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矮一点儿,”胡因还带着哭腔地小声说,“你这样太高了我都不习惯了。”
阿真想了一下,下一刻面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就成了五六岁板着脸的孩童,胡因好奇地捏了捏小阿真的脸,阿真也任由他动手动脚的,只是看着他就好像是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这地方的气息让我不太舒服,我们回姻缘树那里吧!”胡因这个眼泪来得快也去得快,眼眶还通红的,脸上就已经满是笑意了。
阿真也牵着他的手点头,两人几乎是完全忘了胡迟的存在,下一刻就回了洞府消失不见。
胡迟差点儿被气晕过去,他没好气的想把自己的手从身后白忌的环抱中抽出来。
无果。
“好了吧,你成功气到我了,这下满意了?”
刚才他看到那只小蛇妖偷偷亲胡因的时候就要挣开白忌握住他手腕的手,哪知道也不知道白忌又听到了什么话突然抽风,直接把他整个人都紧紧束缚在他的怀里。胡迟根本就连条胳膊都伸不出来。
就这么被迫看到自己弟弟和那个拐跑弟弟的贼人手拉手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蛇和树。
第96章 婚介所30
白忌没说话,只是搂着他腰上的手臂更缩紧了一些, 胡迟险些喘不过气。他看不到白忌的表情, 自然不知道白忌现在双目通红表情比平时要更加冷漠到不近人情。
“你真是……”胡迟无奈道, 第不知道多少次丝毫自己为什么对白忌如此纵容,“我不追究那条蛇也不追究你,这下可以松……”
胡迟的话还没说完, 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前方原本是一片荒漠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沙石一点点顺着漩涡滑下,仿佛撑大了那个漩涡的口径, 不过片刻就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如果一张血盆大口。
“白……”胡迟惊讶地转头,话才刚说出一个字, 人还没来得及逃开, 就好像被那张大嘴的主人察觉,一口就把他们两个人吞了进去!
陷入黑暗的时候,胡迟脑中却想着:
刚才白忌似乎亲了他一口。
那张嘴里并不是什么深不见底摔下去就能魂飞魄散的深渊, 而是简陋到掉沙子的石室, 里面什么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胡迟拿出一枚夜明珠, 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以为的一片漆黑其实是漫天的黑雾笼罩着,哪怕在光明照耀的时候也不曾消散。能照明百丈远的夜明珠在这种地方好像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光斑, 几乎无用。
这些黑雾却好像是畏惧他一样,始终徘徊在他周身一指之外。
胡迟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在里面走了两步,看着黑雾手足无措的地躲避着他只觉得好笑, 转头对身后说:“这东西就像是活的。”
没人回应。
胡迟看着身后的一片黑,犹豫着开口:“白忌?”
没有人。
胡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闭上眼,神识探过了这片黑雾,没有活物。
那白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胡迟试探过传音也没有什么回应,估计是这片黑雾不仅仅能隔绝视线也能吞噬声音和神识。胡迟皱眉,一边试探性的往前走一边找着白忌的踪迹。
脚下的路并非是平坦的,仿佛有凸起的石头,胡迟看不到自己脚下究竟是什么,只觉得这一路走的实在是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发现不远处透着亮光。
胡迟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
然而他还未曾走近,就听到了孩子隐忍的哭声,声音很小很软,他明明就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却听到这个哭声心底发酸带着疼。
他脚步放缓,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别哭了。
胡迟压了压胸口,那个声音随着他离光线越来越近而逐渐加大,到后来已经仿佛近在他的耳边。
甚至除了哭声,里面还带着哭腔的叫着他的名字。
“胡迟。”
……
“这里大概就是那个正门。”白忌打量着四周,与其他四门区别并不大,只不过正前方用藤蔓编织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他回头望向胡迟,摇摇头说道:“恐怕青冥道人真没有什么能令枯骨剑剑灵化形的法宝。”
胡迟却是从那地方掉下去之后就只看着他,表情晦暗复杂。
白忌疑惑却也有些心虚,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他:“怎么了?”
“你刚才亲了我。”
胡迟看着他,声音中并非是疑惑而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白忌愣了一下,马上却又带着笑意厚着脸皮地说:“是。”
“臭不要脸。”胡迟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也不去再说这个话题,打量着周围,“这破地方看着就不像是有什么好东西。”
白忌没附和,眼神看向胡迟的耳朵,在胡迟转过身的时候又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大概是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胡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白忌面前兴师问罪:“我还没问你呢,你刚才是干什么?”
白忌挑眉。
“你刚才干什么那么维护那条蛇?他明显就对胡因图谋不轨!”胡迟越说越生气,他要比白忌略矮一点儿,这时候仰着头用食指戳着白忌的肩膀,瞪大眼睛色厉内荏的模样很容易就让白忌喉咙发痒。
而胡迟对此一无所觉,还在怒气冲冲地指责白忌:“要不是你牵制我,我肯定会把那条蛇打回原形,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胡因他才多大啊,简直就是个禽兽!”
胡迟的手刚要继续戳在白忌的肩头,却猝不及防被白忌握在了手心,他挣扎了两下,那个力道在白忌看来就好像是在他的手心挠痒痒一样。
胡迟的手心温热柔软,越是在他的手心中不安分的扭动就越让白忌想握紧抓住,免得手心中的这个人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惹他心酸心疼。
“既然是你提起来,”白忌声音沙哑,低头看着胡迟显得有些无辜的迷茫眼神,无奈地抬起另一只手遮住,“算了。”
且不说胡迟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就算是他全都知道,白忌也没办法因为自己的心疼去指责他什么。
更何况胡迟是为了上重天才受的伤,换做是白忌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谈不上什么对错。
白忌揉了揉胡迟的额头,以后自己看好这只小狐狸就好了。
能受伤的事情自己挡在前面,让小狐狸也试试看这种心疼的滋味。
白忌松开挡住胡迟双眼的手掌,转过头看着周围,一秒钟回到了正经状态:“既然这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找到出口就出去吧。”
之前来过秘境都是取了门中的东西就自动被秘境送出来,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发现,自然也就不能用从前的法子。
胡迟也没去逼问白忌之前那么做的理由,像是他一贯的做法,稍微察觉到什么就把自己缩回了壳里。白忌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到底是一如既往没有拆穿。
他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温馨的如同老夫老妻。
“找到了。”胡迟高喊一声,白忌只来得及扭头看向他,就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他头一痛,最后的记忆只是胡迟模糊到没有五官的笑脸。
那笑容仿佛是被人扯开的固定弧度,毫无感情。
……
被黑雾笼罩的胡迟终于看到了那团亮光之下的东西,他惊讶地俯下身子看着紧皱着眉头躺在那里的人,有些犹豫地叫出这个人的名字:“白忌?”
虽然面前这个人比白忌要年轻许多,看起来也就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郎,但是那如出一辙的五官与气质哪怕是个婴儿胡迟也能够认得出来。
他本以为白忌是受了伤不知道怎么变成少年的模样,然而抬手想要搀扶白忌坐起来的时候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直接穿透了白忌的身体。
“他已经死了。”
黑雾中有人轻声叹息,解释了胡迟的困惑。
胡迟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开口反驳:“不可能。”
“我又何必骗你。”那黑雾中的人无奈道,“你看到的都是你失去的记忆,而这个人在你的记忆中已经是一个死人,难不成你自己还能欺骗你吗?”
“我失去的记忆?”胡迟环顾四周的漆黑,“我忘记的事情什么样,真假还不都是由你们去说?”
“我是来帮你的。”黑雾中的人态度始终是不卑不亢,哪怕面对胡迟显而易见的不友好,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慢条斯理毫不在意,“迫不得已请掌缘仙君来到此处,还望见谅。”
胡迟脸上仍旧带着不信任的讽刺表情,手中却是握紧了红颜剑。下界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能交出他仙号的人至少都是天界之人。下重天不得随意来到下界,上重天的仙者若是到了下界他定然能够察觉到,而这隐藏在黑雾中的人他却根本没有丁点察觉,反而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眼下。
比如此刻黑雾中的人语气平和地对他说:“红颜剑是我送予掌缘仙君的见面礼,能入得了您的眼,小仙实在是倍感荣幸。”
“别这么假惺惺的。”胡迟皱眉,看着手中的红颜剑思考片刻还是把它重新收回了怀中,“我既然看不透你,不是这些黑雾的原因就是你的修为很高,你倒不如说说自己是哪一方的仙君。”
“小仙身份低微,除了机缘得到的红颜剑,便是家师留下的这个护身法宝。”黑雾中的人提起自己的师傅,语气就有些怀缅,“家师的仙号掌缘仙君恐怕并不清楚,毕竟他已经陨落了上千年。”
胡迟皱眉:“谁?”
“上重天魔尊第一人,心魔尊者。”
上重天。
玄算子手中的算盘掉到地上,他看着算盘摔落后几颗珠子看似随意的滚动的轨迹,拧紧了眉。
他捡起算盘放回桌子上,起身出门准备乾坤殿找帝君。
一脚刚迈出了殿门,一个小仙侍手中捧着一盆生肉摇摇晃晃和他撞到了一起。
顶着一块猪五花的玄算子:“……”
“轮回尊者!”那小仙侍看清来人也慌了,忙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我……这……我……”
“算了。”玄算子皱眉用了一个洁身术法,身上虽然干净了却还是觉得满身都是血腥味。他本就有些洁癖,忍了忍还是掉头准备沐浴后再去找帝君。
转头的时候才发觉那个小仙侍还是站在一边,紧张地浑身发抖。
“没什么大碍,”玄算子语气缓和了一些,“下次注意就好……我看你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原来在姻缘殿服侍的?”
“是。”那仙侍行了一个礼,“我本来是在帝君身边服侍,掌缘仙君回来后去姻缘殿帮忙照看姻缘树,掌缘仙君去了下界之后我就在驭兽殿帮忙。”
玄算子扫过那一盆生肉,点头轻声道:“怪不得。”
那仙侍又行了一个礼,这才抱起刚刚摔在地上的盆,垂头走向姻驭兽殿。
“等等,”他才刚走了两步,玄算子就又叫住了他,他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好像是担心被责骂的小仙侍一般转过头,不敢抬头看向玄算子的双眼。“你叫什么名字?”
“……墨昙。”
墨昙?
玄算子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便是有魔修冒充你的容貌混入上重天吧?”
“是。”墨昙点头。
玄算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察觉到什么,摆手说:“以后注意一些,别再犯这种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出去玩耍了,乐不思蜀。
看了看大纲发现快要完结了呢,结果仔细算了算应该再有个三四十章?
哇的一声。
第97章 婚介所31
玄算子沐浴之后才去了乾坤殿,刚好碰到帝君在和剑道尊者下棋。帝君下棋的时候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每一步都会思考一段时间, 慢条斯理仿佛胸有成竹。相反, 剑道尊者下棋的时候这是面无表情态度随意,毫无规律就像是不会下棋在那瞎下。
然而在玄算子凑近一看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厮杀激烈不分伯仲。
玄算子不由腆着脸赞叹道:“剑道尊者棋艺高超啊。”
“你该不会是来我这只为了夸赞剑道尊者吧?”帝君笑道, 白棋一步封住了黑棋厮杀的剑,只见剑道尊者随意把黑棋放在棋盘上,正好断了白棋的后路。
帝君持着一枚白棋看了半天, 叹气地扔了回去, 把刚刚玄算子说过的话随口拿来用:“剑道尊者棋艺高超啊。”
得到在上重天可谓是地位最高的两人同时夸赞,剑道尊者却没什么表示, 只是收了棋盘重新说起玄算子没来之前他和帝君谈论的话题。
“天梯的锁可以解开了。”
玄算子凑过去应和:“没错, 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天梯是该解开了,下界现在灵气空虚再这么下去上重天怕是没有足够的仙人来正常维持秩序。”
剑道尊者看了玄算子一眼, 点头表示同意。
自从那次因为万丹之首何不知的意外袭击而被迫锁住天梯之后, 上重天忙于重建和剿灭何不知安插在天界的暗线, 天梯一直没有开放。天梯连接天界与修真界的灵气疏通,常年锁住自然是有弊无利。
道理帝君自然是懂, 不过他还是有些警惕地问:“确实没有漏网之鱼?”
“下重天不好说,上重天应该没有。”清缴何不知暗线的事情一直交由剑道尊者负责,他既然说没有,帝君相信那肯定是没有。
“既然如此, 安排一下开天梯吧。”帝君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玄算子,“这件事要不要和胡迟说一声?”
开了天梯,下界灵气大涨,怕是没几天白忌便会飞升入天。这件事怎么也要和胡迟通个口信。
玄算子自然知道帝君的目的,拿出轮回镜抬手轻轻在镜面上一抹,下界的情况尽收眼底。
剑道尊者仍旧是冷着脸,但却占据着前面的位置一眨不眨地看向镜中情况。
“这是无道山。”玄算子偷看胡迟和白忌磨磨唧唧的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还未曾看到胡迟的模样就能从周围的景物中现在是在哪。“无道山看起来是有什么喜事啊,大红灯笼挂了一排……总不会是白忌和胡迟要成亲了吧?”
玄算子不过是随口一说,就听到剑道尊者冷声道:“不可能。”
“是啊,这两人要是成亲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帝君点了点镜面,镜中一角穿着大红喜服的两人就映入他们眼前,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这是白忌的小师弟娶妻。”
“倒是郎才女貌。”玄算子先是称赞一番,再看一眼却惊讶地说,“那妻子还是位修为不浅的鬼修。”
“说起来上重天总共也才两位鬼修,常年住在自己的府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模样了。我看那妻子的面相飞升入天肯定是不在话下,更不用说这还是小狐狸做的媒。”
玄算子没说,帝君和剑道尊者也已经看到了站在前面笑得开怀的胡迟,他依旧是一身红衣艳丽,倚靠在白忌身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模糊看到半张俊俏的面容。
玄算子不由摇头感叹:“小狐狸的这番容貌简直都能抢了新嫁娘的风光,也不知道他成亲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他成亲的时候你要是想在他脸上涂胭脂,他怕是能填了整个轮回池。”帝君嘴角含笑地叫醒了做梦的玄算子,“既然无道山有喜事,那这件事就过后再单独找他说,他既然那么开心,就让他这般无忧无虑一阵子也挺好。”
剑道尊者脸色虽然因为胡迟和白忌太过亲近而有些不好看,但听到这话还是从鼻子中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说起来那件事情也一并告诉他比较好,”帝君笑着看向胡迟,“若是到时候白忌飞升入天,他大概是想要压白忌一头的。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他恐怕会很开心。”
无道山掌门娶妻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修真界,前来观礼的人整个无道山都站不开,罗信不得不在找了一个能容纳上千人可浮在半空中的法器,在天上摆了百桌宴席。
这百桌宴席才喝了没有一半,他就醉得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修真界成婚没有凡人间的那一套规矩,新嫁娘不用等在房中,而是可以和相公一同感谢到来的亲朋好友。
花溪自幼就在花楼酒馆中混着,论起酒量一百个罗信恐怕都不是对手,这一路下来不过是脸颊泛着一圈红晕,身为新娘搀扶着罗信的时候脚步稳的如同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