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是得罪大舅兄,也万万不能惹怒了这位贾家的族长!
贾敬这才对仍旧笑颜以待看上去没半点被轻慢地八爷道:“既如此,甚好。”
他琢磨着那边也不会只有一个愚蠢的贾恩侯,有那位在,他担心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同路吗?好的很,一同去,还能扫掉一些苍蝇。
“赐药之恩?八哥你难道是身体不好吗?”十四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没忍住凑了过来。
老十直接扫他一眼,“这与你何干?”
不等十四再说话他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你嫡亲的哥也就是咱皇上身体不好,你不去看看?还亲兄弟呢。”
这话又是讥讽又是冷嘲的,果然让心高气傲地十四脸色一变,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他找德太妃去了!
老十又看了一圈儿,比如三爷和五爷这样置身事外地肯定不会来,剩下的也不敢与他们哥仨争锋,谁知道他们那位好父皇又是怎么想的呢?
十三倒是跟他拱了拱手,只道自己去看四爷。
好么,剩下的想起那位还在“病中”的皇帝,也没敢越过病中的皇帝去看生病的天师。
这种“有种”,可不是谁都有的。
于是转道毓庆宫,这仨司徒家的带了俩贾赦的亲戚,待到了毓庆宫,为首的哥仨就看到了一个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二哥。
意料之中是大家都懂,当年老八是真心怀疑司徒曌和贾恩侯断袖的,造谣也是自己先信了的。
至于意料之外,当然是他们素来雍容尔雅又仪从容的二哥居然披散着头发出来的,虽然别说还真挺好看的,但是出现在这位下天牢都胜似闲庭胜步的二哥身上……
老八:破天荒啊。
老九:绝逼真爱啊!
老十:卧槽,这散着头发也能这样好看,老子下辈子也比不上啊!
司徒曌环视了他们三人一眼,根本就没将他们哥仨放眼里,反而唇瓣微扬带着再亲热不过的笑容对贾敬道:“恩侯只是昏睡过去了,情况尚好。”
同样被这位前太子爷无视的林如海半点意见都没。
这位爷果然不愧是和他大舅兄……的人,一眼就知道谁才是最需要拉近乎的。
贾敬在这位面前反而没有像怼别人一样大放冷气,反有些如释重负地松快,“没事就好,他也该受点教训了。”
八九十:卧槽!这什么意思!这是嫌弃他荡平邪魔?你敢不敢让天下百姓听听你这话,看谁不唾你唾沫!
司徒曌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待他醒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捅出怎样的篓子。”
林如海:我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天下不是你司徒家的天下?不对,我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这边一个是贾赦的大腿,一个是贾赦头上的大山,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就差手拉手携手而去,只守着那心中被命名为蠢货的家伙醒来,那边八爷还是刷了下存在感。
“咳,二哥,我们是来谢天师赐药之恩的,你看——”
司徒曌瞥他一眼,“既是要谢,自是当面道谢,哪里有人昏迷着谢恩的?糊涂!”
说完也不再看他,只“请”了贾敬。
贾将军毫不犹豫地迈腿上前,顺带捎带了一个跟屁虫林如海,径自而入。
要说被如此轻慢,剩下哥仨要怒吧?
老十是有点,只一看他八哥还笑得出来就凑上前去,低低问:“八哥你怎么还笑啊?”
“我笑咱们二哥痴心枉负。”
老十倒是没搞懂他这二哥为何话说的如此绝对,后来问了自家婆娘,才明白了意思。
日后,他二哥与这贾恩侯便是世俗分隔,更没戏唱!
第53章
林如海跟在贾敬和义忠郡王身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大舅子。
不过这第一眼看完, 他这心情就是微妙的。
要怎么说呢?他大舅子周围的这些地砖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怎么瞧着如此的诡异?只是因为贾敬没有发问,他也只将这些疑问留在心里,只想着等下问问贾敬是否知晓, 这才好回去跟自家夫人交代一番, 好安她心。
贾敬瞅着那些地砖看了几眼,又见贾赦那脸虽然有些苍白, 可眉心平淡,看上去并无任何难受的迹象, 这心就更安稳了些, 也不再看蠢东西, 对司徒曌道:“既他无事,又有殿下在,我和如海就先回去了。”
林如海:“……”
这才刚看到人就要走?不过他以为贾敬这样做有什么深意, 连忙又看了贾赦几眼,恨不得将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看在眼里,这才清咳一声道:“没错。”
司徒曌倒也淡然,“莫要让老太太担心, 他并无大碍。”
贾敬颔首,接着便带着林如海直接走出了厢房,又直接出了毓庆宫, 待周围只有他们两人时,贾敬才看着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林如海道:“有义忠郡王在你大舅子不需任何人担心,今儿个你也别想办公了,回头直接告假一段时间好了, 不然你哪里还能有清净可言?”
林如海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立刻表示明白。
“也莫要让敏儿担忧,她大哥好着呢。”贾敬说到这里又缓了缓,“张家之事可以跟她说一声,我听闻她素来和张氏交好,情同姐妹。”
林如海婚前瞧着也觉得自己的夫人和张氏感情甚笃,此时深深点头。
贾敬也对这位隔房的女婿没什么不满意的,毕竟他也是相信张家的眼光的,于是和林如海直接出了宫,两人各找了自家的马车,便前后脚地向着东城而去。
原本林如海还想着去荣国府一趟让岳母收收惊的,结果贾敬今天让他大开眼界,哪里还需要他?也就如贾敬所说那样直接回了自家。
这林家昨日上上下下也是一家子都没休息好。
贾敏今日本想劝林母白日里养养神,却被林母婉拒了,只说挂心贾赦,哪里睡得着?
这贾敏心中也担忧兄长的安危,一时间也没了心思再劝,只强撑着等林如海回来。只是……这也回来的太快了一些吧?
林如海衣服未换,入府之后直接问了夫人在何处,就来了林母这院子,不等见过母亲就先对一脸忧色的贾敏道:“敏儿,你可放心了,大舅兄并无事。”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保佑!”林母双手合十念道。
林如海:他娘不是一直都信佛的吗?这也变地忒快了一些。
不过他对这些妇人的信奉并不挂心,见贾敏也是一脸地激动,也顾不得母亲在面前就拍了拍她的肩,详细地将今日朝中的事说了一遍,更是啧啧叹道:“我还真未想过敬大哥居然如此……”
如此嘴炮。
贾敏却不意外,知道贾赦好好地而且看护他的不是旁人正是司徒曌后那是半点担心都没了,只笑着解释:“夫君倒是有所不知,我这敬大哥最初的时候可不是学的文,而是武转文。”
贾敬?
学武?
这是逗我?
看着儿子这表情林母也不禁笑了,只并不作声,只含笑听这小夫妻说话。
“我敬大哥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你是知晓的,只我那敷大哥先天身子骨就不好,我伯父担心敬大哥也如他一般,很是打熬了他几年筋骨,那可是正儿八经地童子功,倒是珍儿被娇养了些,不也是与夫君你一起坚持了下来?”
林如海自觉得了贾家滔天的好处,哪怕这自从开始上朝后就要每天上朝,也没耽误了这些功夫,还琢磨着每到休沐就去叨扰下大舅子,不然和贾珍交流一下也是好的。
如今听贾敬竟是这样过来的,对这位看上去有些个仙风道骨高人风范的贾敬更是有了几分敬畏。
贾赦有这能耐,这贾敬怕也不俗啊!
林如海经了昨天一事,也算是看出来自家大舅子还有不少秘密,毕竟昨儿个的事怎么也不能用所谓的武学天才来形容了,这绝对已经是半仙级了!
他虽然有几分好奇,却没打算冒昧地问贾敏,毕竟贾敏只是个女儿家,贾政都不知晓的事,她又如何知晓呢?问了反怕她不快。
大舅哥是个一等将军的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如此之好,这大舅哥一冲飞天,总不能影响了他们的感情去。
不值得!
贾敏见林母也是一脸的惊诧,似是想不出贾敬练武的模样,琢磨了下又道:“其实我那长兄也并非表面上如此不堪。”
林母并林如海:现在天下是个人都知道了!
“兄长毕竟是自幼在宫中为义忠郡王当伴读的,义忠郡王又是文武全才,这对兄长的要求反而比我父亲和祖母都要高些,故而兄长那时每次见了祖母都要抱怨一通。如今想来,若是没有殿下,我兄长也难以坚持吧。”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家什么时候就有了一本秘籍,还是他们贾家的起家之根源。如今当然也不知道贾赦怎么着就变成了半仙儿。
不过就是别人问她就说不知也无妨,她素来聪慧,又哪里不知她这兄长已是天地之间的大人物了?
她一个出嫁女也不图别的,只盼着贾家越来越好,她与夫君之间的感情和和睦睦,早日为林家开枝散叶罢了。
林母想的与她也是一样的,不图沾光多少,只图顺顺利利。可她心里惦记着一桩事呢——
这林如海也没跟她说具体的经过就练起了贾家的功夫,她本来也没觉得锻炼下身体有什么不好,可这好端端的贾赦怎么会教林如海这样的本事?
这林家也是累世簪缨之家,越是这样的人家其实越是藏私藏拙,恨不得丁点好处都不会外泄。
这贾家要说疼闺女疼妹子,她信。
要说林如海的身子没点问题,她才不信!
要不是因为贾敏,贾家绝对不会传给林如海。可贾敏好端端的,为什么又会为了她呢?根子肯定是在她的宝贝儿子身上。
这林母心里惦记着这么一桩,有心去贾家从贾母口中探问一番,只贾赦还在宫里,虽听上去无事,终究未醒,倒也不是好时机。
她将这事放在了心上,暂且按下不提。
这被惊叹的敬老爷一听到了荣宁街就直接让车夫去荣国府。那荣国府的门房早就得了吩咐,一看到这宁府的马车,立刻开了偏门,让马车长驱直入。
因事关重大,马车在到了荣庆堂门口才停了下来。
贾敬在路过荣禧堂的时候也没忘记瞄了一眼那一院子的狼藉和焦土,不禁心里哼了一声,这蠢货做的好事,且看他回头怎么忽悠那俩皇帝给他收拾院子吧。
贾赦得升官儿,这是必然之事。
故而,这荣禧堂指不定还要改改规制,就是再建,怕也与最初不同了。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贾政和贾珠。
贾政还好,贾珠这孩子倒是眼睛红通通地,似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敬老爷对这当爹的立刻就有些埋汰:“这珠儿怎地还没去睡?这么丁大点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这样苦熬?”
他骨子里其实也是一个疼儿子的,如果不是溺爱自己的那根独苗苗,又怎么会将贾珍给纵成那个性子?更不用说贾赦和他差了十余岁,都快是父子的年纪了,偏对他信服不已。
所以敬老爷的本质不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还是个面冷心软的。
被他一通数落贾政有点委屈又有点骄傲地看了一眼儿子,“不但我说了,老太太也让他去睡,可他偏不听,非要等你回来才好。”
接着又似嫌弃道:“还哭鼻子,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
贾珠却是不顾父亲,焦急道:“伯父,我大伯可好?”
贾珠的确是个好孩子,也真真是因为惦记着自己能力通天的大伯才睡不下。他大伯那样的仙人居然从天上栽了下来……这是不是……是不是……
终究是个孩子,越想越是害怕,他和贾赦最近接触的时间越多,对贾赦这个大伯越是喜欢,一想到贾赦栽下来的样子就害怕地想哭。
“你大伯好着呢,我瞧着他就是睡着了,别说摔坏了,那脑袋上连个包都没有,你且去睡,等你睡醒了允许他就醒了呢。”
对荣府这边的这个长孙,纵是贾敬也多了几分耐心。
贾珠立刻高兴起来,不待再说什么就赶紧地被贾政命人带去安置,接着贾政也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贾敬道:“敬哥,兄长真的没事?”
“自然不是骗他的,走,我们去告诉老太太一声。”
贾政急忙和贾敬去见贾母。
那贾母昨儿个到现在才是又着急又上火,还对贾赦满腹忧心,她又上了年岁,哪里能镇定自若?见了贾政和贾敬前后脚进来就急忙站起身道:“怎么样?老大怎么样?”
王氏因之前说错了话不讨贾母的喜欢如今并不在,她也不愿一堆丫鬟围着,万一老大有个什么不好让旁人听去了怎么办?所以身边只剩下朱雀和朱鹮。
贾敬看了两人一眼才道:“回老太太的话,赦儿毫发无伤,只是用力过度,暂时要在宫里休养几天,你不必忧心。”
贾母立刻念起了无量天尊的尊号,一脸笑容道:“这就好,这就好!可吓死了我这个老太婆。”
她此时其实刚过中年,比起来贾敬也大不了太多,这自称倒是有些不像。
贾敬也不在意,只将贾赦当时的模样说了一遍,再给这贾母吃一颗定心丸,接着道:“您也无需担忧他,只是这宫里怕是不日就有赏赐赏下,好叫老太太知晓,提前做个准备。”
“是是,老大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二帝仁厚自会有赏赐的。”贾母点了点头,不过面上并没太过惊喜。
贾政瞧着他家老太太也是很不解,以往有赏赐他家老太太不是都欢欢喜喜的吗?
贾敬也没将张家的事告诉这婶母,毕竟他这位婶母当年多偏心二房,对张氏并不喜欢,反多有为难,这张氏的死因贾赦一直都觉得并非普通难产而亡,这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手笔。
他又看了一眼贾敬道:“怕是不用等你兄长为你上奏这太上皇或是皇上就会为你换个地方,不管去何处,定要踏踏实实,莫要堕了你兄长的颜面!这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你妹夫,事事以他马首是瞻,断然无错。”
贾政连忙称是。
倒是贾母觉得不像,不解道:“这怎地就要事事问如海了?”
她是疼爱女儿没错,但是她家老大如今如此能耐,这怎么还不能给老二弄个大的官儿当当了?这老二前程似锦,哪里还需要看林如海的脸色?
“婶母倒是忘了妹夫的恩师是谁?跟着如海定不会错的。”
听贾敬淡淡两句,这贾母的脑子一转,可不是吗!林如海的老师可是关无极,老而弥坚不说,还是个人老成精的!她当下就谢过了贾敬,不等贾敬推脱就对贾政道:“你敬大哥说的没错,就跟着你妹夫,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回头带着肉去关老家走动一番,嗯,待我们除孝之后吧。”
这除孝之后有林如海这个中间牵线的,往关家走动倒也算不上是冒冒然。
贾政一一听到了心里,应下了。
贾敬又道:“这几日府上怕是会有不少人来,只闭门谢客便是,没得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贾母傲然道:“是极!就是这个理!”
这贾代善去后他们荣国府被那辅国公祝家接连针对,那些亲朋旧友都没几个提点帮衬的,可见都是什么人,如今哪里能那样轻易地让他们攀附上来?
转眼又一想家里还有个不争气的二儿媳妇是个祸患,不禁有些为难了起来。
那王氏是个心肠恶毒的,可终究也是珠儿和元春的娘啊……
她也不能和别人说这事儿,只得先压在了心里。
贾敬琢磨了下没了别的什么交代,这才告辞回府。他家小子和夫人也在等消息,不知多着急,还是早早安抚一番的好。
贾母并未挽留,只让贾政相送。
贾政等送别了贾敬再看向荣禧堂的方向,眼神已是不同。
兄长已经为他铺路到如此程度,他定要光宗耀祖,不负祖宗、不负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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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所谓的休养几天,唰一下就变成了十几天。
这义忠郡王反而像是又变成了毓庆宫的主子一样,在毓庆宫住了十几天,除了太上皇外,将外人全部堵在了外面。
见不得这位天师大家虽然心里气急,可这其他人不也都没见到吗?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然说起来还真有一事让这宫里人心惶惶地——
皇上已经十几天都没出养心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