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早瞬间松了一口气,可这会儿他伸伸手伸伸脚,低头看见自己浑身光裸的模样还是很愣。
怎,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呢?
突如其来的变化砸的冬早手足无措,震惊以后冬早隐约又有些高兴。他原本是以为自己是百八十年都没有化成人形的机会的,却不想现在猛的就成事了。这样让人没有准备的事情,一时之间十分让冬早觉得难对付。
而化作人形以后冬早最关心的一件事,他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想先找一面镜子来照照自己现在模样,来判断自己化作人形以后到底还是不是丑八怪来的。
冬早在书房里翻翻,东摸摸西摸摸,几乎什么都有,却就不见镜子。等他摸到书桌旁时,冬早已经有些泄气。
他坐在萧绥平时坐的交椅上,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了那本前头萧绥看了一半的书上。
“《妖物志》……”冬早默默念出来,标题还没有引起冬早的多少警觉,他伸手将书拿到手里,却不想随手翻开一页就看见了吓得他肝胆俱裂的内容。
其一、若是妖物化形,为防为祸人间,必须斩草除根,不可犹豫。
其二、化形后的妖物狡猾不已,切记不可心慈手软……
冬早仔细一回想,确认了自己前面进来的时候萧绥就在看这本书。冬早用不太灵光的脑筋前后想了想,又断定萧绥是开始怀疑自己。
这么一想,冬早就觉得又委屈又害怕。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往下看。
“妖物擅长隐匿行踪,绝不轻易化作人形,此处要注意甄别……”
从中反向学习,冬早觉得自己隐匿行踪非常重要。
冬早将《妖物志》全文看了一遍,心里略略记了个大概,正待想想后面怎么办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冬早连忙凑到窗口推开一条缝往外偷看,是萧绥正从不远处往回走,大约再有七八步就到门口了。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再度慌张起来。
现在这样绝对不能让阿绥看见的。
冬早尽管内心坚定,可行动上惶恐的不得了,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到了布帘后面,将自己整个都藏了进去,弄得布帘鼓起一个大包。
与此同时,门外已经响起侍卫的行礼声,冬早的心咚咚跳,他将脸埋入自己的双膝之间,眨眼睛的时候眼睫毛拂过膝头,怪痒的。
萧绥推开房门走进屋里,他手上拿着两本书,原本轻手轻脚的动作在发现冬早并不在原位睡觉以后停了下来,环顾道,“冬早?”
萧绥四下转头,立刻发现了布帘后面大大鼓起来的一块。
“我,我在这里。”冬早颤声。
地板冰凉,他身上不着一物,慢慢的才发觉很冷,此时牙齿都忍不住咯吱咯吱打起架来。
萧绥听出他的声音不对,“你怎么了,在后面躲着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布帘上,觉得那处也很奇怪,冬早那么小小一个鸟,怎么将那里撑出那么大的轮廓的?
萧绥皱起眉头慢慢走过去,“后面有灰尘,快出来。”
冬早连连摇头,“不,不行,我不出来。”他一摇头,整个布帘都跟着他的动作晃了起来。
快变鸟,快变鸟,快变鸟啊!
冬早急的眼里冒泪花,就快要哭了,他一着急布帘就给他用力扯了一把,整个从高处落了下来,密密实实的将冬早给盖住了。
萧绥的足尖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原本想要伸出去拉布帘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心中的愕然更甚,这……是怎么回事?
冬早的心因为害怕跳漏了一拍,弥漫在他全身的紧张情绪让他几乎要忍不住昏过去。
萧绥弯腰,伸出的指尖略一使力,勾住了布帘的一角,那布帘就随着他的动作而向一边拉扯开。
有一瞬间萧绥好像看到了布帘后面露出的一点肉乎乎的脚丫子,他心中不由得大震,帘子后面是冬早的话,这脚是谁的?
萧绥原本缓缓的动作一下子急切起来,布帘随着他完全的用力而整个被拉到一边,随着啪嗒一小声,像是什么东西忽然落到了地上。
萧绥满怀期盼的低头看去,却只见到圆圆胖胖的小细作正瘫在地上仰面看着他,浑身抖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我、”冬早眼睛里的泪花乱颤,开口就是哭腔,十分不懂得欲盖弥彰的道理,“我什么都没干。”
的确只是一只小鸟,还是那副小细作的模样。萧绥的目光落在冬早身上,找不出半点儿人的影子,前一刻的那点所见好像只不过全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一样。
大概,萧绥定了定心,给自己找理由,大概是前面看了《妖物志》,其中的各类描述使得他心里存有这类想法,忍不住就往冬早身上代入,刚才才会有了那样的所见吧。
萧绥俯身,将冬早从地上捡起来,伸手拍了拍冬早在地上沾上的灰尘,心里也不知怎么隐约闪过一点失望。
“傻冬早。”他喃喃低语。
而至于冬早,他给这一番来回的心理折腾已经蔫了,整个鸟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化形,也弄不清楚刚才究竟是怎么又忽然变回了鸟身的。他就怕万一这种变化永远这么不可控制,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形,他不久死的妥妥的了吗。
冬早打出一连串的响嗝,心里愁得简直漫无边际了。
这种愁绪一直延续了两天,几乎是冬早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异样。
冬早窝在窗边睡觉都能听见门口那两个平日里不关心他的侍卫说话,“好像那只鸟不太乐意出门了……?”
胖瘦婢女更是担心不已,成天围着冬早看。
“胖胖啊,怎么不睡觉也不吃东西啦?”胖婢女用指尖揉揉冬早的脑袋,对他憔悴的小模样心疼不已,她转头和瘦婢女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都快瘦了……”
瘦婢女看了一眼窗户边上一言不发蹲着的小胖球,从背后来看几乎已经成了个小圆球,她实在不懂胖婢女是怎么将冬早看出来他瘦了的。
尽管如此,瘦婢女也还是变着花样的为冬早弄吃的。
比如现在,她从厨房端来了一小碟肉糜放在冬早面前。
冬早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瘦婢女端到他面前的食物。
他好多事情烦恼,自觉的没有胃口吃东西。可他又不能在瘦婢女面前说出来,只能在瘦婢女万分期盼的目光下,将屁股挪过去啄一口吃给瘦婢女看。
就吃一口,当安慰安慰她好了,胖瘦婢女对自己很好冬早都是知道的。
冬早非常体贴的想,他低头随便啄了一口,肉糜被瘦婢女弄得软糯细致,又有一点点盐巴调味,比冬早平时吃的一些生肉好吃多了。
才吃一口冬早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连愁绪也忘了。只是刚才还说只吃一口的话言犹在耳,冬早有些心虚,不过转头就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她好像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冬早瞅瞅胖瘦婢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为人着想,这点肉还是吃完好了,免得她们又会担心的。
想到这里冬早哼哧一声站起身,两步走到小碟子面前低头飞快的啄食,不一会儿下去小半盘子。
胖婢女见状才松了一口气,“王爷这两天公务繁忙也没有空陪着胖胖,可能是不是这个原因啊?”
“可能呀,”瘦婢女道,“胖胖就爱黏着王爷,这两天没怎么见着王爷,为这个不高兴了吧?”
她们说话时全将冬早当作了一个小孩儿来看待。
“这些天连睡觉都是自己偷偷在小笼子里面睡的,都不能说是随便一点反常了。”
萧绥这些天早出晚归,忙于朝政。而冬早怕自己睡糊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化形,自然不敢和萧绥睡在一起。
天知道他每天自己晚上睡在鸟笼里的时候多自怜自艾,觉得鸟生简直不能再可怜一些了。
第二十七章
萧绥也察觉到了冬早在躲着自己,只是他最近两天忙的实在没有办法去细究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朝中政务暗流涌动,明面上平和,私底下的派系斗争几乎乱成一团,皇帝那边趁着萧绥?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龃痰目盏道锿烦榭樟怂眉复Φ娜ΑU馐沟糜龃淌录哪康目济骼驶实勰潜弑纠淳兔恢竿龃棠芄坏氖郑獠还呛竺婕覆降男蚯樟恕?br /> 萧绥几乎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浸在这样风云变幻的政治氛围之中,对此可以说熟稔极了。但是熟稔并不代表不厌恶,只不过是因为生活习惯很难摆脱罢了。
冬早的出现几乎是萧绥波澜不惊的生活中一个最鲜活的小意外,让萧绥在拖着一身疲惫回家以后,想起冬早的时候还能温和起来。
他站在偏房门口,知道冬早就在里头的鸟笼里头睡着,尽管觉得没有必要,又按捺再按捺,萧绥还是忍不住轻轻的推开房门,独自一人走进屋里。
鸟笼挂在屋子正中心,冬早果然不出意外的在中间躺着睡,羽毛蓬松的像是一个白色绒球。
萧绥伸手将鸟笼取下来,轻轻放在桌上,冬早的模样平静而安稳,使得他奔波一天疲惫的身体和内心都渐渐回复平静。
他伸出手去,用指尖戳了戳冬早的身子。萧绥知道冬早冬早的习惯,他睡觉的时候很沉,是不会被戳醒的。
果然被骚扰的冬早只是骨碌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有鸟笼隔着也滚不出去,转向继续睡罢了。
萧绥无声的露出笑容,站起身来将冬早挂回去,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自己转身折返回房里也准备休息。
冬早对此一无所知,全程小猪仔般呼呼大睡。
萧绥回到房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一会儿,一直未曾能够睡着。他平日里其实就睡的不是很好,浅眠便罢了,睡的也很少。后面有冬早来了,热乎乎一个小玩意儿天天蹭在他颈边,萧绥原本预计自己会因为这个睡的更加艰难,谁知因为冬早的缘故,他的睡眠却日渐的好起来。
若是没有朝政,偶尔睡到和冬早一起醒都是有的。
习惯了那样的睡眠,此时孤零零一个人,萧绥竟小半天也睡不着。
此时回想起刚才冬早一个鸟躺着也能呼呼大睡,戳也戳不醒的模样,萧绥心里又有些恶趣味想再戳戳那没心没肺的小细作了。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萧绥决心不再浪费时间,他干脆起身快步走回冬早在的房里,将那鸟笼提过来,掏出冬早照例放在自己颈边睡。
冬早给这么捏着折腾,半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除去哼唧几声外依旧呼哧呼哧睡的香喷喷。
而萧绥,在得了冬早的陪伴后终于也涌上了一点儿睡意,将所有白天的烦忧盖过去。
月色深沉,从云间若隐若现的穿梭而过,慢慢的从天空正中央滑向了另外一边。
冬早不知梦见了什么,正喃喃自语,“不要,道长不要捉我,阿绥,阿绥……”
原本躺在萧绥颈间的冬早随着自己挣扎的动作从枕头上滚到床一边,然后忽然毫无意识的化作了人形,半边身子压在了萧绥的身上。
警觉如萧绥,因为鼻息之间全是冬早的气息,他也只是闭着眼睛,许久未曾做梦的他忽然做了一个梦。
一个圆脸少年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抱在他身上,色迷迷又带着亲热劲的和他说话,“阿绥给我亲一口,亲一口吧。”
说完话也不等萧绥同意,撅着嘴巴就要亲。
那少年的模样让他觉得很熟悉,但又好像没有见过,声音萧绥是认识的,不就是冬早的声音吗?
他的姿态太过自然,尽管说的内容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二流子,可那软乎乎的语气以及冬早的声音,还是让萧绥觉得像是有一只小手在他的心口揉了两把,弄得他心间又酥又麻的。
萧绥正这样想,画面一转不知怎么又出现了萧琰的脸,正嘻嘻笑着看他,“你看,就知道你假模假样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萧绥来不及细究,梦境转瞬便去,他觉得怀里千斤重,微微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发现睡梦中那个少年正四仰八叉的睡在自己怀里。
原来还在梦里未曾醒来……
萧绥伸手搂住那少年的腰肢,少年亏了骨架子小的福气,尽管浑身摸上去都有些肉乎乎的,但是丝毫不见胖。此时闭着眼睛,鼻息打在萧绥的颈间。
萧绥睡着的时候还好,现在醒了,给这模样娇憨可爱的少年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冬早迷迷糊糊并不知道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腰忽然给一双手用力的握紧了,再就是翻身躺到了一个硬实的怀抱里,浑身肌肉咯的慌。
半睡半醒间,冬早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的是萧绥的脸,他下意识的翁声撒娇道,“阿绥,不舒服呀……”
“冬早……?”萧绥埋首在少年的颈间,喘息一声,而后仰头与冬早面对面,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少年的脸颊带着一些稚气的肉感,一双明眸尽管此时没有完全睁开,却也掩不住里头的水光。他的嘴巴随着说话的动作开开合合,也是红润可爱极了。
冬早嗯了一声,而后伸出双手搂住萧绥的肩膀,懒懒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好困呀……”
他的眼角就近看见萧绥的脸,英俊的让冬早不知怎么说。
太美了,这梦,冬早想。
两人都浑然未觉此时情况诡异。
冬早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信任,软绵绵的像是一朵棉花两朵棉花沾了蜜糖一般贴在了萧绥的心口。
这实在是一个美梦……萧绥想。
可冬早还是经不住睡意,猛地在下一刻打瞌睡过去,一低头嘴巴撞在了萧绥的锁骨上,弄得冬早哎呦一声,眼睛里水光泛滥,可怜的不得了,“嘴巴好痛啊,”
萧绥给少年可人疼的模样弄得心头大震,又低头看着冬早红红软软的嘴唇,忽然觉得想贴上去亲他一口。
至于萧绥来说,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境罢了,既然是梦境,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的拘束?心随意动,萧绥伸手托住冬早的后脑勺,偏头轻轻含住了他的唇瓣,先是试探性的微微吮吸一下。不过是唇贴唇的动作罢了,照理说如同肉碰肉一般,萧绥起初并不指望其他。
可是和冬早之间的亲吻比他预料之外的还要美好,一股战栗般的陌生快感从两人的唇瓣之间与他的心间传出,萧绥忍不住低喘一声,然后将冬早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肩窝之中,竟然有些害怕自己会被那样的悸动弄得无法自持。
冬早迷迷瞪瞪还不太清明,给亲了也是反应不过来,反而骤然给按进他的肩窝里面,连着呼吸也有些不太平顺了,才开口,“阿绥……”他连不太高兴的抗议声都是软的,“我透不过气了呀……”
萧绥托起冬早的脑袋,与他额头相抵,低声揽过责任,“是我不好……”
冬早的鼻尖不经意蹭过他的,动作自然亲近,而后他傻乎乎的笑了下,“没关系的。”
他浑身熟悉的气息让萧绥沉迷,他抱住冬早,忍不住确认,“冬早,是你吗?”
冬早尽管困顿不已,听见萧绥问话还是回答,“是我呀,可是好困,阿绥你让我睡觉好不好……”
他像是一条小鱼在萧绥身上滑来滑去,弄得他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内心与身体一起燥热起来。只是萧绥也并不是很知晓这方面的欲望该如何疏解。
他未曾有过女人,就更未曾怀抱这样一个少年如何如何了。
是以就算心猿意马,萧绥知道做的也是反复亲吻冬早的嘴唇,与他唇齿相交,再就是紧紧的抱住冬早,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间一般。
另外一边,对于冬早来说,原本碰到萧绥的唇舌会传来的火辣辣感觉,此时也不知怎么演化成了温热的触感,弄得谈愈发觉得舒服想睡。
两人都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之中,一直到天色快亮,才在睡意与疲倦的簇拥下真正一起睡去。
晨昏破晓时,冬早先醒了。
昨天晚上做的梦他倒是没忘记,心里还高兴又害羞的,然而起来一看自己依旧乖乖的窝在萧绥的肩窝里睡觉,就认定了那不过是梦罢了。
但是这也足够冬早心情好,他偏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跳起来踩在萧绥的胸口,细声细气的催促他起来,“阿绥,阿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