄宴会。
木凌依旧是摇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眼看着就快到前院了,耳边也飘来了院墙内的喧哗之声。
“喂。”秦望天突然叫住木凌。
木凌瞥了他一眼,“喂什么喂?要叫少爷。”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问,“你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会不会有人认得你?”
“应该没有吧。”木凌摸摸下巴想了想,“嗯,除非他连黑云堡的人也请了,不然应该没人认得我吧。”
“黑云堡?”秦望天有些吃惊,“司徒也会来?”
“啊呸。”木凌撇嘴,“就他一个岳家寨还想请司徒,再说了,司徒他先在肯定精虫上脑呢,哪儿还有空管帮务啊。”
远在黑云堡的司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小黄问,“怎么了?受风了?”
“说不定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王八蛋在骂我。”司徒揉揉鼻子,翻身压住小黄,“仙仙,我们继续。”
木凌的话刚说完,自己也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先生可是刚才落水时着凉了?”岳在庭从前院的门洞里走出来,脸上似乎是有些担忧,“别是病了,我请大夫给你瞧瞧吧。”
木凌揉揉鼻子,笑嘻嘻地道,“不用不用,大概是有人在骂我。”
“呵呵,先生不可大意啊。”岳在庭笑道:“正巧我请了天下第一神医,黑云堡的木凌前来,可以给林先生看看。”
“咳咳……”木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问岳在庭,“你请到谁了?”
“哦,是黑云堡的木凌,木神医,他还同意给家父验尸。”岳在庭笑呵呵地说。
木凌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口=
“娘的……”木凌跳着脚准备骂街,身后的秦望天赶紧拽了他一下。
木凌回头,就见秦望天瞪了他一眼——你小心露馅啊。
木凌咬牙切齿把要骂出口的三字经都吞回了肚子里,“那什么,天下第一的神医啊,那一定要去瞻仰一下。”
“呵呵……”岳在庭也不明白木凌为什么突然就龇牙咧嘴起来,样子看起来怎么说呢……还有一些些狰狞,“前院请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了。
木凌捋胳膊挽袖子,跟在岳在庭身后,准备去跟那个冒充自己的人干架,被身后的秦望天揪了一把,低声警告,“大局为重啊。”
木凌眉毛一挑,一脚踹开秦望天,“滚他x的大局,老子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说完,愤愤地跟出去了。
秦望天看着自己衣摆上面清晰的一个鞋印,磨牙——姓木的,你给老子等着。
众人进了前院,岳在庭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江湖群雄纷纷站起来给他行礼并且道贺的,岳在庭一一地回礼,看那老于世故的样子,秦望天在身后冷笑,伪君子。
木凌则凶巴巴地左右观望,想要找到那个冒充自己名字出来坑蒙拐骗的坏蛋,但是这里到处是人,谁知道是哪个。
“林先生?”
“林先生。”
有人在木凌身边小声叫。
木凌心说,你在我身边喊什么,烦。刚想转身去别处,就觉秦望天拽了他一下,回头,“干嘛?”
秦望天对旁边努努嘴,“有人叫你。”
“他叫的是林先……啊……”木凌话没说完,被秦望天狠狠掐了一把,惊得木凌叫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林百岁来着。再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人模狗样的。
“你谁啊?”木凌问。
“呃……”那年轻人被木凌说得脸一红,道,“刚才是我造次了,林先生不要生气。”
木凌眨眨眼,歪头看秦望天,像是问——这小子谁啊?
秦望天简直要被木凌气死了,赶紧道,“岳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少爷还要谢谢你刚才下水救他呢。”
“哦……”木凌猛的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刚才和岳在庭打起来的岳在云么。
“好说。”岳在云对秦望天点了点头,就转脸看木凌。
木凌拿着扇子扇了扇,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在云,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些主意,就道,“原来是岳公子啊,咳咳。”
“林先生真的病了?”岳在云有些担心,却见木凌点点头,病弱弱地说,“我自小就有顽疾,大夫都说我林百岁活不过二十岁,所以爸妈才给我去了这么个名字的。”
“呵……”岳在云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楚楚可怜。
木凌边说边在身后画叉叉,心里默念,命不好的是他林百岁,老子可是要活到一百岁,啊不对,九十九岁!
“那……先生现在多大?”岳在云终于是清醒了过来,接着问木凌。
“唉……”木凌摆摆手,“我历尽艰辛,四处寻药,终于是活得长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是日日担心命不久矣啊。
“先生真是辛苦。”岳在云也为木凌难过。
秦望天在身后一听就知道木凌又要整人了,有些同情地看着岳在云。
“对了。”木凌开始转入主题,笑嘻嘻地对岳在云说,“岳公子啊,听说这次的宴席,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对的。”岳在云点点头,“听说是二哥特地请来,给父亲验尸的。”
“哦是么?那么放不方便让他顺便帮我看个病呢?”木凌边问边找,心说那个要死的冒名顶替的人究竟在哪里?
话刚问完,就听一旁突然有人说,“这是在下的荣幸。”
木凌一转脸,就见一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英俊男子站在身旁,脸上含着笑意。
木凌眨眨眼,就听在一旁的岳在庭赶紧走上来道,“木神医,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林百岁,林先生,这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木凌仰着脸看看……愣住了。
他原先以为干冒名顶替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猥琐不堪的三寸丁外加很没有品位,可是……眼前人不止身材高大,英俊不凡一派儒雅之气外加风度偏偏衣着华丽,而且言谈举止不凡。
见木凌张着嘴愣在那里,那位假的木凌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一张桌子一指,道,“林先生去那里坐下吧,在下给你把把脉。”说着,自己率先往那张桌子边走去。
木凌愣在原地,就感觉身后的秦望天拍了他一下,回头,“干啥?”
秦望天凑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觉得吧,你改名算了。”
木凌眯眼睛瞥他,“凭什么啊?”
“你不觉得么?”秦望天瞄了那个走到桌边坐下的假木凌一眼,“他比你更像木凌来着,不信你问问别人。”
气得木凌狠狠磨牙。
决定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木凌肚子里想着一千一万种可以整死那个人的方法,恨恨地走过去,往那个假木凌对面一坐,对着人家瞪眼睛。
那假木凌呵呵地笑了两声,伸出手对着桌面轻轻地点了点,道,“林贤弟把手放上来,为兄的给你把把脉。”
木凌在心里碎碎念,“谁是你丫贤弟,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但还是把手伸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