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称是道:“回皇上,确是,那已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
“那朕怎么还是没有得见皇奶奶一面?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她像是已经去世有四年了吧。”
“回皇上,先凤庄太后当时因为心绞之症心脉损伤甚巨,已是气若游丝吐血不止,当年见过那鲜血淋漓场面的人无不惊心,而那一株‘独龙珠’足足延她十年阳寿,让她康复得与常人无异,虽然到底称不上仙丹,但灵药却是当得的。”
杜太医轻叹一气:“这‘独龙珠’要五十年才成株,当年那株收进宫时是四十七年前。唉,看来……”
后面的话被任极横里打断:“你们,给朕好好说说这‘独龙珠’。”
两人遵旨,将“独龙珠”细细说了一遍,任极听得眉头大皱:“这么麻烦?”
杜太医听他语气不对,直觉此事不易成,只是暂时也无可奈何,只能道:“所以此药才如此稀有,价贵赤金,除了疗伤效果非常外这便是最大的原因了。”
任极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后便没再说话,只盯着从杜太医手上拿过的几味药材出神,越宁在旁边等的有些耐不住,轻轻拉了郑海的袖子一把。
郑海知他是在催促,但看任极的样子又不敢贸然打扰,只好满面为难的摇头。两人私下里如此几番之后,连郑海也等得有些受不了了,又被越宁再三催促,只好壮起胆子轻咳一声小声道:“皇上,越统领有事要禀。”
说完之后见任极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又把声音拔高了些:“皇上,越统领有事启奏。”
任极思绪被打断,猛地抬头道:“你们怎么来了?”
郑海和越宁对看一眼,郑海小心道:“皇上,奴才和越将军已经候着将近一个时辰了。”
任极挑挑眉,脸上划过些微的波动又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是有什么事情要报?”
越宁踏前一步跪奏道:“回皇上,是臣的部下无意中发现的,后宫的几个妃子里似是有异动。”
“你是说那些女人?”
越宁表情有些尴尬,俯身道:“臣逾矩,请皇上降罪。”
“降罪?你们难道还敢做什么不成?回朕的话。”
“是。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晚巡查的时候,秦忠发现有人半夜自‘风倚宫’中出来,全身裹的一件大麾瞧不清面目,但从步态身形看是个女人,当时便觉有异,所以一路跟着,发现她走的全是宫中鲜为人知的小径秘道,直往‘未浠宫’去的。”
“你说‘风倚宫’?朕要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董贞妃的寝宫吧。”
“是,正是董贞妃的。那女人的模样秦忠在她回宫后也瞧清了,是董贞妃的贴身侍女若樱。”
“是么?大半夜的跑去冷宫,是去见什么人么。”
“皇上圣明,确是见人的。只是当时秦武只有一人,所以选择跟踪若樱,不过他将另一人的身形和举止声音的特征都记了下来,经过几日的排查,发现是新进宫的一个小宫监,目前正在夏昭仪的身边服侍。”
“董贞妃?夏昭仪?”任极不屑的哼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当那个女人与旁里的有些不同,看来是我的想多了。她这装腔作势的功夫,看来练得不错。”
这番话越宁没听明白,郑海却是心知肚明,最近最得任极宠幸的正是董贞妃,那些话显然就是说她的,看来,这位自己曾经看好的皇后人选是没那个福气了,恐怕夏昭仪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该是要换个巴结的对象了。
一想到这里,郑海将后宫若干妃嫔全在脑海里过了个遍,顿时苦恼起来,这皇上看似也没对别的女人有什么特别兴趣,这未来的皇后人选该是谁呢?’
边想边忍不住在偷偷打眼看任极,只见这皇上仍是一脸的漫不经心,然而手上却是紧紧握着那几株药草。
郑海盯着任极的手,没来由的在心里打个突,事情要真像他想的那样发展,到最后可该怎么收场?
越宁只关心当下,见任极不说话,便接道:“皇上,秦忠报给我后我便下令将董贞妃和夏昭仪都监视了起来,现在要把那个宫女和宫监一并抓起来将事情问清楚么?”
任极随意摆手,换了副颇有兴致的表情:“不用,这宫里一向无趣得紧,难?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糜腥艘痔冢凑舛际窍敫蘅吹模奕舨磺魄迫饶制穹翘圆黄鹚牵裁炊急鹱觯茸趴春孟凡庞幸馑肌!?br /> 接着又道:“还有事情么?没有就退下吧,朕还有些事情。”
越宁郑海正待退下,忽又听任极道:“啊,越宁,你先留下。”
越宁便留在原地待命,岂料任极在盯着手里的药草发了会呆后又挥挥手:“现在说也无用,你先退下,等有事朕再传你。”
越宁满头雾水,告退后便离开,见郑海正站在药库外侍候着,便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才小声道:“郑公公,皇上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
郑公公却是低声戏谑道:“越统领,你可是堂堂的暗卫总领,皇上不对劲你是到今天才发觉么?那可是大大的失职。”
越宁先是一惊:“难道皇上最近一直都不对劲?”见郑海一脸莫测又随即恍然,“你的意思是……”
郑海只摇头,然后抬头看看晴朗异常的天空道:“什么意思都没有。越宁,处暑快到了吧?这阵儿天气可多变得很,要多留心。”
越宁抱拳:“郑公公说得是,越宁受教了。”
药库内,杜太医和薛大人仍旧站在任极身边,自从郑公公和越统领走后,皇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薛大人不明就里,只怕皇上责怪他失职,竟让宫中药库没有“独龙珠”,所以在一旁站着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更不要说多说句话。
而杜太医知他正为“独龙珠”烦恼,这是救莫纪寒的关键,可也是最能知道那莫将军在皇上心中分量如何的时候,若他比不过“独龙珠”,任极不愿耗人力物力去采,那他今生复原也就无望了。
杜太医很紧张,极想再多说点儿什么却找不到话来开口,最后还是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任极离开,心叹道:莫丫头,老夫力尽于此,成败端看皇上的心性如何了。
郑海见任极出来赶紧跟上,果不其然的跟着他又站到了偏殿前,郑海躬着身子掩去表情,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能跟那位莫将军套上话。
他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还是头一遭遇上,讨好后宫里的女人对他来说很容易,可要讨好一个“后宫里的男人”,尤其还是个刚强坚韧宁折不弯的男人,却是件要大大费心思的事情,也极没有把握,一个不好弄巧成拙,只怕他的安乐晚年就会幻成泡影。
郑海心里正在千回百转,不想任极猛的把他拉到面前来:“郑海,你可见过朕为哪个女人左右不是过?”
郑海被吓得不轻,看到任极表情狰狞扭曲,几十年锻炼出来的好口才顿时不翼而飞,结巴道:“这、这老奴没、没见过……”
任极一把把他放开,原地踱了几个圈:“就是,朕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没有,为个男人费的什么心?!”
郑海见他把手里的药草也顺手给扔了,不由跟着开始迷糊起来:难道说,皇上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那以后的靠山该到哪里找去?
任极已经跨步往外走:“他凭什么?他又值得什么?!”
郑海刚刚准备跟上,任极却又停了步子,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殿中那紧闭的大门:“也罢,朕就看看你值不值得!”
第 46 章
几步回到正殿,任极吩咐道:“去把越宁叫来,顺便将杜太医一并传过来。”
郑海一边转着自己的心思一边赶紧去办事,越宁摸不到皇上的心思,同郑海边走边问道:“郑公公,皇上这是要臣等去办什么事?”
郑海带着他往太医院去,道:“皇上还吩咐老奴去把杜太医也请过去。”
越宁不是傻瓜,莫纪寒的事情又是他一手包办,只这一提点稍稍动动脑筋便想出大概:“这么说皇上是想让他复原了?”
郑公公眼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老奴不是说过要变天了么?看来这天不是要变,是一定得变的了。”
说完又轻声嘀咕了句:“皇上原来就不大喜欢宫中这些个后妃们,现在跳出个男人,也不知道往后会闹出多大动静来,这底下伺候的奴才们日后可难办了,唉……”
越宁虽与他走得隔了几步路,但到底听力久经锻炼,虽然听得不是太真切,大意总是听出来的,知道这郑公公不过是在盘算下步该讨好哪位主子,不由在心里暗暗好笑:怕是这位主子怎么样也不好的讨好的吧。
面上却当那话没听到,接着郑海的上一句道:“这天阴晴不定难测是自然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
话刚完,两人就已站到太医院前,越宁止了脚步由郑海进去将杜太医带出来,三人见面打声招呼,便往“昭德殿”赶去。
这一路没人再说话,杜太医一见情形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果不其然一进“昭德殿”中,还没等他们请安,任极已经劈头就问:“你说‘独龙珠’是必须在霜降那天的清晨时采是不是?”
杜太医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回皇上,不错,‘独龙珠’一定要带着霜降那日的晨露采下来,一旦晨露干了,那便没什么药用价值了。”
“那好,如今刚是初夏,离霜降还很有几月,赶一赶应该能在霜降之前赶到滇地的‘五老峰’。你和越宁今天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儿便动身,郑海会打点好一切。”
说罢吩咐越宁道:“越宁,除你外,再挑几个得力的一起去。”
杜太医是个老医痴,虽知路远,但想毕竟能救人,且他从未碰上如此棘手的病例,若能治好,既可以得见“独龙珠”真容又能亲自一验古方的正确与否,自是高兴不提,一口就应承下来。
而越宁刚刚自符离回来,不想还没歇上几日就又要出远门,还是要为一个战俘再奔波一路,虽然刚刚才对郑海说过要“做好奴才的本分”,心里毕竟不乐意,连话都回得有些僵,只道:“臣遵旨。”
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可皇上,今早臣听杜太医说过,似乎这‘独龙珠’才成株,而如今离上次成株的似乎还差了三年……”
任极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那又如何,天底下‘独龙珠’难道就那一株不成,我就不信‘五老峰’上找不到今年成熟的!”
越宁知道自己越了界,只道:“臣多话了。”便立即闭嘴。
等三人出来,越宁有些气闷的决定出去走走,郑公公忙着去张罗路上所需,杜太医则是借口走前替病人诊诊脉,兴高采烈的往偏殿赶,一进偏殿,就拉着刚刚从小厨房出来的莫言到拐角:“莫丫头,皇上要我明天就启程去采‘独龙珠’。”
莫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明天便启程,这么说皇上是答应了?”
杜太医已经高兴得胡子都翘起来:“自然是真的,我刚刚从皇上那回来,才领的旨,明日便要赶往滇地上‘五老峰’。”
这消息自然是大好,但莫言过后又担忧起来,将杜太医上上下下看过一遍:“杜太医,你刚刚才从符离回来呢,现在又赶去滇地,那里听说多半都是山路,陡峭难行,这一路赶过去你身子受得了么?”
杜太医跟着莫言的眼光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一通,会过意来佯怒道:“小丫头你看什么?我老虽老,身子骨还是壮得很,再说我又不用骑马,车去车回不有受不了的?!”
莫言吐吐舌头,赶紧赔笑:“是是是,杜太医您老当益壮,莫言真是失言该打,要不,我这就准备些各色点心,给您老路上吃,如何?”说完不等杜太医回答,一溜烟的又溜回厨房里。
杜太医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叹气摇头回到正堂,柳莺正在里面服侍莫纪寒用午膳,见到他来笑道:“杜太医,和莫言说完话了?”
杜太医点点头,坐在一旁道:“听莫言说莫将军最近身子没有什么不适,等吃完饭我再把把脉,看用不用调方子。”
“那正好,杜太医,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这里用些午膳,我这就去取碗筷来。”
杜太医应了一声,等柳莺出去后想找个话题说说话,思忖着要不要将消息告诉莫纪寒,后来又想到以前自己从未跟他深谈过,还是作罢只默默坐着。
不多时柳莺和莫言就拿着另一副碗筷并几碟热菜进来,将东西一一摆好,杜太医和莫纪寒一言不发的吃饭,她们两人也一言不发的立着。
等到吃完饭,杜太医整整表情向莫纪寒道:“莫将军,老夫为你请请脉。”
莫纪寒看了他一眼,将右腕伸了过去,杜太医搭上两指,由于经脉一直被封着,脉象仍与平常一样虚且浅,所以他并未诊多长时间便将手收了。
想到等他回来后要重新用药,杜太医斟酌片刻,决定按医书上的方法改过药方重新调整他的身体,于是一边提笔写药方一边道:“最近我要出门一趟,所以想想还是提前把方子换过吧。”
“这方子有些刁钻,不光煎起来要比平常加倍小心,莫将军你吃起来也要仔细些,用下去后经络会有麻痛感,或许还会有些痒,别试着去相抗,尤其你如今经脉被封,不要强行运气,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莫言,方子收好,我的随身小僮会留在太医院,日后你就找他抓药。”莫言点头,拿起药方看过一眼后不由主瞪大眼,动了动嘴唇没出声,只小心的将方子折起收好。
杜太医写完方子便起身:“我也该回去准备起程的事宜,这便告辞了。”
莫言收拾纸笔:“杜太医,那我送你出去。”
一出门,莫言一把拉住他,神情紧张:“杜太医,你这开的什么方子?为什么连蝎子尾蜈蚣足都有?”
杜太医神情也严肃起来:“这是用药之前的底子,主要就是冲开淤滞调理经脉,是按医书上的古方开出来的。不过莫言,我得说句,以前我没遇见过这样的病例,所以这方子我也是第一次用。”
莫言眼睛瞪得几乎脱眶:“你是说这方子还没给别人用过么?”
“自然是真的,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宫里,给诊脉的都是普通人,虽说疑难杂症难不倒我,但哪里见过什么内力被困经脉受损的,老实说,我的把握也不大啊。”
“杜太医,这可是人命关天啊,您没把握怎么敢把这样的方子开出来?”
“莫丫头,我若不把这方子开出来,在这宫里又有谁能治得好他呢?”
莫言一时无语,杜太医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管怎么说,那古方我查过很多医书,也先拿活物试过药了,应该无事的。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试了。”
莫言看看手中的方子:“那、那些东西的量,能不能减减?”
“我已经斟酌着减了,我算过,这一去一回恐怕得大半年,慢慢调理经脉应该也行得通,没用那么猛的药性,可不能再减,再减就无用了。”
说着杜太医就从身上摸出三副药包来:“莫丫头,就送到这吧,你该去煎药看火了,这是我先配好的三包,记得这药一定要五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得要将近二个时辰熬火。明天我就走了,这三包吃完后便去找我的小僮抓药,要有什么症状不对就立即停下,让药僮通知我,等我消息再说。”
“嗯,我都记下了,那……那杜太医你慢走,回头我把做好的点心让药僮给你捎去,我这就去煎药。”
莫言回去后拿着那几包药摇摆不定,正巧柳莺从厨房洗完碗出来,见她在外面转变奇怪问道:“小莫,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莫言一见她,赶紧把药包往她怀里一塞:“柳姐姐,正好你帮我煎药,要五碗水煎成一碗,我去给杜太医做些路上吃的点心。”
柳莺将药包接过来,满脸无奈:“你能不能稳重点,整天这样冒冒失失的。”话未说完,莫言已经跑远了。
将药包一打开,柳莺立即被里面冲鼻的药味薰得差点将药包丢掉,她还没看过方子,并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东西,但一看里面便觉得那些药材都长得奇形怪状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下意识的不敢深究,端来药罐加上水便把药都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