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见他朝外面抬脚,琦瑞连忙叫住他。
朝前抬起的脚自然的转了个弯走了过来,李精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说吧,想问什么?”
琦瑞垂眸捏着虫爪,揉着指间的蹼,哼哼唧唧了好半天,直到李精忍不住打哈欠时,他才说,“大狗熊有没有和人……和你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想了一下午,不可能会有人类知道自己的小名的,琦瑞苦思冥想,从他第一次见到舒尉彦直到现在,他过的每一天都好像被安排好了。虽然他是俘虏,寄人篱下,可琦瑞总有一种从很久之前便被算计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琦瑞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是他,为何舒尉彦认识他,即便是在战场上有过交锋,也不该知晓他的小名的。
琦瑞排除了种种可能性,就只剩下唯一一点,让他无法确认,如果大狗熊不是在战场上见过的他,外因去掉,就是内因,而最大的内因就是,大狗熊真的是人吗?
李精不知道琦瑞下午在院子里给大鹅洗澡的时候竟然想了这么多,也不明白琦瑞到底想知道什么,听见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来,“有啊,有个明显不一样的地方。”
琦瑞垂着眸子假装根本不在意,却立刻竖起了耳朵。
难道真是他所想……
“学长很高,高人一头,走在人群里明显就和我们不一样啊。”
琦瑞失望的松了口气,还高虫两头呢,他又不瞎。
他一瞬间有些大喜大悲之感,也分不清到底喜什么悲什么,抬脚闷闷不乐的踹了两脚桌子,幽幽看了眼李精,回到了自己的囚室。
李精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失望,郁闷的撑着脸颊想,除了高,难不成还长吗,这他又不好意思看。
银蓝色的星光洒进屋子里,琦瑞躺在床上想事情,一句话没想完,辗转反侧没两下就睡香甜了。
……
他大概是最不适合在床上思考问题的虫。
第二天一大早,黎明的晨光刚照在窗帘上,外面就传来了舒展翅膀的嘎嘎声。
琦瑞揉着眼走出去,看见客厅里的人时立刻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舒尉彦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眼睑前泛着浅浅的青黑,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身上,他好像睡的很沉,大鹅撅着屁股叼着他的衬衣衣角好大一会儿都没见着有动静。
琦瑞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垫着脚小跑过去,踹了两脚大鹅,小声说,“过去玩,过去。”
大鹅被踹走,不高兴的跳起来啄了一下琦瑞的屁股,然后张开翅膀呲溜一下不等琦瑞回头就跑开了。
琦瑞挠着臀部蹲在大鹅刚刚蹲的地方,仰起头端详着舒尉彦的面孔。
强壮的男人和雄虫很相似,除了爪子没有蹼,指尖偏圆润之外从外表看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他指的外表是穿上衣服之后露出来的地方,至于脱了衣裤之后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琦瑞表示自己是一只纯洁的虫子,根本没有看过雄虫和男人的裸体。
他低下头,轻手轻脚撩开盖在舒尉彦身上的西装,将他随意放在胸膛的手掌轻轻拽出来,捧到眼前细看。
这一只手极大,手掌干燥温热,琦瑞偷偷比划了下,竟能将他的两个小拳头都裹进去,他不屑的喷了口气,掰开他的指头一根一根的仔细瞅。
虫族虫爪上有蹼,是因为他们天生擅长游泳,琦瑞也擅长,但他不喜欢。小时候家门前有一滩清可见底的湖泊,每次他想来游泳时,都会有虫子指着他喊,快来看,我雌父说的那只能生的虫子来了,然后一大群虫孩子就趴在一起,偷偷摸摸等着看琦瑞脱光了衣服,露出一背怎么能生的花纹来瞧。
想到这里,琦瑞委屈的抽抽鼻子,捏着舒尉彦的手指,想从他的手指间发现些异样来。
心狠的话爪蹼也能割掉的吧,琦瑞想在他的手上找到做过手术的痕迹,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即便人类的技术再高超,总会留下些痕迹的吧。
他仔仔细细的探查着爪里的手掌的每一寸肌肤,没注意身前缓缓睁开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舒尉彦看了眼刚踏进半个脚掌的卫兵,卫兵摸摸鼻子,心领神会的收回了脚出去了。
琦瑞扒拉着每一寸肌理,拽着手背上的肉一点一点的看,将自己的眼都快看花了,也没有找到任何手术留下的痕迹。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不是吗……”
“嗯,我一直都是人。”
琦瑞猛地抬起头,眼前迅速天地颠倒转了一圈,等再看清楚时,他已经被舒尉彦又按在了沙发上,沉甸甸的被压住了。
“小扣扣,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吗?”
舒尉彦笑着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放在琦瑞身上,捏着他的虫爪,低头啃了下新生出来的粉嫩的指尖。
琦瑞二话不说张口就骂,却一个字音儿都没吐出来,嘴里就被塞进了自己的虫爪。
舒尉彦抱歉的看着他,“塞我的你一定会咬下去的。”
琦瑞呜呜啦啦愤怒,雪白的小虫牙含着自己的虫爪子,快气死了,想打没有爪,想咬,嘴里塞的又是自己的爪子,可心疼了。
舒尉彦凑过去亲亲他散乱的额发,“你慢慢想我是谁,不着急。先回答我,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他问完含笑等着他回话,等了好一会儿,舒尉彦才好像恍然大悟,“哦,你正啃着你的爪子,没空说话。我还记得你来的时候,除了那身俘虏服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吧,没事,还有一个方法。”
他自言自语的从兜里摸出一只微型相机,举过头顶,侧头扭过来露出琦瑞的脸颊,笑着说,“来自拍吧。”
然后从琦瑞的嘴里拉出他的虫爪,与此同时瞬间按下了快门,只听咔嚓一声过后,他又立刻抓紧时机在琦瑞开骂之际把他的爪子塞了回去。
琦瑞,“……”
舒尉彦露出微笑,用脑袋蹭了蹭琦瑞的脖子,“听话一点,我累了,连着开了好几天的会,直到现在还没结果。”
他的口气里带着没有掩藏的倦意,像一根羽毛戳着琦瑞的心脏,让他又酸又痒,他没明白自己这会儿的情绪是缘何而来,静静的眨巴着眼睛望着头顶。
舒尉彦为什么开会?是为了舅舅向人类宣战的事吗,这一次,战争还能打起来吗。
琦瑞默然的想着,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也不适合在沙发上想事情。
舒尉彦闭着眼趴在带着青草香味的虫子身上,早晨的艳阳冲出地平线,一刹那,朝阳照亮了蓝天。
“不打。”清晨的曦光中舒尉彦突然开口,“人类和虫族不能再打了,扣扣。”
第21章 家有悍妻
如果不是李精进门的时候先抬了眼,后抬了脚,被摔成狗吃屎,沙发上叠着的一人一虫还睡的不醒。
李精艰难扬起脖子,指着客厅里面,“你们——”
琦瑞迅速睁开眼,猛地翻身将身上压着的人掀了下去。
舒尉彦是真的累得睡熟了,被掀开之后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琦瑞拽着裤腰带哼了一声,路过舒尉彦时还补上两脚,看他滚得更远,才舒心的坐了到餐桌边上。
舒尉彦大大咧咧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喃喃,家门不幸,家有悍妻,悍妻啊悍妻。
厨房的婶婶早上做了奶黄包陪小米汤喝,舒家是典型的华裔,吃的东西也极具古亚洲特色。
奶黄包里咬一口,满嘴都是热乎乎甜腻腻的黄油奶酪。
舒尉彦一口一个吃的贼快,爆浆珍珠似的黄油香气扑鼻,边吃边感慨道,“将来我媳妇要是会做这个就好了,每天换着馅吃包子。”
李精筷子停了下,和卫兵对视一眼,纷纷看向琦瑞。
琦瑞垂着眼认认真真的吃着他的包子,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
李精和卫兵没看到好戏,遗憾的收回视线,李精说,“学长看来只能做梦了。”他用下巴点点琦瑞虽然小、但一抓就爪了三个奶黄包藏在爪心的虫爪,“你觉得爪子能和面吗。”
舒尉彦忍笑,看着琦瑞乌黑的发顶,眼里尽是温柔。
“学长怎么不回去睡?”
沙发很舒服吗,李精怀疑。
沙发不舒服,但虫身上舒服。舒尉彦活动下僵硬的脖子,“等会还回去开会。”
李精眨眼,“那还回来一趟,国安现在都不管早饭了吗?”
真抠,到处用力抠抠,花掉所有抠抠,不小心就没抠抠……
……他在唱什么……
提到国安中心和开会,琦瑞这才稍稍抬起了头,将注意力从香甜的奶黄包上拉回了一点点,矜持的放在餐桌上的人类身上。
舒尉彦将奶黄包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目光直勾勾的望着琦瑞的侧脸,就好像他吃的不是包子,而是不远处那只虫子。
李精打了个寒颤,心说,真猥琐。
“工作餐没家里的好吃。”舒尉彦喝了三碗汤,看着琦瑞扭着小腰去给自己盛第四碗时有些郁闷,吃的比他还多啊。
他撑着脸颊看着琦瑞咕咚咕咚豪饮完米汤,把嘴一抹,挺着鼓起来的小肚子舒舒服服打了个嗝。
“嗝~~~”
舒尉彦,“……”
美的,还是美的。
舒尉彦去沏了一杯柠檬茶端给琦瑞,“我去上班之前需要先和你谈谈。”
“谈什么?”琦瑞警惕的捧着柠檬茶,像小狗一样耸着鼻子嗅来嗅去。
沙发的另一端,听见他们要谈的李精和卫兵不着痕迹却又快速的挪到了这头来。
又有戏看了,快去找瓜,没瓜,瓜子也行啊。
卫兵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扬起了脑袋。
舒尉彦,“……”
“去收拾东西,坐车上等我。”舒尉彦下了命令,捏住琦瑞的虫爪,将他生拉硬扯的拽上了二楼。
在确定楼下的人看不见时,舒尉彦立刻将拉拽换成了抱,掐住琦瑞的小腰,踹开门,将他压在了自己的床上。
琦瑞手里的柠檬水在他拉自己的时候没洒,抱自己的时候没洒,仰头躺上床的时候也没洒,直到舒尉彦凑过来大脑袋时,温热的柠檬水干干净净的倾盆洒了下来。
他坏坏一笑,“抱歉。”
舒尉彦也跟着坏笑,笑的比他还淫荡,“小东西,又浪费食物。”说着低下了头。
温热湿滑的东西在脸上轻轻一扫而过,琦瑞惊愕,大脑刹那间空白一片,茫然呆住,连呼吸都出现了停滞。
“酸酸甜甜的,很好喝。”舒尉彦的声音再次响起,琦瑞才猛地缓过神来,瞪大了湖绿色的眸子,卡机了两三秒后,暴风骤雨般挣扎开来。
他一动,舒尉彦便立刻放开了手,神情严肃道,“不闹了,我想问你,对于你们的王再次宣战,你的态度是什么?”
暴风骤雨眼见就要气势汹汹的袭来,却被一阵大风瞬间吹得杳无音讯,琦瑞一口气生生憋了回去,化作一个嗝,被打了出来。
打完嗝,冷着小脸坐在卧室的小茶几旁的单人沙发上,琦瑞握了握虫爪,垂眸道,“虫族不会做为你们的奴隶,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所以,人类只要有一天还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将他们看做是低级生物,一文不值,企图奴役他们,琦瑞就算拼死也要杀上战场,绝不放手。
舒尉彦将抽纸盒推到他面前,认真道,“如果是平等以待,互惠互利的关系呢?这样的局面你会接受吗?”
琦瑞微微皱眉,看着大狗熊。
他的神情是琦瑞从没见过认真,虽然他眼里的大狗熊向来不正经且猥琐且变态且不要脸,但这一次,琦瑞感觉到了他的话音里的严肃不苟,甚至带着隐约对他回答的渴望和真挚。
平等以待,互惠互利。
停下战争,让虫族繁衍生息,不再面临死亡,就是最好的惠利。
琦瑞想了很久,半晌都没说话。
他面前的舒尉彦也如他一般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轻了,用十二万分的耐心在等他早已经等了很多年的回答。
院子里,李精拿着水管给长出一扎高的辣椒苗浇水,忍不住看了几眼平静的二楼,叹气道,“没打起来,真是太好了,不打好。”
卫兵抱胸靠在院门口,说,“如果你不是满脸遗憾,我差一点就相信你了。”
李精,“……”
他们等了快半个小时,二楼才隐隐有了些动静。
舒尉彦打开门,想起什么,转过身以手抵额,脚跟轻轻一碰,站的笔挺,向屋里潇洒敬了个礼,“很荣幸与你合作,愿我们能创造辉煌的未来。”
琦瑞看着油然又高大,大的快顶住屋顶的大狗熊,心中也跟着生起一股对未来向往的豪情壮志,他唇瓣微动,听舒尉彦道,“若是这次有幸合作成功,少将就能洗脱走后门的黑历史了,你觉得呢,小扣扣。”
回答舒尉彦的,是砰的一声枕头砸在屋门上的闷哼声。
舒尉彦对着房门吹个口哨,抬头瞥见蔚蓝的天空,笑着想,扣扣不用走后门了,将来这后门留给他。
“……”
舒尉彦搓了搓脸上猥琐的笑容,恢复成一派严肃淡漠的表情走了出去。
舒尉彦前脚刚走没多久,舒楠后脚拿着舒岳的手令闯了进来。
第22章 打狗看主人
李精坐在屋檐下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针身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听见动静,他抬头,眉头一皱,立刻起身迎了出去,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拉住可前厅的大门。
“舒先生,首长不在。”李精客气道,目光却忍不住放在他身后牵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长得很漂亮,眉眼精致,肤白貌美,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踩着近十厘米的恨天高还能保持优雅端庄的姿态。
李精看着她挽着的舒楠的臂膀,扯出笑意,“这里是首长的私人领地,舒先生还是不要乱闯的好。”
舒楠冷冷看着他,“我弟弟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上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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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楠冷笑起来,“你倒有自知之明。”
“可你却没自知之明。”琦瑞的清凉悦耳声音从客厅没关紧的缝隙里传出来,他停了下,又说,“我要是打他,应该看谁?”
舒楠的脸一下子黑透,额间清晰可见青筋隐隐跳动,他猛地扭头,“让开!”
李精挡在门口,背着的手使劲抓紧客厅大门的把手,目光穿过内院,落在小院前的军人身上。
舒楠好像看透了他的意思,道,“没想到我弟弟倒真会养狗,如今我想见他,不拿着舒将军的手令竟是连家都进不来了。”
舒尉彦的这座庄园在城市的边缘,并不完全算私人宅院,琦瑞先前进来时就曾注意到通往内院的两旁有紧闭着的侧院,院前设立岗哨,有士兵把手,像是个研究基地。
琦瑞对前院好奇的很,但直到现在,一次都没出去过,更别说去探查什么消息了。
所以舒楠的手令让他十分眼馋。
默默考量起抢走这个手令的可能。
听他一口一个畜生字眼,李精努力忍着的表情也无意间挂上了些许落寞,强撑着到,“舒先生请回吧,如果需要见首长,请提前和首长约好时间。”
琦瑞被李精关在客厅里,听见他们说话,又说,“你怎么知道他会养狗?是不是自己亲身体验过,所以才忍不住总想分享?”
“……”
舒楠脸色在青黑之间转变,拳头猛地握住。
他身旁的女人突然笑了下,微微侧着头说,“原来男人也有可能是泼妇。”声音优雅骄傲。
琦瑞道,“那是你见识少,文化少,怪不得连性别都分不清楚。”
虽然他不是人类,但也知道男人和泼妇的性别之差。
那女人大概第一次见这么不给他面子的男人,一时之间姣好的面庞上有些挂不住。
舒楠拍拍她的手,“我替舒将军来取些东西,没工夫和你们废话,把门打开,拿了东西我就走。”
“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去取。”李精问。
“你有资格知道吗。让开!”
舒楠是典型的两张脸,身为财政部部长,见人三分笑,从前李精只见过健谈风趣,大度翩翩的他,直到现在,他苦笑着想,舒楠连在他面前装都不愿意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