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池炀却也一边拿手机灯光反晃邢熠,一边说:“别啊,那正常的粉丝怎么办?麦还是要开着的,咱们现在是LPL队伍了,关注度足够,你就少学点季三儿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有防患于未然就行了。”
“……防患于未然?”萧存有点疑惑,池炀便抛了抛手机,分析道:“知道为什么当年不管这货跟叶青城在赛场上怎么互相争论,他们的粉丝都没怎么互黑过吗?因为大家都明白他们的关系早就远超一般朋友了,认识这么久又是一个队的,自然没人找事。季三儿么,没人不知道他跟邢熠挺好,之前他被怀疑艹粉的时候邢熠都跟他双排算是表明立场地帮他,问题可能没那么大,但你现在看上去跟邢熠才认识大半年,勾兑得还不够深,所以得在自己被大量关注之前,赶紧向所有人恰到好处地暗示你们的关系,要让人感觉你真的很喜欢邢熠而不光是直播间随口开玩笑的——毕竟大家都是这样,而且你俩之前还是邢熠主动的多,你那个什么兔子饲养员也太JB隐晦了那粉丝也可能随时换头像啊——你得特殊,要让人默认你们确实是一对儿,同时又要让你们是一对儿的结论完全不成立,任何人都不能拿这黑他,想做你女朋友的人也没理由嫉妒,否则到时候会特麻烦。”
说着,池炀还总结了一下:“嗯……这就叫薛定谔的搞基。”
萧存一下听懵逼了,邢熠却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别吧兄弟,就小纯这脑子你让他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过分了过分了。”
可萧存低头看了半天怀里的人,就算绞尽脑汁也一定要不服输地回答池炀:“那…我这有邢熠的床照……?”
邢熠一下笑得更大声,池炀也被他的欲言又止气到爆炸说“你没听懂我前面说的是不是!”,接着,池炀居然还壮着胆子不理他了:“自己想去,要是你脑子一直不转弯,爸爸也不能指导你一辈子——垃圾打野你也不能教他啊。”
萧存一听着急了,邢熠却胳膊肘往外拐地配合了起来:“我教什么?我明明是什么心机都没有的纯洁小白菜。”
“……行,”于是到最后,萧存还真跟他俩较上劲了:“我一定会自己想到最好的办法保护你的……邢熠。”
“嗯?”不过邢熠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小尾巴:“你上次可是说过每次叫我名字的时候都是想叫我宝贝儿啊~怎么,当着几万观众的面敢,现在反倒不敢了?”
这一挑逗,萧存便像被点了死穴一样摒住呼吸,一时没再说话。
而邢熠则是笃定了萧存害羞叫不出口似的,开始在他脖子旁边念叨起“好想再听一次啊怎么办”“湿了”“快点啊小存”之类的,但很快,温暖的怀抱却还是将他彻底包围——被他取笑了半天的萧存不仅开始拿薄唇若有似无地一边轻吻他脸侧一边吐出温热的字句,就连轻柔低沉的语气中都忽然带上了淡淡的坏笑,说:“……如果我偏不呢,白神能拿我怎么办?”
——??邢熠一下被他的气息扰得脸红到耳根,想批评“你他妈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都只能喉咙打颤害羞得没办法说话,然而,那边池炀已经先爆炸了说自己要申请直男保护协会会长——所以萧存便抚摸着邢熠后颈,垂眸说道:好了,睡了——
末尾,自然也要让邢熠如愿以偿,宠溺而低声地加上了宝贝儿这个称呼。
邢熠一瞬间脸更烫,没曾想自己会被这么白白调戏,但此刻他却连让萧存别真的这么叫都没吼出来,只能在对方怀里猛地动了一下,继而认栽地老实下来——而拼命忍住傻笑假装有点生气而霸道地扣住萧存的腰开始睡觉,大概就是他身为总攻最后的倔强了。
后来那几天,萧存就经常休息时间一个人看着手机在念叨什么发言,但最终,邢熠却看到他亲手删掉了备忘录上的文字,还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不行,不能有稿子,直接说就好了”之类的,邢熠还疑惑呢,却发现萧存渐渐在直播里改掉了从来不怎么在提及他俩的事的害羞,还认真地在排队时间里,跟粉丝讲起了“眷念”这个id的来历——眷念红尘这个词组,不是玩笑,而是真的。
“我和池炀都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红尘大神了,”萧存明白,自己不能因为害羞就写好了稿子再背下来念给粉丝们听,而是必须跟随心里的想法就好:“池炀其实是想引起邢熠的注意才在rank里跟邢熠搞事的,但我……我只想一直默默喜欢就够了……”
弹幕一片惊讶,他却深深呼吸了一下,语气反而轻松了一些:“眷念这个id其实还算含蓄啊,方钟炎和池炀的小号取名字更肉麻直接,我就不卖他们了~”
他想,如此一来别有用心的人就不能确认他的“喜欢”是想艹邢熠,因为他看起来跟其他迷弟也没什么区别,但大家都能明白他对邢熠的感情由来已久,并且,他似乎还有点不一样——毕竟,他用来表白的可是正式比赛的id。
中午时,萧存还在微博发了几张S3在国外看邢熠比赛的票根和当时的现场照片,虽然没说什么,也引来了不少人感叹岁月不饶人——18岁的白神多嫩多可爱,眼神一股子倔劲儿,再看看现在,已经是风流老流氓了。
邢熠一看点赞最高的评论都是真粉丝在黑自己,不禁有点怀疑人生,而那些夹杂在其中的拿他做的表情包更是让他只能认命,也就随萧存去了。
可邢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也会得寸进尺,没多久就跑到SOD基地找了他们的韩语翻译把韩服id都改了,起先邢熠还没当回事儿,但萧存现在毕竟已经打到了rank榜靠前的位置,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个新id啥意思,而一些懂韩语的人则告诉他们,“偷看白神洗澡”的意思,我是说真的。
帖子下面都在笑,还猜这眷念原来也是个逗比啊怕是控制不住心里多年的迷恋了吧,邢熠粉丝也丝毫不抗拒这么个又高又帅的后辈对白神表现崇拜之情,还有点酸赤狼粉丝邢熠离开了赤狼过得更好的意思——邢熠也赶紧跑去问萧存怎么又搞事,但对方却语气平静地抬起眼睛,只问他:“我够不够主动?”
池炀和季超然已经在旁边笑抽了,萧存还接着说:“比赛开打前我就去把头发染回来剪成平头做个纯粹的实力派……不,剃成光头,正好天气热了。”
邢熠终于忍不住,赶紧在李一世要萧存取个法/号叫“日尘大师”的笑声中坐到对方腿上求他不要:“别,你就算剃成光头也没用啊,还是帅,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
萧存抬头望着他,起先虽然犟得一万个不想答应,但在邢熠搂着自己脖子卖萌打滚的请求下,他最终还是只能妥协,说,行,那就等等再说。
一旁的屏幕上,新的一局游戏已经进入,邢熠便赶紧从萧存身上下来,回去看比赛视频了。
——灯光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新的赛季已经开赛在即,至于眷念和独白到底是卖腐、前后辈关系好还是真的在搞基,似乎就要成为与“Kasa到底有没有一米七”、“风神跟姜队当年约定谁拿了IPL冠军就裸/奔最后到底裸/奔了没有”并列的三大未解之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变相地公开表白吧,小存要拿回自己的正宫地位了hhh
这章提到了纯颜粉这个问题,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电竞选手也是要吃饭的,我有些朋友也不太懂电竞,就是喜欢比赛的热血,看看选手什么的,她们从来不对比赛内容和打法发表看法,这样的也不招人讨厌,但那种完全不懂又要bb的是真的烦,锤石Q队友是我以前一个朋友截图给我看的真实经历,太jb吓人了(
下章就是正篇最后一章辣~让我再好好修一修,明晚11点的样子发,有红包发给你们昂-333-
第127章 某一天(正篇完)
[如果你能让他降落, 就让他停留在你怀中]
2012年的上海, 盛夏的一天。
SC2、WOW与DOTA等一系列游戏为整个电竞赛场带来了越来越多受人关注的比赛,80年代出生的选手依然在坚持他们的梦想,而90年代的那批人似乎也长大了, 正在悄悄走入这个曾不被大众认可的领域。
那时的LOL,也还是一个饱受争议的游戏。没有正式联赛,没有多少出名的战队和选手, 唯一被人熟知的,大概也只有SE战队那个被同俱乐部SC分部的大前辈们一致赞扬的队长罢了。
那一天红尘蒙着头酣睡在狭窄的单人床上, 直到午饭时间过了也没起得来——而当他只能把下巴搁在泡面桶的边沿无聊地等待那几分钟时,他便想,都怪昨晚灰烬一直缠着他, 他才没办法地跟对方双排到了凌晨五点。
对方好像才上高中不久,平时只能晚上打游戏,所以一到周末就喜欢像昨晚那样扭着他说:我周六没有课,数学作业也做完了,英语准备明天去抄同学的, 那你今天能不能多陪我玩玩啊红尘。
——内容虽然听上去是在请求, 不过语气却是一贯的冷冷淡淡, 琢磨不出半分撒娇的意思。
“……哼,果然还是个16岁的小孩子。”于是红尘回想起自己刚认识对方的时候, 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冷酷无情的装逼犯的事,就不禁直摇头——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会有这么粘人的时候,实在是太幼稚了, 不像他自己,已经是个17岁的大人了。
不出所料,他吃完东西刚装好键盘准备跟队友去网吧打比赛,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信息问待会玩不玩,所以他便随手回复道:你作业写完了?我今天有事你自己先玩吧,待会晚上回来送你新英雄皎月的皮肤啊~
收起手机后,红尘以为自己已经完美俘获了这个还在上学没什么经济能力的小朋友的心,没想到对方却继续说:你早点回来就行。我不要皮肤。
红尘正有点惊讶,很快,又一条消息就弹出来了:我想和你一起玩。
不过,这倒让红尘松了口气想,原来是因为还想双排啊。
的确,最近他俩双排上了不少分,要不是红尘自己经常忍不住在rank里喷队友,恐怕他们早就打到国服最前列了。
不过在踏入网吧之前,漂染着一头浅褐色头发的红尘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便一边抽烟一边霸气地给这个交往没太久的网恋对象回了一行字:老子送的东西,你敢不要?听话,一会儿回来找你。
果然没几秒对方就吓得老实答应收下,红尘便把包随手扔到座位上,迅速在围过来的人群中间坐了下来。
那场比赛依旧无聊到令人发指,在拿下第二轮超神也就是第14个人头的时候,红尘看看自己手中已经叠满了的杀人剑,内心虽然是很想打呵欠,但喉咙依然控制不住地在隔空与对手互相嘲讽,很快人群就愈显兴奋,身侧有个白头发的家伙甚至快蹦达到他脸旁边了,红尘皱了皱眉稍微用眼角余光一瞟他,心里闪过一秒“这是哪个家族的敢染白发这么跳”之类的疑问,然而做为一个可能马上就要去冲击职业赛场的选手,他还是立刻敬业地继续盯住屏幕,用一套虐泉结束了本局比赛。
中场休息时周围不少骚动,红尘已经习惯了别人讨论“我艹这个上单好JB厉害”“嘁我看就是对手太菜”之类的话,不过他刚喝下两口饮料,就听到旁边有人特别冲地反驳刚才那个人说“瞎了吧你,对面不都是2000分?”——这话他爱听,不过他刚要转头去看,队友便拉住他问下一局选什么英雄,他也就回头神来,嘴角只挂着一抹笑低声说:还选个JB,我随机个英雄就这么玩吧。
夜□□临时,战队再次凭借他出色的表现赢走了一场只有小额奖金而没有颁奖的比赛,人群很快在讨论声中散去,红尘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考今晚夜宵也许能多点经费,要不要点个中辣的小龙虾刺激一下,但有人却叫住了他,还突然要他签个名——而且听声音,似乎就是刚才跟人起口角的那家伙。
红尘很兴奋,心里卧槽了好几遍“我居然也有粉丝了”,但为了面子,他还是强压心中的喜悦没去确认这件事,而是颇为装逼地给那个人签了名后便跟队友走掉了——只不过刚上车,他还是前前后后找那些比他大好几岁的队友唠叨了一遍刚才有人找我签名了,就连当晚的加餐,他都不顾自己肠胃的承受能力,强行要了特辣小龙虾。
上海依然是那个从民国以来就拥有不变繁华的大都市,高楼夹缝外的月亮朦朦胧胧的,照在没有故乡的少年浑浊的酒杯和他漂泊的每一夜,让他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那大概只是被满足地吃着小龙虾的少年遗忘了的、稍微多了一点开心的某一天。
某一天邢熠从萧存怀中醒来,发现自己眼前竟然莫名地一片模糊,不过在他想躲避之前,搂着他的人却已经被他吵醒,起先还迷迷糊糊地问他“几点了”,但几秒后对方似乎只用撑开一条缝隙的眼睛就看清了他的表情,才着急起来:“邢熠?怎么了?”
“艹,”邢熠赶紧抹抹眼睛,但这个动作却莫名地中途停滞下来,他抽了抽喉咙没能咽下哭声,所以一秒后,他的手还是用力抱紧了对方,任性地让眼泪全流进了那片宽阔的胸膛里:“萧存……萧存——”
夏日的清晨已经早早洒进来稀疏的阳光,对方也慌了神,赶紧拢紧他,只好用手背反复轻抹他流到耳边的眼泪,一直低声重复道,我在这,在这,乖啊。
所以当邢熠死死抓紧了这样的萧存的衣服那一刻,他也几乎没办法去回想,距离自己上一次梦到邢千阳,已经多久了。
——从前,他总是想起邢千阳。
每一次逃课被抓回去训斥,每一次搭着板凳站在灶台前洗东西学做饭,每一次在网吧连着通宵几天,以及后来,遇到任何难过和伤心的时候。
他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是自己心中抹不去的阴影,但他从来不肯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却是,那份思念,可能也曾是他唯一的寄托。
——是的,就在刚刚过去的昨晚,他有些久违地,又梦到了邢千阳。
明明自从跟萧存在一起后,他就很少再有这样的梦,但唯独这一次,不太一样。
对方依然是那样不老的容颜,30多岁,却除了眼角那道不易察觉的皱纹外完全像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但邢熠却好像能从双眼睛里看到随着年月累积起来的沧老——哪怕,对方的年月早就已经不再转动了。
那个人没有穿着熟悉的警服,而是一身衬衫干净,就像他在过去的旧相册里那般模样。
“白杉不肯见我。”
接着,父亲便沉沉地,对他说了这六个字。
——眼里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
但随后,父亲还是有些突然地对他笑了笑。
“好在,小熠已经找到了可以互相依靠一辈子的人,所以……爸爸也可以走了。”
一瞬间周围似乎起风。
那风吹得那句话零零散散,邢熠愣了一下,夜幕便似烟岚,模糊了童年那栋楼影间斑驳的砖块线。他微张着嘴不敢眨眼,熟悉的身影便很快隐没在那条道路的尽头,就像一下就填充完了最后一块空缺的夜色。
邢熠站在原地,喉咙发颤却没有说话,脚步渴望却没有动——等他抬头时,星空已然浩瀚得照亮了整片黑暗,最亮的星星也在用力对他闪了闪后,悄然消失了。
初夏的微风凉凉地吹在他脸上——明明他记得在梦里,自己是没有哭的。
也明明像他这样活到现在,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什么哭的理由。
他就像带足了干粮在海上漂泊,不管眼前是狂风暴雨还是万里蓝天,都只是一个人的风景。
什么时候能看到尽头,岸又在何方,他无从得知,他甚至开始觉得,为什么一定要停留?
他路过很多地方,遇到很多对他满怀善意和喜爱的人,他们说,邢熠,就停靠在这里吧。但他却微笑着一一拒绝,仍然选择了独自漂泊在海里,度过每一个黑夜与白昼。
他迎来送走很多人,忘记了目的地和方向,但后来却有人对他说,没关系,如果你想要停留,我就是这片岸,如果你找不到停留的理由,我也会为了你成为这片海。
无论你身在何处,都在我怀中。
所以那时他便知道,或许,自己是真的要和过去作别了。
于是某一天,他便躺进这个人怀里流下了眼泪,对方急切而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还不断问着“是不是比赛要开始了你觉得压力很大”“是不是昨天你答应了我可以养兔子但心里其实还是不喜欢”,“是不是我昨晚睡着了抢你被子了”,这时隔壁床那个咋咋呼呼的队友也醒了,可嘴中那质问他俩大清早在腻歪什么的句子还没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小纯你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