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多久就有大批的衙役赶来了,而此时,那群外族早就被敖晟打得东倒西歪了,敖晟拍了拍手,蒋青也觉得挺出气的,就对敖晟笑了笑。
敖晟突然小气了起来,伸手,将蒋青围在脖颈前面的纱巾拉起来,将他的脸挡住。
蒋青一愣,敖晟道,“我之前向各地发过你的画像,下令谁都不准伤你……大概好些官员都认得你。”
蒋青有些无奈,道,“那画像不是只对西北一带的官员发放过么,还有啊,画得一点都不像。”
敖晟心说,总之不让别人看见你!自顾自地将围巾拉高,将蒋青的大半张脸都遮起来,然后更气——青最好看就是一双眼睛,让人看去了!
那群衙役到了跟前,也有些傻眼,就见满地躺着连叫都叫不出声的异族官兵。
“什么人行凶?”为首一个衙役嚷嚷。
敖晟一挑嘴角,道,“我。”
蒋青走到敖晟身边,示意他也有份,样子挺认真的,敖晟觉得可爱。
那几个衙役看着都新鲜,心说这两位什么来头?这段时间皇上御驾亲征,众人都知道,因此也都不敢太过草率,刘弼之也吩咐过他们,特别是对外乡人,眼睛睁大些,千万别引火烧身。
“你俩什么人?”那衙役问了一声。
敖晟一笑,道,“怎么,我什么人很重要么?还是说,我若是官你们就不抓了,我若是平头百姓你们就要抓?
“这……也并非这个意思。”那衙役有些尴尬,正这时侯,就见有一个异族伤得不太重,他爬起来叽里咕噜对着那衙役说了一大串,衙役点点头,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对手下们道,“给我把这两人押回府衙去!”
“是!”衙役们要拿着锁链上来套,蒋青上前一步踹翻了一个衙役,岂能让他们锁了敖晟,冷冷道,“我们认得你们县太爷,锁什么,带路便是!”
那些衙役面面相觑,心说,莫非真的就遇到了大有来头的人?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对那个衙役摆摆手,真的就不锁敖晟了。他先让那些衙役扶着受伤的外族士兵去医治,然后自己带着敖晟和蒋青,往衙门走去
“二位,怎么称呼?”那衙役边走边笑,“小的叫王道,是衙门的捕快。”
敖晟听得微微皱眉,心说我们只是犯人,论来论去,也就是说了句和你们县太爷认识,你就开始自称小的了,哪儿有个做衙门捕快的意思啊?
蒋青道,“你带路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衙役干笑了两声,不过那些奴颜婢膝之人自古皆是如此,你越是对他恭敬,他便会狗仗人势,你倘若对他们强硬,他便会软弱下去,所谓咬人的狗不露齿,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是老实人,而不用害怕的,恰恰便是那些整天对着你咆哮的人。
到了衙门的门口,王道问两人,“二位,是进公堂,还是留了名帖,进书房?”
敖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他,道,“你看着办吧。”
王道接过东西来一看,就是一惊,赶紧急匆匆跑进内堂去了。
等人走了,蒋青看敖晟,道,“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敖晟一笑,道,“要让他还的,让他连本带利都吐出来,不然,难消心头只恨。”
蒋青笑了笑,突然问,“唉,你这一万两哪儿来的?”
敖晟微微一笑,道,“刚刚我去了趟木凌他们的马车。
蒋青睁大了眼睛,道,“你……”他实在是说不上话来了,凑过去道,“晟儿,你怎么偷……”
“唉。”敖晟摆摆手,笑道,“我留了字据了,算借不算偷。”
“多丢人啊。”蒋青小声嘀咕,“堂堂一国之君跟个平民百姓借银子。”
“所以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啊。”敖晟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蒋青着急了,道,“你胡闹,我哪儿有一万两银子还他啊?”
敖晟笑了笑,道,“那容易,你做我皇后把,晟青的江山我都能给你一半……不是,你肯跟我拜堂,我把晟青江山都给你,再加我一条命!”
蒋青耳朵发烫,幸好这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蒋青调整心情刚想认真应对,敖晟却靠近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就算不肯,也早晚有一天跟你成亲!”
蒋青看了他一眼,敖晟一挑眉,伸手在他后腰掐了一把,“床都上了,成亲是必然。”
蒋青脸通红,幸好用围巾挡着,实在有些气不过,抬脚狠狠踩了敖晟一脚,觉得……挺痛快的。
军营里头,打听完了线索回来的秦望天,在外头洗漱,却听马车里面,传来了木凌的一声惨叫。
“怎么了?”秦望天冲进去看,就见木凌拿着一张借据跺脚,“狼崽子,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那银子我留着买土产的啊……好!你不还钱,我就吃穷你!”
王道只进去了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对蒋青和敖晟道,“二位爷,里头请,大人在书房等着呢。”
敖晟对蒋青使了个眼色,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蒋青最见不得这种见钱眼开的小人嘴脸,抬脚,跟着敖晟往里走,心里很是不满,如此贪财,如何能为百姓办事?
敖晟就更加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恨得牙痒,倒要看看你刘弼之,究竟长什么样子。
到了书房门口,王道敲了敲门,道,“老爷,人来了。”
“嗯,请进来吧。”里头,刘弼之的声音传出来,显得很是年轻。
蒋青和敖晟抬脚走了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朴素的书房。
敖晟心中冷笑,这书房好生寒酸啊,看来是掩人耳目的,此人心机颇为深沉,富而不露,难怪他能安稳了那么多年。
蒋青也不免感慨,幸好这次决定征南,不然的话,这样的官吏和外族勾结,不用在几年就将晟青榨干了,到时候等他们起兵造反再管,可就来不及了。
“刘大人。”敖晟叫了那刘弼之一声,也没给他行礼,刘弼之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敖晟一番,点了点头,果然气派,就道,“阁下是?”
敖晟走到一旁的侧坐上坐下,蒋青佯装是敖晟的随从,站在一旁。毕竟,他围着围巾太过古怪,若是假扮成随身带着的随从,那就不会引人怀疑了,而且……也不会惹人注意,免得被识穿了身份。
“我是开钱庄的,想到南面来做些买卖,只可惜,蜀中一带做不起来,都被黑云钱庄给占了地方……我在京中认得几个朋友,都给我介绍说刘大人办事牢靠,所以,我就来拜会拜会。”
“哦……”刘弼之了然一笑,道,“原来如此,那阁下可真是找对人了。”
蒋青心中微微一动,敖晟甚是聪明,像刘弼之这般作为依然能屹立不倒,朝中必然是有眼线的,而且还必然是个能罩住他的大官,敖晟这次,看来是想来个顺藤摸瓜了。
“阁下,尊姓大名?”刘弼之问。
“我姓齐。”敖晟报了自己的母姓,道,“单名一个青字。”
蒋青耳朵一红,低头不语,这人……
“哦……是齐兄啊。”刘弼之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介绍齐兄上我这儿来的呢。”
敖晟心说,呵,小子你还挺小心,就道,“那位大人呢,我来之前千叮万嘱,说最近风声紧,皇上也出了宫,我们要凡事小心,到了你这儿,尽量别提他的名字。”
“哦,对的对的。”刘弼之点了点头,又问,“齐兄,之前可曾开过钱庄?”
“之前一直都开赌坊。”敖晟随口回答,表现得很是自然,道,“还私下做些买卖,赌坊处理银子快些,也没有人怀疑,不过么……毕竟没有钱庄来得快,你说是吧?”
“对,齐兄果然有眼力,办事够大气。”刘弼之笑了笑。
蒋青原本观察这刘弼之,年岁不大,长相也很是中庸,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他这一笑,实在有些让人不自在,那眼里满是算计,而且……好好一张脸,笑起来,竟有些扭曲的感觉,让人难受。蒋青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一趟,似乎有些顺利,当然,现在也只不过是抓住他贪污的罪证了,关键的还是,要将他背后的那些人都揪出来。
“有刘大人鼎力相助,我也就放心了。”敖晟点了点头,道,“我明日要选地买铺子……不知道……”
“随便挑!”刘弼之一摆手,道,“只要兄弟挑中的,做哥哥的就跟你弄到!”
敖晟点头,心里却说,你少攀亲戚行么,我就一个大哥一个亲哥,没你什么事儿!随即,便站起来,拱拱手道,“有刘大人这句话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明日选好了地,再来拜会!”
“好!”刘弼之点头,吩咐人送客。
等出了府衙,蒋青问敖晟,“晟儿,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
敖晟微微一笑,道,“今日刚见面,问太多不合适,而且,我们是花银子让他办事,一开始应该表现得对他不怎么信任,看看他办事的能力怎么样,太操之过急,就该露出马脚了。”
“嗯。”蒋青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周到。”
“这是之前雀尾教我的。”敖晟道。
“雀尾还教这个?”蒋青吃惊。
“嗯。”敖晟一笑,道,“他教了我对付几种官员的办法,好官、懒官、贪官、恶官、庸官。”
蒋青细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这倒也是,天下的好官其实都一样,勤勉清廉爱民如子,而坏官,却是各有各的坏法。”
“一点儿不错,这刘弼之,听其言观其行,是个标准的贪官加恶官。”敖晟淡淡道,“这种人并非庸碌无能,他能干着呢,只是贪!对付起来要小心,他们都比较谨慎,就好比……”
“嗯。”蒋青点了点头,小声说,“好比,他派人跟踪我们了。”
敖晟一笑,“我们还是回客栈,等到跟踪的人走了,然后再回军营去安排一下。”
“嗯。”蒋青点了点头,跟敖晟回了客栈。
刚进门点上灯,敖晟过来一把搂住蒋青,扯下他的领子就亲。
“唉……”蒋青有些措手不及,推他,“你干嘛?急什么?”
敖晟一笑,在他耳边说,“做戏做戏!”
蒋青看他,有些怀疑地问,“你确定是做戏?”
“那是!”敖晟伸手捞起蒋青就往床上放,扑上去亲道,“这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咱俩关系不一般,好让那刘弼之先有个准备,免得以后怀疑我们,而且我们以后眉来眼去也方便些。”
“诸多借口。”蒋青小声嘀咕了一句。
敖晟大笑,“青,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
片刻之后。
“啊。”蒋青惊得轻呼了一声,双手抓住敖晟的手,“你……摸哪里?!”
敖晟一笑,道,“放心放心,我就摸两下解解馋,又不会在外面乱来,我可舍不得。”
蒋青皱眉,敖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越来越肆无忌惮,耍流氓都耍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了……他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木凌那么厉害一人,却还是拿秦望天没辙!
第107章 虻王
敖晟和蒋青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阵子,就感觉外头盯梢的人已经走了,蒋青才推开敖晟,敖晟似乎有些意见,趴在他身上不肯起。
蒋青看他,“你还回不回军营了?不回今晚没得睡了!”
敖晟皱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起来,蒋青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拉着敖晟悄悄溜出了门,从客栈后面的小巷子拐出来,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军营里头。
营中,宋晓等都还没睡呢,见蒋青他们都回来了,才松了口气,邹远上来说,“皇上,上庸的知府刘弼之刚刚派人送来了几坛子水酒,说是让我们喝的。
“哦?”敖晟挑眉,“没下毒吧?”
“呵。”齐赞笑了笑,道,“木神医看过了,没有,借他个胆子他也没胆子在送来的酒水里下毒啊。”
敖晟微微皱眉,看蒋青,“青,你说那刘弼之好端端地送酒水来做什么?”
蒋青摇了摇头,问齐赞,“你们怎么回的?”
“我们说皇上连日赶路乏了,已经休息。”齐赞回答,“人放下酒坛子就走了,
敖晟点了点头,问“大概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
“这么算来,应该是在我们去衙门之前。”蒋青道,“大概只是想来探探我们的虚实。”
敖晟摸了摸下巴,“这贼子,打的什么注意,对了。”敖晟问一旁的王忠义,“那些人招供了没有?”
“招了。”王忠义笑了笑,道,“一顿打什么都坦白了,那个虻部有个年轻首领,叫什么……啥来着?”王忠义拍了拍宋晓。
“尤桐。”宋晓回答。
“对!”王忠义一拍大腿,“油桶!”
众人都忍不住笑,敖晟问他,“那油桶怎么的了?”
“尤桐是最近四大部族里头最年轻的一个王。”金玲和银铃走了过来, 给敖晟解释,“他有些野心,不过此人很神秘,我们姐妹都没见过他。”
“哦?”敖晟也有些意外,问,“你们姐妹没见过那虻部的首领?”
“他比较特别而已,远远看见过一眼,相当年轻,主要是虻部的老部族首领刚刚过世,而他又喜欢半遮半掩的,所以我们不是很清楚。”金玲回答,“不过他将原本不停内斗的四大部族都团结起来了,所以现在整个南部的战斗力都很强,又和刘弼之等一干官员勾结,我看,最有野心的,应该就是这尤桐了吧。”
“他是绑架苏敏的人么?”蒋青问。
“说不上来。”银铃摇了摇头,道,“绑架南王的是上次的那个陈公公,还有一群神秘的黑衣人。”
“我们是去开钱庄,而他们有金子……他们应该会想到和我们合作……大把大把的黄金虽然好,但是不能直接拿出来用,必然会让人怀疑,若是通过我的钱庄,然后再通过我的赌坊来将钱换了,变成散碎银子流出来就不会被人怀疑了。那帮人不可能自己去弄钱庄赌坊,更不能找黑云堡,估计会瞄上我们。”
“可是……”蒋青微微皱眉,“我们也没有赌坊和钱庄啊。”
“我刚刚写信去给小黄了。”殷寂离慢悠悠地从外头走了进来,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手上抱着个暖炉,似乎是很怕冷。边懒洋洋地道,“明日你们去选地,下午黑云堡的人就到了,他们都是现成钱庄的人过来。
蒋青听后,看了敖晟一眼,就见他摸了摸鼻子,也没说什么,蒋青自然知道,他不想求黑云堡,只是,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殷寂离是自己写信去给小黄他们的。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啊。”殷寂离幽幽道,“这司徒不是省油的灯,他说凭什么白白给帮忙啊?等到这案子了解了,那钱庄可得挂上他黑云堡的牌子,以后这一带,他黑云堡的钱庄当铺和米铺都得开。”
敖晟听后微微一笑,和蒋青对视了一眼——司徒是不让敖晟欠他的人情啊,这样等于是敖晟和司徒做交易,帮司徒将生意做大,摆明了是要好处的……这么两全其美的主意,铁定不会是司徒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会去想的,应该是小黄!
“我们还是回客栈过夜,然后明日一早依旧各自行动。”敖晟道。
众人点头,殷寂离站起来刚想走,就听王忠义有些不解地问他,“喂,殷相,你很冷么,这么热的天穿了那么多啊?”
殷寂离挑了挑眉,淡淡道,“冷倒是不怕,就是潮,湿气进到骨头里,对身体不好。”
“这个有道理。”懒洋洋在一旁犯困的木凌插嘴道,“湿气比寒气更厉害,别看你们火气旺,在这种潮湿地带活动时间久了,年轻时候是看不出来,老了铁定各个都风湿。”
“那怎么办?”王忠义着急。
“没关系。”木凌摆摆手,道,“给你们多准备些羊肉狗肉什么的,那个吃了发热,还有多吃些辣椒之类……嗯,另外药膳也是要的……”
见木凌要开始碎碎念,敖晟轻轻扯了蒋青一把,就拉着他悄悄跑了,王忠义等也赶紧开溜,木凌刚要讲到食补和药补必须同时进行的时候,抬头,就见眼前已经没人了,就身旁秦望天正在打哈欠,道,“木木,睡不睡,睏死了。”
木凌嘴角抽了抽,被秦望天扛走睡觉去了。
敖晟拉着蒋青逃了出来,道,“幸好跑得快,不然又要听大堆什么药什么食的,铁定没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