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双目微睁,眼前黑蒙蒙的,有个人在紧紧地抱着自己拍打自己的脸。
心里一下子踏实起来,还好……还好没吃……还好没变成怪物……
“云雷?云雷?”
怀中的少年睁开了眼,眼神却是不聚焦的,汗湿的脸上还带了浓浓的后怕。杨澔仍是担心他未自噩梦中清醒,摇了摇怀中的少年轻轻叫了两声。
云雷缓缓抬手捏住杨澔的脸颊,哼笑的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叫师兄!”
杨澔一下子安心了,将那少年狠狠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抱住。
骨头都要被勒折了的云雷却没有推开杨澔,很是安心地在杨澔怀里闭上眼睛,小声嘟囔着,“轻点,疼。”
杨澔一点一点放松了力气,看着云雷安静的眉眼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整日的担忧悉数化作流光飞散。
“笑什么?”云雷睁眼看向那呆师弟,不太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就笑出声了。
杨澔笑容不止,却是张口道了一声,“吓死我了你!”
略带着点责备的语气让云雷熨帖到了心里。他知道,这呆师弟是在担心他呢。努力扯了唇角微笑,云雷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安稳着杨澔,“我没事啊,就做了个噩梦罢了。你看,我也怕做噩梦呢……”
少年平日里的清朗的声音刻意压低之后带着点醉人的懒意,一下一下敲在杨澔的心上。杨澔收了笑,认真看着他,“可不只是做噩梦,你还在师父那里昏迷了呢。”
所以他才更加担心啊。
云雷怔了怔,露出努力思索的表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是了……师父……嗯……”
突然想起了什么,直勾勾的眼神盯在了杨澔的脸上,“杨澔,我若不是今日这模样你还会这般关心我吗?”
什么意思?师兄这是瞧出自己的心思了?他这是以为自己沉迷于他的皮相了?
杨澔一时摸不准云雷的意思,却仍是很快保证,“会!”
心里不免想着:这孩子也忒缺乏安全感,还要对他更好才行。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点子
杨澔不明白云雷到底瞧没瞧出自己的心思,自那日没头没脑问了那么一句之后,每日对他的态度也没发生什么变化,该怎样还是怎样,也不故意躲着也不刻意亲近。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可怜杨澔日日苦思,都快要荒废了这功夫了。
闵辉前几日出任务,正好近日回山,瞧出了杨澔的心不在焉。捉了个空隙将人拉到墙角一蹲,开始咬耳朵,“你怎么了?咱二师兄不打死你啊?”
“打死我干嘛?”听到二师兄三个字原本没精打采的杨澔一下子精神了。
闵辉咧着嘴笑得不怀好意,“你那样死盯着二师兄看,跟饿狼看见猪肉似的,二师兄就一点都没觉出不对劲吗?我看大师兄都开始注意你了,你还是收敛点的好。”
你才是饿狼!你才是猪肉!杨澔深深鄙视闵辉粗俗匮乏的言语比喻能力。
“你别不理我啊,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嘛,你光这样干看着可不成啊,哪天再被二师兄当登徒子给弄死了!”闵辉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特善良的人,杨澔如此鄙视他他还一心为对方着想。
杨澔本来是不打算理闵辉的,忍了又忍,都站起身想要伸腿踹这闵师兄了,但见闵辉说的这般诚恳,自己又一时真的摸不准二师兄的心思就想着不然咨询一下这闵师兄试试?反正闵师兄在山下一直是被小姑娘们追着跑,说不定被追多了这追人也能无师自通,也许就正好能解了自己的难题呢。
杨澔自十五岁家变以来,前两年费尽心思与那妖孽周旋,后来上了隐雾山又埋头修行,活了二十一岁,对于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之事实在是没什么经验的。他对云雷动了心,也是只知在旁守护并不晓得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总想着真心以对,说不定哪天那小师哥也就开窍了呢。他压根儿就没想到他那小师哥也是白纸一张,根本看不懂他的心思。
被闵辉鄙视的多了,杨澔便也觉得自己的方法有问题了,此刻是真心诚意向闵辉请教。他嘴甜脸皮厚,多恶心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没一会儿就把闵辉哄得忘了之前这混蛋师弟还想着一脚将自己踹出去的事儿。
一通马屁拍完,杨澔终于是进入了正题,“你说他到底看没看出我的心思呢?”
“没有。”
“你怎么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你到底是不是在帮我想主意?”听闵辉那般干脆,杨澔不免有点炸毛。
闵辉赶紧安抚他,“想呢想呢。你这叫当局者迷啊。你想啊,要是咱二师兄看出你的心思还能让你上他的床吗?你这几日不还是跟他一块睡呢吗?且不说二师兄能不能一下子接受一个男人心仪自己的事情,就算他接受总也得避避嫌吧?再说,你看二师兄那蠢样像是能看出你的心思吗?”
“你才蠢!”杨澔眉头一皱想要打人。
闵辉赶紧抬手将他按下去,“说错了说错了!是纯,纯行了吧?”
杨澔忍下手头的奇痒看着闵辉,“你继续说。”
“我要说什么来着……你瞧,好好的你打断我干嘛……”闵辉嘀嘀咕咕地抱怨,在杨澔扳手指的动作中很是乖巧地吞声,“哦哦,想起来了。那什么,我之前不是说大师兄开始注意你了吗,你这样可不行啊,别到时候二师兄没搞定先被大师兄搞了。”
满嘴胡言的闵辉显然是没留心杨澔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兀自说得开心,“哎你这样,你得先搞定二师兄,只要二师兄接受你了大师兄想说什么也没用。”
还用你说?就是搞不定才烦恼啊!杨澔觉得闵辉说的都是废话,开始犹豫要不要起身走开。他发现自己跟这白痴蹲在这里咬耳朵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来我教你啊,先把二师兄追到手再说!”
闵辉一句话打消掉杨澔想走的念头,老老实实伸长了耳朵听着。
闵辉给他师弟出着主意:你先这样……这样不行再这样……然后再这样……那样那样……
杨澔的脸越来越黑,“这好像都是那些小姑娘追你的手段吧?我又不是小姑娘!”
闵辉一眼瞪过来,气势十足,“废话!难道二师兄是小姑娘?既然山下那些小姑娘都这么追人,就说明男人是吃这一套的。你照我说的来,你就当自己是小姑娘,就这么办。”
杨澔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听闵辉的话一边狠狠在心里翻白眼:你见过哪个身高八尺的小姑娘?那能看吗?
“哎哎哎你别走啊,不听我的你后悔去吧你,哪天二师兄被山下的小姑娘勾走了你别找我哭啊……”
眼看着杨澔头也不回越走越远,闵辉只能闭嘴干瞪眼。
杨澔表面上不屑,实则内心对于闵辉的话还是有些心动的。其实吧,他说的也不错,山下的小姑娘要是都那么追人的话,那说明哪些小手段是奏效的。要不……按闵辉说的试试……
这样想着杨澔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脑中浮出自己女孩子的形象:人高马大的身材穿上一身粉色裙装,捏着一支野花半掩脸庞,媚眼儿一抛樱唇微启,娇娇媚媚口吐莺声:“二师兄,我心悦你。”
“呕——”杨澔止不住弯腰捧腹,觉得胃里有什么在翻腾。
算了算了,他自己都受不了,就别去折磨二师兄了。
脑中还在止不住得浮出画面:还是那个打扮的自己,娇羞忸怩着朝二师兄扔出一方绣帕——啊!绣帕变成石锁了,二师兄要被砸死了!
杨澔狠狠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双手死命按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行不行!太可怕了!不能再想了!都怪闵辉,等会儿就去揍他一顿!
被杨澔扔下正在委屈的闵辉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天:“没变天啊,怎么突然就有些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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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杯茶推过去,“喝水。”
杨澔头也不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云雷瞧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见那呆师弟一下子跳了起来原地乱蹦,“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云雷有些心虚,转念一想又错不在自己,谁叫他那般魂不守舍的,他刚要说“小心烫”的呢。
杨澔蹦了半天,好容易那股子烧心燎肺的烫意消散了去,扭头就看见云雷眼珠子左瞟右瞟的不敢看自己。
“没事儿没事儿啊,怨我怨我。”瞧不得云雷委屈的杨澔一见小师哥那要找个洞钻的样儿立马认怂。
瞧着云雷低下头偷偷露出一抹笑意,杨澔突然觉得自己在自寻烦恼。算了算了,何必一定要他知道要他接受呢?两个男子相恋本就有违伦常,闵辉不在乎不代表其他的师兄弟不在乎。其他的师兄弟不在乎也不代表全天下的人都不在乎。只要是有一点的可能让别人对云雷指指点点,杨澔都是不愿的。所以,罢了!罢了!只做他师弟不好么?只做一个全心全意守着他的师弟不好么?这么干净的孩子,便不要沾染这些世俗了吧。
这呆师弟又怎么了?云雷很是好奇地瞅着杨澔又陷入了放空的状态之中。该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这样想着,云雷皱着眉头伸手拉住了杨澔的手腕,三指搭上寸关尺。
腕子上一凉拉回杨澔的心神,低头一瞧,三根白玉似的手指正正按在自己的腕上,那小师哥满脸的认真,似是在忧心什么。
“我没事儿。”杨澔下意识脱口,却不想抽回手腕。
“还好。”云雷撤回手,总算不再担心这呆师弟生病。“你若真不舒服,这趟便不要去了。”
“什么?”杨澔一时跟不上云雷的思路。
“成州旱魃肆虐,那边的师兄弟传回消息请大师兄安排人手去处理。我接了。”云雷认真看着杨澔,“我自己去可以的。”
“不行!”
“你……”
“我没有不舒服!一起去!”一听云雷要单独行动,杨澔差点炸毛。这小师哥道法修行是很高,可是体能一点都不好,这长途跋涉的没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还不定得遭多少罪呢。
云雷自回山便努力将自己融入师兄弟中,并不想让大师兄特殊照顾自己,即便大师不舍,他总还是主动向大师兄请了任务。一开始是陪着杨澔去,后来便渐渐去请那些底下的师弟们完不成的超难的任务。杨澔总不想让他自己行动,无论多难,无论他多么拒绝,杨澔总是会陪着他。杨澔也渐渐发现,这小师哥艺高人胆大却是最不会照顾自己,便跟的越发紧了,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他一个人下山的。
“可是……”云雷很烦恼的样子,“你刚刚又吐又揉的,不是不舒服吗?”说着还学杨澔的样子揉太阳穴。杨澔对他的悉心照料他不是没感受到,而他也都是在自己能保证对方安全的情形下才允许对方跟进的,云雷并不想因着自己让这个呆师弟受伤。
杨澔哭笑不得,赶紧拉下他手,“不是没吐出来呢吗。”他实在是没脸说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表现,怕说出来这小师哥会打死自己。
云雷上上下下打量杨澔,反复确认。杨澔再三保证自己无事,这才让云雷松口让他跟着。
看着那呆师弟去收拾行李,云雷忍不住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他跟着呢?真的是怕了他的纠缠吗?根本是不舍得那份温柔细心,云雷你真卑鄙!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旱魃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成州的灾祸有渐渐向四周郡县蔓延之势。
成州本是人杰地灵之地,因着旱魃肆虐一下子变得民不聊生。
赤日炎炎,地裂禾枯,眼看着这一季是甭想有什么收成了。
正一门在各地都有驻点,成州也是有的。
初时气温升高,百姓们并不了解是何缘故,正一门的外门弟子们也只道是炎夏时节正常的天气候变化。
直到之后整整两个月滴雨未落,反有继续旱下去的意思。正一门成州的主事坐不住了,遣了人去查探,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查下去,又是整整一个月,方才摸到那旱魃的行迹,却是一个不敌损了两名弟子。
实情一出,成州的弟子们不敢怠慢,急报了正一山庄,只盼着庄内派个高手来解决此事。
一见到云雷的时候俞景阳是着实吃了一惊,这位二师兄他是知道的,当日这位师兄回山他也是在山上迎过的,只是万料不到此次竟来的是这位师兄。
瞧他年纪并不大,修为也不知如何?虽说师门中关于这位二师兄的传说神乎其神,俞景阳毕竟是没有见过他出手的。俞景阳身为正一门成州地界的负责人是要对这一方百姓负责的,便不免在心中暗自评估这位师兄的分量。
还有那杨澔,他灵力并不算强,师门中连前十都进不去,倒是有一身的好武功,但是这是与非人类交手,武功再好怕也是抵不过那些妖异的手段的。
俞景阳这边暗自寻思着,那边云雷也不在意他打量的目光,自顾端坐闭目养神。
杨澔也不催俞景阳,只在云雷身边坐了,与他倒茶端水。
同在师门修行时,杨澔与俞景阳也是熟识,只后来俞景阳修为精进出师早,又兼之思虑周全人也可靠,师父便重用了他,叫他负责了一方是事务。那之后两人便少来往,只在每俞景阳回山报备事务时有过几个照面。
俞景阳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一点不显,口中称着“师兄”“师弟”将两人安顿好,回头就拉了杨澔去一边说话。
“澔子,此事并不简单。”俞景阳说的含糊,并不想说的太透免得得罪了人。
杨澔看他一眼便笑,“师兄这是信不过我的能力?那不是还有二师兄呢吗?”
俞景阳见他未恼也放松了些许,“那旱魃非普通旱魃,我都险些丧在他手上,实在太过危险。二师兄年岁尚小,实在不必如此冒险。”那孩子看上去一副弱了吧唧的样子,让他去正面应对那旱魃,俞景阳总觉得不大得劲儿。
知他只是惦记师兄弟的安慰并没有小看云雷的意思,杨澔也不解释,只道:“放心吧。”
有杨澔这一句,俞景阳也就放下了心。二师兄他不了解,这位杨师弟却是了解的。杨澔为人持重,断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有他的保证,想必那位二师兄必是有什么国人之处。又转念一想,大师兄做事一向周全,既然能叫他们来,自己想必也是不必太过担心的。
想着便道:“是我多虑了。你们赶路这么久必是累了,先去休息,晚上给你们接风,明日再操持此事不迟。”
次日,从俞景阳处了解了个大概情况的云雷和杨澔在俞景阳的陪同下往城西外围的箭王山去。
成州这场大旱来得蹊跷,不像是自然的天气变化
大约一个月前,俞景阳觉出情况不对派出手下的人去调查此事。线索并不多,大家伙儿颇为废了一番功夫,最后终是将目标锁定在这箭王山上。
几名正一门的弟子上山查探,顺着那股妖气一路查过去一个不小心摸到了那旱魃的老窝。旱魃见了生人气息暴动而起,没等弟子们反应过来就损了两人,剩下的弟子拼死逃出。俞景阳这才知道这地界出了旱魃。
“看这大旱的范围与程度,那旱魃道行不浅。”一直没说话的云雷在临近箭王山时突然开口。
俞景阳点头,领着两人往山里走,边道:“是了,我曾悄悄隐了气息来此查探过,正逢那旱魃引阳吞气,看那架势,至少是个千年的修行。也不知是从何处来,倒叫此地的百姓遭了孽。”
旱魃此物,乃僵尸变异的一种,也吞食血肉,却是不像普通僵尸般畏惧阳光烈焰,相反,还正是以阳炎增强自己的修行,百年修为的旱魃都颇为难缠,莫说是千年。
旱魃并非随时都会引发旱灾,这种东西也有一定的智力,并不是只凭本能行事。引发天灾这种事情本就是逆天的,一般的旱魃还真不敢随便跟老天作对,能跟老天作对的旱魃基本也都不太敢造次,毕竟这世上还有着修行的人。道士也好和尚也罢,真正的有能之士断不会看着人间生灵涂炭的。而旱魃也不愿与这些人纠缠,平日里基本藏好自己的踪迹安心修行,偶尔吃个人啊解个馋啊只要不太过分也引不起多大的恐慌。这赤地千里的冤孽一般的旱魃却是不敢造的,影响修行不说,真惹了修行者来,小命恐怕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