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多次被骂,又被打断了说话,黄平已经忍无可忍,“死胖子,闭嘴!”
金保保得意的笑道,“老子就不闭嘴你能拿我咋滴?有种起来跟老子一较高下!”
黄平骂了一句后,很快认识到此时不是骂人的时候,看这局势,已没有翻盘的可能,眼下只有保命要紧。
夜无尽没有立刻杀了黄平,留着他只为洗脱江澜止身上的污名,黄平利用了这一点,呵呵一阵大笑,越笑面容越狰狞,
“没错,散布尸毒,嫁祸夜无尽,带人袭击暮虚境地,趁机偷袭江澜止,在江澜止回来的路上设计截杀,又怂恿其他门派联合围攻青云仙宗,这一件件恶事,全都是我做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不仅因为黄平如此爽快的承认恶行,更因为他凭一己之力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他手段之歹毒,内心之险恶,真是令人细思恐极!
本来受了他的煽动,还想奋力拼杀的修士此时全都停了下来,满面惊骇,满心气愤。
黄平骗的他们好苦,他们被坑的好惨!
黄平的声音陡然拔高,用比众人更激愤的语气说到,“你们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我也是个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我做着也胆寒啊!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在别人手里握着,我有什么办法拒绝?!”
江澜止隐隐觉得黄平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正准备提醒夜无尽,别听他胡言,直接杀掉了事,却见黄平忽然扑到他脚下,跪地痛哭,
“江仙长,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好不好?我一人死不足惜,但我全家老小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坏事都没做,我小儿子才刚出生,还不会叫爹爹,如果就这样被人害了,我即便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江澜止被黄平突变的画风惊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夜无尽已走到他身前,替他挡住了黄平的视线,
“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别打我师尊的主意。”
夜无尽双目寒潭,幽深不见底,黄平心里一凉:他在劫难逃了。
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他就算死,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黄平收了收眼泪,却没有对夜无尽说话,而是面向众人,对包括青云仙宗弟子在内的所有人道,
“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但那个威胁我的人确实是青云仙宗掌门,梁立峰!”
此言一出,又是一记惊雷。但黄平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快速说道,“五年前梁立峰把江澜止逐出师门,今天又把他接了回来,他到底意欲何为?五年前他跟我们联手绞杀夜无尽,今天却要靠夜无尽庇护,他打了什么主意?再者,他中了尸毒已有月余,如今却依然行动如常,如果尸毒不是他给的,他如何能活到现在?”
“诸位不妨想一想,我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死不足惜,但诸位切莫不明不白做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黄平一番话后,江澜止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怒了,黄平的脑子被狗啃了吗,如果前两个理由勉强能让人深思一二,那么第三条理由就太弱智了。青云仙宗所有人都知道,掌门中的尸毒是被他炼制的丹药化解的,用这种理由来挑拨离间,是他高估了黄平的智商吗?
忽而想到,青云仙宗的人知道实情,但黄平和冯用带来的修士们却毫不知情,黄平表现的又那么义正言辞,其他人被他蒙骗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看来,黄平倒是临死也要继续坑那些人一把。
果然,青云仙宗的弟子们没有太多变化,而其他修士们却炸开了锅。
可他们炸锅有什么用,只要夜无尽在这里,想要他们死,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值得防备的地方,江澜止便没有为梁立峰澄清。夜无尽的心思只在江澜止一人身上,其他人怎样,他一概无视。
沈逸那么聪明,自然也没有开口,和罗碧潭一起,笑看那些乌合之众蹦哒出丑。
梁立峰不愧是成名多年的宗师,被人诬陷至此,也面不改色。而从后殿匆忙赶来的萧烈却受不了了,“一派胡言!掌门一世英名,那容得你来诋毁?”
萧烈一剑飞来,直直往黄平胸口刺去,黄平被夜无尽制住,无抵抗之力,正惊惶间,冯用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拔剑接下了萧烈的攻击。
黄平趁机喘了口气,“一世英名?梁立峰有何英明可言?堂堂仙门泰斗,竟然沦落到靠鬼修庇护的境地,真是可笑之至,可悲至极!”
“玛德那么多废话,可笑可悲,你去死吧你!”金保保从萧烈身后窜出,一剑刺中了黄平的胸口。
黄平看着胸前多出的利刃,表情似有些惊讶,又有些解脱。看了一眼死于萧烈之手的冯用,眼中闪出一抹痛惜。
狠狠瞪了江澜止一眼后,黄平用尽最后的力气,用传音入密给夜无尽说了一句话。
看到夜无尽微变的脸色后,黄平满意的合上眼,倒了下去。
领头人一死,其他人更如一盘散沙,纷纷四散逃命,惶惶如丧家之犬。
前殿的危机已经解除,梁立峰问萧烈,“烈儿,你一人来到这里,后殿战况如何?”
萧烈皱眉,似乎很不想承认,“来了一群鬼修,把那些杂种杀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有沈师弟和九毛解决,不会有问题。”
“如此说来,你得谢谢夜境主。”
萧烈瞥了夜无尽一眼,想起他当众打他脸的经历,道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走到江澜止身边,低头诚恳道,“多谢江师兄。”
江澜止揉了揉他的头,“不必客气,我本来也没做什么,真要计较一下,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给的……”
忽而感觉到身边醋意越来越浓,江澜止果断没有把“墨纹盘玉”这几个字说出去。从袖口摸出一个装着墨纹盘玉的盒子,递给萧烈,“这宝物留在我这里终究不合适,还是物归原主吧。”
夜无尽昨晚躺在寒玉棺里的时候,问起过这块盘玉,得知是萧烈给的后,差点从棺材里跳出来。江澜止连哄带骗才把他按了回去,夜无尽仍不罢休,各种撒娇卖惨闹腾了半宿。如果今天再不还给萧烈,夜无尽回去后肯定会把他念叨死。
萧烈眉头皱的更深,“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我萧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夜无尽盯着江澜止的手看了好久,最终忍无可忍的推开了萧烈,让他无法把头伸到江澜止身前。
把盒子扔进了萧烈怀里,“我管你是什么人,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师尊说不要就是不要! ”
莫名其妙被推开,传家宝又被说成来历不明的东西,萧烈气怒不已,刚想开口怼夜无尽,却忽然发现他发不了声。
夜无尽竟然给他下了禁言术!
萧烈气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又打不过夜无尽。看着夜无尽挟持着江澜止,越走越远,萧烈恨不得用眼刀杀死他。
给他十年,十年后,江师兄肯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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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又是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异常绚丽,给整个山峰都笼上了一层醉人的绯红。
夜无尽走出几步后回来忽然回头道,“师尊,咱们不御剑,慢慢走回去如何?”
江澜止想想时候还早,夜无尽既然想散步,陪他走走也没关系。
得到了江澜止的默许,夜无尽欣然一笑,挑了条小路,带着他下了山。
山间小路皆是小块的青石板铺就,穿着薄底的云屡,踩在上面的时候,透出丝丝凉意,颇有种悠然与惬意。
凉风习习吹来,质地轻薄的衣衫随风轻拂,犹如碧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夜无尽一点点的靠近江澜止,手指微微伸出,探到对方的天青色的袖口后,又蜷缩回来。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伸出去,反倒把自己弄的心跳加快,呼吸加速。
偏头瞧了瞧身边人,玉白的侧脸上睫毛纤细绵长,随着眼眸的眨动,如小猫的爪子一样在心头柔柔撩过。
夜无尽的心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气后,再次伸出手,穿过轻软的衣料,触到了玉石般的清凉。
一触之下,便感觉那细滑的指尖有魔力一样,牢牢吸住了他的手指,让他忍不住想进一步探索,把整根手指,手掌全部握入掌心。
夜无尽那样想的同时,也那样做了。
江澜止一开始只是觉得指尖被触碰到,有点莫名的发痒,没往心里去,却不曾想,碰他指尖的那只手越发不规矩了,竟然往上触到了他的指节,触到指节后,更加放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指。
江澜止手指一僵,想要缩回去,却被用力的握住了。十指相扣,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真实到连大拇指上,小动脉的每一次搏动都能轻易感觉出来。
脸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不知是晚霞太艳,映照的太深的缘故,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第66章 亲亲小脸
手指被人紧紧攥住, 江澜止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在加快, 脸上的温度也有小幅度的升高。
他离开原来的世界的时候是23岁, 还在医院规培,到了这里有十年时间,除去中途死了五年, 加起来一共活了28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28岁的老大叔,而夜无尽, 还是27岁的小年轻。
但问题也正出在这里。一个老大叔跟一个小年轻牵手, 理论上老大叔年纪大,阅历深, 应该气定神闲,一脸享受。小年轻年纪小, 脸皮薄,应该羞涩别扭, 脸红心跳。
而实际上却完全反着来,他这个老大叔羞涩的像个小媳妇,夜无尽这个小年轻沉稳的像个情场老手。
这不公平!
明明他年纪更大, 还是师父来着, 为何只有他脸红,夜无尽却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因为夜无尽是男主,身体硬件皆为顶配,脸皮的厚度也空前绝后?
江澜止又看了夜无尽一眼,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五年前夜无尽还是22岁的毛头小子的时候, 就整天意淫他,还趁他意识不清偷偷睡了他,牵个手这种程度对他来说,肯定比小儿科还要小儿科。
说到被睡,江澜止忽然想到书里关于夜无尽的变态设定: 后宫三千人,性欲极强盛,持久力惊人,一次一个月。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连续一个月的话,他肯定会死吧!
所以以后一定要清水和谐,避免黄暴。只能精神接触,杜绝肉体交流!
夜无尽带他走的路,虽然风景极好,别具一格,但也草木繁茂,格外僻静清幽。江澜止心里莫名生出种紧张,忙道,“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回去吧。”
夜无尽微微错愕,“这就是回去的路。师尊没认出来?”
“……”他上下山要么乘飞剑,要么乘九毛,根本没有自己动腿走过,当然认不出来。
夜无尽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手,“师尊不必担忧,我认识路,跟着我走,肯定不会迷路。”
江澜止点头,心里却在想:正是因为你认识路,而我不认识,所以我才更加担心好么。
静水峰是他的地盘,他都不认识上山的路,为何夜无尽就认识?
忽而想起,他收夜无尽为徒的当天就送了他一柄飞剑,虽然品阶不高,夜无尽却很宝贝它,将它列为出门必乘之选。有了代步飞剑后,他再也没见过夜无尽走路上下山。
不经意间道,“你对这里的路很熟啊。”
夜无尽道,“未拜入师尊门下时,我曾来过一两次,便记住了路。”
夜无尽嘴上说只来过一两次,江澜止却是不信的。因为他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那一个转弯处有横生的树枝都一清二楚,并且提前挡在那边,防止自己被剐蹭到。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根本不可能只来过一两次。
从收徒仪式到拜入他的门下,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能把山路记得这么清楚,只能说明一点:夜无尽天天来。
得出这个结论后,江澜止静默了:
十年前还只是个未满十七岁的孩子的时候,夜无尽就能天天走着这么长的山路来静水峰看他。
夜无尽究竟有多喜欢他啊。
江澜止用力回握了掌中的手指,牢牢扣入掌心。
感受到了江澜止的主动,夜无尽意外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惊喜,他牵着江澜止走了几步,忽而停下,“师尊,你看那边。”
江澜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有一座分力出来却不知名的山峰。因为位置的原因,平时不太容易被人看见,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位置才能看到。
山头立着一尊一人多高的白玉石像,江澜止运转灵力于双目上,发现石像的面容特别眼熟,仔细一看,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
落日的余晖尽数撒在白玉石像上,照的石像通体浮现橘红色的暖光,栩栩如真人一样。
江澜止正看的出神,忽然被人在脸上轻啄了一口,正要发作,却见夜无尽已经几步走到了他的前面,回头对他笑道,“师尊快走吧,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澜止摸了摸脸颊,佯怒道,“水煮牛肉,红烧牛排,干烧牛柳,手打牛丸。”
夜无尽脸上的笑意更深,“师尊想吃我?弟子求之不得,今晚就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您。”
“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否则就吃了我?”
“否则打死你!”
第67章 摸摸小腰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一身褐色平民装束的男子低着头在人群中匆匆走过。他带着斗笠, 斗笠的两侧有灰色的薄纱, 可以遮住侧脸。
一阵诡异的妖风吹过,男子头上的斗笠被吹落,他的脸露了出来。那张脸极其恐怖, 从额头到脖子,遍布腐烂的疮口,尤其是右侧脸上, 赫然被一个黑色的巨大瘢痕占据, 那瘢痕扭曲挛缩,明显是被火烧过的。
周围人被男子异常恐怖的面容吓得四散逃窜, 中年男子顾不上重新带起斗笠,足下一点便腾空飞了出去。
身后一个紫衣男子紧追不舍, 一边追一边把一根根利爪向中年男子背心扎去。
苍遥把中年男子逼入一个死角,双手抱于胸前, 啧啧笑道,“师尊,你躲躲藏藏的让我好找。”
中年男子打出一束漆黑色的火焰, 把墙轰了洞, 跳了出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苍遥紧随其后,“谁让师尊太滑溜,一不留神就换了躯壳,我若不盯紧点, 怎么找得到你。
这凡人躯壳用的不顺手吧,瞧瞧脖子和脸都快烂光了,还有手臂也腐烂的快掉了吧。”
苍遥说着,中年男子的脸上果然掉下一块块腐肉,右手手臂也随着男子逃亡的动作摇摇晃晃,几乎快要从肩头坠落。
中年男子此刻却没余力管他的手臂,他猛一侧身,以极其扭曲的动作躲开了飞至腰侧的利爪,看着雪白墙皮上突然被洞开的五道抓痕,中年男子咬牙道,“别叫师尊,我听着恶心。”
“那叫什么?程冉叔叔?独眼怪物?邓还长老?梁大掌门?”苍遥每叫出一个称呼,程冉的面色都难看一分,对程冉来说,每一个称呼都代表一段难堪的过去,一段惨痛的回忆。
“可我还是觉得师尊叫着比较顺口,毕竟你也教了我五年,给我留了很多……”苍遥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像在挑选合适的词语,“‘美好‘的回忆。”说出“美好”这两个字,苍遥的眼神却一点都不美好,而是充满凶戾之色。
苍遥刻意恶心程冉,程冉没有接他的话,“你把萧烈弄哪儿去了?”
“你说这个啊,”苍遥停在一座屋檐上,手指勾着一条锦绳,绳下串着一块通体墨色的盘玉,是萧烈的那块。“如果不是它,我还没那么容易找到师尊。”
苍遥说着话,手上的攻击一刻也没有停顿,携着阴森鬼气的利爪如暴雨般往程冉身上飞去。
程冉跟夜无尽对战时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假借自爆逃了出来,却只剩下本命魂魄,而且受了不轻的损伤,寄居在凡人躯体里本就处处受限,又被苍遥追了一路,已经精疲力竭。
程冉闪躲的动作慢了一息,苍遥的鬼爪已然抓破了他的左胸,留下一道冒出黑血的伤口。
程冉咬牙切齿,“你真卑鄙,有种冲我来,抓一个毛头孩子算什么本事!”
苍遥嘻嘻一笑,“论卑鄙我哪儿比的上师尊。‘想要报复一个人,就对他最在意的人下手‘这句话还是师尊您教我的。我一直都记得,我那便宜父亲,还有毁了容的叔叔也都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