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威打个军警领令立马动腿又动手,陈爸翘着二郎腿小烟没点上呢,那头开叫:“爸,你说那茶在哪儿旮瘩呢?”“这茶壶这么亮哪个是烧水的?”“咱家炭推哪儿了?”也不怪陈威问题过多,这六年没着家了,位置摆设都脱离了原样,陈爸不指点指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地儿。
陈爸从高挂的厨柜中掏出茶叶,往茶缸里倒了一点儿,水帮着烧上了才反映过来任务自个过了大半:“去,炭都在后院仓库搁着呢,活我都干了你就卖呆啊。”说完又倒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着端茶倒水,屁股还没坐热呢,嘎豆进店了看到念了一早上的爷爷,小手抱着肚皮,在小家伙心里就是掐腰,怎奈腰围过于圆润,爪子肥短这动作始终做不到位:“一早上不着家,总算踅摸到人了。”
陈妈跟在后头:“这崽子今儿个也不知道咋地了,睁开就叫爷,看不到人就开打滚,谁哄都不行坐上马车了才消停。”
第八十八章
孙子跟自个亲陈爸还挺自豪的,拍了下小家伙的屁股,斜瞪着眼吓唬着:“爷不是给你挣钱吗?”
嘎豆侧着小身子,把右胳膊伸给他爷看,陈威捧着炭箱子进了屋就听到陈爸说:“看你爸咋哏哒(说)你。”边走边想着耽美文库里也没啥重要的东西,就一款熏子用奖学金给他买的电子表,奔出外屋地小袖口一掀还真是那款米老鼠外型的电子表,应该是怕掉了塑料表带还用皮套绑了几道,嘎豆挣扎着后退,陈爸帮孙子:“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还下得眼抢啊,嘎豆稀罕就让他带会儿能咋地。”
陈威马上表明态度:“不是爸,耽美文库里有几份文件,我不是怕嘎豆又给撕了折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说完溜回外屋地,继续点炭架子,几年间就得了这一份像样的礼,还想得着不走字了再让熏子买个新款表呢,计划没成功传到下一辈了。
嘎豆把手臂举的高高的,看他爸跑了才放下,扯着他爷的衣角往外扯:“爷爷,要买。”哪回过来陈爸都带着出去溜一圈,买点小零食什么的,成习惯了以前被动现在主动,不给买就扯人。
“爷没钱让你爸给你买去。”
“不地,要买簸波(饼干)。”真是使着大劲,小脸累的通红。
把孙子抱到陈威那儿:“和你爸说要买啥?”嘎豆挺着奶肚,指头点着电子表不说话:“那是你爸,想要啥就说呗,有啥不好意思的。”又踢了踢蹲地上点炭火的陈威:“去带嘎豆扒拉点儿好的,让你点个火半天鼓捣不明白,还能干点啥?”
“……”能说他捧着炭进来不过几分钟吗?换下陈爸给找的脏衣服,又洗了洗手,一转头就看自家儿子拖着一个大尼绒丝袋子等着呢,陈爸哈哈大笑:“我孙子多向着你,今儿个找了个最小的。”又扯了扯儿子塞了十块钱,陈威没要:“我带着钱包呢,咱不差钱。”
嘎豆被他爸抱着出了店,抠抠小指头:“没大袋买得少。”尼荣丝袋子让陈威扔店里了小家伙看得清楚。
“爸两手能提好些东西的。”
“是少的。”不管他爸怎么说没袋子买的就不多,陈威发现自从出了店小家伙时不时的斜眼瞥上一眼,在旁人面前小磕一套套的,在自个面前沉默寡言了,孩子被家人养的很好,白静可爱,虎头虎脑,让亲也让抱,就是不亲近,紧了紧怀里的儿子,转了个方向:“爸带你去大地方买。”对于小孩子陈威有一套理论,以吃喝玩乐诱惑着应该会事半功倍。
去的最初谈代卖的超市,几年间发展的不错,起码不在是以前供销社的感觉,陈威把儿子放进购物车问:“想要啥?”
“簸波。”人家不主动伸手,陈威拿包手指饼,小家伙一点头,动物饼干点两下,陈威有些了解儿子动作包含的意思,各扔了两包和四包嘎豆吱着小牙笑了,儿子点头点的高兴,陈威对儿子有了了解的喜悦,等出了超市左右两手是装的满满的袋子,陈威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背个尼绒袋子省事呢,嘎豆也不用抱了背了,在前头走几步回头瞅瞅,陈威想和儿子谈谈,打消下小家伙心里的隔阂,蹲在嘎豆面前,情深意切的说:“爸爸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理不睬,家里人对我们的期望很高,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爸爸以后加倍补偿你,能原谅爸爸吗?”
嘎豆哪里管自家爸多么用情至深,正撅的屁股从袋里往出掏吃的:“这个给妹妹,这个给太奶……”
“……”陈威看出来了,儿子太小还不太懂。
张老爷子一直在店外等着呢,看到父子俩的人影,赶紧上前接人:“这真没少扒拉,就奔着你爸那两钱去的啊,下了肚一天都不能正经吃个饭。”
小嘎豆亲热的帖帖老爷子的脸,奶声奶气的回答:“嗯呢呗,扒拉光了太爷爷给买。”他爸的包没钱了,以后让太爷爷给他买,小家伙算的贼精。
老爷子向店里努了努嘴对陈威说:“你以前那个二婶过来吃饭,咱是有身份的人别跟他们一样的,丢份。”
看了眼儿子的腕表——十点半,吃晌午饭早了点,她二嫁后一直没生下孩子,那头到活心想再要一胎,陈阳读高中时,张罗着来要过抚养权,陈老二忙着挣钱没空和她纠缠,张凤挺着肚子出面,只要提到陈阳的问题不是腿抽筋,就是肚子疼,学习一向优秀的陈阳还是受到了影响,那一年高考失利,她知道陈老二的性子这下消停了,自从闺女嫁到县城三丫娘正经喜庆一段日子,头几年低价收肉给娘家人坑挺惨,过后一句话没撂过自已小日子,三丫娘去看过一次连口凉饭都没吃到,一心指望闺女的这下心寒了,气势也蔫了,一年到头也不回村几次还不如陈阳,一放假还回去看看这个姥姥。
三丫经常光顾《俺家店》,陈威到有点理解,嫁到县城找个有点成就的亲戚,在婆家还是说上几句话,半路夫妻一没嫁妆二没生子,又没有感情做基础,想立足是有点儿难。
他一进店就迎上眉飞色舞的一张脸:“小威回来了呀,你妈这回总算苦尽甘来了,不像我还得等几年。”陈威回了一个笑脸,这话他没法搭。
嘎豆还是个有礼的孩子,也不知从哪头论的辈份叫了声姨,拍着临边的桌子指挥他爸爸:“放这儿。”
三丫坐在那儿又来了一句:“还是儿子吃香,一家老小都紧着儿子,不是说一对双吗?”老爷子和陈爸自动屏蔽噪音,陈威看了几眼三丫,皮包摆在饭桌中间,这是占桌却谢绝点餐的意思吧,浓妆艳抹扔掩盖不住一脸的憔悴,比六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瘦了很多脸颊深陷,打扮的鲜艳弥补不了衰老的容颜,看来她过的远没有表面的光鲜亮丽。
“家里、店里都忙一头顾一个呗,您可享福了,啥也不干就能过舒服日子。”
两人相处模式就算好言相劝都能理解成恶语相向,陈威回来了张凤为让父子俩亲密亲密,才把小丫头居在家里,不然不管谁出门都一手一个抱着,张家老两口当小闺女是自家亲曾孙女带,陈爸一心想要个女娃这回算如愿了,连张凤都说这娃她只管生,后头就没她啥事儿了,这些陈威不想解释觉着多余,三丫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敷衍了一句:“各人有名命吧。”目光闪躲一直向窗外张望,陈威听着挺意外,心想:这人变了?
有人要买料嘎豆一马当先,出溜下椅子跑到铁柜前,仰着小脑袋问:“买啥啊?我给称啊?”
“小样吧!个头没有柜台高就想做营生了,”陈威把小家往后拎了拎:“自个玩去,撞到你。”
嘎嘎嘎笑着跑回原位,笑眯眯的问:“太爷啊,我厉害不?”
老爷子亲了一口小脸蛋:“咱家嘎豆最厉害。”
小家伙得了夸拍着小肉巴掌直乐,陈威听着那笑声一阵无语。
快到饭点了,陈爸从后院推出个卤料车,这车还是当初陈威让做的改来改去没两米长,家里嫌小直接做了个长四米、宽一米的料车代替了,这辆下岗做了它用,底槽加了开水小银盆卡槽边,整条鱼、鸡分成若干份,有豆角炖排骨,小鸡炖土豆、盆底铺的黄豆芽、白菜叶的水煮鱼,不要看份数小,大中午的最下货,一块五一份卖出去每样原料能挣五六块,陈威看了看还是快餐模式嘛,陈爸挑着扁担把后院屋的炖盅运了两锅到厨房蒸笼上加热,锅空再补上,不然一天不够卖。
陈威站自家店门前往大道对面望了几眼,那里开了一家火锅店,这营生当初犹豫过的被人接上了,陈爸说两家到是不犯冲对方干的也挺红火,和自家没得比了老店不说,店里还多了四台电风扇的,说起风扇陈威是一阵郁闷,在几家人的眼里这电器不如蒲扇管用,吹了几天都搬到店里服务大众了。
李富过来时提着两罐子韭菜花,家里最后一茬韭菜没割,结出白花捣碎加点儿盐饭桌上常备的小咸菜,陈威就好这口哪怕只有清粥,给整点咸菜他能下三碗,尝了一口得瑟得哈了嘎豆一脸韭菜气。
“这个辣的,不能吃。”小家伙闻出味了和他爸解释说明,等陈威自讨没趣的往厨房走时,就听他儿子说:“爷爷啊,熏我欺负人啊。”
陈威差点儿绊个大前趴,陈妈也训:“嘎豆在那儿吃的好好的,你非去聊闲,哪有这么当爸的张个大嘴让你儿子闻臭味。”拿出个订餐单子比照下时间:“先把鱼烤上吧,一会儿人就过来了。”炖菜是费时间的,有些客人提前打个招呼,菜先下锅过来不用等太久,到点儿不来也无妨让给旁家也一样。
陈威瞅瞅外面干做的三丫,往陈妈身旁凑凑:“她来找我二叔的吧,离了这么多年了还上门找像啥话,”话说了一半就见嘎豆伸头瞅了他几眼,陈威高兴地说:“妈,你看吧嘎豆和我亲不老少,一会儿看不到就过来瞅瞅。”
陈妈忍了又忍才说:“再多处一段就好了。”
陈威洋洋得意了好一会儿,还打算跟熏子显摆下儿子被他拿下了,给客人送烤鱼时让嘎豆看到了,瞪着眼手指着人:“爷,他偷咱家鱼。”陈威算是明白陈妈欲言又止的原因了,这小子哪是和他亲,是盯着怕他偷鱼呢,好吃的好玩的供着一点儿好没得到,陈威板着脸把小家伙抱进外屋地:“这是咱家的店,我哪能偷自家的鱼?”
嘎豆扭扭小身板:“不是你家的啊。”
“妈,瞅你大孙子。”
“奶,他偷鱼。”
“……”陈妈把炖好的农家菜递给陈威:“送菜去。”儿子出了外屋地亲亲小嘎豆:“你爸咋能偷东西呢,再这样奶不稀罕了,早上那么多簸波不都是你爸给你买的吗?”小肉胳膊举起来,提醒他奶电子表也是他爸送的,陈妈捏捏孙子的小手:“看你爸对你多好。”
真像陈爸说的嘎豆人虽小,但真能听明白话,陈威进了外屋地,小家伙就牵起了他的衣角,走哪儿跟哪儿,小步子跟不上就搂着他爸的腿,脚穿的小花鞋踩着他爸的大布鞋,把陈威的心踩的软乎乎的,外在诱惑不成功,陈威打算来点亲情攻略:“嘎豆,爸忙完带你溜哒去,你想去哪儿?”
“买簸波。”
“咱换个别的地儿呗,”嘎豆翻着小白眼想着,陈威惊讶的问身后的陈妈:“妈,嘎豆和谁学的翻白眼?”
陈妈伸头瞅了一眼孙子,笑道:“谁知道呢咱家就熏子有这毛病,一寻思道眼子就翻白眼仁,瞅瞅一模一样的。”
陈威对这个遗传基因很感兴趣,他另个父亲可是天才,两人的孩子应该差不到哪儿去,陈威把自个的手指头从一到五在儿子面前数个遍,现场考试伸出手指问:“这是几?”
嘎豆一扭小脑袋:“二,”陈威又伸出一个数:“三。”
陈威兴奋的狠狠亲了儿子两口:“妈,你大孙子过目不忘啊。”
“拉倒吧,”陈妈打击道:“从孩子两岁起,你爸整天在那教搬手指头,幸亏知道的少,不然非得给孩子教成小书呆子,不过啊这孩子不管像你和熏子谁都错不了,小脑袋灵着呢,瞅那小嘴巴巴的多会哄人。”
中午客也不少“快餐桌”上的菜系一盆不剩,三丫还是有点眼力价拿起包要走人,张老爷子给人拎了个猪耳朵,回头和陈威说:“小阳对嘎豆真是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第八十九章
熏子在日历上又划下一道,和小媳妇从小相识到长大相伴,还是第一次接近十天没有见过彼此,终于体会到长夜沾湿何由彻的痛苦,孤枕难眠时也曾站在夜空中抒发了一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崇高境界,第三次抬起手臂看了眼定情信物——高价表后,决定再次拨通电话,做为爷们他爸应该会很了解异地恋定要苦心经营才行。
敲门声突起起了一半的身体瞬间跌入沙发躺尸到底,门外的人显然有备而来,没得到回复,便用清脆柔美的嗓音口述了来此的目的:“张熏同学,教授叫您去一趟,缺席要扣学分的。”
熏子被掐住软肋只得不耐烦的回应着:“来啦来啦。”扒拉两下头发,形象遢拉的出现在导师面前。
苏兴眉头轻皱,义正词严的说:“这身穿着不合格,你跟在谁的身边做事?领导带个穿吊腿裤子、布鞋的秘书?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意图,能受到赏识就该知足,”指了指叫人的女生:“她是刘晓能力不比你差,市里大剧场有场会议,前提把你这身给我换了,再接到投诉电话,我们再商量着怎么办。”
熏子接过写着地址的纸条,弯腰行个礼规规矩矩的出了校,刘晓紧跟在后头第一次接触校外领导控制不住的紧张:“要做什么准备吗?”
“你挺好我得回去整套衣服,学分在人手不得不低头。”章明旭送他一套西装,一直压箱底没舍得穿,就等着回村摆摆架呢,考取学位时他也没想到能再次得到学校的推荐,更是有幸跟了大领导,上岗前的头一天欣喜若狂到失眠,跟了两年了剩下的是苦不堪言。
把衣裤找出来闻了闻没股子潮气味儿才套上身,皮鞋打了一层鞋油擦的锃亮,才和公寓外等候的刘晓汇合前往会场,公交车上边整理袖口边提点道:“那位没有位居高位的眼高于顶,当然对待下属也没柔声细语的爱戴,最初知道为他服务我费尽心力准备充足,日常用语、各类报道备了不下二十页,结果在书桌上摆着呢,没一点儿用处,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随时都是考场经常打的你手忙脚乱,曾问过当日的行程,我对着笔记念了后被罚站了三个小时。”为了不给人压力有件事没说,他们一层层下来就余下他一个,不管哪个级别的人大手一挥不容拒绝提前就业,他最后的结局还是个未知数,也许下发到农场,也许回到村里大队决定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中。
刘晓坐到一旁偷偷打量铭记了许久的人,冷酷严肃的外表让她深深着迷,大一时就注意了这道人影,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之间谈恋爱,但是他的出色仍挡不住情窦初开的女生暗自欣赏,她不停的追赶希望能追上他的步伐,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可以有机会在毕业时接近他了。
姜老仿若未见急跑来的两人,继续左右逢赢、谈笑风生,熏子双手交握自然垂于身前,低眉顺目、寸步不离跟随其后,会议主要针对城市建设,讲台下主席台中间坐的是市里真正的大人物,主要领导分别坐在两边,像熏子这样的临时实习生只有在后排排排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古至今不变的真理,各领导班子的工作报告,洋洋万言、文笔流畅到无可挑剔,有骨有肉的描述正中要害、深入骨髓,会所司仪站在熏子身旁:“姜老嗓子不舒服,让你代言。”
“小道消息”一出后排众人面面相觑、心惊胆颤这是搞突袭吗?都是临时办事人员自问文字好、办事活,不然也捞不到陪同的活儿,可从来没有过上台发言的地步,开始找包挥笔杆子有备无患,当事人熏子如坐针毡,此举不在他的意料中,一个没有级别的临时工哪有这个发言权,领导发话不得不从,一向自信的人也忙着挥洒几笔整个草稿,但这紧要关头办公全发木了,说是吓得胆小如鼠也不为过,在心里摸了个底,搞砸了只要能和小媳妇在一起下发哪儿不重要,自个有学历洋文又达标当个老师是合格了,小媳妇去搞领导阶层,他开店养家伺候老小,也是不错的选择,没了后顾之忧熏子来了场无稿上阵,不是人家显摆学识,而是那位没给他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