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说,我们把这处房产卖掉,在市区繁华地段买一套平民居, 赚到的差价足够这几年活的。等他工作了可以赚钱了, 总有一天还可以买一套大房子住。
主旨就是——你到底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赶紧给我收手知道吗?老子不稀罕钱,而且这些钱已经够我们花的了。
于是白清痛痛快快地把那处房产和车都卖掉了,听安生的,在市区买了一间普通民居,也就是现在他们的“家”。
被白清这么一搞, 完全不知道白清还有许多房产和名车的顾言还真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消停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主要是他每次周末回家,都看见白清瘫在家里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顾言不觉得烦,还有点欣慰。手头的这些钱,只要他们省着点花,一辈子坐吃山空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他将来会工作赚钱的,他养得起白清。
咦?为什么又是我养他?顾言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没办法不是吗?他男人赚钱养他的方式有大问题啊!
况且老夫老夫的了,谁养谁能怎么样?自己不就是陷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执念里,把这个世界搞成这个样子。想要掰回正轨,当然要付出点儿“代价”。
对现状还算满意的顾言也不打算毕业后单打独斗了,他男人这个世界依旧厨艺技能满点。等他毕业了,可以打下手,两口子一起开间蛋糕屋也是甜蜜又温馨。
顾言把这个计划跟白清说了,白清问,“你要跟我开蛋糕屋?一辈子?”
安生两眼亮晶晶地问,“嗯。不好吗?”
拿着安生的中学课本自学的白清放下书,揉揉安生软软的头发,笑道,“你怎么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啊?”
满脑子跟他男人在一起一辈子理所当然的顾言都没反应过来,张嘴就是一句,“怎么不能?”
“你到现在都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不能吧?”白清笑得有些揶揄。
顾言这才意识到,白清脑子里大概是真没有这根筋。
白清是真把他当亲弟弟看的。
“哥,不是。”叫哥叫顺嘴了的安生改口,盯着白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道,“白清,我喜欢你。”
白清愣了一下,片刻后点头,“嗯,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啊。”
安生喘了口气,“白清你别给我装傻充愣。”他倾身上前,在白清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吻,然后近距离地盯着白清的眼睛低声道,“我说的是这种喜欢。”
温热的呼吸伴着话音扑在脸上,白清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安生坐在沙发上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挑着眼角看他,俨然一副你必须给我个回应的架势。
白清的胸腔急促地起伏着,目光四处乱瞟。片刻后,他重新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安生,“安生,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安生:“误会什么?”
白清抿了抿嘴唇,又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弟弟。”
安生点头,“嗯。现在我知道了。所以呢?”
白清瞬间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安生。
安生摊手,“可惜我不是。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哥。从来没有。”
这句话说完,不管白清什么反应,顾言自己就感动得不行。想来陆离和墨白叫他“哥”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吧?
禁忌又刺激!爽得不要不要的~!
白清显然被进击的安生刺激得不轻,徒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整个人都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安生也站起来,双臂穿过白清的腰间轻轻地抱住了他。“哥,我每次这么抱你,不是跟你撒娇,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光想抱着你,还想——和你做更亲密的事。”
完全僵化的白清在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湿润触感时,如遇雷击般地猛地推开了安生。
一秒前还像个小恶魔般的安生突然就变得像个委屈巴巴的小孩子,双目含泪,扁着嘴诺诺道,“哥~”
白清忍不住喉结耸动了一下,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安生,你、你还小,大概不懂得……不懂得什么是喜欢。”然后白清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安生说道,“是不是你身边的同学里有人这样?不要受他们影响。”
安生上前一步,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白清,无情地浇灭白清的救命符,“可是,在遇到他们之前,我就喜欢你,哥~”
白清的胸膛急促地一起一伏着,安生贴得太近,他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一步,却撞在了摆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重心一偏,整个人就栽进了沙发里。安生施施然跟上前一步,一俯身,双臂撑在单人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将白清囚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白清看着安生冲自己微微一笑,而后将身形压得更低,凑在自己耳边,故意放软了声音,慢慢说,“哥~我爱你呀。”
顾言拢着唇往白清耳朵里吹气,眼睛却垂着盯白清的两腿中间。
卧槽!一点儿反应都没的!
顾言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掐着白清的脖子问他想怎么样。
血气上涌到白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血管爆裂时,安生终于离开了他。
“你喜欢女人?”安生站直了身体,垂着眼睛冷冷地问。
顾言:你敢点头,老子立马废了你!
“没……”白清知道自己应该说“是”,趁早破了安生的念想。可是嘴巴先于大脑作出了反应。
他不是喜欢女人。也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安生冷如冰霜的面容突然就露出了一丝“饶你一命”的笑容。白清觉得,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捡来的便宜弟弟,变脸跟翻书似的。
他一这么想,安生就十分给面子地又变了张脸,一脸受伤地问他,“既然如此,哥,你试着喜欢我一下好吗?”
白清的目光四处闪躲,“可是,安生……你是我弟弟。”
“狗屁弟弟。”安生重新伏下身把他囚禁起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哥,你救过我的命,我救过你的命,这不是扯平了的关系,是锁链这头拴着我、锁链那头拴着你的关系,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脖子上的锁链已经锁死了,解不开了。我们谁也离不开谁,只能余生也要一起过的。何况,你早就亲口对我说过,要照顾我、保护我一辈子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哥。说话不能不算数哦,哥。”
安生十分恶劣的一口一个“哥”地唤着。被安生的靡靡之音念得骨头都要酥成渣的白清毫无反抗之力地看着安生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似是征求同意。可他僵硬地坐在那里,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所以安生得意地浅笑,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脸颊上那小小的方寸之地传来的温润触感,沿着全身的神经,将酥麻感以光速传遍白清的全身。于是白清更僵硬了。可安生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哥,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安生用食指指尖戳了戳白清的心口,“哥,我不着急,我会等你自己想明白的。但是,哥,你要知道,你这辈子,是我一个人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顾言:“哎哟卧槽,不行了,白清这孩子平日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高冷得像坨冰山似的,怎么被撩时候的反应这么青涩啊!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我要笑场了。”
深情凝视白清的安生终于大发慈悲地站直了身体,笑嘻嘻地说,“哥,你还是我的好哥哥,我还是你的好弟弟。是不是?”
白清靠在沙发里抬头看着顾言,没说话,把脸撇一边去了。
安生若无其事地回到长沙发上坐下,拿起杂志在那翻,嘴角挂着的笑看起来特别欠抽。
“哥,我饿了。去做饭。吃完了饭,我就回学校了。”安生扭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一直窝在沙发里充当石像,内心被惊涛骇浪来回冲刷洗涤的白清扭头看看没事儿人一样的安生,暗暗骂了句“小王八蛋”,认命地起身去做饭。
安生跟到厨房,美其名曰打下手,明目张胆地对着白清动手动脚,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白清举着菜刀哄了出去。
安生跑回卧室,自己一个人乐得在床上直打滚儿。
1314:恶趣味。
吃完饭,白清开车给安生送回学校。安生要走了,白清给他叫回来,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安生,我还是那句话——你还小,大概还没弄清楚什么是喜欢。你……自己这段时间好好想想。”
安生俯身撑在打开的车窗上,盯着白清说,“哥,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清楚得很。没想清楚的是你。你是喜欢我的。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啊?我走了~”
安生潇洒地挥挥手,留给风中凌乱的白清一个刁刁的背影。
第77章
顾言发现主动追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尤其是追求白清。
因为白清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单纯得堪称一股清流。
对于顾言无所不用其极的撩拨, 白清基本上就两种抵抗手段——沉默、逃遁。他不会言辞激烈地训斥安生, 也不会去勾搭上什么女人后故意出现在安生面前打情骂俏以此来刺激安生。被撩拨就乖乖地受着。
顾言喜欢看他男人脸红心跳的模样, 觉得特别可爱。
说起来,之前的世界好像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老夫老夫的状态,好像……还真没正儿八经地相互追求过。
陆离天天给自己送花算吗?顾言:唔……算个屁!都不是他本人!
放马追了一段时间, 顾言又不高兴了。
他本以为白清这么嫩的,凭他耽美大神的手段,早就应该拿下才是。竟不想被白清左手“沉默”、右手“逃遁”两个大招堵得死死的。被撩拨时,除了一成不变的脸红心跳, 任何附带反应都不给。
顾言真想把白清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是不是他攻略了这么久真的油盐未进。
“好挫败啊。”企图跟白清一起洗澡未果的顾言瘫在床上哀叹。
白清不开窍这件事, 顾言自然是早就有所察觉的。奈何此前自己年纪太小, 确实不敢开口也放不开手脚。直到那天受到了白清的直接刺激, 再想想安生已经17了, 一直气不顺的顾言果断开直球猛攻!
顾言:“看他太青涩才放他一马,要不然那天老子就直接扑倒吃抹干净了。”
1314弱弱反驳道,“宿主大大, 貌似您才是被‘吃’的那个?”
“啧。”顾言不耐, 翻了个身侧躺着, 摆出一副准备跟1314好好谈谈人生的架势,“三儿,你这迂腐观念要不得啊。谁说受方就是被‘吃’的那个?妹子们天天喊着‘睡’男神都多少年了?她们可没喊着要‘被睡’吧?进击的一方永远是狩猎者,被动的一方才是被‘吃’的那个好吗?”
1314诚心诚意到,“哦~涨姿势了。”
教育完1314, 顾言又瘫在床上叹气。这话没挑明的时候,他还能光明正大地跟白清一起洗澡,光明正大地动手动脚,光明正大地抓鸟玩儿——虽然总被白清一巴掌把咸猪手拍回去……可现在,白清压根不让他进卫生间!
好忧伤。
顾言盯着棚顶,幽幽地问1314:“三儿,你说……不会是他……不行吧?”
撩拨这么多次了,就没见那儿有过反应!
1314:……
1314:“1314还是个单纯的宝宝!不要跟宝宝讨论这种问题好吗?好的!”
顾言撇撇嘴,“人家拿你当好gay蜜才找你的说~”
1314装死。不想说话。
顾言自己嘎巴嘎巴嘴,自己也不是很想接受这么“惊悚”的假设。于是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团成个球,一脚踢远了。
顾言觉得自己大概玩儿心过重了。对于一个不开窍的人,打直球固然是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这么久都没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就应该考虑换个策略了。
比如——温水煮青蛙。
顾言满心觉得他们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要考虑的只有怎么把白清“煮熟”这个问题。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情人节。星期二。
学校当然不会为了一个“专属于社会人士的节日”而放假。
但学生却并不是不能请假。
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捧着一束玫瑰的顾言敲了敲门,然后躲起来,等着白清开门后给他一个惊喜。
可始终没人应门。
顾言泄气地开了密码锁,进屋找了一圈,发现白清果然不在家。
情人节!不在家!他妈的自己一人跑哪儿浪去了?!
把花扔茶几上,顾言坐沙发上嗖嗖散发冷气。片刻后,他掏出手机准备把人叫回来。
拇指在拨通键上停留了片刻,顾言还是把手机收起来了。
毕竟自己最近的执行方针是“温水煮青蛙”,要采用温柔攻势,要润物细无声~
顾言把花插.进花瓶里,然后开始打扫房间,准备晚饭——好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也是有了十几年的实战经验,要是做出来的东西还只停留在“能吃”的水准上,那也太没面子了。虽然还比不上厨艺满点的白清,但顾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了。
六点。顾言坐饭桌边笑盈盈地看着几道自己的得意之作,琢磨一会儿白清回来了,怎么给他个惊吓。对,是惊吓,不是惊喜。
七点。顾言靠在沙发里,两腿搭在茶几上看电视。客厅的灯灭着,电视荧屏散发出的光在顾言的脸上映出明明灭灭的光影。
八点。客厅的灯是灭着的,电视也是灭着的,只有皎白的月光从落地窗中照进来,落在沉默地坐在沙发里的人影上,切割成光影明晰的两半。顾言的整张脸都隐匿在暗影中,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临近十二点。玄关处终于传来了解锁密码的电子音。
顾言坐沙发上不动。
伴随着密码锁被解开的一声提示音,玄关大门被打开,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楼道的微弱灯光中。他看似十分疲惫地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摸索着按亮了门口的照明开关,然后随手带上了门。
灯光大亮。
门边正准备低头换鞋的人和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人盯着彼此,俱是一愣。
身上的伤,白清已经初步处理过了。止了血,打了绷带,也换了完好无损的新衣服。但是左脸颧骨下方有一道划伤,还暴露在外。虽然已经愈合了不少,可惜最初的伤痕实在太深……
安生大睁的双眼慢慢地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形状。
白清定了定神,换了鞋,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白清是真没想到安生会突然在非周末期间回家。要不是今天“办事”的地方离这个“家”近,天色已晚,他带着一身伤急需修养,也不会回这儿。
真寸。
“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
拎着从车上带回来的“急救包”直奔卫生间的白清听见安生不善的语气,不禁顿了下脚步,“嗯。不早了,早点睡。明早我送你回学校。”
安生从沙发上跳起来,几个箭步冲过去,抢在白清打开卫生间门之前把人堵住了。“你去哪了?”他盯着白清脸颊上的划伤问。
白清这个人,大概是不会说谎的。他知道安生不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所以面对安生的一次次追问,他向来是选择沉默,却并不会编一个谎话骗取安生的安心。
所以现在,他也只是避开了安生利剑一般的目光,沉默不语。
安生看看他,抢过他拎在手里的布质小箱子,拉开拉锁,瞬间睁大了双眼。
“止血喷雾?医用酒精?手术刀?绷带?……”他一样样地举起来,放在白清的眼皮底下逼问。
白清沉默。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他妈就带着这么一堆玩意儿跑外边干什么去了?!”安生冲白清歇斯底里地吼道。
真他妈好想把手里的东西砸了!
可是不能砸。
因为白清还要用。
白清叹了口气,抬起眼打算对安生说点儿什么。可是一抬眼,便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泪如雨下。
“安生……”
想他以一敌百尚且不曾如此紧张。可现在面对安生,却……紧张到喉咙发紧。
安生:“去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地沉默走进书房。
安生:“把衣服脱了。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