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什么啊。”阮肆蹬着车, “模考不差劲。”
“昨晚谢凡还给我说。”孔家宝说,“他要抱个状元回来,我听得热血沸腾,回头一看我卷子, 顿时透心凉。”
“他这是临上战场晃动人心。”阮肆慢冲下溜溜坡,“想想黎凝, 你就心热了。”
到了地方, 等了几分钟,考点才让进。一个个进门的时候,黄佳丽站在关卡边上, 挨个拥抱自己的学生。到了孔家宝,就愁得不行,“你好好考,别在作文上胡来。”
“放心吧您。”孔家宝说,“这次我不放飞。”
到了阮肆,她说,“你更是,别一嘚瑟就发挥到姥姥家去,字数有限,好好掌握。”
阮肆反手抱了抱她,她有点舍不得般的拍了拍阮肆的后背,“去吧阮肆,好好考。”
考场间隔很大,天太热了,阮肆坐下时掌心里就有点汗。发卷后扩音器宣布开始,整个考场整齐拿笔,在笔尖与卷面的摩擦声中开始人生第一场厮杀。
出来的时候门口家长非常多,阮肆等孔家宝出来,两个人骑上车一块走。陈麟没参加,就他那纹身也过不去,等假期一来,他就要第一个离开,动身去上海。回去吃了午饭,凉拌西红柿酸甜爽口,阮肆原本还想再吃个冰西瓜,被李沁阳严肃地拒绝了。
后面的考试平安地过去,等到结束那一天大家回学校收拾东西。楼道里靠着都是学弟学妹,一脸催促样的目送他们。不知道是谁先爆发一声“结束了!毕业啦”,整个楼道突然像是开始某种狂欢,尖叫和丢书一起进行,卷子飞得满天都是。住校生拖着行李箱,急不可耐地说再见,大家匆忙地告别,约定领通知书那天聚会。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在这里,所有的高中回忆戛然而止,再也没有机会重来。
阮肆没休息,当天晚上就在家开始写才接的散文稿。关于新疆的规划路线沈修给他整理了一个邮箱,他?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灰蛔鲎急浮5日庖煌贩杩竦孛β到崾准冶ざ氐缁熬痛蚬础?br /> “肆儿!”他粗着声音说,“我他妈跟黎凝一块了!都中了北京!我查了一下,挨得特近!”
“恭喜啊。”阮肆在路线图上标记,“走前得请吃饭。”
“那小意思。”孔家宝接着说,“还有一个消息,谢凡这傻逼,因为太得意失蹄了!状元不是他,是八中一匹黑马,高他八分呢!”
“八中?”阮肆也忍不住,“这么酷!谢凡没找人家去?”
“他认识!”孔家宝说,“以前就认识,不过好像不太熟,现在恨得牙痒痒也没敢哼哼。最后你的,你的我查了,等着去拿你那新大的通知书吧。到最后你也没改主意啊?我妈一直说可惜了,报哪儿不好报新疆去了。”
“我心里有底。”阮肆打了个哈欠,“没事了?那就这样,过两天来聚。”
挂了电话他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快六点了,接了个电话。
“嗯?”阮肆看是谢凡的号,眯了一只眼说,“来抱怨啊?没空。”
“来抱怨啊。”那头人说,“真没空?”
阮肆倏地爬起来,“在哪儿呢!等你电话老久了!”
“那你来啊。”秦纵笑,“老桥头这儿等着你。”
阮肆换了衣服,骑上自行车,一路直冲老桥。老远就看见破桥上靠着的人,他自行车上桥尖锐地一声刹车,还没停稳,就猛扑秦纵身上。秦纵长高了,一把把人捞身上,两个人头抵头。阮肆摸着他的头发,狠狠捏了把脸,再大口亲了他一下。
“想死你了!”
“这我台词。”秦纵紧紧抱了他,“天天数着数等你。”
“飞一样的来了。”阮肆说,“飞一样!”
黄昏落日小桥头,阮肆对这久违的见面等了太久。两个人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讲,就是日常的废话,不断地说,像是怎么样也说不够。天昏暗下来的时候谁也没提回,在路边的加油站里买了水,一直坐到星星出来。李沁阳来过一次电话,阮肆挂掉了,李沁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应,竟然再也没打来过。
没人的路上秦纵背着阮肆,两个人往溜溜坡走。秦纵问他,“心怎么跳这么快?”
“急的。”阮肆伏他背上,头顶是一颗颗明亮的小星星。
“不急。”秦纵说,“今天会一直在一起。”
“今天太少了。”阮肆说,“……太少了。”
“过了今天,”秦纵背着他走得很稳,“还有很多很多的天,从你二十岁到你一百岁,我们都会在一起。”
“一百岁也太少了。”阮肆说。
“贪心了啊软软同志。”秦纵批评他,“俩老头手拉手还想活多久啊,照顾一下颜控的感受。”
“家里颜控不就我一个吗,”阮肆说,“敢情你一直装不是啊?”
“我早就说了。”秦纵跨上公路,把他放下来,“我是专业软吹,就控一张脸。”
“控脸不控人。”阮肆啧声,“快别说了,怪心酸的。”
然后两个人吐槽一路,到了溜溜坡,阮肆脚都没停,直接往街道口去。两个人又晃着喝了一肚子奶茶,最后快十二点了,不知去处。边上宾馆灯光闪烁,阮肆站了会儿,用非常正经的语气说,“再聊会儿?”
第一次用身份证上宾馆的阮肆很淡定,心里还把秦纵当未成年,除了跟他睡觉,没别的想法。
没别的……想法吧。
房间刚好,就是浴室太小了。两个人分开冲的澡,阮肆刷牙时秦纵从后边笼罩下来,挤了牙膏,就跟他这个姿势对着镜子刷牙。阮肆比划了一下,发现两个人已经有明显的身高差。
“再长就要过八了。”阮肆含着牙膏。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纵压了压他后背,漱了口,“刷完牙再说。”
阮肆刷牙到结束,秦纵就压在后面看。目光对了几次,终于靠近了。轻轻的果香相互交汇,熟悉的唇舌就贴在一起。洗手台的大理石摸起来凉手,阮肆撑在上面,跟秦纵吻得鼻尖相蹭。才擦干的头发摸起来特别柔软,阮肆手指很喜欢插|在他发间,细细地摩挲。秦纵被鼓励到了,触摸到的皮肤干净爽滑,因为半年没怎么好好运动过,阮肆以前的那点腹肌都不太明显了,捏|起来很舒服,稍微的肉感。
只是接个吻,阮肆就觉得自己已经硬|了。他微偏头,还没来得及离开,秦纵就追上来,紧紧缠着他的舌,大有不放过的意思。
卫生间的门是开的,秦纵就吻着他,一边带着往床边去,一边极力地放肆在他身上。床不太软,倒下去背上有点疼。秦纵压着他,滚烫的贴着他。
…………
“生日快乐。”阮肆气息未定地说。
秦纵又吻他一下,“这只小对象吃得还行吗?”
阮肆没回话,照他后脑勺轻拍一把。
“新疆?”黑暗里的余热跟气味还没散,秦纵撑起身,有点委屈道,“好远啊。”
“远点你好考试。”阮肆闷头在枕头,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近点也会好好考试。”秦纵被摸了头,索性蹭他颊边,“……飞过去看你。”
“考完有了手机,记得给我回声话。”阮肆还闷在枕头,潮红没褪,“好歹能视频。”
“不用等考完也有手机。”秦纵说,“之前没要,是因为等你考。”
阮肆:“……”
“原来是这样?”阮肆抬起头,用脑门撞他,“卧槽,哥还苦情地想了你那么久!”
秦纵被撞得眼前冒星,“让你多想想我啊。”
“滚犊子。”阮肆说。
“才操|完就滚犊子?”秦纵震惊地挤向他,“你好薄情啊大对象!”
“热死了。”阮肆又趴倒。
两个人黏一块,秦纵说,“你去新疆这事没跟我商量我有点生气。”
“那怎么办?”阮肆懒洋洋地问,“你想再操一顿是吗?做梦去吧。”
秦纵:“……”
“亲一下。”秦纵说。
阮肆冷笑两声,转过头不理他。
“孤苦伶仃小青年秦纵。”秦纵说,“生日献出自己,却惨遭嫌弃,连个么么哒也讨不……”
阮肆回头么了小青年一口,“惯得你。”
“没毛病。”秦纵笑。
两个人又放松地闲聊了半个小时,阮肆渐渐体力不支,睡过去了。秦纵把人重新拉进怀里,像抱被子似的抱着睡了。
闲适的天数太短了,毕业的欣喜才过去,陈麟就要离开了。
他走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沉沉的阴云下囚|禁着烦躁。陈麟行李非常少,背着的吉他是最大的物件。大家前一天晚上才在小酒吧聚过,这会儿天还没亮,他已经到了高铁站。
耳机里的歌声轰鸣,陈麟独身坐在座位上,没叫任何人送行。他的刚寸头依然如故,只是眼睛里的阴郁早已冰融。候车厅的红字不断地飘,时间逼近,天下起了小雨。
陈麟的手机忽然震动,来电显示是阮肆,他滑开接了,那头却先传来孔家宝的声音。
“麟子!”孔家宝有些喘,蹲下在街头的石沿,“操!不是晚点的车吗!这会儿没车,哥几个一路跑着去高铁站,你等等我们!”
“下雨了,别来了。”陈麟起身,开始排队检票,他说,“别送了,烦不烦啊,这儿也来不及了。”
“你怎么回事?”阮肆拽起孔家宝,几个人在雨里跑起来,时间太早连出租车也没见几辆,“我们马上到了!”
“我已经过票了。”陈麟突然笑起来,“就送到这儿吧,我挺开心的。”
“就知道你这臭毛病!”谢凡在雨里喊,“昨晚我们一人在你包里塞了点东西,你路上拿好!”
“老子就说今天提起来怎么这么重!”陈麟不爽地说,“我上车了。”
“麟子!”李修拼命挤到话筒边,“到地方打电话!”
“那就这样。”陈麟说,“再见了大家。”
挂了电话坐下来,他打开包,里边有新的拨片、一张合照、一本稼轩词集、一罐老干妈以及一张他昨晚给大家的银|行|卡。他拿起合照,翻过来看见一句写得潦草的歌词。
“我们都是自由的。”
陈麟倏地红了眼眶,他抬起眼,看向窗外。耳机里正唱到这一句,他看见熟悉的墙沿飞快后退。照片是最后一次演出时照的,穿着不太合身的衬衫,戴着装逼的领带,每个人带着笑容,还乱入了一个穿着毛衣的阮肆。
所有的倔强终于找到宣泄,这是他跨入新征途的内心支柱。
阮肆把萨克斯送秦纵学校去了,假期已经过半,剩下的时间没多少了。秦纵已经开始上课,阮肆每天上午打工,晚上赶稿,下午就蹬着自行车晃他学校门口,见着人就载走,一起吃饭。舒馨大都中午来,阮肆就下午到,没说藏起来,只是避而不见。
“你要是还住家里。”阮肆踩在杠沿,“这车就是你的私家车了。”
秦纵骑着车,还有二十多分钟就上晚自习了,两个人就在学校边遛风。他说,“不住家里这车也不能卖,搁地下室,以后说不准还能用。”
“还想我以后也蹬自行车,”阮肆探出头,“用不着吧。”
“老年人的生活也需要点活力。”秦纵说,“留到你八十岁,咱俩还能绕城转一圈。”
“行不行啊。”阮肆笑出声,“八十岁那会儿你还能蹬动车?”
“不长记性。”秦纵转了个弯,“上回问行不行的教训没做到位是吧?”
“你行。”阮肆用力晃了晃腿,“左转小卖部,买个雪糕,哥就送你回去上课。好好学习,别还老想着上回。”
每天只有这半个小时的见面时间,但谁也没嫌少,因为都知道过几天连半个小时也凑不到。阮肆的行李已经备好了,日程本上时间箭一般滑得飞快,秦纵觉得还没看他几眼,人就要走了。
阮肆走得比孔家宝早,不是因为学校开学早,而是路上时间久,将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他没给秦纵说具体几号,最后那一天,他提前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心里翻滚着各种告别词,但在看见秦纵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却又打消主意。
这天吃完饭,两个人把车停校墙边的树荫底下,一起伸着腿喝了奶茶。黄昏的斜阳照在车头,这角安静,两个人如常的扯淡。最后阮肆把垃圾丢了,在秦纵起身前,捧住他脑袋,俯首吻了他一下。
“每天好好吃饭。”阮肆轻松地说,“好好学习,好好想我。”
“最后这条不好做。”秦纵望着他,眼睛里沉淀着温柔的星光。
“到时候给你奖励。”阮肆揉|揉他脑袋,“哥……走了。”
“明天见。”秦纵侧头吻了阮肆的指尖,低声说,“明天见……软软。”
第二天送行的时候李沁阳难过了一路,攥着他的手不肯松,“我后悔了……咱们不去了……太远了……真的太远了。”
“嗖地一下就过去了。”阮肆揽了揽她的肩膀,“嗖地。”
“骗鬼,”李沁阳失落道,“是嗖嗖嗖地。”
“行吧。阮城同志。”阮肆把他妈轻推回去,“组织就把阮家一枝花交给你了。”
“到地方打电话。”阮城拍了他肩膀,“放假了就回来。地方远,多给你妈打电话。”
阮肆点了头,就拖着行李箱进站。他腿跨出去,后边李沁阳突然就不愿意了,哭出声来喊他的名字。阮肆没回头,只抬了手挥一挥,大步走进去。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秦纵发的消息一条一条疯了般往外跳。
五千公里的距离开始发挥它的概念,让原本贴得很近的人陡然隔了大半个中国。时间不能熬,它会很慢地黏稠起来,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艰难地搅动,从此真正地天各一方,隔网相望。
胸口太沉重了,阮肆忍不住抬头呼出一口气。他没敢点开手机,只是感受着它一次次的震动,跨上了火车。
作者有话要说: 上车上车,微博私信,随便戳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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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欲来
长途火车是件非常枯燥的事情, 手机待电不行, 阮肆带了两本书和一个笔记本,一路上几乎都在看书写文。晚上特别热,他翻个身背上都是汗,信号时好时坏, 跟秦纵聊一句话要发几分钟。等火车到西安的时候, 沿途暗红的城墙在斜阳里镀金, 看着非常具有庄严感。往后的风景逐渐开阔, 马群偶尔也会一闪而过,是与过去见过的风景截然不同的地方。
三十八个小时的等待,火车进入乌鲁木齐时阮肆已经迫不及待。他想象过无数次新疆的样貌, 这一次他终于要亲眼看看这片广袤土地的风情。到站的时候正是北京时间20点,这里还太阳斜垂,距离天黑有段时间。
阮肆捂了一身味下车。绿皮火车穿梭, 他随着人潮出站,各个民族杂汇在出口,跟他擦肩的小伙五官深邃,发色偏粽。各种声音入耳, 汉语、哈萨克语、维吾尔语交错成沸腾的人海。
出站停了许多班车,阮肆一眼就看见一个一米九的民族帅哥举着牌, 上边写着“择席老师这边请”。
阮肆:“……”
阮肆拖着行李箱过去, 帅哥看他一眼,他看帅哥。两个人迷之对视几秒钟,帅哥一脸恍然大悟, “择席!”
“叫阮肆吧。”阮肆伸出手,跟对方官方地握了握,“……沈修?”
对方爽朗地笑几声,带着他往停车的地方去,“我不是沈修,我叫阿克久力,你叫我阿久就可以。沈修给我说择席才十九,我还以为他诓我呢!不敢相信这么小了。”
“我看了你们的纪录片。”阮肆谢了对方要拉行李的动作,说:“也以为他诓我呢。”
“你说去年那贵州的片子是不是?”阿克久力头发棕红,带点自来卷,他说:“我们都觉得那片子还差点意思,这次有了你,简直是信心十足。”然后他敲了一辆吉普车的窗户,“老修!择席来了啊!”
“呦!”一个男生从另一头趴在车顶上往这边挥手,“老师好!欢迎您!我是别克!”
车窗趴出来一个人,摘了墨镜,露出一张非常硬朗的脸。这人敲了敲车门,打招呼道,“欢迎来到大新疆,正式说声你好,我是沈修。”
“各位好。”阮肆说,“还是叫我阮肆吧。”
行李放好,阮肆上了车,别克开车。沈修在副驾驶位上说,“没想到你真会报新大,太意外了。每年考新疆的人除了本地生,其他地区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