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宣称是高级助理。
而耿庭生的亲生女儿耿宇齐和亲生儿子耿宇宁则被排除在权力圈子之外,从未在耿庭生的身边见到那姐弟俩的身影。
耿庭生带着章絮哲出席各式的酒会和公共场合,介绍他给所有的老朋友和商业伙伴认识,俨然把他当成接班人一样。
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头?为何一夜间会出现在耿氏?他和耿庭生有着怎样的渊源?
耿宇宁半躺着摇着红酒杯,电话里听耿宇齐说现在章絮哲的春风得意,言语中的厌恶和痛恨几乎不加掩饰。
老头子看来真快不行了,耿宇宁只有这一个念头,戒备心那么重的一个老东西,这么快就完全的信任了章絮哲?看来真是老糊涂了。
还是说父子亲情可以轻易的让人失去理智?从未尝到过父子感情的耿宇宁有些困惑的想,残忍理智如耿庭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他难道已经忘了几年前遇刺的事情了?
耿宇宁可没忘。
那一刀差点要了沈醉的命!
事后他曾经调查过那个武术班子,看似毫无头绪,最近他却渐渐的想通了。他一个电影公司的老板能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华创虽然在华语圈分量很重,却从来没有逼人走投无路过,没有人会拿命换他的一条命。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一刀不是冲着他来的。
耿庭生和他先后遇刺,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
武替!
耿宇宁的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一个边缘化的职业,能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只有章絮哲户口本上的“父亲”。给人带来那么大的羞辱,债还清了吗?
“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听完耿宇齐的话,耿宇宁慢慢的说,“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们不做,我们只拿回属于母亲的那一份。他想把耿氏交给章絮哲,那就由他去,我不稀罕。”
耿宇齐已经被耿庭生伤透了心,年少时的一丝父女亲情,也被后来的排挤和诽谤抹平。她比耿宇宁更早猜到章絮哲的身份,也比耿宇宁更加明白母亲当年的伤心欲绝。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父子兵戈相见并非她想看到的,只是就像耿宇宁说得那样,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那一份家产落到旁人的手中——更何况是母亲最厌恶人的孩子。
她失望透顶,成日里窝在庄园内养着一只小猫咪,外人看来耿家大小姐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了,耿庭生也以为这个女儿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殊不知,这么多年的经营,她并非如外界所看到的那样毫无还手之力。
“沈醉怎么样了?”不想继续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耿宇齐问道,“听说他现在又红了。”
“他一直都很红,”提起沈醉,耿宇宁的语气不由的温柔起来,“去西江拍电影了,一个学生的剧本,他自己投资的,还挺上心的。”
耿宇宁酸溜溜的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好的人缘,这些小年轻都喜欢找他瞎胡闹。”
“你要小心了,”耿宇齐非常希望耿宇宁能和沈醉一直在一起,和沈醉在一起的那些年里,耿宇宁活得很轻松,认认真真的做生意、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小心别被人撬了墙角。”
“谁敢!”说归说,耿宇宁的语气中透漏出不自信,章絮哲和黄威志的脸交替的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咬着牙狠狠的骂道,“我看谁敢!”
他可以肯定沈醉对章絮哲没有意思,可是沈醉前一段时间和黄威志走得那么近,被记者拍到过好几次一起逛超市、喝咖啡,两个人丝毫不顾及记者的镜头,大大方方的由着记者拍。黄威志年轻,长得也不难看,万一沈醉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勾引了……
哼!耿宇宁气的挂上了电话,他得飞西江一趟,亲眼见一见沈醉才安心。
☆、66.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西江的冬天很冷, 干冷干冷的, 冷得能直接穿透肌肉,冷到骨头里。
沈醉裹着厚厚的长款黑色羽绒服, 成套的粗线帽子和围巾,高筒的雪地靴,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亮的望着这个世界。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建筑,线路老化,没法装空调和暖气。张野林为了营造出萧肃的氛围,连取暖器和煤球炉都不让用。年纪轻轻的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拍起戏来有模有样, 剧组上上下下的人都被他骂了个遍, 就连沈醉也不例外——他嫌沈醉在戏服里穿保暖衣影响到形象。
沈醉怕冷, 人又瘦, 穿一件保暖衣并不影响到什么。张野林偏不同意, 指着镜头下的沈醉毫不留情的骂道:“沈醉, 你自己来看,我都能看出你今天穿的浅灰色的保暖衣!不行,脱掉重新拍。”
零下十度的冬天, 沈醉只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 双手插在裤兜里, 孤孤单单的从外面走进筒子楼。北风一吹, 衣角飘扬, 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后背空荡荡的, 阴冷的天空下,他一步步的走向昏暗的筒子楼,萧条得像个鬼魅一般。
张野林痴迷的望着他的背影,非常满意沈醉的演绎:只是简简单单的走路,他可以从沈醉的背影中看出想要的东西,一个心理压抑的心理医生,替病人排忧解难之后,一个人走回老旧的房子。
他可以凭借着专业的知识为别人指引迷航,可是,谁能为他的心灵指引方向?
二十五岁的沈醉,有着出色的容貌、独特的气质和消瘦的背影,足可以完美的演绎出这个角色。
太完美了!
“ok!”
张野林话音刚落,沈醉飞一般的从筒子楼奔了出来,拎起羽绒服赶紧的裹上,幽怨的瞪着张野林。一杯红糖姜茶端到他的面前,沈醉也不嫌烫,仰起脖子喝了下去,瑟瑟的抖着腿,小鼻子委屈的抽搭着。
“别怨我,”张野林从背后紧紧的抱着他,玩笑一般的把他抱了起来,“刚才那个场景美得不像样。”
“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沈醉说,“也就我陪你发疯!”
“谁叫你是投资人!”张野林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部片子要亏也是亏得你的钱。”
耿宇宁从机场赶到片场,满心以为可以给沈醉一个惊喜,没想到刚一进来就看到张野林从背后抱着沈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亲密的很。一股无名火从耿宇宁的胸口冒出,这小子又是谁!他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吗?耿宇宁早就忘记张野林这个人,几步上前拽开张野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干什么?”
张野林却是认识耿宇宁的,华创影视的老板,沈醉曾经的爱人。在那个漆黑空荡荡的礼堂里,就是这个男人强横的贯穿沈醉,把他狠狠的压在身下,迫使沈醉发出那样迷人的声音。
近距离的看耿宇宁,张野林发现这个男人居然长得不错!
堪比明星的俊朗面孔,宽肩窄腰的身材,一双大长腿看得人眼红。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高大的身材足可以支撑起挑人的风衣,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帅气硬朗。这就是华创的耿总,据说曾经包养了沈醉六年的家伙。
张野林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这样的男人,居然需要花钱才能找得到床伴,这绝对的不科学!
要知道,就凭耿宇宁的相貌身材,就算在帅哥美女集中营的电影学院,也绝对是出挑的。这样的
男人,随便在街上勾一勾手,晚上可以睡到一个加强连。
沈醉的相貌固然出色,可仅凭相貌来说,两个人绝对的般配,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竟然有交易在其中。
张野林放肆的眼神让耿宇宁非常不舒服,他警告的看了张野林一眼,转过身面向沈醉。
两个月不见,沈醉又瘦了。
苍白的脸在西江的猎猎寒风下有些干,比如以前滋润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有好好的护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破羽绒服上还沾着一大块灰,脏兮兮的一点都不讲究。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拍什么戏?替身呢?”耿宇宁不满的盯着沈醉黑漆漆的眼睛,心疼的说,“这破剧组不会请不起替身吧。我让林涵来,他和你长得像,让他替你拍下面的戏。”
沈醉微微的笑了笑,刚才乍一看到耿宇宁,他心里还是欢喜的。毕竟他在西江拍戏这些天,还没有人来探过班,就连黄威志一听说他在西江那破地方,也只是口头上同情他一下下.。这份惊喜被林涵这个名字给拍死在萌芽中,沈醉心底掩藏起来的厌恶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他几乎已经忘记那个长得非常像他的人,也几乎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耿宇宁为什么要提起他?而且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和方式?
“这破剧组是我投资的,”沈醉抬起头望着苍凉的筒子楼,一下子觉得这筒子楼还不错,最起码现在属于他,“我们比不上华创财大气粗,但我们用心的在拍戏,这个角色是我接的,我不会用替身。”
沈醉像只防御力十足的刺猬,丝毫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耿宇宁也是无奈,他最近一直很乖,除了每天早晚发信息问候沈醉之外,并没有怎么打扰到他。就算普通的朋友过来探班,沈醉也不至于话中带刺!他也是为了沈醉的身体考虑,这种鬼天气拍什么戏啊!他的沈醉就该在四季如春的城市里悠闲的渡过冬季,等待春暖花开之时想拍戏再拍嘛。
耿宇宁压着火,假装没看到偷笑的张野林,耐着性子的说:“是,是,是,知道你对艺术有追求,不过我们可以换一个舒服点的地方拍,比如去g城租几个场景就可以了,犯不着在西江活受罪,太冷了,你看你的脸都冻青了。”
说话间,耿宇宁抬头就想摸沈醉的脸。
沈醉后退一步,厌恶的躲着他,眼神比正月的天气还要冰冷。
耿宇宁微微张开嘴,不解的看着沈醉。他们已经这么疏离了吗?
“继续拍下一个场景吧。”张野林上前挡在耿宇宁和沈醉中间,对着沈醉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天就要黑了,你先准备一下,我们拍你在灯下爬到窗户上想要自杀的场景。”
耿宇宁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什么情况!晚上!爬到窗户上!自杀!
这是什么破电影!
“沈醉!”耿宇宁叫住他,“不能拍,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那就死呗,你不是早想我死了吗?”
沈醉的话比数九寒天的冰还要冷,毫不留情面的嘲讽着耿宇宁,根本没有顾念这么冷的天,耿宇宁奔赴万里之外的西江来看他。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向来高傲的耿宇宁眼神中露出一丝脆弱,语气中带着哀求的看向他,“别这样,沈醉,我也是有心的。”
“我没有。”沈醉硬着心说,“耿总还是先回去吧,万一鲜血溅到你的衣服上,可没有人赔你。”
冬天的天黑得早,阴天的晚上更是天色更是黯淡,很快天就全黑了,只留四楼的一盏昏黄的灯泡。沈醉穿着白天的那件格子衬衫,悄无声息的走到窗户边,踩着凳子趴到窗台上,远远的望着黑暗的天空。
耿宇宁揪心的望着他,老式筒子楼的四楼有十几米高,沈醉的身上没有吊着威亚,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窗台上,恐怕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不!耿宇宁紧张的握紧拳头,大气不敢出,更不敢说什么!他深知沈醉现在对他误会很深,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沈醉都不会听,万一哪一句话惹到沈醉,他说不定真会从上面跳下来。
这根本不是拍电影,太真实,太恐怖!
这样的沈醉太陌生了,没有血没有肉,没有一丝的温度,看得见摸不着,他随时有可能会失去沈醉。
耿宇宁不敢看,又不敢不看!他怕万一一个眨眼的功夫沈醉会想不开跳了下来。
他的双腿不停的颤抖,恨透了西江这阴冷漆黑的夜!
沈醉的视线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落在镜头上,扫过耿宇宁身上时,他的嘴角似乎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得耿宇宁毛骨悚然。他的视线和耿宇宁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沈醉的身体忽然前倾,一只脚迈出窗台……
“不!”耿宇宁大喊一声,疯一样的冲到筒子楼跟前,双手展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醉,“宝贝,别吓我!”
沈醉却没有看他,那只脚在半空只迟疑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收了回去,他扶着窗台,慢慢的从窗户上下来。
“好!”张野林满意的拍着手,“完美!”
☆、67.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耿宇宁扶着筒子楼灰白色的水泥墙, 头抵在上面, 双腿发软,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的绝望痛彻心扉, 绝望到无能为力的心碎。
如果,他是说如果,沈醉真的跳了下来,他不敢想象今后的将怎么活下去。
刚才那一刻,沈醉脸上闪过那种解脱的笑容太真实了, 根本不像是在演戏。身为华创的老总, 耿宇宁也曾经去探过班,见识过顶级的演技,但是沈醉刚才那个状态完全发自内心,无论多么精湛的演技也演不出那一刻真实的感觉。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想死,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解脱。
难道……, 耿宇宁惊恐的抬起头,四楼的窗口已经空无一人,黑暗的夜空下, 冷风吹进窗户里, 发出呼呼的声音, 凄惨绝望。
沈醉捧着碗吃鸡汤面, 今天他的表现非常完美, 张野林恩准他晚上可以吃一些东西。冬天的晚上, 没有什么比一碗热汤汤的高汤面更能温暖人心。张野林盘腿坐在他的对面, 沾沈醉的光,他也能吃到顶级厨师做出的面条。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鸡汤面,大厨愣是做得鲜香美味,滑腻的面条,清凉的鸡汤不带一点油腥,好吃又不油腻。
张野林吃得特别快,加饭的间隙,说道:“耿总还在楼下站着。”
他悄悄的抬头看沈醉的脸色,这么冷的天,那个男人耍帅只穿了一件风衣,估计冻得够呛。
沈醉的筷子没停,绕了一根长长的面条,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要不让他上来吧,这里太偏僻,入了夜连个宵夜摊都没有,这里还剩点鸡汤,让他对付着吃点。”张野林说道,“他今天吓坏了,以为你真要跳下来。”
“我要是真跳了,他估计会伤心一阵子,”沈醉平静的说道,“最多一个月就能去找旁人。”
“分手还是朋友嘛,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以后总归要打交道,别闹得太难堪。”张野林好心的提醒他,“我去叫他上来。”
张野林等了一会,见沈醉不置可否,咧着嘴笑了笑,拉开窗户,寒冷的北风呼呼的吹了进来,他冲着楼下吼道:“耿总,二零八,上来喝碗汤。”
耿宇宁抬起头望着那盏昏黄的灯光,随即迈着僵硬的腿,摸着黑爬上了二楼。
二楼只住着张野林、沈醉和两个厨师,其他人都嫌这里的条件差,不愿意住在这个破地方,另有住处。两张单人床面的面的放着,中间一张桌子上堆满了书,一口锅里冒着白色的热气。沈醉已经吃完了,捧着书一目十行的看着,耿宇宁进来时,他连眼皮都没抬。
张野林笑嘻嘻的说:“谢谢耿总来探班,我们这个破剧组,没有人愿意来。我老师和同学听说我在西江,成天发美食美景挤兑我。耿总来了我们还是挺激动的,就是条件太差,拍戏也忙,没有办法好好接待耿总。今晚就让师傅做了锅面条,剩的不多,耿总凑活着吃点。”
说完,张野林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说:“哎呦,没有干净的碗了。”
耿宇宁警惕的瞪了他一眼,敌意十足!沈醉疯了吗,竟然住在这个破地方,还和一个男人住在一间屋子里,要不是看到有两张床,耿宇宁当场能杀了张野林。可是,今天那个场景吓到他了,有些话他不敢说,怕刺激到沈醉敏感的神经。他坐在沈醉的床边,拿过沈醉用过的碗,舀了一碗汤端着喝了。
“那是沈醉用过的碗。”张野林在一旁着急的说。
“我们俩习惯了。”耿宇宁加重了语气,宣誓主权的说道,“他胃不好,经常剩饭,又舍不得浪费,都是我吃。”
张野林发出一个“哦!”的声音,意味深长的望着沈醉,见沈醉的耳根微微发红,看着挺好玩,也就笑了。
“这里条件是差了点,不过环境挺好的,空气好,景色不错,拍出来肯定别有风味。”耿宇宁违心的吹捧着张野林,往沈醉身边凑了凑,低声的问他,“看得什么书?”
“随便翻翻。”沈醉头也没抬,又翻了一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