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博渲懒得跟他费口舌,挂了电话,关机。
然而四十分钟之后,齐尧敲响了他家的门。
薛博渲本来不想开门的,但外面那人吵得他烦,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无奈之下,起身开门,门刚开了个缝儿,齐尧就挤了进来。
“什么味儿啊?”齐尧嫌弃地嗅了嗅,“泡面?”
“不,”薛博渲一脸不耐烦,“臭袜子。”
不出所料,齐尧翻了个白眼。
薛博渲家非常小,是个一居的开间,进门之后基本上一览无遗。
“他真没在?”齐尧有些不相信,甚至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你要不要把冰箱里也检查一下?”薛博渲靠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说,“没准儿我把他分尸藏在了冷冻室里。”
齐尧跟薛博渲认识也有年头了,认真算起来的话差不多只比郑洵晚一个月。
那会儿他们才上中学,原本郑洵跟齐尧关系很好,尤其是齐尧,特别愿意粘着他表哥。
不过后来,自从郑洵认识了薛博渲,那人就把绝大部分时间分给了这个人。
占有欲很强的齐尧一直觉得是薛博渲抢走了他表哥,自然对这个人就充满了敌意。
这些年来,他很喜欢找薛博渲的麻烦,有时候甚至故意蹿到人家眼前去耍赖。
很多次闹得有些过火,比如把薛博渲很喜欢的一套绝版文集抱出去低价给卖了,再比如趁着薛博渲睡觉偷偷抱走他的电脑。
诸如此类,连齐尧自己都觉得这些行为太过恶劣。
当然,薛博渲也不会纵容他,该骂就骂,该打就打,钱能解决的问题就让齐尧给钱,他不给的话就去找他妈。
“他到底去哪儿了?手机一直关机。”齐尧最近联系不上郑洵,那人家也不回了,公司也不去了,他姑姑和姑父都快急疯了。
虽然说快三十岁的人了,丢是丢不了,但齐尧很怕他又去找余恪白。
不过,郑洵从来都不是在感情方面纠缠不休的人,而且前两天他去余恪白家楼下偷看了好久,只见到余恪白一个人,连郑洵的影子都没见着。
“大概死了吧。”薛博渲用手指敲了敲自家的门,对齐尧说,“能滚蛋了吗?我这儿忙着呢。”
齐尧本来已经打算走了,但薛博渲先下了逐客令,让他觉得没面子,好像自己格外不受欢迎,于是,又开始使性子,直接倒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我累了,不走了。”
薛博渲看着他耍赖,也不多说什么,关上了门,自己该干嘛干嘛。
齐尧见那人不理自己,又觉得没劲了,他躺在沙发上看着薛博渲身后书架上一排排的书,觉得这人真是无趣,难怪快三十了还找不到老婆。
薛博渲一直专注的写着稿子,直到沙发上传来呼噜声。
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打起了呼噜,估计是因为睡觉的姿势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薛博渲压根儿不想管他。
但看着他穿着的短袖短裤,还是起身拿了个夏凉被给他盖上了。
这就是命,倒霉的命。
郑洵自在如风的在余恪白家住了下来,虽然他非常不愿意住在高扬曾经睡过的床上,但没办法,说白了,他现在就是寄人篱下,不过好在,余恪白还真的没有虐待他。
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几天里,郑洵克服了心理障碍,迅速掌握了撒娇、耍赖、死不要脸等技能,缠得余恪白对他无可奈何,期间还揩油无数。
他找准一切机会跟余恪白告白,甚至又开始不停地用X先生的号码给他发短信。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也不准备回去卖命求荣,每天对着余恪白死皮赖脸求收养,日子过得倒也挺开心。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生活,也没想过,他郑洵会为了一个自己曾经并没有重视过的人辗转反侧,大半夜跑到人家门口打飞机。
虽然余恪白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他,但郑洵觉得,他们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缓和起来了。
除此之外,他自己的事情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毕竟不能真的一直让余恪白养着,那可就真的太没出息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但却得想办法工作,跟余恪白商量了一下之后,两人达成共识,每天余恪白上班以后,他可以使用对方的电脑。
郑洵是很激动的,还偷偷在余恪白的电脑里下载了几部GV,期待着余恪白看到时的反应。
不过,对方始终没什么反应,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这几天他在利用以前的资源准备成立自己的公司,然而别的不成问题,原本最不发愁的资金现在倒是成了最大的难题。
他手里没有钱,连最基本的注册公司都办不到。
晚上吃饭的时候,郑洵随口跟余恪白吐槽了几句。
大概余恪白也开始习惯的郑洵以这种方式跟他生活在一起,两人近几天的相处,自然了很多,余恪白不再故意躲着郑洵,甚至早上出门前会给郑洵留一份早餐。
他听到郑洵弱弱的抱怨,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便问:“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回去干嘛?”郑洵说,“回去让他们再把我当成他们商业联姻的的牺牲品?这点时间虽然不停地被说蠢,但这事儿我还是有分寸的。”
听他这么说,余恪白偷偷开心了一下,几天来,他一直非常矛盾,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靠近郑洵。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的,如果郑洵要走,那就尽快,否则,他就只能祈祷这一次这个男人是真的要留在他身边。
这是一个需要拼运气的事情,余恪白从来不相信自己运气好,这一点看他过去几年的生活就知道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余恪白开口说道,“以前你给我的,买了房子之后还剩下一部分,不知道够不够你注册一个公司。”
郑洵彻底愣住了,他之所以跟余恪白说这件事,完全只是吐槽而已,丝毫没有想要跟对方要钱的意思。
他甚至没有想过现在余恪白比他有钱的多。
也根本没有想过,对方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
余恪白见他没出声,抬头看他,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他又赶紧低头吃饭。
郑洵心里翻江倒海,好端端的,特别想抱着余恪白哭一场。
从来没人这样对待他,包括他爸妈。
所有人都在试图从他身上压榨些什么出来,无论是钱还是利用价值,以前不觉得怎样,因为他养尊处优,所以一直觉得自己过的是如何优越的人生,然而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从前有多可悲。
他一直是往外贡献的一个,这是唯一一次,有人提出要帮他。
“小白。”郑洵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余恪白低着头,也轻声回应了一下:“嗯。”
“抬头。”
余恪白闻声抬头,下一秒又被郑洵吻住了。
他嘴里还有饭粒,赶紧推开对方。
郑洵双手拄着桌子,眼圈发红,鼻子发酸,他说:“你为什么这么好?”
四十
余恪白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他只是下意识的一说而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方是郑洵,而他显然是习惯了对郑洵好,如果换做是别人,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看着眼前郑洵这副模样,他突然有些慌了,下意识的一句话彻底暴露了他的内心。
余恪白想:狡辩也没用了,郑洵一定也已经清楚,拿到用来防护的围墙早就已经摇摇欲坠,只要对方再轻轻一推就足以轰然倒塌,而那墙后面,站着的就是捧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自己。
“你是哭了吗?”余恪白从来没见过郑洵这样,他赶紧站起来,捧着郑洵的脸给他擦眼泪,“哎,你哭什么?”
郑洵觉得自己丢死人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以前在余恪白面前又是不服天不服地的形象,如今竟然在人家面前抹起眼泪来,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有点儿顶不住。
“没事。”郑洵赶紧跑路,想躲回房间自己玩儿会多愁善感去,然而余恪白立刻跟了上来,抓着他的手臂问,“你到底怎么了?”
郑洵看着余恪白的那张脸,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把人抱在了怀里。
家里人每天都在找他,这一点他是知道了。
只要他接了电话,立刻就能回家,回去以后,依旧呼风唤雨,一掷千金。
但郑洵十分庆幸自己没那么废柴,有失必有得,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赢回余恪白的心了。
“谢谢你。”郑洵把脸埋在余恪白的脖颈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抱过怀里的人。
余恪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背,劝他说:“创业应该很难吧?我不太懂,但是以前我爸的工厂刚开始的时候也很难,后来就好些了。”
说完以后,他觉得自己举的这个例子不太好,因为他家已经算是家破人亡了。
“不难。”郑洵闷闷地说,“你要是一直陪着我,就什么都不难。”
余恪白彻底心软了,他根本就不是郑洵的对手,自从那天郑洵住进来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许是因为高扬的离开,或许是因为郑洵跟家里决裂,这些事情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或许真的应该尝试着改变,他确实想要安稳的生活没错,但或许,勇敢一点,冲破自己设下的心防,会有更好的结局。
“你愿意吗?”
“什么?”
“一直陪着我。”
余恪白的额头渗出了汗,他还是害怕回答,他想起两年多以前他跟郑洵在医院见面,想起那个他什么都不说,咬着牙让郑洵进入自己的晚上。
一切故事的开端都是那一天,但结尾时应该定格在哪里,他还不知道。
是他跟郑洵结束协议的那天还是郑洵结婚的那天?
或者说,那天还没有到来?
郑洵焦急的等待着余恪白的回答,外面的车辆鸣笛和小孩子吵闹声,他全都听不到了,世界变得极其安静,仿佛万事万物都在陪着他一起等待余恪白的回答。
“小白,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也知道你想求个安稳日子,我以前没想过,但以后想努力试试。”郑洵将人抱得越来越紧,有些激动的说,“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打扰到你了,让你本来已经趋于平静的生活又乱了起来,但是,你如果不接受我,可能我会一直赖着你,直到你接受为止,哪怕到那时候,我们已经变成了两个老头子。”
“郑洵……”余恪白本来对他就没什么抵抗力,如今郑洵说了这么一番话,怎么能叫他不动容。这些年来,自从没了家,余恪白就觉得自己像个流浪汉,他的身体在郑洵的床上流浪,心在世间流浪。他其实是害怕这种感觉这种生活的,也知道郑洵的话或许根本不能完全相信,但他动摇了,动摇的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那句应许的话,“可是……”
“小白,我说了是一直。”郑洵很怕余恪白会拒绝他,迅速补充说道,“非常对不起,求求你千万别跟我说‘可是’,你说我赖皮也好,说我什么都好,但是我真的对自己以前的愚蠢感到羞愧,我爱你,可是那会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爱你,真的没人比我更蠢了,小白,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安稳的过日子,你愿意的,对吧?”
余恪白嘴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有些害怕,即便这个男人表现得无比真诚。
他怕有一天,一切结束的时候,他站在那里被人嘲笑,像一个白痴一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过天真。
他已经受过一次煎熬,那种生活被彻底搅乱,乱成一片狼藉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对吧?”郑洵担心得已经额头出汗,他催促着问,又急又怕。
余恪白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得到郑洵在吻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就像他每次对待郑洵一样。
赌一把吧,他想,反正人生就这样。
郑洵解开余恪白腰带的一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们上一次做`爱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依旧无比的熟悉。
余恪白家里没有润滑剂,郑洵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乳液问:“这个行吗?”
余恪白想都没想的就点了头,然后翻过身去趴下,方便郑洵为他做扩张。
当郑洵的手指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余恪白立马绷紧了全身,郑洵知道他紧张,俯身亲吻他,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对他说:“放松,是我。”
这一句“是我”,弄得余恪白有些感伤,他终于承认,这么久了,他唯一能够接受的人就是郑洵。
他抬起手,摸到郑洵轻抚自己发丝的手,与其十指紧扣,然后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轻松。
他们两人的身体十分契合,如何取悦对方,彼此再清楚不过。
从手指,到性`器,余恪白很快就适应了郑洵的进入。
他始终趴在床上,两人的手也一直握着,每当郑洵狠狠顶入的时候,余恪白就会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这场性`爱,格外温柔。
郑洵缓缓进入,再慢慢抽出,如此往复,每一次顶到最深处时,都能听见余恪白隐忍的低哼。
他亲吻余恪白的耳朵和脖颈,柔声问他说:“舒服吗?”
余恪白羞红了脸,闷声应和着。
抽`插了一阵,郑洵拉着余恪白换了面对面的姿势,两个人紧紧拥抱着。
他的嘴唇贴在余恪白的鼻尖上,大力地挺腰抽`插,微微变换头部的姿势,就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他们拥抱着接吻,余恪白像从前一样主动的配合着他。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压抑感,郑洵说出爱他的时候,他也可以暂时相信,这确实是对方真心的。
虽然可能是暂时的,但余恪白发现,勇敢迈出这一步之后,他好像更愿意好好生活了。
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郑洵都是能挽救他生命的人。
几年前是如此。
几年后也是如此。
那时候郑洵救了他的身,如今救了他的心。而此刻的郑洵,却趴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谢谢你。”
他们俩之间,到底谁更应该感谢谁?这道题,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郑洵刚好射在了余恪白身体里。
两人紧紧抱着接吻,都是一身的汗。
余恪白想要起身穿衣服,去看看是谁在按门铃,郑洵却压住他,不让他乱动。
“别管他。”郑洵发现自己耍赖撒娇对余恪白非常管用,于是就继续厚着脸皮揉人家的臀`部。
余恪白被他揉得又一次欲`望大起,当郑洵含住他的乳`头时,刚刚才疲软下去的性`器又挺立了起来。
然而外面的人还在疯狂的按门铃,吵得余恪白没法集中精力。
“去看看吧。”他抓住郑洵的肩膀,“你去。”
郑洵不想去,只想跟余恪白在床上腻歪。
但人家都发话了,他必须得听。
“那你等我,不准下床。”他狠狠地吮`吸了一下余恪白的嘴唇,然后从床上下去,直接穿了余恪白的睡衣出去。
门外面站着的是一脸焦躁的齐尧和打着哈欠的薛博渲。
郑洵开了门,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齐尧一看他的状态就知道这人在干嘛,顿时骂了句脏话。
“你们俩和好了?”
“关你屁事?”
薛博渲听着他俩的对话,在后面轻笑了一声。
“你告诉他我在这儿的?”郑洵对着薛博渲兴师问罪。
“我可什么都没说,他赖上我了,来捉奸还非要带着我。”薛博渲耸了耸肩,“我还欠着稿债呢,拿不到钱你们谁赔给我?”
“所以就是,你跟余恪白和好了?”齐尧又问了一遍。
“如你所见。”郑洵非常不要脸地摸了一下裆部,“有眼力见儿的话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好事儿。”
他说完就关上了门,然而还是听见齐尧骂了一句不堪入耳的大脏话。
这要是以前,郑洵一准儿开门揍他一顿,但现在他不会,因为急着回去跟老婆做`爱。
他一路小跑回了卧室,三下两下就脱光了自己。
余恪白问:“齐尧?”
郑洵掰开他的臀瓣,插了进去,找到敏感点一顶,余恪白的叫声都变了音调。
“以后不管在床上还是床下,都不准提到别的男人。”郑洵把人捞起来抱着,说道,“以后你既是我老婆,又是我老板,你提别人,我会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