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汾克服心理恐惧,把鼓鼓囊囊的血袋强行塞进外衣内,重新拉上外衣拉链,肚子部分被撑得肿胀。他拍了几下外套,试图把血袋拍平,让其不那么明显地鼓起,手下触感软和,液体流动感强烈,还“咕叽咕叽”地发出声音。齐汾努力催眠自己,装作只是塞进了一个普通的热水袋。
“像怀孕。”姜牧偷笑。
齐汾怒瞪姜牧,又一时找不到词来驳斥他,只得希望自己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姜牧笑嘻嘻地承受齐汾的怒视:“我在这等你。”
“等我干嘛?”齐汾口气不佳。
“血袋你没地方处理吧?”姜牧贴心地替齐汾想好对策,“我来带走处理掉。”
齐汾很感激,但他一点都不想说谢谢。
“那么查恩就拜托您了。”格纳客气的朝齐汾和姜牧鞠了一躬,“我会尽快处理好,回来接他的。”
齐汾点点头,示意格纳放心。
他目送格纳坐电梯离开。虽然狼人身材很魁梧,体能也优于人类,但在感情方面,格纳也不过是个受爱情困扰的普通人罢了。
走廊安静下来,家属休息区只剩下齐汾和姜牧两人。齐汾不想和姜牧单独待在一起,果断的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被叫住。
姜牧:“你出来时候,顺便把小付叫出来吧,他应该在付丹伥的病房。”
“付丹伥?”齐汾愣住,病人怎么叫出来?
“梦里那只。”姜牧解释,“刚才他无聊,自己跑进去玩了。”
“……”齐汾装做什么也没听见,转头进入病区,并不打算帮忙。
没有引起门口保安怀疑,齐汾一刻也不耽误,直奔查恩的病房。他忐忑地捂着鼓胀的肚子,生怕血液颠簸,水声被人听到,鬼鬼祟祟像只偷跑的仓鼠。在外面耽误了太多时间,当日查房已经查完,护士们在护士站忙碌,医生回到办公室修改医嘱填写查房记录,走廊上空荡荡见不到人影,他挺直腰板,放松下来。
齐汾进入病房时,窗帘严实地合着,房间昏暗,被暖气蒸腾的温暖舒适。那只夜行动物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盖着薄被,唇角的小尖牙被隐藏起来,恬静安和,毫无防备地沉浸在?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沃校胗∠笾械奈衲вτ械难咏厝徊煌?br /> 齐汾大着胆子地接近查恩,想把他叫醒投食,速战速决,以防夜长梦多。然而又不敢直接碰到他,环顾四周,悄悄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握住杯子把手,伸长胳膊,以最远的距离用水杯戳了戳那只吸血鬼,然后立即后撤几步,谨防被突然袭击。
查恩哼哼唧唧地扭动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齐汾只得再次过去戳了戳,查恩依旧呼呼大睡。对于夜行动物来说,此刻正是睡得最沉的时间,直到齐汾快把水杯糊在查恩脸上,他才揉着眼睛,嘟囔着听不懂的语言爬起来。
他抬头看到还没换白大褂的齐汾,迷迷糊糊道:“医生吗?怎么又来了,不才刚吃完药么?”
经过刚才的过程,齐汾对查恩的恐惧感减少许多,他从怀里掏出被捂得温热的血袋,大大方方地递过去。
闻到鲜血的甜蜜味道,查恩彻底清醒,在本能的驱使下接过血袋,刚要递到嘴里,又犹豫地放下,歪着脑袋纳闷:“我不是狼人吗?为什么要喝血?”
“是格纳给你带来的,”齐汾催促,“赶紧喝掉我还要把袋子送出去。”
“可狼人不喝血呀。”查恩强忍着被勾起的饥渴感,把血袋举远。
“格纳说医院里条件艰苦,先用这个凑活。”齐汾胡说八道地解释。
“哦哦。”听罢,查恩不再犹豫,一口咬上去,猛吸几口,“好喝!”
“……”
齐汾移开目光,避免看到查恩满嘴献血的可怕状态。
“格纳怎么不进来?”查恩边喝边说。
“前七天不能探视。”
“那你能帮我跟他说,我好想他吗”
齐汾答应下来,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似乎家里有事,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这样啊。”查恩失落地叼着血袋,恋恋不舍地把最后几滴喝完。
“姜牧会隔天送吃的过来,如果饿了也麻烦你忍一下。”千万不要去咬人!
查恩感激地说:“太感谢姜牧了,要没有他,我现在可能都被吸血鬼吃了。”
没有他才好,齐汾在肚子里腹诽,我温馨的实习生活都快被他变成恐怖片了。
忍不住疑惑,齐汾问:“你们怎么认识姜牧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查恩摇摇头,“格纳跟他熟。就给我介绍说他很厉害,能帮到我们,也没说其他的。”
说罢,他打个哈欠,睡意袭来,他跟齐汾也道了谢,重新爬回被窝,合上眼再入梦乡。
齐汾把空了的血袋藏进兜里,锁上病房门离开。
齐汾顺利完成任务,兴致勃勃地往外走,途中经过付丹伥的病房时,虽然并不打算帮姜牧叫人,也不可抑制对病房内的事多加关注。付丹伥的声音传出来,隐隐约约似乎在问“谁?”
齐汾停下脚步,好奇心和漠不关心掐了起来,好奇心轻而易举的取胜,他趴到病房门上,透过窗户偷窥里面。
付丹伥半仰在床上,表情迷茫,右手前伸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指尖只留下空气。
“谁在那里?”他对着空气问。
他上半身突然往后畏缩一下,右手收回轻抚自己脸颊,疑惑道:“谁碰我?是人是鬼?”
门外齐汾依稀看到一个影子半压在付丹伥上方,并不真切,恍惚一下影子就消失不见。
齐汾全身贴到门上,眯着眼睛,努力试图看得更清晰些。
“要走了?”
耳边蓦地传来询问声,齐汾被吓得心脏狂跳,汗毛乍起。他捂着胸口看向一旁,“付丹伥”穿墙而出,身影模糊不清。
“姜牧让我把你叫出去。”齐汾飞快地说,争取快速说清,以便尽快撇清关系,送走这个不速之客。
“付丹伥”与正身的接触被打断,心下很是不爽,草草地点点头,不耐烦地朝外走去。没走几步,身影再次渐渐消失。
齐汾瞅了眼病房内,付丹伥依旧摸着脸,莫名其妙地瞪着墙壁,并无大碍。
齐汾安下心,顺两口气,等心跳平息,直接奔出病区门,把血袋扔到姜牧怀里,一语不发,撒腿就跑。
姜牧被血袋砸到,愣了下,张嘴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见某胆小鬼仿佛被鬼追着,火急火燎地跑回病区,完全不给他留说话的机会。
“我吓到他了。”“付丹伥”走出来毫无歉意地陈述。
姜牧若有所思地看着禁闭的病区门,视线仿若能够穿透墙壁,他嘴角上扬,轻声向已经跑掉的人道别:“那么,后天见。”
齐汾跑回办公室,才想起查恩要他帮忙带的话忘记告诉姜牧了。他纠结许久,终抵不住愧疚心,拿出手机把姜牧从黑名单解放出来,发了条短信过去:查恩让带话给格纳,说他想他了。
姜牧很快回复短信:收到,我会转达过去。后天见!
齐汾踏实下心,又迟疑要不要再把姜牧扔回黑名单里,手指点进去几次,终究觉得过河拆桥不好,没有把他再次拉黑。
第18章 案例七 ● 如何死亡?
案例七 ●如何死亡?
忙忙碌碌一上午,齐汾什么正事也没干,光为姜牧跑腿了。等去到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又被魏凯安排教轮转实习生医院管理系统,教他们如何下医嘱,查病例写病历。
几个实习生叽叽喳喳地不停问问题,齐汾说的口干舌燥,脑瓜子疼。
实习生没有处方权,也不能单独管床,学这套系统属课外学习,意义不大。齐汾非常怀疑是他们几个把魏凯吵烦了,才打发他们去随便学点什么。
想通这点,齐汾干脆把电脑留给他们,登陆一个只读账号,让他们随意瞎琢磨去。
一抬眼发现已经12点多,办公室冷冷清清,只剩下李洪磊医生值班和在研究电脑的实习生。
三院午休时间从11点45开始,会安排1个医生值午班,其他人可以休息到1点30。一般12点,就都陆陆续续已经去食堂吃饭,晚去的话会人多会找不到座位,齐汾也赶忙拿上
饭卡出去,暗自希望魏凯有帮他占个座。
还没等出门,护士长霍叶大步流星走进来,扫视一圈:“都去吃饭了?”
李洪磊:“嗯,啥事?”
“你来……”霍叶迟疑一瞬,转头向齐汾吩咐:“算了,齐汾过来一下。”
齐汾被抓壮丁,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舒心事,急忙拐弯抹角地推却:“我正要去吃饭呢,一会儿行吗?”
霍叶:“找人帮你带饭回来。”
……连午饭都赶不上的绝对不是好事!
可齐汾并没有拒绝霍叶地资本,整个病区还没有人能不听霍叶的命令,连杜桦主任都得听,谁让她不止技术高超,更是主任夫人呢!
于是他认命的让实习生帮忙买饭回来,放弃休息时间,跟在霍叶后面听她吩咐。
霍叶边走边说:“3床患者,昨下午入院的。PTSD,原本在家休养,但昨天家属说他不断尝试自杀,赶紧送来治疗。”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顾名思义,经历严重受伤或死亡、躯体完整性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齐汾:“是什么导致病人PTSD的?”
“车祸。”霍叶简要介绍:“这一上午他试图自杀两次了,一次是想从窗户跳出去,结果有栏杆出不去。第二次那床单把自己挂窗户栏杆上,但栏杆不够高没成功,被护士制止了。”
齐汾:“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他,别让他死了。”霍叶说,“要能给他做做心理治疗更好。”
“不能上拘束带?”
“不能。据说是卫X局某个领导的独生子,宝贝着呢!”霍叶用鼻子哼了一下,“指明不能捆着他儿子,还不能伤了他。”
“……不能一直看护吧?”齐汾无语,“那他在家雇人看着多好。”
“呵呵,把我们当服务人员了吧。”霍叶不爽地冷笑,“中午人手不够,你先去盯着,后续我再跟杜主任商量。”
齐汾无奈,只得领命去看护那个官二代患者。
齐汾听霍叶的介绍,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个令人讨厌的纨绔子弟,痞里痞气那种。直到走进403病房才发现,那人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个头不高,一张娃娃脸由于忧愁皱在一起,充满童真,让人想帮他抚平,恢复原本的活泼可爱。
他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
由于害怕患者受伤自残,病房里并不会准备太多生活器具,尤其是尖锐物品。
床和床头柜都是特制,钉入墙面不能任意移动,边角皆为圆形。医疗用具都由医生护士现用现拿,拿进来多少则需要带走多少,绝不能给患者留下任何一样,连椅子都属于非标配家具,只有少数轻微患者才可以申请。
满打满算,房间里也就常备一个水杯,老式钢杯,抗摔抗裂。就这样防备着,都曾有患者想把自己憋死在水杯里,结果下巴卡进去出不来了,院领导差点因为这事,禁止病房准备水杯,后又觉得不人道,变成白天发一个,晚上收走。
所以齐汾真想不出这家伙在找什么。
他围着床绕过来绕去,死死盯着地板,如果他视线是实体的,大概早把地面戳出无数个洞了。
“你找什么呢?”齐汾忍不住问。
“探头。”苏落头也不抬地回答,继续仔细搜索。
“探头?监控吗?房间里没有监控,走廊才有。”
“不可能!”苏落反驳,“那怎么我才刚动手,护士就冲过来了?她们肯定从哪里看到的。”
“大概是恰巧经过,毕竟她们会时刻巡逻提防意外。”就像你这样的意外啊!
苏落依旧怀疑:“真没有?”
“真没有!”齐汾斩钉截铁,“公立医院,哪来的钱给每个房间装监控?想想都不可能有。”
“哦……”苏落蔫头耷脑地坐回床上,自言自语:“想死怎么这么难……?”
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重度抑郁症?齐汾猜想。
防止苏落一个人钻牛角尖,齐汾转换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听说你父亲是官员?特别宠你。”
“是啊。”苏落回答,“是个官吧,我也不太懂他们职称。在家整天搞官僚主义,没意思透了。”
你个官二代还嫌弃你爹嘿!要不是因为你爹,早把你捆床上了,哪里还用我来看着你。
齐汾没吃上午饭,肚子咕咕直叫,还只能站着没个能坐的地方,心情也随之烦躁不已,语气有些不耐烦:“至少家里富裕,啥都不愁,想买啥买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除了有钱也没啥好!”苏落哼哼道,“而且也不是想要啥就有啥,有一样东西我就得不到!”
“什么东西?”齐汾配合他,问道。不会是买不到爱情吧?烂俗!差评!
苏落:“死亡!”
“……”
什么?死还不简单?没看我快被饿死了吗?齐汾揉着肚子,蓦然无语,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爱胡思乱想。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苏落自顾自继续说:“医生,你说我怎么就死不了呢?”
因为有关心你的人在救你啊!
苏落:“我试过很多种死法,可每次都功亏一篑。吃安眠药,会突发呕吐,刚咽就全吐出去了。割腕,那么锋利的刀划在手腕上,竟然卷刃了?!上吊,绳子断就不说了,从十层楼跳下去,都能挂在树上死不了!”
齐汾开始还不以为然,熟料越听越肃然起敬,这哥们是被地府嫌弃了吧!真是波澜壮阔的经历啊!
他不禁好奇道:“你试过多少种死法?”
“特别多。”苏落掰着手指头数,手指头张开合上几个来回,“太多了,数不清了。反正能百度到的我几乎都试过。溺水、火烧、煤气……等等等,我连百草枯都喝过!”
“百草枯你怎么活下来的?”其他还能理解,这个喝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外星人吧?
“淘宝店家卖假货,包装瓶里装的自来水。”苏落愤然,“本打算换家店再买一次,结果被父母发现了,哭着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齐汾实在不知道该评价他是运气太差,还是运气太好。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死亡?”
一般人,经历过溺水、跳楼这种濒临死亡的危险后,都会体会到生命的宝贵放弃自杀的。但对于精神障碍患者就不一样,他们无法正常体会到危险感,在异常的精神状态下,会不断尝试自杀,直至成功。自杀也是大部分医院选择最优先治疗的症状。
苏落激动的语无伦次:“死亡是我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我选择死亡。我不想死和死不了是两个概念。所以我发现我死不了之后,才不断尝试自杀!我要拿回我的权利!”
这什么逻辑!齐汾替他总结:“所以你自杀,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能死?”
“没错!”苏落表示肯定。
“那等你证明了,不就真死了吗?!还有什么证明的意义?”
“意义就是我取回了我应有的权利!”
无法理解哎!齐汾被苏落的逻辑绕的头晕,于是跳出精神病人的思维方式,朝另一个方向引导:“那你在医院里也不可能自杀成功的。”
“看出来了,”苏落失望地感叹,“还没怎么就被制止了,根本没戏。”
“所以不要再尝试自杀了好吗?”
“我想试也没工具啊!”苏落环顾病房,“就一破杯子,能干嘛?捅菊花里肛裂死掉?”
卧槽???还能有这种死法?齐汾大惊,赶紧把杯子抢过来,紧紧攥在手里,一时间感觉杯子隐隐发烫,像是握住了苏落的生命之菊花。
苏落陷入沉默,齐汾怕他再想出什么奇葩自杀法,也不敢轻易开口。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护士搬着一把椅子,探头探脑地走进来:“齐汾,我来接班啦,你去休息吧。”
齐汾松口气,对小护士道谢,往出走时,顺手把苏落的杯子也递给她,提醒她拿住了别松手。
小护士纳闷:“为啥要拿着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