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苍澜再次道谢。
“快别谢了,你身上伤也还未好,这便快些回去吧,好好养着,伤好了,才能想其他的。”柳云舟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去哪了,可让我好等,诶贼婆娘浊焰呆子你们也在啊?”一行人终于离了苍卯坟头,回了宿烟楼,可是方到门口,就见一白色人影飞奔过来,正是桓雪竹,一见苍澜立马激动的上去一掌拍在苍澜肩上,换来苍澜好一阵咳嗽,桓雪竹这才发现苍澜脸色不好,忙问道:“贼婆娘,你怎么了?”
“疯丫头,你疯也看个时候。”此时大家心情都不大好,桓煜也没了平日的涵养,有些脾气。
“那我我也不知道嘛,你们快告诉我啊,她到底怎么了啊?”桓雪竹只觉超级委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挨三哥一顿凶。
“雪竹妹妹,你别生气,你来姐姐与你慢慢说,苍澜妹妹身上有伤,先让她去休息。”方如苼见桓雪竹嘴巴一瘪,大有要哭出来的架势,忙上前拉了人道。
“还是方姐姐最好!”桓雪竹湾了方如苼胳膊,嘴一嘟就不再理桓煜他们,等他们人全进了宿烟楼,才挽着方如苼进去。
宿烟楼,桓雪竹之前便住的房间内,此时却有桓雪竹与方如苼二人在叙话。
“什么?原来就这么段时间发生这么事情,那...那苍澜那贼婆娘没事吧,伤的重不重,我去看她。”桓煜听方如苼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去看苍澜。
“雪竹妹妹你稍安勿躁,苍澜妹妹的师兄后事今日才办完,她本来就有伤,此时需要休息,你可晚些再去看她。”方如苼一拉桓雪竹道。
“也是,那浊焰那呆子没事吧?方姐姐方才说他也有受伤?”桓雪竹又问道。
“雪竹妹妹放心,浊焰小公子倒比苍澜妹妹伤的轻些,又有你三哥照顾,应无大碍。”方如苼安抚的拍拍桓雪竹手背道。
“说起来,我三哥似乎特别宝贝浊焰那个呆子来着!”一听方如苼提到桓煜,桓雪竹突然有些疑惑的道。
“那雪竹妹妹觉得浊焰小公子如何?”方如苼顺着桓雪竹话问道。
“那呆子虽然呆呆傻傻的,可是人倒是挺招人喜欢的。”桓雪竹略一思考后道,可是说完又觉得方如苼这话里有话,疑惑的向方如苼看过去。“方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如果你三哥跟浊焰小公子一起,你觉得如何?”方如苼笑道。
“我三哥跟浊焰?”桓雪竹瞪眼,一脸惊讶。“不是,这他们两人都是男的...”
“可是你三哥喜欢,你会反对么?”方如苼继续道。
“那不是断袖...”桓雪竹眼睛瞪的更大。
“对,就是断袖,你会反对么?”方如苼继续笑着问道。
“我为什么要反对?”说着桓雪竹一阵摇头叹息。“哎!我的好三哥,京城排了队的姑娘想嫁你,你居然跑去断袖。”
“那些都不是你三哥喜欢的,你三哥喜欢的,就这一人。”方如苼看桓雪竹样子,又忍不住一笑。
“也是,再怎么着,找个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桓雪竹点头,可是接着又觉得不对。“那...那浊焰那呆子不就是我嫂子?”
“如果按辈分来算的话,是的,但是如果你不想叫嫂子,你三哥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方如苼道。
“不行,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得去冷静冷静。”说着桓雪竹身体一抖,就往床边走,然后往床上一趴。
“既然这样,那雪竹妹妹就先休息,我也先出去了,晚些等你休息好,我们再一起去看苍澜妹妹!”说完方如苼走出了房门,将桓雪竹房间的房门关好。
第58章 五十八
再说桓煜扶了浊焰回房,就不肯让人站着坐着,非要人躺床上去,其实浊焰伤相比苍澜,并不算太重,走或坐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桓煜就是不依,非得要他躺着养伤,浊焰本就不善于与人争辩,只好乖乖去床上躺着。
“你为何这般紧张我?其实我并没有大碍!”浊焰躺在床上,睡是睡不着,难得的朱丹找桓煜说话。
“因为我喜欢你,我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桓煜坐在浊焰旁边,正色道。
“喜欢?”浊焰眨眼。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喜欢一个人会如何?”桓煜伸手轻轻抚摸过浊焰额头。
“你说喜欢就是心里会时时刻刻念着的一个人,想时刻与之相处,若他有事,会担忧,有心事,会想与之分享!他不理你,会心痛。”浊焰一五一十按照记忆中的答道。
“对。”桓煜伸手将浊焰的手掌握在手中继续道:“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心里时时刻刻念的都是你,想将你放在身边,见你大师兄想将你带走的时候,我很生气,也会担心,你去了二皇兄府上,我以为你不会回来,很难过,可是你后来回来了,我就很高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我是男的。”说着浊焰低头。“你也是男的。”
“世间的人都认为只有男女结合才符合人世规律,可是又有谁能证明大多数人认为的就是对的?谁又能说少数人的就是错的?我只知道我心里喜欢你,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只是那人是你,其他的不在意。”桓煜看着浊焰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道。
“我...”桓煜说着许多,其实于他根本无甚概念,与柳云舟夫妇处的久了,那如胶似漆的恩爱场景也见的多了,对于喜欢也大概有了个概念,可是对于桓煜说的喜欢,他心里直觉是不讨厌的,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可是要他与桓煜如柳云舟夫妇那般,他又觉得别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可以后再说,我也能等,反正我总是会陪着你。”说着桓煜就要为浊焰盖被子,此时差不多已经入秋,浊焰身上有伤,怕他着凉。
“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是什么人。”浊焰本想说自己不怕冷只怕热,可是见桓煜认真神情,又拒绝不出口,只好由着桓煜为自己盖好被子,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不用着急。”桓煜指尖一点浊焰鼻尖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事情了,真的!”浊焰心里直觉桓煜不会随便拉一个人给自己见,既然说的这般郑重其事,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人,第一次心里有了些好奇。
“那也不行,就算没事,也要养几天我才放心。”桓煜为浊焰掖好被角,就不准浊焰出来。
“那要多久?”一旦有了好奇心,人总是会有些急切,浊焰也不例外。
“我说会带你去见就一定会带你去见的,这样,三日后,大夫若说你无大碍,我就带你去。”桓煜也是头次见浊焰这般好奇心思,也是难得,这便妥协。
另一边,桓雪竹在房里床上翻来滚去半天,就她那跳脱性子,青天白日让她睡觉是不可能,墨迹了半天,最后还是从床上一下弹起身来,一穿鞋子便出了房门,想着苍澜应该还是住在上次那个房间,这就直接朝苍澜房间去了。
桓雪竹走了没多久就到苍澜房门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在床上靠着枕头半坐着的苍澜,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贼婆娘,我来看你了。”桓雪竹见苍澜没有发现自己到来,直接走过去往苍澜身旁的床沿上一坐。
“你来了。”苍澜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你的事情我都听方姐姐说了,没想才这么段时间就发生这许多事情。”桓雪竹说着一撇嘴,一叹气,也露出几分无奈神情。
“是啊,那日离开京城之时,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许多事情,还天真的以为事情就要结束了,原来才不过开始。”苍澜眼眸一垂,露出几分自嘲。
“诶,你也别太难过。”桓雪竹见苍澜神情哀伤,有些无措,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双手往床沿上一撑,低下头。“不如我与你说说我的事情吧!”
“你的事情?”苍澜抬眸看着桓雪竹。
“我四皇兄的事情。”桓雪竹道。
“你还有四皇兄?”苍澜脸上表情终于变了变,露出几分好奇。
“嗯。”桓雪竹点点头接着道:“我四皇兄叫桓云,比我大一岁,从小就很聪明,也很得父皇喜欢,父皇总说就四皇兄最有心,对我很好,事实上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他觉得就算身在皇家,但是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姐妹,就该和和睦睦的,所以平时对那些所谓的亲兄弟姐妹完全不设防,直到有一天,正好是冬天,那时他才十四,还未到出宫建府的年龄,还住在宫里,有人给他送去一碗姜茶,说是二皇兄送的,他自然高高兴兴喝了,可是也就是这一晚姜茶,他那一条命就这般没了。”
“那后来呢?”苍澜是完全听进去了,不禁问道。
“后来查清楚了,送姜茶那人根本不是宫里的,更不是什么二皇兄派去的,根本没人认识,而且那人送完姜茶就自尽了,所以那指使之人到底是谁,也就无从查了。”桓雪竹坐在床沿,晃着双腿,可是脸上表情却隐隐有几分哀伤,只是在隐忍。
“都说皇家之人最是无情,看来果然不假。”苍澜道。
“谁说不是呢!自从四皇兄没了之后,三皇兄的饮食里也时常能被发现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而且三皇兄与四皇兄不同的是,四皇兄母妃尚在,有母妃护着还是这般轻易就夭折,三皇兄母妃早亡,更是无依无靠,后来三皇兄就请父皇给他个闲职,不再留在宫中,父皇大概心里也是清楚事情原委的,所以虽然那时候三哥年纪还不到领官职,但是他要的不过闲职,也就随他了,还顺带的提早让他出宫建府。”桓雪竹脸上的哀伤再也掩饰不住,语气也越来越沉重。
“你是女儿家,总会比其他人要好些!”苍澜伸手拍拍桓雪竹的肩膀道。
“是,我是女儿家,不会与他们争皇位,所以我过的还算安全,可是每日宫里不是这个宫妃出事,便是那个妃子早产,折了也不知多少弟妹在里头,我看的实在是恶心。”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桓雪竹牙齿缝里挤出来。
“所以你才老喜欢往宫外跑,难为你了!”苍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桓雪竹,只好继续拍着桓雪竹肩膀。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你遇到的事情是天塌下来了么?”桓雪竹转过头看着苍澜,脸上哀伤已经收去。“世间之事本就由天不由人,最是捉摸不透的是人心,我们都不过是沧海一粟,又都是女儿家,对许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沉迷哀伤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要自己放自己一马,前面的路,还很长!”桓雪竹也学着苍澜的样子一拍苍澜肩膀。
“谢谢你,雪竹!”苍澜嘴角一弯,笑容真切不少。
“别别,你这么正儿八经叫我名字,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桓雪竹双臂抱起来一搓,仿佛真的有鸡皮疙瘩掉下来一般。
苍澜见桓雪竹故作滑稽的样子,也不说话,只那般看着她,脸上表情再没了之前的沉重,是啊,自己说到底不过是沧海一粟,小女儿家一个,管的了什么,师兄为自己而死,也是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一直这般沉迷哀伤,自己还有小师弟要照顾,师兄没了,可不能再让师弟出事。
第59章 五十九
有人说,身上伤好治,心上伤难医,苍澜得了桓雪竹开导,这心情总算是自己慢慢调节过来,这身上伤自然也是一日好过一日,那边浊焰有桓煜照顾着,且他本就是性子清冷的人,虽然心里是难过,可也不至于入苍澜那般神伤,身体也是在一点点恢复,就这般,三日转瞬即过。
“大夫,你可瞧仔细,他身上伤当真无碍?”桓煜盯着面前正在收拾药箱的大夫,就等他一个确切答案。
“这小公子身上伤虽为内伤,但是下手之人有留几分情面,并未真的伤及要害,好好将养些时日本就无碍,于行动本就没有多少影响,多出去走动走动,也是有好处。”那大夫边收拾药箱边道。
“如此就好,那多谢大夫。”桓煜对那大夫道过谢,又付了诊金,回头去看坐在床沿上的浊焰。“你真的没事了?”
“大夫都说我没事,我当然没事。”浊焰对于桓煜的小心谨慎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还是你说的那人本就是子虚乌有,你杜撰来的?”
“自然不是。”桓煜将浊焰自榻上拉起来,仔细上下打量一番。“罢了,既然你这么惦记,我这就带你去。”
桓煜带着浊焰出了宿烟楼,却不往城里走,而往山上走,到了山脚,又往上爬了约莫一个时辰,经过一片竹林,这竹林一副深不见底的样子,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堆怪石,就见桓煜上前也不知是触动了哪一块石头,竟然自那堆怪石中露出个可容一人过的入口来,桓煜拉着浊焰一前一后走进那入口,过了一条甬道,顿时眼前一片开阔,前方有一竹楼,楼前有小院,水渠,这地方看起来倒甚是别致。
“你说的那人就在这里么?”浊焰仔细看了出现在面前的小院,又仔细看过周围情况,发现这里竟是生生建在一断崖腰峰的凹陷处,不管是在峰顶往下和谷底往上,都是视野盲区,倒是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嗯,你随我来!”桓煜又拉了浊焰的手,就进了那小院,过去推开那竹楼的门。
“三皇子,你来了!”门一推开就听里面一个声音道。
“这人是?”浊焰看看桓煜,脸上尽是好奇,这声音他觉得好生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桓煜走到浊焰身后,将双掌放在浊焰双肩上,将人往屋内一推,里面的人顿时入了浊焰的眼。
“你不是庙会那个手艺人?又看旁边还有一老者,你是那个摊主?”一见人浊焰就全想起来了,没想到桓煜要带他见的是那叫大武的残疾手艺人,还有那个老爹,不禁疑惑回头看着桓煜。
“这个,是你的亲舅舅。”桓煜知道浊焰疑惑,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了实情。
“什么?他是我舅舅?”浊焰回头看看那大武,又看看桓煜,实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没错,我是你的亲舅舅,我不叫大武,我本名薛斌,本是北方普通小康之家薛家大子,我还有一个妹妹叫薛如意,就是你的娘亲。”那大武接了桓煜的话茬直接说了下去。
“我还有娘亲?”浊焰只觉心里更加莫名。“可是师尊明明说我是孤儿,娘亲在生我的时候已经亡故”。
“你娘亲确实已经亡故,不过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有点长了,你进来坐下,我与你慢慢说。”相比浊焰的内心澎湃,那大武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来你先坐下。”桓煜直接自旁边拿了竹凳让浊焰坐好,自己也拿了一个在浊焰旁边坐了,就等那自称薛斌的大武继续说下去。
“我薛家在北方,虽不算富裕,可是家里也有几亩薄田,租给那些佃户收点租金,加上祖上都是读书人,父亲与我都给私塾孩子上课,收些束脩,日子虽然过的不算富裕,倒也还算过的不差,妹妹如意模样生的好,嫁得郎君,夫家姓萧,也是读书人,颇通礼仪,待如意也是极好,虽都不算大富大贵,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都已经知足,可是,上天有时候就是这般爱捉弄人。”那薛斌本来满脸平静,说道此处却突然满脸痛苦。
“那后来呢?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么?”浊焰见薛斌这样子,便知后面的事情不会是好事。
“如意嫁进薛家,很快就有了身孕,两家都很欢喜,就等孩子出世,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场冬日大雪到来,来了就不停,一直下啊,下了整整两月,好多房屋啊都被压的塌下,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可是冬日天寒地洞,流落在外如何生存,渐渐有人死去,可是那大雪却还不见停,北方很多人,眼见就要活不下去,这便有许多人,弃了本来家园,带上家里老少,薛家和萧家经过一番商议后,也决定南迁,这北方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可是南迁的路是真难走啊,大雪封路,时不时的就遇到雪崩,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而我们小心翼翼的走,终于是过了北方地界,到了那所谓的君山。”说到这里薛斌一顿,似在组织语言想接下来该如何说。
“禅宗,便处在君山内。”浊焰一双眼睛,少有的多了点深邃,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