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警员就“轰”的一声。培训艺人,一听就是美差!又有钱赚又有假休,而且谁知道是不是培训陈逸雯?
周识听到“英华”两个字就有不良的预感。
陈兆基说:“有没有人自愿报名?”
众位警员纷纷举手:“我!”
陈兆基说:“这次培训的艺人是钟鸣。”
众位警员纷纷放下手,“切,大男人有什么好培训的!”
周识想到那副白斩鸡身材的训练难度,想到昨晚练杠铃被说成是体罚。他默默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陈兆基的目光逡巡一圈,众位警员头大如斗。
陈兆基的目光停留在邹箬阳脸上,心想,两只白斩鸡一起练,会不会好一点。
邹箬阳连忙举手,“陈Sir!钟鸣跟周识是朋友来的!朋友一起训练会不会效果好一点!”
陈兆基重新把目光放到周识脸上。年轻人脸上挂着莫名神色,一点莫测,越发显得英气逼人。
陈兆基想,果然,还得是周识。
周识心想,果然,最惨又是我。
周识也不用巡逻了,也不用送少女回家了,也不用参与街头斗殴了,专门拿出白天来训练钟鸣。
钟鸣坐在大榕树底下舔雪糕,感激地说:“哥,还是你对我好。”
周识心想,那我敢不对你好吗,刚才做几个引体向上,喊得全警署都以为我变态教官。
导演很认真,还要求钟鸣住警署体验生活。
周识本来训练钟鸣就已经灰头土脸,一听这句话更是眼前一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陈兆基说:“钟先生,你住这间屋。”
钟鸣刚冲过凉,头发半湿半干垂在眼前,抱着被子点头,“多谢陈Sir。”
周识也在擦头发,说:“你缺什么来我这里拿,我先回去。”
陈兆基说:“导演要求钟先生不享受特殊待遇。阿识,你也住这里,钟先生也好有个照应。”
周识脚底一崴,“……陈Sir,阿鸣不惯同人一起——”
陈兆基板起脸,“导演要求钟先生不享受特殊待遇。”
周识心想,那就要我享受“特殊待遇”。
他五官凌厉,这么一垂眼,就带出一副凶相。
陈兆基心里一跳,钟鸣看出不对,连忙拍周识肩膀:“哥,两张床的嘛!我ok的!”
结果两人进屋关门,钟鸣抱着被子往其中一张单人床上一坐。
咔嚓。
钟鸣无辜地眨眨眼睛,“哥,床怎么塌了?是不是我增磅了?”
……增磅增磅,增他老母个……
周识把他赶去另一张床,“警署经费紧张就是这样。睡觉。”
钟鸣“哦”了一声,也确实是累了,头沾枕头就要睡着,只迷迷糊糊问:“那你怎么办?”
周识说:“你不用管。”
钟鸣没有搭腔,已经陷入浅浅的睡眠。鼻尖上一点水光映着微淡月色,润泽得不可思议。少年人的脖颈细长,隐约浮出一点青筋,不知再过几天或者几年才会长大。
周识压下心中焦躁,移开目光,打开冷气机,然后从门后翻出凉席,蹲下来铺在地上。
身后那张床上,钟鸣翻了个身。
周识停下手中动作,听到钟鸣在半梦半醒间问:“哥,那你睡哪儿啊?”
他说的是北京话,周识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钟鸣学语言极快,九岁那年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把粤语学熟了,还顺带着跟丑基猫仔学了一箩筐脏话和古惑仔伎俩,北京话反而很少提,也就是偶尔听到隔壁他和钟植浩搬杠时话赶话地说几句。
那时他坐在桌前做功课,心想北京话还是好听。虽然听不懂,但是那么多的儿化音,那么多的曲折,大年初一早上放的鞭炮一样热闹圆融,柴火气也有,硝烟气也有。
尤其是钟植浩过身之后,就没再听钟鸣提过乡音。自然,也是因为没有人跟他说。
周识感觉手臂和双唇像灌了铅,过了好半天,他才继续铺展开凉席。
一只手从他臂下穿到胸前,把他往后带了带,带着鼻音说:“上来。”
周识一愣,下意识回答:“放手。你又不惯——”
钟鸣反而拽得更紧,一路把他拽得躺下,头沾上枕头,才带着困意搭腔,“丢……睡个毛的地上,你装什么装,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识突然屏住气,“你知道……什么?”
钟鸣闭着眼睛往后蹭了蹭,像是睡着了,半天才继续说:“好兄弟来的嘛。兄弟之间有什么惯不惯……”钟鸣打了个呵欠。
周识轻轻地说:“嗯。”
又隔了许久,钟鸣轻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识也是隔了许久才回答:“我在想什么。”
钟鸣喃喃着说:“大夏天地上凉快是不是?你还以为你是那年考警校的时候呢啊?凉席一卷就睡,你以为自己是宁采臣。”
周识:“……”
钟鸣又打了个呵欠,声音越来越低,“年轻人,就知道贪凉快,将来长大了不好生养,万一遇到恶婆婆,天天逼你去河边洗衣服,哭都来不及……”
周识哭笑不得,拍了一把他头发未干的脑门,把黏在脑门上的湿发信手拂开,“满口胡言乱语。”
钟鸣半闭着眼微笑,“得啦得啦,你大人有大量。哎,哥,我听说呵欠会传染,你说是不是真的?”
他话音未落,周识也打了个呵欠,然后周识悠长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邹箬阳哈欠连天地值班回来,还想冲个凉再睡觉,结果洗澡房门口贴着“今日暖水停供”。
邹箬阳心想,冷水就冷水,本警察血气方刚。
一进洗澡房,邹箬阳“哈”的一声,“阿识!你大早上发什么疯冲凉!冷水澡哎!”
周识走出来,萎靡地“嗯”了一声,披上白衬衫。
邹箬阳走过去掰着周识的脸看,傻笑起来,“周Sir啊,训练钟鸣钟先生有那么累?两只黑眼圈拖到胸口。”
周识一边擦头发一边看镜子,心想,我到底哪里像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酸酸的QAQ
#作者每天都在死死摁着警花哥哥的柜门 结果一个不小心没摁住
#这怎么能是圆房呢!这才不是圆房!
PS.何文田这段有参考一个南周的陈慎芝专访,其实很多梗都有用这个专访的内容。
第9章 光辉
隔了两周,导演来验收成果,当场黑脸。
钟鸣坐在大榕树下晃腿,一双腿仍旧又细又瘦,脚边一堆雪糕纸。
导演说:“这都是你吃的?”
钟鸣说:“……导演,训练间隙来的!”
导演看了看那一堆,心想,丢,训练间隙插播训练是不是。
一旁周识也背着手低着头,陈兆基恨铁不成钢,“两周!两周没增一磅还掉磅!”
周识说:“阿鸣是这样的啦,吃好多也不长——”
陈兆基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驳嘴!该怎么做,自己讲!”
周识“啪”地合拢鞋跟,肩背猛然挺直,手臂“唰”地抬起压上帽檐,敬了个标准礼,“加量训练!”
钟鸣啪啪啪鼓掌,“哥!好威!”
导演一巴掌拍在钟鸣背上,“训练这么久没一点警察样!你看看人家周Sir多有差佬fu——”
钟鸣话赶话地顶嘴,“他从小——”
周识一簇冷汗陡然冒出,从帽檐下流进眼睛,刺得发酸。
陈兆基说:“从小什么?”
钟鸣意识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从小就梦想做警察来的。日日把我当古惑仔满街追,当然有差佬fu啦。”
周识摘下帽子擦了擦汗,额头汗津津方正平阔,鼻尖挺直人中工整,一双薄唇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帽子一摘,额前微长的碎发自己成了飞机头,被他随意一耙,细碎水珠在正午阳光中璀璨滚落。
导演一边揉下巴一边想,这个警察还真的是,真的是。
陈兆基又一巴掌拍在周识背上,“头发这么长!怎么不去剪!”
周识言简意赅地说:“忙。”
白天给钟鸣买雪糕,晚上听钟鸣唱堂会,隔两天还要替邹箬阳巡逻,觉都没空睡,还剪什么头发。
周识这几天真的太困,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不对,陈兆基又不是和义堂果摊小弟,连忙补充,“下午就去剪。”
导演挥挥手,“先别剪。陈Sir,这边说话。”
三分钟后,陈兆基决定让周识跟剧组走,客串一个警察角色,顺便指导专业问题。
陈兆基终于把真话说出来了,“马上就九七回归,警署也需要形象工程的嘛!”
周识蹲在冷气机下吹冷风,心想,原来我是形象工程。
马上就九七回归,英国人带球跑,日不落旗将落未落,新势力已经预备上台,全岛八大黑帮大清洗势在必行。眼下和义堂还没洗干净,胜和社又蠢蠢欲动,要把大家都拖下水卖□□然后渡去澳门。他的时间真的不多,还搞什么形象工程,结果他就是形象工程。
钟鸣也蹲下,很懂地拍拍他的肩,“我知啦,刚开始都是不会演的,慢慢就会了。我第一天拍戏,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害得影帝同我一起卡了三十二次,现在不也是影帝预备——”
门忽然被拉开,邹箬阳过来通知周识,“阿识,今晚英华演唱会,陈Sir也去观礼,还是你和我带人去做安——”
周识猛然回头,眼底精光四射,凶狠无比。
邹箬阳心底打了个突,感觉下一秒周识要扑过来砸酒瓶,忍不住退后一步。
结果周识只说:“……好,知了。”
好像刚才凶似大佬周的不是他。
后台,钟鸣给玫瑰姐打电话,“玫瑰姐,你今晚早点睡美容觉,不要来,尤其叫大佬伯不要来。”
那端玫瑰姐还没说话,已经响起了大佬周的怒吼:“不来?!怎么可以不来?!你被人咸猪手怎么办?!要来!兄弟们都来!”
钟鸣说:“……大佬伯,我知你为我好。但是全港咸猪手只只你都要斩,斩不斩得过来?何况……现在都说我傍黑帮。”
大佬伯就有点蔫:“傍黑帮有什么不好?得啦得啦,不来就不来。”
大佬伯挂断电话,十分沮丧,“怎么办,票都买好了,好可惜。”
玫瑰姐翻了翻衣柜,换上一条黄裙,随口说:“那就悄悄去嘛,反正你只是想看陈逸雯。”
钟鸣放下电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白伟志拖上台表演。
粉丝知道钟鸣最近接了警匪片,都要钟鸣说两句。
钟鸣说:“是啊,最近在练muscle。好难,我白斩鸡来的。”
少年人方才又唱又跳,现在仍在气喘,说着就一边拨耳麦一边笑了笑,一丝气音流出话筒,像一段春光灌入场馆。
台下妹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钟鸣啊!
周识笑着捂了一下耳朵。
钟鸣说:“好多事我都不知道可不可以讲,让白生来同你们说两句。”
白伟志手下又是钟鸣又是陈逸雯,粉丝们对白伟志还是十分信服的,听着白伟志说到“导演组还请了警察来客串,哎呀这个警察好威又靓仔,到时候你们期待下咯”,就更激动。
陈兆基坐在台下前排,听着听着就笑了,想到即将可以给警署添置两台冷气机,即将可以打亮警署招牌,就坐直身拍了拍站在前面的周识,“阿识,努力。”
白伟志会错意,“是不是先让警察先生上台来同大家见一下面?”
周识连忙摇头,台下妹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警察和钟鸣啊!
周识:……
陈兆基灵光一闪,心想,这样的曝光机会多难得!
陈兆基说:“去!”
周识说:“陈Sir!”
陈兆基说:“我知你在想什么啦阿识,哪个男儿无伟志。做完这件事情,调你去重案组,戴大帽做大案!”
周识一捏拳,一咬牙,一点头。
大佬周和玫瑰姐带着丑基猫仔鬼鬼祟祟摸入场馆,鬼鬼祟祟落座前排。
大佬周来来回回翻场刊,“陈逸雯怎么还不上场的?怎么还是阿鸣?”
玫瑰姐摇扇子,“加环节嘛,好正常的。你别说话,我也想看看同阿鸣拍戏的警察。”
大佬周低头嘟囔,“差佬有咩好看的,个个舞枪弄棒不讲理……”
舞台上,周识一跃而上,大跨步走向舞台中央,站在了钟鸣身边。
摘掉警帽,他比钟鸣略高一点,略黑一点,胸膛更挺,五官更锐。但钟鸣穿着明亮的红夹克白牛仔,一道霓虹洒下颈项,似乎天生属于舞台中央。
光头音乐总监配合地放起了《光辉岁月》,乐声飘荡,台下尖叫混合着“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响成一片。
丑基“蹭”地站起来,指着台上,手指发抖,“少、少当家?”
他们买的是前台票,靠舞台极近。钟鸣眼尖,一眼看清台下排排坐的大佬周玫瑰姐丑基和猫仔,当即腿一软,差点跪下。
周识没戴眼镜,只能看清满场都是闪烁灯光。他低声说:“阿鸣?怎么了?”
钟鸣笑得发僵,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次周识完了。
猫仔擦了把汗,“丑基,你先坐下你先坐下。”
丑基说:“大佬周!玫瑰姐!你们看,少当家哎!”
大佬周盯着台上那个瘦高人影,挑起眉,并未说话,刀疤脸上全是深沉莫测。
玫瑰姐觉出不对,也说:“丑基,你先坐下。”
丑基手抖得像筛糠,“坐什么坐!我们少当家怎么是差佬来的!我们和义少当家哎!”
猫仔扶额,玫瑰姐叹气。
大佬周心里想的是:扑街,个后生仔靓成这样,我怎么第一次发觉,是不是该去验DNA。
作者有话要说:
我申请本色出演台下妹妹
另外,过儿童节的儿童六一快乐~!不是儿童的就不要过了,我们筹备一下午夜场开个车啥的
第10章 香堂
钟鸣只在台上腿软了一下,但周识自从听说大佬周看见了自己身穿警服的英姿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腿软的状态。
钟鸣驾着腿软的他哥一路踉跄着回了家,一路安慰他哥:“交给我交给我,别怕别怕别怕。”
周识低声说:“丢,早知道不上台,大不了不升督察不去重案组。”
钟鸣拍他:“一派胡言!等会你别说话!”
和义堂两扇紫檀木大门打开,门缝里堆满青苔。
进门过天井,一道宽阔香堂,供奉洪门始祖,洪门五宗,洪门五先贤。牌位上写满金字,常年黑魆魆不见天光,香雾缭绕中分不清傅青主和王船山。
但正当中一尊关公像直顶屋脊,朱红面目沉默视人。
大佬周靠在八仙椅里吐烟圈,香烟和香火两种青烟靠在一起缭绕向上,大佬周像那尊关公一样沉默。
钟鸣亲手给大佬周捧烟灰缸,一边狗腿一边解释:“大佬伯,你听我解释,周识不是真警察来的嘛,演戏来的嘛!你也知道,这帮导演最中意学生仔,尤其他这样的四眼仔,又机灵又会背台词,读书都是A,还能写影评……”
大佬周手指周识,猛磕烟灰:“扑街——!那你就去演差佬!?”
周识低头不说话。
钟鸣说:“演差佬有什么不好嘛大佬伯!阿识功课又好身手又好,演警察迷死多少妹妹!反正你也成日嫌他不追女仔不拍拖,现在不是正好?他不追妹妹妹妹来追他嘛,你就只管三年抱俩五年仨,小小演个戏,人生问题一劳永逸!”
钟鸣读书时换女友换得勤,全庙街的妹妹都在等钟鸣浪子回头。而周识是庙街的老大难问题,都读到了大学,还没见他跟哪个妹妹拖过手。大佬周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打鼓,总感觉是黑帮身份影响周识处对象。
大佬周似乎被说动,叼着烟没说话。
周识额角青筋一跳,说:“阿……”
钟鸣和大佬周同时呵斥:“你闭嘴!”
周识:……
大佬周虽然动心,但理智尚存,“阿鸣,我知你好心,但我们毕竟是黑帮。”
钟鸣说:“嗨呀大佬伯,你们这个黑帮当得还不如糖水铺自在,日日不斩人反而被人斩,黑帮里属你们行正坐直啦!就算警察看出什么来,也查不出什么。况且,”钟鸣神色诡异,“叫阿识去警署观摩一下,我们岂不是有内部消息,以后交货再也不用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