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快住手!/仙门情话一二三 完结+番外完本[仙侠耽美]—— by:秦燃

作者:秦燃  录入:06-18

谁想走了几步,那小野猴居然前窜后跳,步步紧随。
宣逸困惑地挠挠头,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树上的小身影,继而纳闷道:“小东西,我这是去逃命呢,你跟着我作甚?”
野猴“唧唧唧唧”一顿乱叫,可惜说了半天,宣逸还是听不懂。
“别再跟着我啦,我是个不吉之人,你还是找你的同伴去吧。”
宣逸苦笑一阵,复又往前赶路,穿过了荆棘丛,来到了靠泾河不远处的一个渡头上。
宣逸心想这回那猴子应该跑远了吧,结果回头一看,那猴子居然还是跟着他。
这下他可稀奇了,这小猴该不会真地跟定他了?
宣逸摸了摸下巴,想着今后风雨一路都会孤身一人,若有个小猴跟着解解闷儿,倒也是件美事。于是,试探地开口问道:“你真打算跟着我?”
野猴仿佛听懂似的,点点头。宣逸奇道:“嘿!真听得懂我说话?”
野猴又点点头,顺便又扔来一个野果砸他,小眼神一斜,仿佛觉得他像个白痴。
宣逸被小猴子灵性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笑,便道:“也好,那你下来吧,坐我肩上,我没什么好东西,但是几个果子,还是能养得起你。从此跟了我,便是我的猴了。要一路听话别乱跑,晓得吗?”
不等它回答,宣逸伸手点了点它娇小又毛茸茸的脑袋,猴子脑袋几乎和他的拳头一样大,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一人一猴找了条小船,宣逸将船包了下来。除了一位划船的老者,只载他一人。宣逸独身在外,又是特殊情况。任何人在他看来,都值得怀疑。索性不与他人同乘。
水路漫漫,向远处宽阔的河面望去、烟波浩瀚、雾气袅袅。宣逸懒懒地靠在舱内,小猴子蹲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总不能一直叫你小东西吧?得起个名字。这可是今后的风雨同路猴,好歹要尊重一下它。
现在对他来说,动物比人更可靠。
怜爱地摸了摸它的小身体,宣逸依稀忆起往日,母亲养过一只猫,极是宠爱,她曾唤那猫松子。
忆起慈母,宣逸不禁悲从中来,湿了眼眶。他强忍泪意,将思念之情压在心底。又看了看睡得香甜的野猴,便决定叫它松子,如此称呼好歹能让他感觉离已故去的母亲近些。
宣逸将小猴有点滑下的身体往自己肚子上又拢了拢,点了点它圆圆的脑袋,轻柔一笑。
几寸温暖,虽小,却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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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碧影轻雾峰上山岚弥漫,秋风过处,卷起枝叶层层轻晃,如细浪叠叠漾开,发出萧瑟寂寥的籁籁声响。
宣逸攀了千级石阶,举目遥望碧影轻雾峰巍峨古朴的大门,内心涌起几分怅然和激动。
想当年年少风流,初修入学,何等的风光恣意。没想到这次来,却只能偷偷摸摸地望望大门。
然而望了几望,宣逸却发现,府门前的两盏夜灯笼,竟然未点起。
碧影轻雾峰的夜灯笼夜夜长明,只有一种情况,是暗的。即为:孟氏族人但凡有重疾或丧葬之衰事时,会熄灭夜灯笼,以告世人不便会客。当年初修在孟氏很是学了段他家的家规,宣逸对此再清楚不过。
忆起此规,宣逸眉头不自觉蹙起。
碧影轻雾峰外并未悬挂白纱,应该不是有人故去。那么,就是有主家患了重疾了。
不知为何,思及此处,宣逸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胸中顿感沉闷压抑,连呼吸都费力起来。
不会的,一定不会!孟澈修为如此高,甚至都快赶超他两位兄长,他一定无事!
宣逸无奈扯起嘴角一笑,嘲笑自己可能太小题大做。孟氏主家数十来人口,怎么可能头一个念头便是想到孟澈有恙呢。宣逸自嘲地摇摇头,将松子安置在附近的一颗树上,便绕过府门,沿着碧影轻雾峰的黑瓦白墙一路前行,直到快接近碧影轻雾峰后山的地方,才轻轻一跃,翻了进去。
从景兰轩一路往南走十数丈,便是孟澈所居的揽芳轩。
遥遥望见揽芳轩的牌匾,宣逸的心不觉跳动加速。
想到快要见到那个人,他下意识地轻扬嘴角,脚下亦加快几分。
可是,才靠近揽芳轩,却发现揽芳轩的正门此时正大敞四开,有仆役端着一盆盆的水和被换下的衣服不断来回进出,而揽芳轩北面的修炼室的大门也是左右大敞着。
宣逸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管自己此刻很可能被视为擅闯碧影轻雾峰的贼人,双脚如风般奔了过去。
刚奔到练功室前,宣逸从大门一眼望进去,居然被里面的场景震慑住,犹如石蜡般一动不动了。
他……看见了……什么!!??
原本只有一处石台的练功房内,分立两个高一丈余的石柱,而石柱上栓了两根犹如人小臂般粗细的锁链,锁链中间一人披头散发挣扎不休,雪白的里衣上是一道道的血迹、污秽不堪,而那人在宣逸望过来的一刻堪堪闭上犹如鲜血一样殷红的双眸,头缓缓垂了下来,昏死过去,嘴角还挂着不停往外流出的汩汩鲜血。
宣逸惊骇到无以复加,因为他看清了那人,正是那个在人前永远玉树临风、俊美无暇的人间麒麟子——孟澈。
为何如此?!怎会如此!?谁人能将他伤的如此重?他又为何被铁链束缚?宣逸瞧着此情此景,直如灵魂出窍一般僵在原地,半分也无法动弹分毫。
第37章 道别02
为何如此?!怎会如此!?谁人能将他伤的如此重?他又为何被铁链束缚?宣逸瞧着此情此景,直如灵魂出窍一般僵在原地,半分也无法动弹分毫。
而此时,孟澈身前的两人嘘了口气缓了过来,才发现门口多了个不速之客。
“什么人!!”立在孟澈左侧的年轻女子蓦然转头怒斥,微挑的柳眉下是一双盛气凌人的丹凤眼,看上去和孟澈到有几分相似。她在发现宣逸的一瞬间,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把冰蓝色的软剑,提在手中便要向宣逸袭来。
而此时,右侧那名年轻男子方才换下疲惫和惊讶交织的表情,着急忙慌地一把拦住那名女子。宣逸此刻才发现,站在那边的那男子是孟澈的二哥,孟哲,孟析玉。
“宣逸!!??你、你怎么还活着?!”看来孟哲见着宣逸,不亚于宣逸此刻瞧见着孟澈模样的惊骇程度了,连问话的声调都明显颤了起来。
“析玉兄……我……”还没说完,只见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忿恨,不顾孟哲的阻拦,提剑便朝他袭来。边出手便怒声低喝道:“好你个黄毛小儿,骗的我四弟好惨!”
“琉溪!住手!有话好好说,你若伤了他,恐怕四弟更加不好!”女子的剑就快砍到宣逸左肩,奈何听了孟哲的急言,只好堪堪收住剑势,眼中的怒火却更盛几分。
孟哲见劝住了她,松了口气,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你且回去,行言在此处的事莫对任何人说,我在此与他言语几句。”
孟琉溪狠狠瞪了宣逸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剑离开了。
孟哲赶紧招了仆役给神昏不醒的孟澈打开锁链,将其扶回一旁的揽芳轩的卧室之内。
宣逸看着孟澈如此惨样,埋首一言不发,等所有人离开后,才随着孟哲进了练功室谈话。
两人一番长谈,宣逸才得知,就在自己被关起来不久,孟澈曾一路披星戴月的御剑赶回邵阳去找他。
青阳盛会之时,孟澈因族里门生被袭赶回孟家,之后深觉那时有人挑衅孟家是故意而为之,立刻便觉不妥。但当他赶回枫华宫,看到的确是黑漆漆的棺材和宣逸的灵位。宣家对外宣称宣逸重伤不治、金丹损毁、药石无医而亡。
孟澈当时几乎不敢相信,当场便质问正守灵的宣瑜,甚至不顾礼仪教条,掀了棺材以求真相。
奈何棺盖打开,看见那一张惨白却俊美的脸,确是宣逸无疑。而宣瑞甚至想将宣逸的佩剑逐水赠予他,让他做个纪念,以慰他对宣逸的友情之谊。
修仙之人的佩剑均是由本人鲜血所炼铸,素来讲求剑在人在、剑毁人亡。连逐水都愿赠出,可见宣逸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虽然宣逸的死因蹊跷,可人确确实实是死了。孟澈不得不信,他黯然回到碧影轻雾峰,将自己关起来,日夜不停的修炼,奈何心中悲恸、怎可能静下心来,不出几日便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
宣逸知道孟澈对他一向极好,并且很是看重于他,可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影响他至如此地步。
孟澈是什么人?!当世小辈中的佼佼者、被世人称为人间麒麟子,如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居然因为他的死,而成了现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宣逸听完心内波涛汹涌,心痛之感阵阵起浮,喉中不由哽咽起来。
宣逸向孟哲深深一拜,将自己大致的经历模糊了重要部分,告知孟哲。并且希望孟哲帮他严守秘密和行踪,也告知今后自己有要事在身,再也不会回宣家。
“行言,我知你今后路途坎坷,但、你真不打算告知我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吗?”孟哲再次真心询问,希望能探得他今后的去处。孟澈如此在意他,孟哲已然看出几分异样,认为很有必要帮小弟问明宣逸的去处,奈何问询几次,宣逸都是咬死不松口。
宣逸听完,心内生出几分感动,毫无关系之人,尚且能如此关心他,遂坦言道:“析玉兄,行言在此感激析玉兄能守住我的秘密。但于我而言,前路未卜、后世茫茫,多有坎坷凶险,实在不便相告。”
孟哲闻之,只得叹息道:“也罢,各人有各人路,只望行言能留下一信物,好待我四弟醒来让他信服你还活于世上、得以逃出此生死大劫。”
宣逸听了,心内一痛,想起方才孟澈的样子,心疼不已,当下摸了摸襟口,奈何摸了半晌,除了盘缠、蕴宝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符箓,便只剩孟澈的玉佩了。
玉佩无论如何宣逸也不肯交出,他直觉得知道,若他将玉佩还给孟澈,孟澈很可能情况会更糟,思来想去,才道:“析玉兄,不知可否借你飞霜剑一用。”
孟哲毫不犹豫,取了佩剑双手递给他。
宣逸扯出鬓边一缕墨发,举起长剑一挥,将那三寸青丝和飞霜剑一起递还给孟哲。
孟哲小心接过,取出一个锦囊将那缕青丝妥善收好,便叹息道:“现下仆役应该已收拾停当,行言若方便,便去再看他一眼吧。”
宣逸眼神一黯:“好。”
推开刻着兰花雕饰的梨花木门,盈盈香气自空气中丝丝缕缕地传来。精致的镂花紫檀木床榻旁,白烛已燃了一半,烛泪连连、从烛心上点滴滑落、叠叠堆积,仿佛人心上的伤。
那人半截小臂露于床榻之外,结实流畅的肌理上、青筋分明、衬得那人原本白皙的肤色透出一股病态的惨淡颜色。
宣逸轻轻合上门扉,又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他床榻旁。看着原来他威仪淡漠的眸子下青黑一片,睫毛还在颤抖,分明睡得极不踏实。
宣逸瞧着那人本来丰盈俊俏的脸颊,此刻竟微微凹陷下去,心里像被烫了一下,灼热而疼痛。知道自己的死讯,孟澈该是有多么难过,才将他自己生生折磨成这副样子。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人愿意为他付出真心真意。
宣逸眼眶泛红,抿了抿嘴唇压下心中的痛楚。他极为小心地轻柔捧起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臂,掀起蓝色锦被的一角,将它放平后,又轻轻将锦被盖好。
宣逸将视线粘在孟澈俊美却苍白的脸上,许久,都舍不得移开。想要伸手摸摸他细瓷冷玉一般的脸颊,颤颤巍巍伸到近前、停顿须臾,终究还是垂下了手。
算了吧,以后殊途陌路,都不知几时再相见,何必再留恋、徒增彼此伤感。
宣逸将手攥紧,五指陷入手掌中,印下深深的印记。最终,抬起沉重而坚定的双眼,稍微凑近那人耳畔,对昏迷中的那人柔声说道:“孟澈、立雪,你要快快好起来。”
之后,他挺直身体,瞧着床榻之上那人的侧颜,陷入沉默。
良久,宣逸轻叹一声,一手撑榻站了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去。
忽的,手腕上一热。
宣逸惊讶、回头一看,孟澈带着薄茧的手掌正牢牢抓在他的手腕上。
“行言……”孟澈半睁着眼眸,内里璀璨光芒稍纵即逝,接着又恢复迷茫涣散。即使重伤昏迷,他依然在听到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时拼尽全力醒了过来,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足见其情谊已刻入灵魂。宣逸心头砰砰一阵狂跳,盯着孟澈的眼睛好似被定身一般,一步都无法挪动。
少顷,孟澈迷蒙的双眼复又缓缓阖上,眼角有晶莹泪珠滚落。
看着孟澈眼角的泪滴,宣逸心内泛起利刃剜心般的疼痛。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儿,以后是无法再见了。自己一身泥泞、还是不要把他拉进来为好,乱七八糟的命运,他只需一人扛着就好。
宣逸看着孟澈又昏睡过去,一低头,发现那人的手还牢牢攥着自己的手腕。原来,他还神志不清,想来刚才是在说梦话吧。
稍微用力扯了扯,发现孟澈握着他手腕的手居然纹丝不动。宣逸深深叹口气,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将他固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凑近几分仔细听孟澈的气息渐渐平稳,再观其神色,已安稳踏实了许多,宣逸方才放下心来。他微微低了腰,轻柔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随后,宣逸挺起脊背,咬紧下唇,转身几步,打开房门、关上,隔开了自己与他一方天地,大步离开揽芳轩。
星辰浩瀚、银河缈缈、世路颠簸,我亦披荆斩棘,纵使孑然一身,也绝不向命运低首。
第38章 番外一醉酒
碧影轻雾峰虽处南方,可毕竟是处于深山之中,气温自是比南方的平原地势要低上些许。
三月末的天气里,蕙兰潮音阁四周遍植的君子兰方才姗姗而开。橙红花朵一朵挨着一朵,间或夹带几株半开未开的花苞,春风一吹,橙色花海层层叠叠、犹如海浪时起时浮,衬着蕙兰潮音阁四面挂满的白纱帷幔格外素雅。
这日是孟氏三小姐孟琉溪的生辰,因此墨兰院内早早便放了课。
一帮少年郎们正是活力四射的年纪,其中一位偷偷下山买了十来坛子的梨花醉,带上碧影轻雾峰和众同窗们一同享用。
少年们对于一起喝酒的地方商量来、商量去,都挑了蕙兰潮音阁。
原因无他,无非:一是地方偏僻、平日夫子和督师们鲜少会去,二来景色优美、视角绝佳。
少年们难得有半日的沐休假,又得着好酒在手。趁着晚膳后,入了夜,几人便在蕙兰潮音阁内一边聊天胡侃、一边浑笑打闹,拎着酒坛子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几名性子相合、活泼跳脱的少年中,便有宣逸和李端纯二人。
当孟澈找过来的时候,几名少年正醉得一塌糊涂、东倒西歪,已有两名皆是神志不清,躺倒在地人事不知。
宣逸醉的糊里糊涂,迷迷瞪瞪地瞧见一个穿着孟氏雪域飞仙袍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眨了眨眼,方才那一人身影顿时变成了三个,宣逸忍不住又是一阵闭眼,摇了摇头想将自己弄清醒些。
“咦?孟澈?嘿嘿嘿……”宣逸往日活泼开朗,喝醉时却很是透着几分傻气,看见孟澈款款走来,忍不住一阵憨笑。
“行言,你怎喝这许多酒?”孟澈看见宣逸喝的两颊绯红,不自觉间眉头一蹙,一边伸手去将他扶起。三月末的天,山中乍暖还寒,蕙兰潮音阁虽以“阁”相称,其实却和“亭”差不多,四面通风,一直坐在地上孟澈担心他受凉。
其实众少年都是修仙之人,身体比普通人耐得住饥寒,如此躺一晚并无大碍,至多也就打几个喷嚏、咳嗽两声,但孟澈眼见宣逸坐在冷硬的青砖上,心里就是不得劲。
宣逸原与李端纯靠坐在一处,被孟澈扶着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酒坛子,里面尚剩小半坛梨花醉未曾喝干,酒坛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有几滴洒在手背上,一时间春风拂面中,夹带酒香扑鼻而来。
宣逸此时已醉的头脑昏沉、眼花耳鸣、神智不甚清楚,见孟澈清冷俊俏的面容,如鸦翅般浓密的长睫下,寒星般的眼眸中显出几分关心的神采,不由得心下一荡。
趁着孟澈两手扶着他的时候,一举手将酒坛送到他唇边狠狠给他灌了一大口。
孟澈毫无防备的被灌下一大口酒,猛咳一阵,却仍牢牢抓着宣逸没放开,生怕他摔倒,两人一个不放手、一个扯得紧,皆是步履摇晃、磕磕绊绊地靠在了蕙兰潮音阁的石柱上方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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