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了儿子,对于隔府的堂弟的种种变化尚存疑虑的贾敬也没再深思,毕竟明天就能见到贾赦本人,届时自有分晓。
再说贾赦这边,倒是照旧被客服先收走了方陈那份儿的,又有客服自己的,最后只两菜一汤一饭而已,好不可怜。这也是贾赦为了自己那个饭桶的名头不继续变成更难听的猪头啊之类,所做出的巨大牺牲!
客服倒是吃的香甜,待吃完了,又见贾赦的心思似乎还在那些家底儿上,他犹豫了下,终究觉得自己吃人最短,也没怎么给贾赦帮上忙——就算是给贾赦科普一些小知识,贾赦这厮也似乎更喜欢找方陈。
“那个,其实你可以找方陈。你这样太麻烦了,你可以让他给你弄个软件,你学会用就行了。你这才哪到哪就这么麻烦了,要是连同那些账一起给算了,你还不愁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建议,贾赦心里琢磨了下,虽然觉得不错,可也为了难:“我这边也没他那硬件设施啊,我难道也搞个人肉发电?”
他又不会电系异能!
客服并没回话,反正建议给了,听不听是贾赦的。
贾赦等将所有的家底儿清算清楚后,洗漱完往床上一坐,继续练起了那个玄玄乎乎的《太玄真经》。
唔,等琏儿将来大点,让他学肯定不错,也应该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学得快……
第13章 朕负贾爱卿良多
封玺在即,胤禛按说应该是忙于国事,做个好的收尾,也给这一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谁让出了义忠郡王那事儿呢?
京城里面其实常年有洋人逗留,他那父皇也颇喜爱两个弗朗基的画家,只是那些洋人对义忠的病情也同样无可奈何,以至于太上皇听得了消息,亦病了。
是真病!
要说太上皇能撒手提前禅位给他,一来,是真的被义忠给伤了心,二来,则是避免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诸子互相残杀,而他的身子骨每况愈下,无法阻止。
未免自己死后这些儿子斗得跟乌眼鸡似地,他就挑了一个看着最顺眼,也最仁厚,应该不会对那些乌眼鸡的兄弟下狠手的儿子。
这么着,胤禛这个打心眼里没想再当皇帝的偏偏就这么着雀屏中选了。
也不知道这太上皇什么眼力,毕竟咱这位四爷上辈子的兄弟,可是少有善终之人。
再世为人,同样是娘不爱的小白菜,胤禛对自己这辈子的亲爹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且觉得他比自己上辈子的皇阿玛要果断决绝许多,最少在禅位一事上处理的极为干脆利落,避免了继续内耗。
他上辈子是孝子,这辈子对这位太上皇,那绝对是既恭又孝。
今儿个忙了国事,封了御笔和玉玺,他便来到太上皇这儿,亲自捧药侍疾。
太上皇患的是心疾,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太耗费心力。
如今他一病下,除了还在御书房读书还没出宫建府的那些小儿子们,以及自顾不暇的义忠外,他那些宫外的儿子都一窝蜂地要来侍疾。
这一个个哪里是来侍疾的?真要有这份儿心,他能不知道?心一狠,他索性下令让这群来了之后都在宫外磕个头就滚回去。
他虽病了也老了,却没糊涂呢,这个时候有他们什么事儿?心他是领了,不见反而是成全了他们这世的父子之情。
是的,太上皇觉得自己怕是撑不下去了。
他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身为帝王,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注定青史留名,他自负是前者。
对江山社稷,他已经选好了最佳的继任者,他深信他能做好这守成之君!
而他最担忧的儿子也已不省人事,如今不过是用参汤拖着只盼他能拖过年后罢了。既如此,他这当父皇的,又何必非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早走一步,又有何不可?
“父皇,你先莫睡,总是躺着容易头疼。太医为您换了新方子,这药喝了不发困,还说您能听儿子读书解闷儿,儿子给您读本游记如何?”胤禛说着就亲自要扶太上皇半躺起来。
这也是太医的原话。
这人年纪大了,也总躺着,就是没病也要头疼。
太上皇依着他,待姿势调整妥当,他也稍微来了点精神,也不欲说些个让这个儿子窝心的话,只道:“那些个游记朕不爱看,朕亲眼见看过这万里江山,无需别人言述。”
话语淡淡,可凝聚了他必生得意。
不论文治还是武功,他都当属一代名君!
“父皇所说甚是,儿子现在还记得唯有两次去江南,也都是有幸随驾,否则对那泰半江山如何瑰丽多情,也只能脑中猜测,与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无区别。”
听胤禛如此说,太上皇微微笑了起来,想起了那时的岁月,尤其是初巡江南之时。
那时义忠还是太子,还舍不得贾代善家的那个小子,特意求了恩典,反是将贾代善那老货听了连道不可……
太上皇想到次,又想起这两日听得的传言,便道:“近日可有什么趣事?”
胤禛并不是爱说长道短之人,只是他即位的时候,太上皇也是给过他一些在臣子家中的耳目与联络方法,又想到这段时日哪个府里也没有荣国府的热闹,便一五一十的将荣国如的事道来。
太上皇听了不但没有发笑,反而沉默了片刻,继而长叹道:“朕……朕实在是有负贾代善!他对朕果然是一片忠心,有子如此,生前居然从未透露出分毫……”
说到此处,许的情绪激动,不但连咳数声,还捂着胸口,想来是心疾发作。
太医就在偏殿候着,急急忙忙地被喊来诊脉,这太上皇却对他摇了摇手,让他等统统退下,只道有话要和皇帝说。
任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乡下的老汉,含辛茹苦一辈子,要咽气之前不得将自己放着棺材本的钥匙给儿子呢,何况这皇家!
殿中之人立刻退了个干净,胤禛已跪在床头焦急道:“父皇,你还是先让太医瞧瞧——”
“不用了,朕这毛病自己能不知情?将养这两年,已是拖了不少时日……朕趁着还能说清楚话,要让老四你答应朕三件事!”
胤禛想起上辈子的皇阿玛交代一般便撒手而去,攥紧了手心,跪着后退三步,规规矩矩地叩首,闷声道:“司徒禛谨听父皇教诲!”
“你二哥……朕知你念旧,不会薄待他,朕却也不想让你为难,若他去了,以亲王之礼葬之即可,若他的子嗣尚可,便多担待些。”
“你其他那些兄弟,若在朕大行之后有那心大的,只管让他们来给朕守陵!咳咳!”
“最后一件,便是你母妃。朕已写下旨意,朕生前没有封她为后,死后她也只得为皇太贵妃——”
刺眼一出,胤禛再也忍耐不住,双目含泪抬头,“父皇……”
“答应朕!”
胤禛静默片刻,叩头道:“儿子遵旨!”
“好好好……咳咳咳……”太上皇咳嗽好一会儿,胤禛几次想抬头上前,却都被他拦阻。
待气顺了之后才,又静思了一会,他才道:“贾代善,他临死前覥着脸求朕,让朕给他家老二一个官儿做,咳,咳咳……朕应了,原以为他是对长子有所不满,可今日听你说起,却觉得其中有些不妥,怕是内种有些手段!那老货当年昔日也是爱子心切,特意给此子取字‘恩侯’,可见其意。那贾赦也算是在朕眼皮子下长大的,与你亦是相熟,朕这些年只觉他是个纨绔,辱没了他的父、祖,如今却觉得委屈了他……”
想到贾赦那脸,那性格,那和自己作死的蠢儿子一条裤子穿到底的架势,最后却因被贾代善囚在家中,落得被太子一党视作背叛,在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眼里,怕也是碍眼至极,太上皇瞧着胤禛道:“你念着他老子的功劳,莫要将他过去行径放在心上,让他顺顺当当地把爵位传下去,朕也是对得起贾代善了……”
“……儿子遵旨!”
待太上皇昏睡过去,胤禛因要亲自为他守夜,并未离开,只在烛光下将太上皇刚刚的吩咐一一琢磨。
他这父皇,终究是体恤他的。
义忠虽然如今只是郡王,曾经毕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又是他之兄长,他之丧仪规格,的确是个坑。
那些不省心的兄弟,也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亲娘不得尊为太后,看似打脸,实则怕是他这父皇已动了再改玉碟的念头,之前听说他钦点了几个宗室老人明日入宫,怕正是为了此事……
最后便是贾赦。
烛光影绰下,胤禛皱着眉心。
为何下到李尚喜那奴婢,上到父皇,全以为他和贾赦不对付,如今登基为帝一定会抓对方的小辫子?他也没想到他这位父皇会对贾赦“天生神力”是这等看法,居然是认为贾代善愚忠……
只是想想贾代善那等身强体壮,若非是为太上皇护驾受伤,如今怕是生龙活虎,倒也不难理解。
既然欠了人家一条命,又或许是给错了人情,让他给贾赦一个“恩典”,倒也不足为奇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见太上皇睡得还算安稳,这才去了隔壁偏殿歇息。
他能睡的时间不长,再过两个时辰太上皇还要喂药一次,自然要有他这个儿子亲自喂药。
待他走后不多时,龙床之上的太上皇就幽幽睁开眼睛,无声一叹,却是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他悔啊!
既然今日能放下权柄给老四,当年为何没有早早退位给他呢?
为何要执迷不悟两立两废呢?
为何病体不支,连去见他最后一面都难呢?
为何刚刚没将让老四记住他这个教训,将来莫要太过眷恋权势,有心仪皇子便早日禅位的话说出口呢?
罢罢罢!
他喘着粗气却没喊人,只捂着胸口。
明天……明天再送老四最后一程,望他能记住今日答应他的话吧!
第14章 这画风,好熟悉!
对胤禛这活了两辈子的人来说,有太多的东西能互相比较了,比如俩父皇。
翌日,和他所想一样,病体难支的太上皇就让宗亲赶在年前商定了给他改玉牒的事儿,要请他的兄弟康亲王代他在年初一那天将乾元帝胤禛的玉碟,重新改在孝懿皇后名下。
纵然知道他这位父皇仍旧还是惦念着义忠,胤禛心里也是感激的。
若是别的皇帝上面扛着一个太上皇,听得他要死了,怕是要如释重负。可胤禛却不同,这一事让他知道他这父皇虽然有病在身,可脑子还没糊涂,对他的体贴倒是让他有些缺爱的他很是感动!
他也没耽误时间,人虽然在乾清宫侍疾,皇榜就已经张贴了出去。
他要为太上皇和义忠郡王延医问药,若有能治好的,定有重赏!
因已经封笔,这时候百官都在家中。然这皇榜贴的还不只是京城,而且百姓们都发现这加急的传信兵是走了几十拨,个个快马加鞭,想来是要在全国给太上皇求医呢!
此事一出,不说百姓个个夸赞新皇真心是一个仁孝的皇帝!
不但是想着老子,还想着他那个倒霉的二哥,官员们也是在家中琢磨起了新皇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做面子功夫呢?
这事儿闹忒大,以至于贾赦洗漱完毕刚打算去看看儿子再用早膳,都在一出门便听到了林之孝的回禀。
“什么?你再给爷说一次?”贾赦虎视眈眈地看着林之孝,心中委实不信!
这林之孝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这位爷不是因为太上皇,而是因为那位义忠郡王才如此大惊。
可这消息也是瞒不住的,毕竟满京城都知道啊!他们荣国府过了年就要除孝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走动,不多时他们这位主子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于是老老实实道:“真是如此。”
他说完也没敢抬头看贾赦的脸色,想来也不会好看看是了。
贾赦这心窝子啊,那是一个疼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可是将义忠当成亲哥看的!这世界上除了他祖母,在他心里就是他老子贾代善也要排在义忠后头,然后才是他老子和张氏以及他俩的孩子。
当年义忠第一次被废之后,他老子就已将他关了小黑屋,不许出院子半步,对于后面的再立再废,他压根就没能掺和,可这完全不影响他对义忠的感情啊!
可是正因为贾代善当初的小黑屋,再加上当初义忠起兵,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挂了太上皇,偏偏是自己的老子以身护驾,以至于功败垂成……
他是愧于义忠的!
他自觉也没有脸面去见义忠,只一听说他当初起兵失败后就要当场自尽却被阻拦,他就觉得心窝子难受,现在哪里承受得住这个?
对林之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待人一走,他就直接掉起了泪珠子。
听说……是在再次被废之后就病了……
原本前些天就听到风声,说不太好了,可他毕竟还年轻,谁能想到居然就到了这地步了呢?
客服瞧着这位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虽然有心想点播他两句,可又想想这位的性格,还是闭了嘴。
吃人最短没错,但是瞧着他这样儿,还是能自己拿个主意的……吧?
贾赦早饭没吃就掉起了泪珠子,这贾史氏听得了此事,此事正和赖家的说嘴:“新皇果然纯孝,为了太上皇居然也能容得下那位……”
赖家的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不就是新皇装模作样嘛!
那位新皇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明明是水很深,结果太子倒了,他反而立起来了!足可见也是个心机深沉会逢迎钻营的,如今为了名声做出这贴皇榜请名医的事儿倒也不足为奇。可要说他想让那位殿下和太上皇活着,呵,她还真不信!
“这可是一代明君呐,只是依着我这个见识浅薄的看,怕是不易呢。您想想看,这寒冬腊月天的,水路难行,就算是全国张贴,也不知道那位郡王有没那个命啦。”
她也是明白不能拿太上皇说事儿的,因此只提义忠。
“我倒也是这想法,这人是个没福气又闯下过大祸的,如今新皇虽然圣明仁厚,可保不住他自己心眼儿小,想岔了。行了,这事儿咱们也不提了,先且放放,这元丫头大年初一的生日,你帮我琢磨下赏点什么给她,也好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地,也算是是我这当祖母的尽了心。”
贾史氏说到元春时,眼都是亮的。
她这孙女儿虽然是王氏生的,可她怎么都觉得侄女肖姑,长得像贾敏!再加上大年初一的生日,将来怕是有个好前程呢。
想想新皇那些皇子的年纪,她琢磨着,将来倒也可以将元春送到宫里去搏一搏前程。
赖家的自然是迎合起来不提。
只说那贾敬也是一早起来就听到了动静,他素来沉着冷静,听得此事也不过淡淡地点了点头,反对发妻许氏道:“待除孝之后,就将府里那些哄着那小子玩闹的那些全部给我打发出去,但凡有一个这样的,一家子都不许留!”
这说的自然是贾珍身边的人。
许氏也是对那些人早就怀恨在心,可她虽然是贾敬的妻子,这府里的当家太太,奈何她身体不好,且那些毕竟是宁国府的老人了,个个都能说出一堆自家老子自家祖父的功绩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后来她不是没想过放手让儿媳妇去当那黑脸,可贾珍媳妇儿又是一个怕贾珍怕的要死的,简直对他言听计从,她也无可奈何!
此时听得这话,许氏平日里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不禁道:“这是妾身平日疏忽了,老爷放心,妾身定然在年后全将他们打发了。”
贾敬这才点了点头,便和她一起用了早膳,而后和她一起去隔壁府里。
虽然和贾赦约的是中午,可他心里明白,他那位婶子自持是他明面上唯一的长辈,这要不是赶早点去给她请个安,指不定又要拐着弯抹着角的说些难听的。
许氏对隔壁府那位妄自尊大的老太太也没个什么好印象——
她出身,家里父兄也都是为官的,可在这位老太太的眼里,她家穷酸的像是不值一提!后来她和张氏交好,那位也时常说些不中听的话,以至于她就算是再怎么贤惠,对这位隔府的婶子也没了什么好印象。
其实她心里也纳闷的很,就隔壁那位老夫人如此人物,当年又怎么会将史氏娶进门呢?
两人便坐着车从宁府到了荣府。
不多时贾史氏变便得了消息,笑呵呵地对赖家的道:“我就说吧,敬哥儿对我这婶母再是尊敬不过,也可怜他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居然一来回来隔天就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