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走近了就知道了。
陆长亭拽着朱棣便往前走,直直走到了那掌柜的跟前,掌柜还是一如既往的,见了他们便立即弯腰下来,口中殷勤地道:“燕王殿下,陆公子。”
陆长亭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道:“既然掌柜不肯告知我那风水阵为什么模样,我就只有和掌柜比试一番风水了,掌柜可要接招啊。”
掌柜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怪异,陆长亭并不理会掌柜的表情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和朱棣直接转身离去,上了马车。
待马车渐渐远了,掌柜的脸色才陡然沉了下来。
而此时,旁边的人出声道:“哟,掌柜的,怎么连燕王都来你的铺子?你这铺子的财运和福气也着实太好了些!”
受人这么一夸,掌柜顿时将表情变为了满面笑意,他笑着说了两句,“哪里哪里……”享受够了这些人佩服羡慕的目光,那掌柜才继续走了进去。
等进去之后,掌柜的脸色便再次沉了下来。
这陆长亭到底要玩儿什么把戏?他方才是从巷子里出来的……难道他在计宝山的铺子里动了什么手脚?掌柜不由得又匆匆转身出去,他隐约瞥见那计宝山铺子外摆的物件,似乎换了一个。
那是什么?掌柜拧眉,最后咬咬牙,关了铺子,朝着计宝山那边去了。等走进巷子以后,那摆放着的东西也渐渐入了掌柜的眼,掌柜盯着瞧了半天,却愣是瞧不出那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时候风水铺子的伙计走到了他的身边,没好气地道:“你是何人?前来作甚?”
当铺掌柜斜睨他一眼:“计宝山呢?叫他出来。”
自从知道自家掌柜和燕王府有交情以后,那伙计可谓是底气十足,此时也是如此,他昂了昂头,冷声道:“你谁啊?就敢这么称呼我家掌柜的!”
当铺掌柜差点被气个倒仰,口中忍不住骂道:“计宝山赚了多少钱?现在便威风起来了!还请伙计了!”当铺掌柜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计宝山坐在里头当然听见了声音,他和这当铺掌柜之间可是有仇怨的,当然这时候要晾一晾这掌柜,等他气个半死的时候,再慢腾腾地从里头出来。
计宝山一出来,开口便是故意讽刺当铺掌柜的话:“您那生意那么好,跑我这儿来沾什么晦气啊?当心明个儿给亏倒闭了!”
当铺掌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都没倒闭呢!”
说到这个,计宝山便觉得一肚子的火。
若非这个狗东西想着谋夺他的财气,他又怎么会落到生意惨淡的地步?这人还有脸来嘲笑他?
“别来我这铺子前头了,我也不稀罕你那一身财气!”计宝山冷声道。
当铺掌柜指着那放在外面的盒子,问他:“这是什么?可是燕王府的陆公子放的?”
“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打开让我瞧瞧,我便走!”当铺掌柜也是过得太过顺遂了,因而才总是对着别人趾高气昂,此时在计宝山的跟前,他也像是拿对方当自己的伙计一般,随意呼来喝去。
那计宝山焉能同意?他不仅不同意,还咧嘴一笑:“哟,那可真不好意思,要打开这木盒子啊,你是不知道,可麻烦了,麻烦得要命……我自然是不能开了,你还是回去好好经营你那铺子吧!今日说不定又得进斗金呢!”嘿,我让你进斗金,让你多进点儿!到时候摊开一看,全他妈是阴间钱!
当铺掌柜这会儿可快给气死了。
计宝山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这番话不就是当初他不让陆长亭看那风水阵的说辞吗?现在竟然还臭不要脸、睁眼说瞎话地给他还回来了!
当铺掌柜算是明白了,陆长亭肯定在这铺子里动了手脚,于是让计宝山觉得靠上燕王府了,不然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有底气,跟自己杠起来了?当铺掌柜也知道今日是问不出个什么来了,他冷哼一声,摔袖便走。
只是到这时候了,当铺掌柜都还没想过,陆长亭已经发现了他那龌蹉的赚钱手段。
当铺掌柜还一厢情愿地想着,陆长亭真的只是想要和他比试风水。
当铺掌柜心底骂了句“傻子”,这才回当铺去了。
等回了当铺,他马上又招了新的伙计。
……
太阳落下,夜色渐渐弥漫开来。
当铺里的风水阵还在运转着……
因为撤去了蛇獴和三狮招财鼓,当铺里的风水由凝滞重新变得顺畅起来。接下来,接连几日,当铺掌柜都感觉到了顺遂,而且生意变得越来越好了。
这是自然,从前风水阵只是聚财气,而现在陆长亭都将财直接给放到风水中去了,那掠夺起来,岂不是更快吗?只不过这个财属于阴间罢了。阴间的财夺起来快,但却是不能用的。
当铺掌柜毫无所觉,待到入夜后,他甚至忍不住嘲笑起陆长亭来。果然只是个毛孩子,半点本事也没有。还大放厥词说什么比试风水?怎么比试?让他接什么招?给那风水铺子改的,竟是让他这当铺更为受益了。
掌柜暗地里哈哈大笑,心说你再改改!你再多改改!兴许我就赚得更多了!
此时陆长亭也在燕王府里等着下人来报。
正值陆长亭和朱棣用完饭的时候,小厮便进来了,上次得到惩戒之后,如今他就变得更为细致和稳妥了,他低声对着陆长亭道:“一切顺利进行着呢,小的瞧这几日,那当铺掌柜都正欢喜着呢!”
陆长亭点点头:“此时欢喜,之后就不一定笑得出来了。”说完,陆长亭忍不住转头对着朱棣道:“不过此时他定然在心底骂我蠢呢,没什么本事,不仅没能对付他,还助长了他的财气,他定然盼着我快些再给他布点风水,好让他的财气再上一层楼才好!”
朱棣忍不住笑了笑:“可你不会让他如愿。”这会儿,朱棣瞥着陆长亭脸上灿烂的笑容,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当陆长亭笑起来的时候,着实太好看了,五官都跟着灵动了起来,双眼变得更为夺目生辉。
“是啊,我不会让他如愿。”陆长亭抚了抚唇,“也等不了两日了。我现在对那风水阵没什么兴致了,我现在更想知道,在背后一直指点他的,究竟是何人?北平竟然还有这样的风水师!”
朱棣受他的目光所牵动,不自觉地扫过了陆长亭的唇,朱棣轻咳一声,挪开目光,难免有些神思不属。而这时候陆长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也并不知道朱棣跟他一样在出神。
又是一日。
这日当铺刚一开门,便被一群人围了进来,大有掌柜不出来好好说话,我们便要砸了你这铺子的意思。当铺里的伙计吓得两股战战,赶紧进里间去叫掌柜了。
掌柜原本还在睡梦中做着自己的发财大梦,这时候突然被人叫了起来,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恼怒。
他带着一脸怒色走了出来,但是等见着外面这么多人的时候,那掌柜差点腿软跪倒下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掌柜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阵仗,此时不免觉得腿软。
“前两日,可是有人来你铺子里当了个玉佩?”
掌柜皱眉道:“我这铺子里日日都有人来当,我也不记得……”他话才说到一半,对方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掌柜长得多胖啊,但对方却能轻轻松松地将他提溜起来,掌柜那短胖的脖子顿时就被拉紧了,让他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来。
掌柜这才知道,自己这是碰上硬茬了,他当即就换了个表情,忙苦笑道:“我、我这铺子里的伙计定然知道,将他叫过来问问?”
“去叫。”揪住他的人冷冷地道,却是并没有松开他的领口。
掌柜忙对着一边的伙计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快、快跟他们说,你有没有收过一个玉佩?”
那伙计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过来。还是其他人大步上前,直接将人拎了过来,那伙计差点吓尿了,口中连忙喊道:“我说!我说!”
那伙计结结巴巴地叙述了这几日收到过的玉佩,拎着他的大汉一拍桌子,怒骂道:“你们难道就没注意那送玉佩来的是个什么人吗?那是偷了我们主人家的东西来典当的!”
掌柜忍不住嘟哝道:“我们……我们怎么知道?”
那大汉怒目而视。
掌柜顿时什么话也不敢说了,于是反手指了指那伙计:“东西都是他收的,你们问他去!”
大汉冷笑:“你是掌柜,没你的命令,小伙计敢做主吗?”
掌柜哭丧着脸,道:“这可真不干我的事儿……”
“把玉佩拿来!”大汉厉声道。
伙计哆哆嗦嗦地取出了玉佩,大汉将那玉佩夺过去,口中道:“此事我们主子会报给官府!”说罢,竟是带着玉佩直接走了。
掌柜瞪大眼,敢怒不敢言,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
之前那恶仆来典当的时候,他可是给了银子的!现在玉佩又被人拿走了,他还赚什么钱?掌柜顿时肉疼不已。回转身来,便是一脚踹在伙计身上:“你瞎了眼吗?这种东西你也收?”
那伙计气得一拍桌子,大步走出去:“我不干了!”
而这一幕,都收入了外头陆长亭的眼中,他今日过来嘛,自然是来瞧好戏的。
只是令陆长亭觉得疑惑的是,三子这么快就从铺子走了?现在竟然还换了个新伙计。
陆长亭跟着朱棣大步走进去,出声道:“掌柜今日可还觉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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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助长他财运的风水!陆长亭定然还做了手脚!
掌柜脸都绿了,偏偏还因为朱棣在旁边,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玩儿吗?明天见。”陆长亭歪着头,淡淡一笑,将掌柜气个半死,便和朱棣出去了。
掌柜在后头猛地喘了几口气,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
这陆长亭言下之意是……明日还要再来?
掌柜勉强扶住了旁边的柜台,心底暗恨不已,顿时更想要再往那酒馆去一趟了。
而这头陆长亭出来后,问朱棣:“四哥今日怎么硬要跟我过来?”
朱棣扶着他上了马车,道:“你今日过来这般嚣张,万一气得那掌柜想要打你怎么办?”
陆长亭笑了笑,道:“我可不怕他。”
朱棣无奈点头,“嗯,我怕你把他打死了。”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今日若非你在场,那掌柜说不定真会气得恼羞成怒,抬手揍我!”
朱棣道:“那这个势借得舒服吗?”
“爽!”
朱棣嘴唇动了动,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道:“那日后让你借一辈子便是了。”
此时陆长亭还沉浸在回忆那掌柜难看的表情中,根本没仔细听朱棣话里有些异样的语气。
随口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那日♂后让你借一辈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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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57.52.45.42.40.9.6
接下来几日,掌柜都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对于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好不容易赚到手的钱,眼看着就又是一笔丰厚的收入,但是却总有莫名其妙的人前来找上他,告诉他,他收来的东西乃是不法之物,或者要么便是遇上那些典当了却又后悔的人……
总之种种都令掌柜苦不堪言。
这时候掌柜才知道,那陆长亭根本不是在与他说笑,而是当真在和他比试风水知识。掌柜一口血都快怄出来了。
我不就是没给你看个风水阵吗?你他.妈也着实太小气了些!
但若是时光倒流,掌柜依旧不敢将那风水阵给陆长亭看。
而此时掌柜还有些后悔,原本那个人来到铺子里,是给他提供了解决计宝山的方式,但后头见着陆长亭没甚本事,反倒让他铺子生意更好了起来,掌柜便顿时放下了戒心,认为陆长亭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全然忘记了那人的叮嘱,没有再摆风水阵。
毕竟都得花钱呢,这掌柜可是肉疼得很。
现下后悔还来得及吗?
掌柜正想着,就见衙门里的人上门来了。
不久,当铺掌柜以恶意谋夺他人之物,被带到了衙门去。所有人都看着他被枷走,不由得露出嘲讽的笑容:“前几日+瞧燕王都来他铺子里,还当他有什么本事呢,如今一瞧,哪有什么本事?”“你们说他为什么被抓走?杀人了?”“嘿,他杀人也不稀奇,成日里是怎么对他那伙计的,啧啧……”
种种声音塞入了掌柜的耳中。
掌柜羞愤到了极点,此时恨不得将陆长亭生吃了才好!而此时陆长亭却是优哉游哉地坐在燕王府中,吃着东西,旁边还有堂堂燕王作陪。
陆长亭和小厮说起了三子:“虽说他可能只是辞了铺子里的活计回家去了,但你也还是差人去瞧一瞧。”陆长亭也不能将人用完就扔啊,保证人家的基本安全,这是应当的。
小厮点点头,当即派了人去找。
陆长亭摸了摸胸口,忍不住转头与朱棣道:“我心中总有些担忧。”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简简单单三个字:“怕什么?”
虽说口吻平淡,但的确能让人感觉到安心不少。
其实有朱棣在背后,的确不用怕什么,只是有时候,有些小人物的行为是大人物也难以控制的。
那小厮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告诉陆长亭。
“三子没回家,他家附近的邻居,已经好几日没见着他回家了。”
陆长亭不由得拧眉。
没回家还能去哪里?那便也只有一种可能了。三子失踪了。
陆长亭的面色冷了冷,道:“你们能找到他的下落吗?”
小厮看了看朱棣,见朱棣一言不发,态度默许,小厮点点头,这回回答得有底气多了:“能!”
陆长亭这会儿心里憋着火,他勉强笑道:“那要辛苦你们了。”
小厮忙道了声“不辛苦不辛苦”,脸上还不自觉地堆起了傻笑。
朱棣将人挥退下去,一转头过来,就瞥见陆长亭脸上的冷酷和憎恨。朱棣知道,那当铺掌柜夺人财气分外可恨,但若是让一个伙计失踪,那已经是无法无天了。这番行为,已然触及到了陆长亭心里的底线。
“既然要坑,那干脆将他坑得更彻底一点。”陆长亭抿了抿唇,极为不快地道。
朱棣静静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陆长亭转头问朱棣:“四哥能否借我几个人?”
朱棣道:“自然。”
陆长亭淡淡一笑:“我让计宝山做些小玩意儿,然后令这些人携带去当铺典当,务必要让那当铺掌柜收下。”要让风水物悄无声息地进入别人的铺子,对于别的铺子来说,或许是很困难的,但对于一个当铺来说,却并不困难。因为你是去典当东西,他有理由不收下吗?要将风水物塞进去,着实太容易了。
朱棣眼底闪过惊讶之色,他虽然有些惊叹陆长亭的脑子灵活,但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提醒陆长亭:“经过这些天的事儿,那掌柜还敢收东西吗?”
“怎么不敢?他本就是为欲.迷了眼的人,若有财富送到跟前,有几个人能抵得住?何况他本去身亏了这么多钱,现在更是恨不得能立即将钱赚回来才好。”那当铺掌柜的心思,他还是能把握住的。
朱棣点头:“那我这便安排几人为你驱使。”
陆长亭站起身来:“那我得先画个图去。”
朱棣却直接伸手将他按了下来:“让人取来纸笔便是。”
下人也的确很快便呈上了纸笔,陆长亭在上头画了图,然后当即令人一张送给计宝山,另一张却是留给了府中管家。
这次陆长亭要做的,是镜子。
镜子属阴,易招邪祟,因而常有人说,镜子不能对着人摆放。同时,镜子多了还会疏财。这时候大明朝可还没有这样的镜子,若是摆放到那掌柜跟前,他能舍得丢开手?自然舍不得,不仅舍不得,他还会摆在当铺之中,寻人来瞧,打响名声,再高价卖出,又或是献于达官贵人。可不等他进行到后面的环节,只要他敢在铺子里摆开,那便能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