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笑,笑得周期更加心神不灵,颇为担心他现在的状况,问道:“你现在真在家?”
苏远湛又笑起来,嘴巴里没个正形:“真在家,要不你过来检查看看?”
“你还是住在市中心那套房子么?”
“是啊,你真要过来么?”
周期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等他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抓起桌上的钥匙,和周爸说了一声,就大半夜地出门了。
十一点的公交已经是晚班了,车上的人寥寥无几。市中心还有些人气儿,商场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影飘过。
周期到苏远湛小区的时候已经将近半点了,他下车步行了十分钟左右才到。
到了地点,才想起这个小区检查严得很,没有苏远湛来接,他估计还进不去。
周期停在保安室外头给苏远湛打电话,手机还未从兜里掏出来,就被人从背后猛地搂住了。他下意识地一个后肩摔,全身的肌肉都在发力,结果后面的歹徒纹丝不动,反而搂得更紧了。
苏远湛把头搁在周期颈边,手横在他细瘦的腰间,轻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周期卸了浑身的力气,静静地呆在原地,默不作声地让他抱着。苏远湛温热的身躯覆在他背上,吞吐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这一切都让他手足无措。
等到保安小哥投来奇怪的目光,周期才微微挣扎,小声道:“你起来,重死了……”
苏远湛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摸到了他垂在一侧的右手,攥在手心里,这才满足地拉着人进了小区。
周期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顺从地接受了,完全不敢抬头去看保安看他们俩的眼光。
两个人安静地走在路上,不远处的喧嚣不再过耳,晚风吹拂,山茶花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在鼻端。周期恍惚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要出汗了,苏远湛的手炽热得骇人。
苏远湛拉他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周期一言不发地盯着墙面,让自己的注意力不集中在滚烫的右手上。
电梯关门后缓缓上升,周期盯着它一层又一层地跳跃着数字。升到三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到墙上,炙热灼人的吻落在唇上。这是个切切实实的吻,大大有别于前几次的小打小闹,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接吻。
苏远湛同样滚烫的唇压在他唇上摩挲,火热的舌尖舔舐着他的唇峰,撬开了他的牙齿,追逐着他的舌尖,邀之共舞。
周期整个大脑里晕晕乎乎的,只剩下舌头那浓烈得炙人的触感。他想要躲开这难以承受的热情,却被后脑勺后面垫着的那只手压得更近,无从躲避。
苏远湛修长的大腿卡在他的腿间,让他无法动弹。两个人的唾液搅在一起,顺着周期无法无法闭合的嘴角淌下来。
他的手也不安分,悄悄地潜进周期毛衣的下摆,在他微凉的肌肤上游走。最近早晚寒凉,周期多套了件毛衣出来了,然而这多出来的一层毛衣根本挡不住苏远湛作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么多人和我一样手贱,哈哈哈。
你们看了下面的提问没有?
有人问:你们都是受么?
回答:攻受同体。
……
☆、第42章 042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周期的神智恢复短时间的清明,明亮的眼睛里潋滟着莹莹水光。他侧头躲开苏远湛追过来的浅吻,手上使了把巧劲,在苏远湛手臂上使劲一捏。
苏远湛的手臂瞬间一麻, 他的手霎时无法移动, 被周期捏住了控制那根麻筋。
周期飞速地推开他压过来的身体,把他的手挪开, 顺带着踢开他挡住自己去路的大长腿,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径直出了密封的电梯。
然而他脸颊绯红,双眸微含着水气, 眼尾稍带了抹艳色, 与面无表情的脸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倒有些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远湛“嘶”了一口, 略显随意地揉揉发麻的手臂,抹了把泛着水光的唇,轻笑了声, 旋即大步地跟了上去。
周期回头斜他一眼, 质问道:“你是不是在家喝酒了?”然而他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地含着尚未平复的激情,有些软绵绵的, 不像质问,倒像是撒娇着埋怨情人的恶习惯。
苏远湛自是无比受用,乖乖认错:“心情不好, 喝了一点,下次不喝了。”
周期懒得去追究他是不是只喝了一点,身上嘴里全是酒气,鬼才相信只喝了一点点。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门口,苏远湛上前去开了门,一股浓郁的酒气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他倏地拉上门以图圆谎:“那什么……家里有点乱,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周期抱臂靠在墙边,冷眼旁观,静静看着他掩饰。刚刚那一瞬间他不仅闻见了酒味,还瞧见了一地杂乱无章的酒瓶子。
苏远湛放弃了挣扎,默默开门,讪笑道:“你先在沙发上坐着,我去扫一下。”
周期绕过一摊碎玻璃,把沙发上的垫子摆好,倚在上面看他忙活。
苏远湛埋头干活,手上的扫帚轮轴转,徒留碎玻璃撞击的哗啦声,刚刚暧昧旖旎的气氛散得一干二净。他心里暗道可惜,这种时候应该按在门后再亲几口的,不过来日方长,不缺这点时间。
他把碎玻璃倒进垃圾袋,出门走几步路,扔到电梯那里的大垃圾桶里。
等苏远湛回来的时候,周期已经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他往常和望望一样有午睡的习惯,这天突然打破了生物钟,还熬夜乘车过来看苏远湛,眼皮子便支撑不住了,周围一安静下来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身体一放松就睡熟过去了。
苏远湛把客厅里明亮的白炽光调暗,换成暖黄调的微光。
他安静地坐在周期身边,细细打量着他入睡的安然脸孔,长睫如羽,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的味道。望望的嘴唇尤其像他,都是那种饱满的唇形,颇像还往下滴着水的殷红樱桃,吸引人上前去咬上一口,尝尝看会不会溢出浓郁的汁水。
苏远湛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眉心一路往下,白皙的手指最后留在周期绯色的唇上,他的指腹轻轻地在柔软的唇珠上滑动,似乎是不舍得这绵软的触感。
周期睡梦中感觉到了骚扰,砸吧砸吧嘴,歪了歪头,吓得苏远湛霎时把手收了回去。然而他只是调整了下睡姿,继续沉入了黑甜乡。
苏远湛失笑,轻手轻脚地将人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抱上楼去。周期虽然看着瘦,但是他略微估计了□□重,这人起码有一百四十多斤。
苏远湛把周期安放在主卧的床上,尽量放缓动作,帮他把毛衣给褪了,里面还留着一件衬衫。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顺便把衬衫和牛仔裤都脱了,给人套上他上次过来穿的睡衣。
周期可能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抑或是身旁人的气息让他放下来戒心,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竟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大约进入了深度睡眠。
苏远湛去楼下的浴室里冲去身上的酒气,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上床。
床头亮着一盏微弱的灯,晕着柔和的暖光,周期窝在松软的杯子里,只露出头顶细软的发丝,他的头发特别黑,纯黑色的,不过现在也被光染得带上了一层浅色的棕黄。
苏远湛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看着软,手感却扎人得很。他把圈在周期脸上的被子往下挪了挪,腾出空间来给他呼吸。
他刚刚去冲了凉水澡,冰凉的手一不小心碰到周期的脸,他瑟缩了一下,躲避了碰触。
苏远湛收回手,坐在床边等身体回暖之后才钻进了被窝,周期把被子捂得暖烘烘的,他身上带着幼儿沐浴露的奶香味,连带着被子也被沾染得有了甜味。周期懒得买儿童沐浴露和成人沐浴露,一般都是直接买一大瓶望望常用牌子的沐浴露,他和望望一起用。
苏远湛关掉床头唯一的光芒,凑过去搂住周期的腰,轻嗅着他身上浅浅的味道,没一会儿就陷入了睡眠,他原以为今晚注定是个失眠之夜,没想到入睡得这么迅速。
黑夜静悄悄的,跑得飞快,太阳转了一圈又爬上山了。
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忙碌的上班族已经开始活动了,热闹的早市也早已开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昏暗的室内,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密合,偶尔有那么一缕阳光突破重重障碍照射进来,可是势单力薄,根本照不醒床上昏睡着的两人。
周期睡得一本满足,良久才悠悠转醒。他动了动脖子,劲间被杂乱的头发扎得有些发痒。不过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了。他身上的睡衣是短款的T恤,因为睡觉的关系,腰间那一小截衣服自动往上跑去了。苏远湛又喜欢穿睡袍睡觉,其实他最喜欢裸睡,但是不能一大早就吓人,勉强才套上件睡袍。
周期想要把衣服下摆往下拉拉,可惜被人抱得紧,手都没办法动。
周期再也忍不下去了,挣扎着动作,想要起身,然而横在腰间的手臂却固若金汤,还变本加厉地收紧了!
“既然你醒了就赶紧放开!”周期怒目圆睁地道。
苏远湛刚睡醒,充耳不闻地搂紧周期,埋头在他脖子上轻轻蹭蹭,嘴唇摩挲着他细碎的发丝,痒到人心窝里了,他声音里带着慵懒和沙哑,像低沉的大提琴,笑着说:“早上好,小期!”
周期咬牙切齿地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话语,怒道:“早上不好,还有你能不能要点脸!”
昨天苏远湛给周期换的睡裤就是条小短裤,非常清凉。这下子正好方便了他动作,苏远湛长手长脚把人圈住,就这么按住不让动,也不说话。
周期被他折腾得头疼,再次出声:“你快死起来,重得和猪一样!”
苏远湛本来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躺在床上温存一会儿,感受肌肤相贴的温度,这下子看见周期气得通红的脸,心里头居然开始活跃了。
周期的脸瞬间黑了,伸手在苏远湛大腿上用力拧了一把,一点也不手软。
苏远湛“嗷”地一声叫起来,疼得不轻,不敢造次了。周期如游鱼般趁机逃脱,摸到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艹”,这下子第一节课不用上了,还是哲学院老教授的思修课!老教授年级虽大,但是精明得不行,天天上课点名,抽人回答问题,一言不合就扣分。周期捂了捂脸,这下子得去补假条了,还得找老教授解释,平白多出来的事儿!
苏远湛衣衫凌乱地靠在床头,问道:“怎么了?”
周期把失误完全推给苏远湛:“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逃了最可怕的课,你为什么不喊我起床?”他的眼神在他胸前□□的大片胸肌上一扫而过,“我记得你之前都是六七点就起来的。”
“昨天喝了酒,不知道时间。”苏远湛淡定地笑道,他今天早上也是六点多醒的,只是后来又搂着人继续睡过去了。
周期扒拉下头发:“今天就这么一堂大课,还被我给逃了。”
苏远湛拍拍身边留有温热的床位:“既然都这样了,要不继续睡个回笼觉?”
周期白他一眼:“望望这会儿都在幼儿园了。”他又道,“他今天早上见不到我,估计晚上又要生气了。”
周期去浴室洗漱好了,出来还看见苏远湛倚在床头玩手机,奇怪地说:“你不上班?”
苏远湛合上手机,淡淡地说:“不去公司了,下午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我爸那边还挺麻烦的。”
周期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个晚上,现在才回忆起他辛辛苦苦才这里的目的——他是来做苏远湛心灵上的导师的,引导他走出亲人离世的阴影的!可是自从他来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干!而且苏远湛看上去一点事情也没有,看上去特别的乐观!
周期不忿地说:“那你还不快起床?这都太阳晒屁股了。”说完,他就走到窗边,“唰”地拉开了窗帘,太阳光立即倾洒进来,照亮了一室的昏暗,感觉瞬间温暖起来了,连心情都变好了。他打开窗户透透气,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进来,深吸一口,回头对苏远湛道:“快起来,外面看起来比闷在家里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修改了下,大家清除缓存后可以再看一次。
☆、第43章 043
苏远湛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 眼睛眨了眨,周期凭借着5.2的视力看清楚了他颤抖着的睫毛,一种突如其来的脆弱的美感。
他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苏远湛, 斟酌着说:“你是要处理你爸的后事么?”
苏远湛捏捏眉心:“算是吧。”
周期换了种说法:“那你能说说你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么?”
苏远湛静静地不说话, 眉眼低垂,米色的窗帘已经被周期拉开一角, 和煦的阳光斜射在他脸庞上, 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 透白的皮肤好像打磨过后的玉石般莹润,仿佛开了一层雾面特效, 整个人显得朦胧又低落。
周期蓦地心软下来, 慢吞吞地挪过去坐在床边安慰他:“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是生老病死无可避免。”他语调刻意放轻松了, “看淡点吧。”
“其实,我和我爸这么多年……”苏远湛看上去有了一丝吐露心情的想法,吞吞吐吐地说着。
周期眼含鼓励地看着他。
苏远湛把头靠了过去, 搁在他肩窝里, 双手也搂上他的腰,继续说:“我小学以前他还算是个好爸爸,按时回家, 我妈和我的生日都记得牢牢的,无论多忙全家都会聚在一起吃个晚餐。”
周期不忍心推开他,柔声说:“后来呢?”
“后来啊。”苏远湛带着嘲讽地轻笑, “我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把小三养在和家人同一个小区里的。”
“我刚开始是不信的,然而这点信任抵不过我的亲眼所见。我当时才初中,冲动易怒,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妈。我妈自然不信我,然后我就领着她去了那女人家。”
苏远湛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压低声音说:“不去我们全家还被蒙在鼓里呢,你知道么,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比我大两岁了,是不是很可笑?”
周期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抚慰似的摸摸他的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
苏远湛忽然想起那次和周期发生关系的那个夜晚,他也是借酒消愁,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但是人始终还保持着清明。他的酒量是练出来的,很少有人能把灌醉,不过这些年因为胃的原因,他几乎都不碰酒了。
那天是他父母维持表面和平的第二年,苏传聚被狗仔爆出来和当红小鲜肉厮混在一起,尺度之大,瞠目结舌。他爷爷气得半死,还一度以为苏远湛同性恋的毛病是遗传的苏传聚的。
梁敏笙那次大动干戈,不顾颜面亲自下马,像个深闺妇人般甩脸子让那小鲜肉滚蛋。可是小鲜肉正当红,根本不吃这一套,而且他深谙讽刺之道,一通话下来把她扎得体无完肤,只能哭唧唧地跑路。
她也没有什么闺蜜可以诉苦,只能哭着找苏远湛。苏远湛心里百味陈杂,加上亲手创立的公司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他最受不了他母亲这副没了老公不能过的样子,当即说了不少伤人的话。虽然事后后悔不迭,道歉过后,梁敏笙也原谅了他,只是两人都会刻意避免这个话题,到现在苏远湛也想不通她对父亲的想法。
苏远湛抱着周期叹口气:“我现在最担心我妈,她一定很难过。”
他喷出来的呼吸吹拂着周期耳边的碎发,痒痒的,周期缩了缩脖子说:“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你爸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你多陪陪她吧。”
“我觉得他们那是存粹的相互折磨。”苏远湛亲了亲他梗着的脖子,“不懂他们熬着不离婚的意义,一个两个都这样。”
周期也说不个所以然来,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苏远湛心情不佳,黏人得很,就这么抱着周期不动。周期觉得自己肩膀这块儿都僵硬了,偏生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直到苏远湛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才直起身子,摸到手机接电话,那头很着急的样子,大喊着:“你现在在哪儿呢,快回老宅,老爷子都快被你气死了!”
苏远湛昨天去医院等了几小时他爸的手术,手术失败,患者当场死亡。最讽刺的是手术签字的人是他那个难得一见的哥哥,苏传聚拼着老命给便宜哥哥上了苏家的户口,但是至始至终都入不了苏家族谱。他熬着见了他爸最后一面,连坐在那里哭的梁敏笙都不顾了,直接回家,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