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韩衡,君晔灏整个人要从庄灵肩膀上下来,差点头朝下摔个狗趴,还好庄灵动作快,一把把他捞住了。
“你抱会儿,我头发没干。”韩衡自己无所谓,怕把君晔灏身上打湿,小孩子一生病就没完没了。突然,韩衡问庄灵:“你小时候爱生病吗?”
庄灵把乱扭的君晔灏按在怀里,铁臂不轻不重地压着君晔灏两条胳膊,君晔灏拿牙都没长全的嘴啃庄灵的手,反正不痛,庄灵也没撒手。
“不怎么生病,不过我娘生了我以后,身子亏了不少。”庄灵脸色内疚。
“这小子也还行,皮实,没怎么生病。我小时候三天两天一小病,平均每个月一次大病,不过我爸妈都不怎么理我,我还挺爱生病的……”
“你爸妈?”
韩衡愣了愣,“嗯,对,我爹娘。”
“我听说……你的双亲,同我俩一样,也是……”庄灵似有点难以启齿,“两个男人?”
“啊。”韩衡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正经八百和庄灵说过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这件事,这个事他已经跟好几个人说过,潜意识里觉得不用说了,有点尴尬。
本来庄灵也有点疑问,那天他在军帐外零星听到一部分韩衡和君明焱的对话,有一句他记得很清楚,韩衡说“我不是他”,我不是他,不是谁?
回来之后,两人一直沉浸在刚和好的小别胜新婚氛围里,没顾得上问。
索性韩衡拖了个板凳过来,在床边坐下,一条腿架在庄灵膝盖上,郑重其事地望着他,“我有个事跟你说。”
芭蕉树下,女子纤细婀娜的身形靠在米幼的身上,乌翠环住他的腰,米幼自然而然握住乌翠柔软细瘦的手臂。
米幼低头亲了亲乌翠光滑洁白的额头,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乌翠微微踮起脚,凑上去给了他一个热烈奔放的吻。
米幼双手抱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楼上在栏杆上坐着,两双腿挂在栏杆外的两条汉子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是胡子拉碴的大汉赵净云,一个是不修边幅的昔日匪首沈大斧。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叹气。
沈大斧无语望青天,不由想起自己那一院子的姨太太,他做郡守时,何等风光。
赵净云仿佛感受到沈大斧的心情,揽了揽他的肩头以示安慰,难兄难弟各自起身回房,把最美的月色和难得静谧安宁的夜晚留给相互依偎的一对璧人。
“等一下,我关一下窗户。”在一阵难耐的尴尬中,韩衡刚起身,就被庄灵一把拽进怀里,他手忙脚乱爬起来,被庄灵放在一边的儿子拼命要往韩衡身上爬。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你从前是个……”
“演员,对,就是演戏的,跟唱戏差不多,我的那个类型不唱,光演,穷比划,跟着写好的故事走。”为什么听完他对过去的总结,庄灵感兴趣的是职业,果然是事业型的男人。
“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庄灵手指在韩衡下巴上抚过,指腹停留在他侧脸上摩挲,眼神中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韩衡忙把他往旁推,想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以后,他一是担心庄灵无法理解他说的这些事,二是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把自己扒光了给别人看。很久以前韩衡对未来伴侣的假设是,对方不会太关注他的过去,当然,他也不太会关注别人的过去,毕竟韩衡这个人,相当务实。
然则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这个世界都要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说的时候他并不担心庄灵会炸锅或者接受不了,那天晚上在大梁军营和明帝说的事,韩衡没有避讳正在外面站着等待的庄灵,虽然当时并不是想说给他听,只是和明帝说到情绪上来,有一种无所谓了,听见就听见的冲动情绪。
谁知回来这么多天,庄灵也没有过问,两个人一样过得好好的。
足见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很多时候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人一生中担心的百分之九十的情况都是多虑。
“好看。”看了半天,庄灵嘴里迸出这么一句。
韩衡脸腾的就红了,挣扎着坐起身。
“别闹了,天天看,不腻啊,以后少看我,看你儿子。”韩衡把君晔灏往庄灵身上一推,想起身擦头发,手里的干布却被庄灵一把抽过去,扔到了床下。
“你唱戏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去看?有人要买你回去吗?天天去捧你的场,为你一掷千金?”
额……庄灵好像把演戏拍摄想成了唱戏那种。
“我们不用唱的,我就说话,走位就行了。很多人看啊。没有人要买我回去,不过有很多粉丝……”
“你们那儿唱戏捧场用粉丝?你不是不爱吃那个吗?”
听庄灵那个语气,韩衡才反应过来他在逗他,脸发红地腹诽,怎么不小心翼翼天天恨不得跪下来请罪了,怎么不内疚脸了,这个兴味盎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儿子还在看呢!
“哪天换上戏服,单独为我唱一段?”
“庄灵……”韩衡脸一沉,正要发火,被一把捞住了腰,天旋地转间,被按在了枕头上亲。
君晔灏在旁边歪着脸看,看着看着,咿咿呀呀着手舞足蹈地扑上去,逮着韩衡的衣服就扒,想找奶吃。
“……………………”小半个时辰后,韩衡一身的口水有点生气地又去洗了一遍澡。
都快睡着了的徐尧听见敲门声,打开还没看清人,一团温热柔软的东西就塞进了他的怀里。
回过神一看,君晔灏肉鼓鼓的脸上挂着委屈,贴着徐尧的脖颈就蹭。
徐尧往廊下一看,只看到韩衡已经走远的背影,在长廊另一头钻进房间,关门声甚响,不禁摇头:年轻啊,血气方刚,算了,兄弟就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带个孩子,总要还的。
过得两日,天气热得不行,他们进入一片密林,顶着大太阳,空气潮湿闷热,仿佛随时有蒸腾的水汽黏在身上。
这一带地形很熟悉,米幼负责带路,离开官道以后,翻过两座山,下有一片谷底,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带遮蔽着谷中的地势。
他们在半山腰停下来吃东西,找了一块不容易滚落的石壁,生起火煮了两锅肉粥。
肉干和米都很充足,喂饱肚子没问题。
韩衡脖子上一阵痛痒,随手拍死一只近拇指大的蚊子,食指抵着拇指指甲盖一弹,朝徐尧道:“做得真逼真,你们就该把蚊子这种东西去掉。”
徐尧一哂,韩衡经常拿这个开他玩笑,他已经习惯了。
“我去给儿子喂奶。”听韩衡说清楚徐尧的来历,庄灵已经不吃他的醋了,偶尔对上照面,也看得出他对徐尧多了一分尊敬。
徐尧也不胡乱跟韩衡开玩笑了,他好像憋着什么事儿。
到晚上,他们在离神女像最近的一座城里找了间旅店住下,又是故地重游,当初就是在这里收服了祁元青。
可惜祁元青不在。
一行人刚要各自回房,外面传来马蹄声。
已是夜半,在金水,骑马的人不多,一路行来,几乎是入夜街上就没什么人了。
几匹马在店外停下,一道人影倏然冲过来,大家没注意,徐尧整个人被撞到身后桌上,一个生得只能用“漂亮”二字形容的少年,紧紧抱着他,而徐尧的手托着少年的腰,他一手就能握住少年的脖子。
那少年身后还跟了十来个随从,随从里还有女人,顿时都默契地移开了眼。
少顷,少年这才起身,徐尧站起来,明显腰撞得不轻,姿势有点别扭,但他显得很高兴,起身后一直在为少年扯衣袍。
“阁主。”少年带来的人向徐尧行礼。
徐尧摆了摆手,吩咐店主按人数多开八间房。短暂的寒暄过后,那些多宝阁来的手下各行其是,牵马的牵马,拿东西的拿东西,不怎么吵闹,显然训练有素。
那少年一直很兴奋,脸通红,仿佛有很多话想和徐尧说,偏偏都是人。
韩衡、庄灵、郎东、赵净云几个一起进了徐尧的房间。
徐尧将少年身上披着的深红色大氅解下来,顺手摘下他头上的帽子,拍拍他的脑袋。
这,韩衡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年,睫毛长而卷翘,薄粉的嘴唇微微上翘,徐尧太禽兽了,把人嘴巴都亲肿了。
韩衡选择性无视了是少年冲进来就直接把徐尧扑在桌上的事实。
“随之,来。”徐尧分别为少年介绍了一下众人,又把这群人介绍给少年。
少年人姓耿,眼睛大且眼珠很黑,漂亮到了极致,看着年纪也小。
韩衡正在心里默默感叹,手突然被人紧握了一下。
庄灵握着韩衡的手,恰好耿随之好奇地睁着眼在看他俩,视线自然滑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登时眸底涌起兴奋,牵了两下徐尧的袖子。
徐尧看过来,对他解释道:“是,他们俩也是一起的。”
耿随之笑了起来,而且那个笑正对着韩衡,韩衡看得心花怒放,简直想把这个少年揉在怀里。不过是那种心无杂念地揉,就是觉得真好看啊,激发了一种父亲般的慈爱。
庄灵一把把韩衡拽到身后,阻断了耿随之的视线。
耿随之根本没注意,巴拉巴拉地和徐尧说话,内容全是一路过来吃了什么看了什么的话题。
韩衡感觉自己的老父亲之心快噼里啪啦炸出来了,被庄灵拽着拖回房的时候仍有些意犹未尽。
躺在床上,韩衡朝庄灵说:“想不到徐尧找了个小兔子啊,好乖。君晔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儿,长得太慢了。”
“你喜欢那种?没长开的小孩儿?”庄灵不无郁闷地问。
“很漂亮啊,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庄灵翻身吻住韩衡的嘴,手在韩衡衣服里乱摸,正要往下,偏偏中间横了个君晔灏。
即使屋里没点灯,庄灵也没说话,在一片全然的黑暗里,他也能感受到庄灵的郁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韩衡的笑声里,庄灵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好看的人和事物我都喜欢,我喜欢他们跟喜欢春天刚开的桃花夏天刚开的荷花冬天的初雪秋天的菊没什么不同。你吃什么醋啊,北朔醋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了,高考第一天,考生们都加油。
不是考生的就,哈哈,吃西瓜啜冰来看文吧。
我这里贼热,快修炼成喷火龙了
第229章 二二九
“反正不许,不许看别人。”庄灵压抑着声音说,低头亲吻韩衡的耳朵和脖子。
痒得韩衡边笑边躲,还要小心不碰到君晔灏,只得投降,安抚地亲了亲庄灵的嘴,两只手又被抓住,被里里外外亲了个遍,庄灵才放开他。
他俩闹了这么久,君晔灏也没见醒,拱在韩衡的肚皮上睡觉。
“明天,我争取少看他两眼。”韩衡道。
“不行,不许看他。”
韩衡哭笑不得:“他是我们的同伴了,总会看到的,难道每次他从我面前过去,我就把眼睛捂住吗?傻不傻?”
“我帮你捂。”
庄灵幼稚起来那是相当幼稚,韩衡敷衍地嗯了两声。虽然隔着孩子不好睡,倒是天也热,韩衡盖不盖被子无所谓。他把君晔灏抱上来,君晔灏立刻自觉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把脑袋搁在他爹的颈窝里,流着口水睡了。
黑暗里,俩爹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见静静流淌的婉转深情,隔着儿子爽快地接了个吻。
次日用过早饭,韩衡就去徐尧屋里,跟他商量事。见到他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少年,韩衡心情很好地朝耿随之点个头算打招呼。
耿随之脸微微一红,抱着小山一样的一堆脏衣服出去了,跟个小男仆似的。
“来了。”徐尧头也没抬,在桌上平铺开的图纸上添了一笔,才坐直身,抬头示意韩衡过去。
“还没画好?”韩衡歪着头看,是那幅神女像构造图,比起他上次看见,又精细了不少,旁边有一幅新图,描绘的是放大的机关结构,但韩衡也只能懂到这个程度。
“还早,进去再确认一遍。”徐尧放下笔,示意韩衡过去,他的手指在祭台的草图上指了指,那里有一个月牙形的凹槽,超过手掌大小,比手掌大一圈,在那个让韩衡觉得必然是现代文明以上的产物的操纵台下方,上次他去9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都没太注意到。
显然在柳七、米幼陪他进去之前,徐尧带着他的人已经仔细将祭台里里外外检查过了,他们碰面的时候,徐尧已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
“这种模拟世界一般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呈现的形态未必一致,我们称为一个世界的‘核’,用以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并且与其他维度空间分开,被固定放在一个γ维度里便于观察。但像这样的模拟世界很多,在模拟世界以外,又有成千上万的平行世界。从我那个世界观察到的,已知的就有五个。我们投放模拟时,会避开已知存在的维度。所里一个人通常要负责观察十余个模拟世界,其实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的呈现方式不太一样。一般我们不会放这种操纵台进去,显得粗制滥造,太粗糙了。”徐尧表情认真,每当接触到老本行,他就很正经。
“这个凹槽是用来做什么的?”
徐尧神情凝重:“如果我想的没错,这个凹槽就是用来放能源的。”
“不是用电……”韩衡转了转手上的骨戒,眉头一皱,“卖这个戒指给我的神巫说,当时与金水女皇以及其他神巫、其他世界来的人一起进去的国师,身上血被吸干了。那位来历不明的神巫提到一个词,献祭。他觉得国师是活活献祭而死的。”
“也许是血液元素,也许是生命力。”徐尧想了想,“让我看看你的戒指。”
韩衡试了一下,没办法把戒指拔下来。
徐尧道:“不用拔下来,我就这样看看。”他手指碰到那枚骨戒,顿时就有奇异的感觉,仿佛一道灵光破开天壁,有一种类似通电的感觉。徐尧鼻翼不自主轻微翕张,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徐尧收回手,韩衡搬来椅子,挨着他坐下来,手在转动那枚骨戒。
“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明显不应该存在的,第一,具有异能的人。”
“这个我已经让人查过,这些人不是从这个世界最初就有的,是在数十年前,第一次灭世灾难出现前大概十年内才开始出现。普通人家里生下这样的孩子,都会认为是怪胎,只有少数皇室秘密组织慧眼识珠,将他们集合起来训练,使用方向类似于是皇室暗中培养的力量,帮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像东厂什么的。”
“嗯。”徐尧道,“这些人的特殊力量,做一些需要秘密进行的任务,比起普通的武林高手,就容易太多了。譬如说他们当中有人能够隐身,也有人可以穿墙,这些都近似于是魔法了,防不胜防。但在上一次灭世之灾前,这些身负异能的人死了很多,遇上同等的对手,就会大面积死亡。也有一些破解方法,比如说能隐身的,不经稀释的狗血泼到身上就会现形,穿墙者不能通过金属铸造的墙面,曾经有一位拥有的能力和贡克一样,放电,当时有一位皇帝,命他作为攻打别国的先锋,敌国用不能导电的材料作防具,把人从头发武装到脚趾,近身之后,一刀把他的头削了下来,挂在城门示威三日。”
“他们会有这些力量本身就很怪异。”
徐尧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茶,显然知道些内情,正在考虑要不要直说。
韩衡并不催促,如果徐尧认为能说,自然会说,否则听来也没有用。他又不是搞科研的,1+1未必能大于2,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门的人去处理。
不过徐尧还是说了出来:“这是一个能量守恒的课题,当这个世界的能量无法守恒,溢出的能量就会转移。可能是转移到人身上,也可能转移到动物身上。譬如说,莽珑族视为神明的神龙,也不应该存在于世,同样,不是古而有之,是后来诞生出来的。这种过于强大的动物,强大程度已经远远超脱出弱肉强食的丛林生存极限,还能喷火,孕育期很长,生长期却很短,一个月就能长成一座山。这就是能量溢出的体现。可以将有特殊力量的人和龙都看作同一种存在。事实上,如果不是屡次有其他空间的人类来到这个模拟世界,在上一次灭世之灾之后,这个模拟世界就已经废了,它会自己毁灭消亡,成为γ维度里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星尘,在这一维度中,这样的星尘多不胜数,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