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雪道:「段兄,令正便不应骂你,该骂那浮笙才是。」呷一口酒又道:「又说我娘亲也是个炮仗性子,我小时他嫌我爹养小厮,搬到杭州城另一头去住。岂料他怕我学坏,重蹈我爹覆辙,又说我是个羊白头,见不得日光,总有些借口不允我出门。如此倒好,咱家日头出不了门,夜里出来游玩,倒合情合理了罢?一次我夜里偷走出来,叫他在酒肆里逮着,就地一顿暴打。若他好言相劝,咱家倒会听他说话;这般得理不饶人,教人如何信服?」笑天道:「梅弟苦衷,为兄感同身受!赵公子你又如何?」
那落雁装模作样的慨叹一声,便道:「咱家里又何尝不是管得严?咱家父母长年经商,绝少返家,十二岁后,我便与家兄同住。家兄长我十岁,老成持重,总把自己当是我爹。小时还带我四处游玩,后来年岁长些,管得越来越多。一日我偷画春画,教他瞧见了,那紧张的模样,更胜见到我杀人放火。及后又怕我学坏,识了何人,去的何处,统统要教他知道。起先几年我还扮乖,有日看见我爹,居然青楼在风花雪月,便想我爹既也如此,他不过是长兄,有什能耐管我?如今咱家已二十岁,总把我当无知小儿,咱家也便不理他了,爱管就管个够。」
笑天听罢,一声长叹,又与落雁斟酒道:「家规森严,教我等浪子何其难受!今晚咱家们不玩个尽兴,便不出这个门口!」
傲雪取出个其貌不扬的小瓶儿,道:「两位,尝尝这上等乌香。赵公子,此等乌香,尤胜贡品,实在可遇不可求,只与有缘人也!」笑天摆手道:「咱家就不试了,免得我婆娘晓得,招一顿藤条招呼!」那落雁却谢过傲雪,取了一撮,往油灯处借火,深吸一口,徐徐呼出,悠悠道:「果真心旷神怡。」
此时侍女送那花名册来,笑天一接过,便问:「赵公子第一次来?」落雁道:「咱家孤陋寡闻,确是初来乍到。」笑天便把花名册与傲雪道:「梅弟,你看看这花名册,今晚选那个相公?」
那傲雪眯眼瞄了瞄,便道:「咱家看不清楚,你读与我听,名儿顺耳的便是了。」笑天赔笑道:「为兄不是,竟忘了你眼疾!」又道:「不过梅弟此言差矣,名儿好听,不一定好使哩!」又把花名册与那落雁道:「不如赵公子你来选?」落雁笑道:「却之不恭。」深吸了一口乌香,接过那花名册,看的煞有介事。
此时突然有人推门入房,那两个只道他是龟`公,傲雪道:「赵公子选好了么?选好便告他去。」只见那人急步上前,一把抓住落雁道: 「你怎还同这等人厮混?快同我回去!」落雁见是沉鱼,起先不禁一惊,随之又若无其事,淡淡道:「你是那个?莫要碰我。」
笑天按紧了腰间短刀,问落雁道:「你识得这厮?」落雁瞄了瞄他,道:「不认得。」梅傲雪笑道:「不打紧。一回生,两回熟,咱们一同吃酒,一同玩乐,破晓之前,也该熟络了哩!」沉鱼喝道:「不必!」一时吓着那两人,又拉住落雁道:「快跟我回家去,咱家已寻得灵药,你再不用受头风之苦!」
落雁又呼出一口白雾,道:「你再不松手,休怪我不客气。」那沉鱼一愕,呆望着落雁;满室异香之间,只见枕边人面容,再是熟悉不过,迷雾间却好不陌生,教他始料未及,一时乱了方寸。那落雁趁他定神,挣开他手,又添了一撮乌香,自顾自的细品。
沉鱼见此,又惊又怒,对这落雁,脾气却发不起来,却突然跪在他跟前,满面通红。原来沉鱼心急救落雁,方才返家更衣,居然忘记服药。如今过了药效,好在他早有准备,正要摸出那包药粉,却教那笑天拉着,着他一同饮酒。那药粉跌在地上,沉鱼甩开笑天,刚要去拾,却教笑天抢先一步:「哦?这是何等物事?」
沉鱼见是解药,急骂:「快还我来!」便不顾伤势,不顾落雁在场,飞身扑去抢之。他不着紧犹自可,一着紧那药,那几人更是痛快,沉鱼抢这头,便丢到那头去,最后干脆撕了纸包,撒的漫天遍地。
笑天笑道:「随身带药,莫非你有隐疾?咱家就看看你犯什么病!」落雁此时一顿,望了望沉鱼,却不作声。见那沉鱼渐渐浑身无力,笑天同傲雪按着他坐下,把他手脚绑在椅上,便继续吃酒谈天,吞云吐雾。
沉鱼越发欲`火攻心,眼见落雁在场,看着自己理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智渐失,明白多年心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直是羞耻至极,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然而病情使然,众目睽睽之下,教人玩弄凌辱,却不禁涌起一丝痛快。
眼见沉鱼好不失态,笑天才悠悠道:「哦?这是何等怪病?梅弟,你来与他诊治!」傲雪客气道:「在下不敢,段兄先请。」这笑天亦从善如流,道:「难得梅弟赏面,好!」便斟了一杯酒,端道沉鱼嘴边,道:「咱家不谙医术,但不打紧,美酒能医百病,兄台你可晓得?」
沉鱼啐道:「不知廉耻!」笑天冷笑道:「咱家不知廉耻?那阁下又如何?兴起的可是你自己哩!」便又要与他饮酒。沉鱼一头撞去,只想撞洒那酒,笑天却手快一步,拿开那酒又道:「你真不肯饮是么?」话间把那酒杯一斜,淙淙淌在他身上,那白衣一沾酒便湿透了,只见他包扎了几处,白纱之间,肌色透将出来,随着酒流向腿间,阳`物色泽轮廓,也随之若隐若现。
笑天见此,同座上那两人道:「看来今晚不用狎相公了,这送上门的反倒是个尤物。」又饮了一大口酒,对沈鱼道:「你看来难受的紧哩!可要泻火?」沉鱼低头咬唇不语,那话儿却好不讳言,在薄衫里昂首而立,透出个泛红的端儿。
笑天见他好不倔强,上前去亲他唇,又去吮他湿身处。那沉鱼挣扎着骂道:「你……走开……」他越是挣扎,越是浑身发热,恨不得立刻酣战个几回,说话间却不肯就范。笑天真应允了,笑道:「好罢。」把那沉鱼晾在一旁。
过了一阵,听他喘声渐重,见他腮边滴汗,才肯与他松绑;沉鱼腿儿一软,便跪在他面前。笑天见他如俎上肉,上前骑在他身上,除了他道袍,还道:「这身衣服是好货色哩!可惜……」语毕,便丢到一旁去,又顺便解了他衣带裤带,敞将开来,露出一身绒毛。
笑天看的好不欢喜,亵玩了好一阵子,便跨坐到他面前,双腿夹着他下颚,又解了裤带,掏出那物事拍他脸颊,又塞进他口里,抓住他脑袋一顿吞吐,而后顶入他喉头处,一路招呼落雁:「赵公子,不一起来玩乐?这厮儿可是百年一遇的尤物!」落雁不以为然,道:「两位尽兴便是,咱家不喜洋人。」
落雁一言,教沉鱼如闻晴天霹雳,登时五内俱崩。自从落雁决定离宫随他,他便身兼父职,照料这王子长大成人,多年来痴心不变,即便就在昨夜,若为了落雁安危,即便要他去死,他也在所不惜。如今落雁所言,逢场作戏又好,发自真心也罢,教沉鱼心寒不已。即便是陌路人,就在眼前教人欺负,总不至于冷漠如斯罢?心中不禁悲呼:「雁儿!你不念旧情便罢了,怎任由人凌辱我?这许多年情分,难道还不如一撮乌香?」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一番肺腑真言,此刻却诉说不得,化作两行清泪。
笑天见状,便抽将出来,故作紧张的扶他坐起,同他抹泪道:「美人儿,怎的哭了起来?嫌我弄的你不舒坦?」沉鱼无力应答,只觉胸闷欲呕,险些昏倒在笑天怀里。段笑天干脆由他枕在肩上,又道:「真是可怜的人儿。梅弟过来,好好宠爱他。」
傲雪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过来,也不做声,往那沉鱼身上按了几道。这傲雪好歹是医师之后,学的一手推拿功夫,看似安抚,实是催情。沉鱼教他弄的浑身麻痒,气息渐促,晶莹淫液又从那话顶端渗出,害得那沉鱼不自主的用手去弄。笑天见状,只道他渐入佳境,便把他摔到地上,掰开那肉`穴,挺身塞入,边扇他臀瓣儿边道:「美人儿,看来你已身经百战,还扮什么正人君子?」傲雪又道:「这玉茎儿好生粗壮,不用了可惜。」便跨坐上去,掐住那沉鱼胸膛一顿猛摇。
如此前后夹攻,教他根本无力招架,叫唤声碰撞声此起彼伏,好一屋春色桃花意。傲雪见是火候,便起身来,用力勒他那话。那沉鱼又望了望落雁,突然一阵抽搐,精儿喷了一地,却已筋疲力尽,直要昏倒过去。他有伤在身,那受得住这般折腾?只觉喘不顺气,胸口作闷,喉头发痒,忍不住咳了口血,惊的那两个猛的后退几步,生怕沾污了丝罗衣裳。那落雁一见血,皱眉转过脸去,满面尽是厌恶。
那沉鱼一手捧心,一手抹血,双眉微颦,竟是别样诱人。那二人又兽`性大发,干脆也脱了个精光,抓住沉鱼又是一顿蹂躏,丝毫不晓得怜香惜玉。落雁见此,依旧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只见傲雪往沉鱼后腰用力按了几下,沉鱼那话又挺将起来,这头肏他后庭,那头勒他玉茎,不出一会,又把他弄泄了;如此来回往复,将近一个时辰,害的那沉鱼泄了十几回,直到他泄无可泄,瘫软在地。那两个亦玩了个够,各自起身,穿戴整齐,把沉鱼丢到落雁面前。
沉鱼眼前阵阵发黑,刚要撑起身,又摔倒在地。过了一阵,又使足了力,爬到落雁脚边,抓住他衣摆喃喃道:「雁儿……我……」岂料那落雁斥道:「你去死罢!」又当胸赏他一脚,正中他伤处,害他登时昏死过去,血才从嘴角淌将出来。
迷蒙间,只见落雁又骂道:「你道你是何等样人?本王几时轮到你管?样样得寸进尺,处处制肘,真当你自己是本王长辈哩!」语毕愤而拂袖而去,一条手帕落在沈鱼眼……前,满是乌香味儿。
天刚破晓,处处啼鸟,一人踉踉跄跄,从青楼那条街出来。远远望去,似是个迟暮老人,走近一看,却是沉鱼。才过了一夜,那沉鱼面容憔悴,似是老了十岁,行尸走肉一般,不知将往何处。只见他行到桥拱处,却忽然停住。凭栏远眺,旭日初升,桥下点点流金,自远而近,掠过正下方的人影,渐渐没入桥底去。
沉鱼痴痴望着桥下`身影,渐渐泪眼模糊,滴滴落到桥下去。师父生前待他如掌上明珠,不过才十年光景,已成剩蕊残葩,教人糟蹋透了。如此一副残躯,被人始乱终弃,留在世上何用?见四下无人,便跨过桥栏,跃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便没了声息。
突然岸边冲出一人,似乎守候多时,一见沉鱼落水,随之亦飞身投水,不消一会,便把那沉鱼拖上岸,探了探他脉息,半拉半背,往清风八咏楼去。这沉鱼心如死灰,虽然命不该绝,同落雁却已缘尽。加上痴心错付,还犯下大错,如何是好?这人奋身相救,有何用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历劫衰萎方知意 恋栈荣华始问心
话说沉鱼不堪凌辱,加上自尽未遂,旧患未愈,又添新伤,昏迷了三日三夜,直到第四日晨,才勉强醒转。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一阵山茶花香,扑面而来,教他一阵晕眩,分不清天南地北。究竟这是那儿?环视四周摆设,同端州旧居竟有几分相似。
那沉鱼摸索着起来,赤着上身,坐到镜前,借着晨光,理好头发,却不挽髻,由他散在肩头。只见镜中人满脸憔悴,面色苍白,目无表情,才三十出头,眉宇间却见苍老,不禁吐出四字:「死不足惜。」又见案前有把剪子,鬼使神差的握起,尖儿对准咽喉,正要刺将入去,又怕死了还弄脏人家地方,剪子抵在喉头,硬是刺不下去。正是此时,听的一声叫唤:「鱼儿!」
沉鱼这才惊醒,发觉自己一身是伤,根本动弹不得。只听不远处有把女童声:「爹爹!那叔叔醒来了哩!」只听一声推门,便是逸清急步如来,奔到沉鱼床前。
未等逸清开口,沉鱼轻声道:「师叔……咱家有负厚望……」逸清道:「不碍事。伤天害理的事,成不了也罢。」轻叹一声又道:「鱼儿,师叔对不住你……若不是受人以小女性命相胁,咱家定不会……」沉鱼打断他道:「师叔言重。好在走这一趟,咱家也学懂了些事儿。」便阖眼不做声了。
逸清着萧颍去别处玩耍,亲自斟茶与沈鱼,又道:「鱼儿,你师父临终有书托我与你。」沉鱼一听师父,心头又是一阵隐痛,急道:「师叔请取我来!」逸清与便他一封书,上书「爱儿沉鱼亲启」。
沉鱼见这六字,心下一凛,取出那书,只见:「商舟奏阮,镜海游鱼。舐犊情深,不能尽诉。」正是师父字迹。沉鱼隐约也晓得了,却也不忍点破,便道:「师叔,咱家看不明白。」逸清道:「『沈』『沉』相通,鱼儿可懂?」(注:繁体字的沈是shen,是沉的通假字)
沉鱼猛的心头一震,不禁自言自语一句:「莫非师父……但我父母不是己过身了么?」逸清只道沉鱼问他,便叹道:「其实当年师姐同个佛郎机人私定终身,那洋人却突然回乡,自此再无音讯。你说一个黄花闺女,无端生了个孩儿,怎不教人笑话?于是一直未敢同你相认。他年年去香山澳码头,就是等你爹回来,只可惜……」沉鱼接道:「只可惜我爹再未归来,后来他才不去了是么?」逸清默默颔首。
那沉鱼不过随口一说,不料竟是真事。一直以来,他只道自己同凯尔一般,是个十全十的洋人,随着年岁渐长,冥冥中却同汉人情难割舍,总不如凯尔豁达。本想着无亲无故,原来至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忽然放声大笑,继而泪流满面;念及多年所作所为,种种丑事,辜负沉镜一番栽培,枉为人徒,更枉为人子。他自知时日无多,如何有颜面去见沉镜?
突然一阵急促铃声,几个衙差闯将入来,劈头便问:「沉鱼在这儿么?」逸清还想借词搪塞过去,那沉鱼勉强起身道:「在。」便束手就擒。逸清还生怕沉鱼供他出来,岂料沉鱼竟道:「这位先生见我负伤,好心收留,他既不知情,带我回去便是。咱家行将就木,不必连累别人。」
沉鱼被押到衙门去,对劫标一事,一五一十,尽数招认。可问到乌香去向,那沉鱼却守口如瓶,任凭严刑逼供,依然不发一言。衙门众人见他好生倔强,只好将他收监,容后再说。几个狱卒看他不顺,心情不佳,一见他发病,就把他绑起来一顿鞭打。
沉鱼身上虽痛,心中却是释然。这皮囊,遍体鳞伤也好,支离破碎也罢,如今还有那个珍视?师父已死,浮笙又不相往来,落雁那句「去死」,亦在他耳畔久久萦绕。他伤重如此,也挨不了几日,不如早日同师父,如今该是娘亲,重聚罢了。
话说昊天标行里头,那浮笙除了每十日送药去逸清处,便在府上独自神伤,日日魂不守舍,任若晓出尽法子逗他哄他,依然不屑一顾。这夜来了个不速之客,一身杀气,劈头便要见浮笙。
浮笙一见来者,正是久违情人,心中惊喜难捺,唤道:「师兄!」对方却不由分说,抄起身旁一把木剑便刺向浮笙;只见他身法似电,剑影如虹,完全不似有伤,瞬间便刺出十几剑,纵使木剑无锋,亦教浮笙势难招架。
诸位或许不解,沉鱼不是收监了么?怎会身处昊天标行?还要从收监那时讲起。沉鱼日日教人虐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际,居然有人来保他出狱。只见是个瘦削少年,着件鸦青斗篷,同那县官一同入牢,一路有讲有笑,行到沉鱼牢前,见他半死不活,便道:「如今当家交代,若这厮肯赔货道歉,劫标一事便一笔勾销,权当一场误会,也省了你们功夫。」
那官道:「少当家海量宽涵,只是这厮劫的是朝廷贡品,如今货还未寻回,咱家不好交差。」那少年笑道:「不打紧。咱家自有办法,定不会害官老爷难做。」
那被称作少当家的,便是昊天标行柳若晓。这日正好若霜笑天不在,其他人又各有各忙,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若晓早晓得到这日家中无人,便着人接沉鱼出狱。
其实沉鱼着紧的所谓乌香,不过是张浸过乌香的油纸,包着些普通草药。沉鱼遇见的几个标师,皆是若晓使人假扮。既然是一场误会,不过是小孩子捉弄人的把戏,官府怎还会追究?若晓到衙门赔了罪,罚了几两碎银,便悠哉悠哉的,回家看大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