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艾狗狗似的用头蹭了蹭岳骁的颈脖:“去超市把我也带上。”
岳骁吻住他:“好。”
两人黏黏糊糊到三点才终于出门,社区附近有一家家乐福,两人走到果蔬区,温艾一路看过去,点了十好几个菜,岳骁把要用到的食材全买了,一样不落。
路过水产区的时候,超市促销员在大声叫卖,温艾好奇心重,拉着岳骁过去凑热闹。
冰台上摆着好多象拔蚌,长条状的蚌肉露在壳外,看上去特别像男性下面某个不可描述之物。
岳骁突然问:“想吃吗?”
温艾仰头看他:“你会做?”
岳骁忍笑道:“你想吃我就会。”
温艾没明白过来,直到终于从岳骁眼里看出些不纯洁的东西才幡然醒悟,红着脸转身就走:“我不吃!”
晚上,两人睡一张床,岳骁给温艾吃了顿象拔蚌当宵夜。
第二天下午,安父安母从农家乐回来,一进门就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
“爸、妈。”温艾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怎么了,玩得不开心?”
安父叹口气:“别提了,老陈家的儿子出了事,一直丧着个脸,你说他没心思就别出来玩了呗,非得跑来破坏大家的气氛。”
“嘴里积点德。”安母推他一把,“儿子出了这样的事,老陈不知道多难受,多担待点就是了。”
“飞阳?”岳骁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安父又叹了口气:“飞阳不是和那个罗冬东一起在外面租房子吗,那天老陈端了两碗扣肉过去,没提前打招呼,结果撞见他们在亲嘴。”
安母接着道:“飞阳这孩子也是,跟他爸认个错也好啊,结果他愣说自己没错,当场跪下来说自己就喜欢罗冬东,这辈子改不了。唉!把老陈气得,心脏没病都要被他气出病了。”
温艾心里很慌,说话都不利索了:“然、然后呢?”
“都是男的,他们俩还能有什么然后。”安母道,“罗家也很快来了人,大家各自把各自的孩子带回去关上门教育,坚决禁止他们再见面。”
“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小伙子,结果这么让人不省心。”安父顿了顿,“还是我家的儿子好。”
从听到陈罗两人出事起,温艾的心情就沉重下来,一直没能再轻回去。罗冬东的父母不是针织厂的,安父安母和他们不熟,不了解罗冬东的现状,但光是陈飞阳被软禁这件事就足够给温艾一记重锤——
当下社会对同性恋不说尊重,连起码的包容都没有,他们不允许这样的群体存在,看见了就要连根拔除。
温艾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震了震,他点开新短信,岳骁给他发道:
温艾眼睛一酸:
岳骁:
温艾紧抿的唇朝两边拉开:
岳骁:
一说到这件事,温艾的嘴角又耷了下去:
岳骁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立马把话题岔开十万八千里:
温艾想起和岳骁滚完床单后就莫名失踪的内裤,回道:
岳骁:
温艾:
岳骁爽快地回: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补充:
温艾:
岳骁:
温艾: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门探望罗冬东和陈飞阳,结果连吃两碗闭门羹,肚子都吃圆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温艾还算有心理准备,他们四个人关系铁得不行,要说平日里相互之间有点什么苗头肯定会有所察觉,但他和岳骁保持了沉默,选择支持陈罗的关系,所以陈罗两家的家长才会防备他们,防备他们当传话筒,让陈罗二人断不干净。
还好陈爸爸和安父安母关系不错,温艾和岳骁曲线救国,从安父安母那儿探听到不少消息。
半个月后,两人从安父安母惆怅的语气中听到了消息,两家的家长终于向儿子妥协了,这半个月来他们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最后不光没能扭转儿子的心意,反而让儿子得了重病。
陈飞阳用绝食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曾经走哪儿都揣一包零食的吃货,现在因此患上厌食症,一吃东西就吐,暂时只能靠输葡萄糖水维持体能。
而罗冬东以前那么健谈一人,现在也成天闷着不说话了,医生一纸诊断书,说是抑郁症,要是病严重了,患者还可能有自杀行为。
怕了,两边的家长都怕了,跟喜欢同性比起来,死亡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温艾也怕了,这半个月来,飞阳和二东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温艾和岳骁提着两大蓝水果,在病房里见到了陈飞阳,以前那一身腱子肉已经没了,形销骨立地躺在病床上输液,眼睛却异常的亮,透出一种名叫希望的光,对未来的希望。
三人聊了一会儿,温艾和岳骁怕陈飞阳消耗太多体力,很快起身告别,临走时,陈飞阳叫住他们:“祝你们一切顺利。”
岳骁点点头:“谢谢。”
两人离开病房,在楼梯拐角遇到提着保温桶的罗冬东,人家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男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了家门口,岳骁拉住了温艾拿着钥匙的手:“我们坦白吧。”
第52章 竹马·完
岳骁不是一时热血上头, 他反复斟酌了很久,现在是向爸妈坦白的最好时机。
飞阳和二东让爸妈对同性恋有了初步认知,尽管他们会觉得惊世骇俗,但他们至少知道了这样一个就生活在他们身边的群体,一个除了性取向外,各方面都很正常普通的群体。
飞阳和二东玩命似的反抗和两家家长的妥协都在提醒爸妈,性取向不是扭扭笔,说掰直就掰直,强行施为只会导致两败俱伤。
岳骁看着温艾重复了一遍:“我们坦白吧。”
温艾回握住他的手:“好。”
一进门,两人就发现气氛不对,安父安母沉着脸坐在客厅里,空气都绷紧了。
“爸、妈。”岳骁道,“我和筠筠有事和你们说。”
安父视线落到岳骁和温艾交握的手上,脸上涌出失望、愤怒、无奈……种种情绪最后都揉在了一声叹息里:“别说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
安母往茶几上狠狠地摔了个手机,茶几的玻璃板“咔”了一声,被砸到的地方瞬间长出几道裂缝。
温艾看了看被摔成两半的手机, 脸色一白,那是他的,出门前留在家里充电没带走,里面还存着他和岳骁用词暧昧的短信。
“不知廉耻!”安母“腾”地一下站起来,气得指着手机碎片的手都在发抖,“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学老陈那个浑儿子喜欢男人,疯了, 都疯了!”
温艾看着安母,看着这个向来慈祥温柔的人被他们气成这个样子,心中酸楚又无力:“妈,您听我——”
“我不想听!”安母情绪激动地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全家人都宠你,从小就宠着你,到头来竟然把你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安父过来给安母顺背:“消消气,别把自己气坏了,坐下来好好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向着他们!”安母挥开安父,怒气冲冲地去阳台拿了根衣叉回来,举起来对准温艾,“今天非得把以前没教的规矩补上!”
眼看粗大的木棍就要落在温艾身上,岳骁迅速朝他的方向挪了几步,用自己给他充当肉盾,不过幸好,安父及时抓住了安母的手,木棍几乎是贴着岳骁的脑门停下来。
“放开!”安母挣扎着,双眼通红道,“让我打死这两个混账东西!”
安父抢过衣叉扔出老远,一边拦住安母,一边转头冲温艾和岳骁吼:“愣着干什么!走啊!”
安母反应实在太大了,继续留下来只怕会把她气出病来,岳骁说了一句“对不起”,拉着温艾出了门。他俩一走,安母浑身的力气都泄下了,慢慢地跌坐到地上,哭着道:“咱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温艾和岳骁哪儿也没去,沉默地守在门外,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
过了一个多小时,门打开了,安母浮肿着双眼把两人的行李一一扔出家门,连岳骁先前带回家的年货也没留下。
“啪”地一声,一瓶葡萄酒应声而碎,血一样的暗红色酒液流了一地,把被丢弃在地上的衣物染得脏污不堪。
温艾和岳骁暂时住进了旅馆,每天都来家门口蹲守,却始终没能再踏进门半步,直到寒假结束,他们也没有取得安母的原谅。
两人一起北上,该回学校的回学校,该回部队的回部队。半年后,温艾大四毕业,岳骁也从部队退了役,两人一起返回故乡,在爸妈家附近租了套房子,离温艾上班的银行很近。
岳骁下海经商,事业起步得很快,部队磨砺了他的心性,也让他一手建立了自己的人脉网,凭借这些,岳骁只用一年就兑现了当初给温艾的承诺——让他可以懒在家里睡大觉,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温艾麻溜地辞了职,把自己的档案调到岳骁的公司里去 ,闲得无聊了就去上上班,累了就光明正大地跟岳总请假。
岳骁很会赚钱,也很舍得花钱,在供养温艾这一块儿上,他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又过两年,“富贵”这个词已经配不上温艾的生活水准了,得用“豪门”来形容才贴切。
被安母赶出来至今已经有三年半,其间,每逢隆重的节日两人都会回去一趟,在门口放下补品和水果。开始那两年多,两人送的东西都会被安母扔垃圾桶里,哪怕被安父拿进家了也得再丢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母对安父悄悄把东西拿家的行为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父见她默许,也开始光明正大地把俩儿子送来的东西往家里搬,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了。
安母的态度在一点点软化,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一撵都撵走了,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话。而且一个活动队的老陈现在每天是红光满面,陈飞阳和罗冬东都孝顺他,有两个儿子伺候着,老陈那叫一个享受,有时候还会跟活动队里的朋友乐道乐道。
现在他要是在路上遇见别人说陈飞阳或者罗冬东的闲话,立马冲上去跟人家吵架,理直气壮的,一点不觉得自己俩儿子是同性恋有多见不得人。
老陈的态度和幸福生活在不停摇晃着安母心里那根刻满了伦理纲常的树。
今年除夕,温艾和岳骁照例提着几大包年货来家门口报道,春节不比其他节日,得敲开门拜个年才能走。
门依旧是安父来开的,两人说了一堆吉祥话,安父偷偷给他们塞了两个红包。
“谢谢爸,那我们就先走了。”岳骁往屋里看了一眼,“您替我们给妈转达一声吧,祝她新年快乐。”
温艾接上:“万事大吉。”
“别急着走。”安父指着地上几大包年货,“你们帮我提厨房里去,我现在也老了,提不动咯。”
岳骁和温艾犹豫地站在原地没动。
“叫你们提你们就提!”安父说得很有底气,说完又挡着嘴小声道,“你们妈妈今天多做了好多菜,全是你们爱吃的,她明着不说,其实心里希望你们留下来吃团圆饭呢!”
温艾和岳骁一听,二话不说就借着搬年货的由头进了门。吃饭的时候,安母见他们俩坐下了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吃菜。安父拉着岳骁喝酒,天南地北地海聊,很快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妈,您吃这个。” 温艾壮着胆子给安母夹了个鱼泡,紧张兮兮地观察着安母的反应,见安母把鱼泡吃进嘴里,眼睛立马亮晶晶地往外迸光。
时隔一千多个日夜,能和爸妈再吃一顿团圆饭,温艾和岳骁已经心满意足了。饭后,两人怕留久了安母不高兴,主动提出要走。
安父点点头:“成,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安母在旁边瞪了他好几眼,他都装没看见,眼瞅着俩儿子都在玄关猫着腰换鞋了,安母终于冷淡道:“留下吧。”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楼。
安父一手拍着温艾一手拍着岳骁,语重心长道:“我和你们妈妈都老了,管不了你们了,年轻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将来别说‘后悔’俩字儿就行。”
“爸。”温艾看着安父泛白的鬓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谢谢您。”
“小东西,这么大了还撒娇。”安父抱着他笑了笑,突然叹口气,“你们也别怪你们妈妈,这几年她过得很不容易,经常躲着我偷偷抹眼泪。”
“不怪,我们没资格怪。”岳骁道,“您放心吧,等会儿我和筠筠去跟妈好好聊一聊。”
这一聊就聊到了后半夜,温艾红着眼睛从安母房间里出来时,只觉得压在心脏上的那块石头终于没了,整个人都轻盈起来,走路都像踩在云朵里,方向也拎不清了。
岳骁站在旁边笑着看他转圈圈,跟追尾巴的小狗似的,转到最后晕头晕脑地往地上栽,岳骁一把将人搂过来,温艾顺势黏在了他身上。
岳骁亲了亲温艾的脸颊,语气宠溺:“蠢宝宝。”
温艾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啵啵两下:“蠢就蠢,反正还有你呢。”
岳骁目光一柔:“嗯,还有我护着你。”
“岳骁岳骁岳骁。”温艾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停地蹭,“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岳骁勾起唇角,一把将他抱起来:“说不出来那就做吧。”
过了父母这关,两人终于圆满,前路再无险阻。
温艾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系统却打击他:“别忘了女主这座大山还挡在路中间。”
温艾沉默了一会儿:“女主叫什么来着?”
系统:“……”
温艾:“二十多年前说的任务简介了,我记得才怪!”
系统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去高枕无忧吧,我替女主点个蜡就来。”
温艾和岳骁二十多年竹马竹马的感情经得起任何考验,无论是桃色诱惑还是经济动荡,他们都紧握着彼此的手,穿越过风雨,采撷下花朵,相伴着走到生命尽头。
系统:“穿越程序启动,即将跳转世界。”
温艾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和岳骁相守了一辈子的世界,喉咙哽咽:“我第一个愿望是恢复记忆,第二个愿望是再回来和岳骁重逢。”
系统为了嘲讽他暂停了穿越程序:“醒醒,你这30分的成绩连包餐巾纸都要不到。”
温艾:“那你可以帮我选个简单点的世界吗?”
系统:“没权限,不过下个世界你肯定不会失败。”
温艾眼睛一亮:“怎么说?”
系统:“如果你连傻子都欺负不过的话,我只能无FUCK说。”
第53章 傻大个·一
温艾睁开眼看见新世界的那一瞬, 大脑刺痛了一下,感觉一束电流穿脑而过。
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系统,我上个世界的记忆模糊了。”
系统:“与任务相关的记忆数据已经删除。”
温艾疑惑:“不是过两三天才删吗?”
系统:“你连续失败三次,规则开始变严了。”
温艾小心脏一颤:“该不会以后还要跟进其他的惩罚措施吧?”
“会。”系统叹气,“所以你长点心吧,小恶霸当起来。”
温艾自信道:“妥妥的!”
“那我就开始讲任务了。”系统停顿了一会儿,忍笑道,“你现在是猪一只。”
温艾脸一绿:“你才是猪一只!”
系统明目张胆地哈哈大笑:“你不是融合了身体记忆吗,你想想自己叫什么?”
温艾翻了翻记忆,嘿,他还真叫朱意知!据说这个名字还是朱父朱母拜托苗寨里最有文化的老先生帮忙取的,光看字的确是充满书卷气息,但听起来就不对味儿了,谐音一秒钟把他的档次拉进猪圈。
在系统特别嚣张的笑声里, 温艾独自梳理起记忆,他是家里的幺子,上面三个姐姐, 大姐已经三十岁,早年去了大山外面的大城市打工,每个月都往家里打钱,但一直没再回来过。二姐在他没出生时就已经夭折,三姐曾经嫁到过隔壁寨,后来莫名其妙地疯了,被夫家送了回来。
朱父朱母都是传统的苗族农民, 对幺子极其溺爱,把他宠得四肢不勤,还一身的坏脾气,初中读了两年就辍学回家,作为家里唯二的男性也不说帮着干点农活,整日在村寨里游手好闲逗猫惹狗,让五十多岁的朱父一个人挑起家里的大梁。
温艾梳理完记忆,戳了戳系统:“桶一只你笑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