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李墨染在盘龙殿里,对文孝帝说:李墨染此生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赵元崇。
“皇商计划的成功施行,可以开启银库计划的施行,这两个计划连环相扣,真是妙。”李墨染一向自负,此刻知道这个计划,也不得不佩服赵元崇。
赵元崇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我说过,我要让我召国的百姓,不再穷死饿死冻死,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李墨染用脸摩挲着赵元崇的手,眼神中情意浓浓:“嗯,我相信你。”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夜晚。
夜幕降临下的甘州百姓,甚至召国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英明睿智的皇帝,即将用怎样史无前例的计划,来改变他们的生活。
同样,夜幕下的召国最伟大的年轻皇帝,心在怦怦的跳。
至于原因,今天他跟李墨染下棋输了,君无戏言。他心爱的齐王告诉他,且看他晚上是否还会君无戏言。
所以赵元崇觉得,李墨染一定想干那个……那个上下换位置的事情。
那到底是不是呢?
赵元崇沐浴出来,看到齐王殿下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躺在躺椅上,腰间盖了一条毯子。元宝在一边为他捏背。
顿时,皇帝陛下眼红了,走到一边,目光深沉的看着元宝。元宝向来粗枝大叶,再说,他为他家的少爷捏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里懂赵元崇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继续捏。
李墨染闭着眼睛很享受,元宝很会捏背,力道适中。
“嗯哼。”,皇帝陛下不享受,他对元宝说,“你出去吧。
“啊?可是少爷的背还没捏好。”犹豫不决。
“我来。”崇咬牙切齿道。
“陛下您会捏吗?”不是要怀疑赵元崇,而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我连帮他脱衣服都会。”崇冷着声音道。
元宝瘪了瘪嘴,心想说,脱衣服他也会。但是在皇帝冷冷的视线下,他把话憋在心里了。走到门口,看见了财宝,元宝觉得委屈了,就在财宝的面前嘀咕:“皇上真小气。”
财宝赶忙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拉了下去。连皇上都敢说,这小子想找死吗?
“你跟他生什么气,还不过来?”染转过头,懒懒的憋了他一眼,“君无戏言的陛下。”
“啊?”崇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所谓的君无戏言,就是要我给你捏背?心里稍为放松了些,但是又隐隐透着失望,他这澡不是白洗了吗?
而且良辰美景,他的之玉太不解风情了。
“君无戏言。”染再次提醒。
“好,君无戏言。”崇卷起袖子,专心给李墨染捏背。皇帝陛下心里碎了一片又一片。
甘州的事情解决了,县令方桐的处罚决定还没下来,虽然方桐自私自利,但经此一事,他的头脑摆正了,赵元崇暂时想不出谁来接替他的位置,于是让他继续做着,处罚的事情也没说。
方桐为了好好的表现,自是不敢再动歪脑子。何况,杜家都成了皇商,若是他们记仇,一状告上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再离开甘州前,杜明朗设宴,请了赵元崇和李墨染过府一叙。甘州首富的家,的确是值得一看的。
于是,赵元崇和李墨染欣然赴宴。
杜府跟方府相比,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方府的确很雅致,方桐作为县令,俸禄有限,就算有钱,他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富丽堂皇的装修房子。
但是杜府不同,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花,且花的心安理得。
杜府很大,是甘州最大的府邸。里面的装修豪华不说,还非常的气派。当然,再气派的府邸,哪里能跟皇宫比。但是看到杜府的阔气,赵元崇和李墨染还是觉得低估了首富两个字的意思。
“赵公子,李公子,里面请。”朗亲自出来迎接,紧跟着他的还有杜明清、杜大公子、杜二公子以及一些家眷。
“杜家主客气。”
众人没见过皇帝和齐王的脸,杜大公子和杜二公子那里,杜明朗也打了招呼,在杜家,杜明朗的话就是规矩,所以在一些家眷的眼里,赵元崇和李墨染,就只是杜明朗的客人。
“赵公子和李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今日杜某特意让人准备甘州特有的小吃,味道调和过,照着京城人的口味,请两位试一试。”杜明朗是个有心的人,甘州小吃味道偏辣,京城里的人吃的偏甜,所以味道中和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元崇首先动手,夹了一道菜自己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甘州的小吃好吃,还是甘州首富家的小吃,这味道赵元崇还真没吃过。接着他又给李墨染夹了一道菜,“吃吃看。”
李墨染点点头,入口的一瞬间,当真被这菜的美味吸引了。与其说菜好吃,不如说调菜的酱汁好吃。
见李墨染露出欣喜的眼神,赵元崇笑着对众人道:“大家一起吃吧。”
皇帝一句话,众人开始动筷子。
这顿晚饭,其实吃的宾主尽欢。刚开始,杜家知晓赵元崇和李墨染身份的人,吃的有些顾忌,但是没想到皇帝如此豪爽,就算是喝酒,也是大碗大碗的来,男人在酒桌上,就是容易忘乎所以。不过,这个忘乎所以,也是快哉。
但有人不只是忘乎所以,而且还如痴如醉。
杜二公子一直看着赵崇元,激动的眼神被隐藏了,可隐隐 还是流露了出来,也许旁人感觉不到,但有人如此盯着自己的爱人看,李墨染可不会忽略。
他挑眉,带着半分笑意半分调侃的视线打量杜二公子。杜二公子长得很好,眉清目秀,是个俊俏的公子。
看似有些冷傲,却又有些性子。这人性格倔强,脾气很大,但本性不坏。
感觉到李墨染的视线,杜二公子颤颤的看了他一眼,赶忙收回视线。
李墨染嘴角勾起笑,不想与杜二公子计较了。
吃好晚饭,大家去了杜明朗的书房,商讨了一下皇商计划和银库计划。李墨染一边听他们谈,一边打量杜明朗的书房。书房很大很空阔,且摆满了很多书籍,看不出这个杜明朗还是爱看书的人。
李墨染接着起来,来到书架前,拿起上面的书看着,书虽然一尘不染,但却没有翻过的痕迹,原来只是装装样子。
只是……李墨染的手再准备那另外一本书的时候打住了。他低头,看着放在下面书柜上的一个装饰球,那是一个用夜明珠穿成的球,李墨染把那球拿起来问:“这东西挺有意思的,不知杜家主是成品买的,还是夜明珠按个买的?”
“李公子喜欢?”杜明朗走了过来,“这虽是夜明珠,但也有一种叫法,称呼它为人鱼珠,千金难买。之所以名贵因为这珠子是养在人鱼腹里的。人鱼是鱼类的一种,个头虽比一般鱼要小,但长的十分漂亮,听说这种鱼是玉色的,又是带着香气,香气从鱼腹出来,而把这珠子养在鱼腹里,也是因为想让珠子能自然而然的散发着香味。”
杜明朗的话,李墨染之前也跟赵元崇说了一遍。
方才看到人鱼珠的时候,李墨染着实惊讶了,他没想到杜府竟然也有人鱼珠。
裴州刺史给了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一人一颗,不知他的人鱼珠来自哪里。张甬承有一颗,是他们的组织里给的。
还记得张甬承说过,只要这种人鱼珠凑的多了,就可以向他们的主子要一个承诺,但他只有一颗。人鱼珠的养殖源自汤朝,到现在已经绝了。而人鱼珠一共有一百零八颗,是汤朝某个皇帝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定制的。
之后,为了昭显这件人鱼珍珠衫的独一无二,那皇帝下旨,不许任何人再私下养殖人鱼珠,否则杀无赦。
所以,不管是裴州刺史的人鱼珠,还是张甬承的人鱼珠,或者是杜家的人鱼珠,极有可能都是从那件人鱼珍珠衫上拆下来的。
但是……
李墨染眯起眼,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汤潮末年,宦官霸权,召国开国皇帝带兵起义冲进汤朝皇宫的时候,皇宫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汤朝宝贝无数,但很多宝贝因为这场大火被毁了。
但是人鱼珍珠衫不同,就算是大火,也烧不尽它。
所以当年的汤朝皇宫大火,人鱼珍珠衫的消失,冥冥之中都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诡异。
而现在,杜府竟然也有人鱼珠。
“杜大人可否告知,这人鱼珠从何处买的?”
第20章 到达越州
“这个……”杜明朗面色为难。
李墨染拿着人鱼珠走过来:“杜家主可知这人鱼珠的来历?”
“人鱼珠的养殖来自前朝,现在的市场有价无市,十分的珍贵,还有其他的来历?”杜明朗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人鱼珠的养殖的确是来自前朝,但是前朝已经把人鱼珠的养殖废止了。前朝人鱼珠的养殖是某个皇帝为博取美人一笑而特意为之,当一百零八颗人鱼珠出来的时候,那些养殖的人连同养殖的方法,一起消失了。而这一百零八颗人鱼珠做成了珍珠衫,在前朝灭亡的时候,搜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那件珍珠衫。杜家主,我怀疑你现在所得的人鱼珠,就是那件珍珠衫上拆下来的。”李墨染也不隐瞒。
什么?
那不是……这是灭九族的死罪啊。
“早几年,本王遇到过刺杀,那些刺客的身上刻着汤字,本王有理由怀疑汤国还有旧部存在,而这个人鱼珠,或许就是调查汤国旧部的线索之一。”李墨染一字一句道。
人鱼珠关系重大,这件事,刻不容缓。
人鱼珠。
身上有贡香香味的使者、组织。
刻着汤字的刺客。
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仿佛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等等,刻着汤字的刺客,突然,李墨染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他们提供线索。
而杜明朗,则在听到李墨染的话后,神情很是紧张,他绝对没想到,他府中的人鱼珠会有这样的来历。如果不是李墨染此刻提起,如果不是刚好跟皇帝在商量皇商计划,万一在不恰当的巧合,说不定他会被当成前朝的旧部论处。
杜明朗暗暗压抑下自己紧张的心,把关于人鱼珠的来历交代了出来:“这个是我一个坦州的商人朋友卖给我的。他跟我有生意上的往来,当时我手中有一批货,但是他生意失败,手头的资金不够,所以只好拿着个来抵货款。
他说这个是人鱼珠,罕见的人鱼珠。我当时看着也喜欢,反正也不差这些银子,就拿回来了。人鱼珠放在我这里纯粹是收藏,于是我又把它串成大的珠子了。”
杜明朗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那你那朋友的联系地址可有?”李墨染眸底闪着冷光,关于人鱼珠、汤字刺客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
坦州对面是碌王的领地,又东临洛国,看样子坦州也不是个安分的地方。但坦州刺史是新派的人过去的。
当年十二州人口买卖处理了很多人,李墨染举办的全国文坛诗会,把一些空着的官位都填补了上去。
而这坦州刺史,是沈令言选出的人。
从杜府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赵元崇牵着李墨染的手,漫步在月光下:“刚才说到汤字的刺客时,你神情微恙,是想到什么了?”
“嗯,你还记得我那年的岐山猎场吗?”李墨染问。
“当然。”那年之玉为了他气急攻心,以至于吐血昏倒,“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太刻骨铭心的痛了,从那之后,他发誓再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不会让之玉担心。
听他的话,李墨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年的刺客,也是刻着汤字。但是爷爷之前提起过,北戎王来参加岐山狩猎的时候,带了一批侍卫过来,但是后来爷爷来护驾的时候,却发现那批侍卫不在岐山猎场,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赵元崇点点头:“嗯。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后来北戎王和宇文霆勾结被我们揭穿,北戎王归顺召国,也因此这件事一直忘记了。如果当时老国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当时的汤字侍卫就是北戎王的人,宇文霆临死都不愿意说出背后的人是谁,所以北戎王极有可能也知道汤字刺客的事情。”
事情联系起来,才想起当时忽略了很多的线索。
“嗯,派暗卫去一趟北戎,这件事必须先问清楚。”李墨染也是心里吊着难受。之前在京城刺杀的刺客说,是雍王指使,但是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雍王,雍王也没那么笨,派这种刺客来刺杀李墨染,而且雍王没有刺杀李墨染的动机,如果是刺杀赵元崇,那还有可能。
那么会是谁故意嫁祸雍王?这是一个疑点。
汤字刺客的事情,组织的事情,嫁祸雍王的刺客,所有的疑点无法串成一条线,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疑点一个个解开。
“恩,让风仄去。”赵元崇同意。
翌日
甘州的事情解决了,赵元崇和李墨染等人,准备去越州了。上辈子赵元崇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李墨染一直很想去。
这辈子机会来了,他的心情有些激动,有些期盼。
不过看到队伍中的张甬承,他挑眉:“你事情解决了?”
张甬承知道李墨染对他的事情已经了解了,也没隐瞒:“嗯,我把他们安排去京城了,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回京城再和他们相认。他们……太辛苦了。”
“如此也好,但是在京城相认的时候,你也要注意安全,组织还在,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他们估计不会放过你。”李墨染提醒。
张甬承微微一笑,心里因为李墨染的关心而被触动。“我会注意。”
越州。
越州是个贫穷的地方,不仅是贫穷,而且地势非常的不好。那里的天气非常干燥,种植非常的困难,这也是导致越州贫穷的一个原因。
还没进越州城,到了越州边境,就看到很多苦难的百姓一群又一群的坐在林子里。
李墨染等人是大批人马,加上他们穿着华贵、气质出挑,在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是十分罕见的。而且再看他们的行李,吃的自然也带着不少。
顿时,那些成群结队的苦难百姓们面面相视,大家心照不宣的有了想法。
“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差。”赵元崇骑着马,看着他的子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心情肯定不好。
暗沉着脸,紧皱着眉头,赵元崇看着四周的情况。
李墨染也是骑着马,跟赵元崇压抑的气场不同,他倒是好奇的看着四周,这里是越州的边界,再过去,就是赵元崇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十年的计划,十年的磨练,才有了上辈子召国英明神武的皇帝。
而这辈子的赵元崇,没有经历过那些。他的性格没有上辈子的赵元崇会忍,脾气也比上辈子的赵元崇大,但一样的是,他们都是天生当皇帝的。
霸道和野蛮,一样不漏下。英明和睿智,也同样具备。
“怎么了?”细心的赵元崇见李墨染神色不同于往常,反而是更加愉悦,他有些诧异的挑眉。
李墨染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里,特别想来这里,好像这里沾着很多很多的回忆一样。”
赵元崇自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于是自己想了一下:“越州如此贫穷,越州的百姓如此困苦,你会想来这里也是正常。不怕,召国有我们,会改变的。”
李墨染只是轻笑了一下,他知道赵元崇无法懂他的意思。
见他神情有些敷衍,赵元崇眼神缩了缩。这是他第一次在李墨染的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再回想李墨染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里,特别想来这里,好像这里沾着很多很多的回忆一样。
这句话,他刚才的理解错了。
可是他和之玉从小一起长大,之玉对这里的喜欢,有些莫名其妙。赵元崇悄悄的把心中的疑惑藏了起来,并没有表现出来。
从小到大,之玉的冷静,之玉的成熟,他都记在心里,把所有的一切串起来,却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
但是不急,这个人是他的,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肯定是他的。
马车在越靠近百姓的时候,百姓的神情就越诡异,突然,那些坐在地上的百姓站起来,并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镰刀、锄头等一些工具。
“站住。”带头的中年汉子大声吆喝,“把你们身上吃的全部拿出来,我们就放你们通行,否则你们就把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