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值不值,是风染说了算,脱不脱衣服主动权在风染,风染觉得还不算吃亏,直接就问:你杀了他?
贺锋去屋外把小远拎了进来。小远浑身象没有骨头一样瘫在地上,身上看不出血迹。风染估计应该是被贺锋制住了全身大穴,便放了心。贺锋又提起小远便要扔出去,风染道:外面冷,让他在屋里。被制住了全身大穴,血流极缓,要是被扔在屋外冻一夜,必死无疑。
贺锋哈哈一笑,凑近风染道:一会咱俩行事时,让他旁观?
外面那么多屋子,随便找一间便是。
本王可以把他提到另一间屋子。这事值不值得你脱件衣服?
风染没有多话,半坐起来,把被揪掉许多毛的紫云裘脱了下来,扔在床角。
一会贺锋回来说道:你放心,本王给他找了个有被子的房间,不会冷着他。然后问:你为什么不喊人?就算太子府要解散了,大家疏忽职守,行动懈怠,只要你喊人,总会来十几二十个的护卫,我不信太子府连这点人手都没有了。
贺锋说的是事实,风染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呼救过,因为他不能喊人。
因为你不敢喊人!贺锋道:因为你怕喊来人,发现了你那姓郑的朋友!就算没有发现郑修年,但若是男侍大院成了护卫们重点巡查的地方,郑修年再想晚晚潜进来就困难了。
你大可以放心,你那朋友现在在我亲王府里养伤。
养伤?受伤了?郑修年受了伤?怪不得郑修年好几天没有来看他。在风染化去内力前,郑修年的武功是远不及风染高强的,所以根本需不着郑修年来护卫。郑修年所有武功里,练得最好的是轻功,曾开玩笑说,练好轻功,以后可以带着少主一起逃。因为轻功好,郑修年的性子也不是好狠斗勇之辈,往往见势不妙,立即开溜,所以很少受伤。能伤到郑修年的会是什么人?江湖寻仇首先被除排,郑修年虽会武功,但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管江湖中事。剩下的可能便是在潜入太子府时,被巡查的护卫发现了,群起而攻。
第24章 一件密事一层衣
他没说怎么受的伤,不过伤得不算太重,养十几天就会好。只是主要伤在腿上,所以行动不得。贺锋安慰道。
主要伤在腿上的意思就是伤不止一处,凭郑修年的轻功和行事,一见不敌,立时撤退,会多处受伤,果然是被围攻了!郑修年跟贺锋不过是相互利用的交易关系,自然不会把什么事都告诉贺锋,贺锋也是看在合作交易的份上,能帮一把就帮,想必也没有谁敢进瑞亲王府杀人。贺锋接着道:你那朋友怕你担心,特意求本王来告诉你一声。贺锋这话不尽不实,郑修年是求过贺锋找人代话,但哪里敢求贺锋亲自代话?
贺锋说完了问:这件事,值不值得你脱一件衣服?
风染轻轻玩耍着暖壶的提钮,淡淡道:天冷,我先穿着。王爷再说两件事,我觉得值,便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可好?
风染身上的衣服不止三件,这约定显然贺锋占了便宜,觉得风染似乎对自己有些心动,忍下心头的喜意,笑道:好。这第一件,本王会来这里,不光是受你朋友所托,还是受贺月太子所托。贺锋故意把贺月太子四个字说得极重。过了正月十五,贺月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以后他见了贺月得也要行觐见皇帝之礼。
不可能。前不久,两个人还为了争夺皇位杀红了眼,贺月怎么可能把这等私密之事托付给贺锋?何况两个人从很早就开始了针锋相对,彼此间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自然,我三皇弟是不可能直接托我来看你的。贺锋道:今天除夕,皇宫里还算热闹,开了两处宴席,一处是太后和三皇弟八皇弟一家团聚。虽然太后新死了皇帝丈夫,但自己亲生大儿子继位了,亲生的小儿子封了亲王也在身边,也算权位稳固,除夕之夜开个家宴,难得的一家骨肉团聚,有悲有喜。
贺锋又道:另一处是皇祖母想我了,召我进宫侍奉。我长得最象皇祖父,一直皇祖父皇祖母都是最疼我的,我象皇祖父,不光是长得象。这也是太皇太后心疼这个大孙子的原因。因为有太皇太后撑腰,这也成了许多大臣投靠贺锋的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老女人还记挂着她的皇帝丈夫,想扶持一个长得象她皇帝丈夫的孙子登上皇位,重温许多年前,她看着她年轻的皇帝丈夫穿着九龙衮衣坐在朝堂上的样子。
贺锋轻轻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皇祖母衰老了好多。整个宴席就祖孙两人,珍馐美味流水一样端上来,两个人都心事重重,食不下噎。一场宴,尽管有歌舞助兴,仍旧是落落寡欢,颇为凄凉。其实往年每年贺锋除夕都会进宫觐见太皇太后,那时太皇太后还是太后,两处宴席是合在一起的,另外还会有一些皇子公主也会参加,大家会在一起熬夜守岁,皇宫里很热闹。
因太皇太后年岁大了,熬不得夜,吃了会酒,看看时辰不早了,便让贺锋回去了。
本王从辉宁宫出来,正巧碰上了八皇弟,他有点不高兴,说找不到人去太子府传话。本王就问是什么事。贺锋当时的想法更多的是想打探一下贺月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或有什么动静,贺月答应太皇太后不动自己,但难保贺月不会找借口把自己贬出朝堂,贬出都城?哪知贺艺喝得有点高了,逮着贺锋就抱怨贺月刚登上帝位就色胆包天,除夕夜身在皇宫,心里却惦记着在太子府的男宠,暗中打发自己这么个堂堂亲王去太子府抚慰他的男宠!贺艺正跟自己的母后和皇帝哥哥边吃边商讨政事,兴头正浓,觉得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真是其乐无穷,哪里肯去冷清的太子府抚慰男宠?他自己家还放着两妃三孩没抚慰呢!贺艺便想随便找个内侍去看看太子府里那个男宠就行了。
按说,贺艺跟贺月在一个势力阵营,跟贺锋是敌对的,这等叙苦的话不该跟贺锋说。事实上,贺锋这个大皇子做得很是尽职尽责,对弟妹们尽有爱护之心,把兄友弟恭中的兄友发挥到极处,对于身为嫡出八皇子的贺艺也一般友爱有加,甚得弟妹们的尊敬和爱戴,贺锋跟弟妹们的关系都还好,连贺艺也不例外。贺锋只对贺月冷淡,因为他们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嫡长子,生出来就是天敌!连假装都不用假装一下。在凤梦大陆的历史上,长嫡争位的事已经多不胜数。
虽然在夺位争权时,贺艺站在贺月一边,但现在皇位之争已经尘埃落定,贺艺又喝高了,偏又遇到他大皇兄轻言细语地问他烦恼何事,他就把贺月跟男宠的事,一古脑全告诉贺锋了。
贺锋心思灵活,一听贺艺的话,便联想到郑修年的话,便猜想莫非这三个人嘴里的人,指的是一个人?郑修年真有一个重情重义的朋友失陷在太子府,被贺月看上了要逼为男宠?贺月这么个不好男色不好女色的人居然也会为一个男人着迷?不知得有多妖孽?而且贺月带贺艺看过那个男宠,看来贺月迷上男宠,当是事实。然而这个妖孽在贺艺嘴里只是个病病歪歪,要死不活的人。三个人嘴里的同一个人差异太大了,勾起了贺锋的好奇之心,当下便讨了差使直奔太子府而来。
贺锋对太子府绝不陌生。当年他父皇曾在太子府住过很长时间,他是在皇宫里出生,太子府长大的,要找男侍大院自然熟门熟路之极。他也不惊动旁人,一路飞檐走壁的便进来了。
想知太子爷拿了什么东西来抚慰你么?
不想。他跟贺月除了一纸契约,除了交易,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不需要贺月来抚慰。
不知贺锋从什么地方拿出个细颈圆肚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一些紫红色的液体:葡萄酿。在凤梦大陆最西是天沙大漠,在天沙大漠更西的是凯安大陆。这天沙大漠虽号称死亡之地,却也有不怕死的商人开拓出一条通商之路,凯安大陆盛产葡萄,葡萄酿便是商人从凯安大陆经过艰苦跋涉贩卖过来的,虽然不算稀罕,但价格居高不下,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风染作为阴国皇族,对这葡萄酿一点不陌生,也不觉得如何珍贵,伸手一扫,便把葡萄酿扫倒在地跌得粉碎,紫红的酒汁连着水晶碎片溅了贺锋一身。
贺锋笑道:你不承他情,拿给本王,本王承你情。
风染懒得理会贺锋明目张胆的调戏,问:第二件事?
贺锋却问:这件事,不值得你脱件衣服?
第25章 黑衣蒙面客
不值。风染淡淡地说道,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太子爷除夕夜心里还惦记着你,你不开心?
他是皇帝陛下,他要惦记谁,我管不着?风染半垂着头,手指继续轻轻玩耍着暖壶提钮,淡淡催促:第二件事?往日里这个时辰,他早已经睡了,现下他着实有些困倦了。失去了内力,连人的精神也变得短了许多。
看风染很不待见贺月的样子,感觉贺月惦记风染,更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觉得郑修年的话似乎更真实一些。贺锋万万想不到郑修年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去了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这第二件事,便是说说那刺客之事。贺锋说道:倘若你成了本王的人,本王必定想法子救他出来!
其实风染一直盼着贺月说这句话,他甚至一直主动地努力地想要成为贺月的人,想让贺月说出这句话来。可惜这话从贺锋嘴里说出来就不那么可靠了,因为人并不在贺锋手上,救不救得了陆绯卿的命,并不是贺锋说了算。
风染轻轻笑了一声,带着淡淡的讥讽之意:王爷,我是生意人,这等空话套白狼的手段还是识得的。要不咱另外约定,王爷只要救出刺客,我便做王爷的人。把因果关系换一下,到时尽可翻脸不认帐。
贺锋道:本王的意思是,你若擒住贺月,本王保证一定会遵守跟郑先生的约定,帮你们把那刺客从天牢救出来。若没有本王的帮助,你们三个,一个也逃不了。若是你成了本王的人,本王可以放他们两个走,你留下。为了一个男宠而得罪皇帝的事,他绝对不会做,但若能利用这个男宠得到皇位,他一定会尝试。就凭贺月除夕夜还惦记着风染的这份心,他就觉得利用风染拿下贺月的事大有可为。江山美人并得,实在是人生中一大赏心乐事!
好。
你既答应了,脱衣服吧。
我答应的是,事成之后,我留下。对贺月,风染没有讲价的余地,只有抱着肉包子打狗的心态去试试。但对贺锋,风染绝不做肉包子打狗的生意,必须先成事,再留人,没有商量余地。
贺锋有一会没有说话,再开口就带着一些冷厉:说起你这个朋友,本王有千刀万剐的心!知道他害了本王多少人?
风染叮的一声,把暖壶提钮扣上,淡淡道:王爷,帐,不能这样算。我朋友就一阴国平民百姓,哪里了解你们索云国朝堂上的事?他敢随便攀诬?他知道谁是王爷的亲信?他就是个江湖莽夫,能害得了哪位大人?真正想害王爷亲信的是谁,王爷比谁都清楚,我朋友一定是被擒之后,被逼无奈,怎么能把帐赖在他头上?
贺锋知道风染说的是实情。那场皇宫较量,夺权失利之后,他一直在东奔西跑,力图尽可能多的保下他的亲信和翼羽,但是越是对所谓的谋逆案的案情进行了解,他便越是惊心:贺月对他的势力在各方面进行了无孔不入的渗透,小刺客的招供只是一个开端,随后呈现了大量的或无中生有或似是而非的人证物证相互佐证案情的真实性,把一个打击清洗他势力的大规模案件做得这样逼真,鲜少漏洞,那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贺月一直在他面前示弱,实则在暗中厚积薄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不容对手逃脱。贺锋除了力保下几个最有实力最忠心的亲信之外,其他被构陷在这场索云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谋逆案中的亲信,都难逃厄运。
贺锋知道,他肖像他皇祖父,不光是样貌,包括才干和行事,他很早就得到了他皇祖父的肯定,这也成了他夺位的筹码和依仗。然而,经过这件案子,贺锋知道,贺月不光样貌不像他皇祖父,在才干和行事上也不像,但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平日韬光养晦,不故做呆傻蠢笨,也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行事却这般凶残老辣!
贺锋输得有些服气。然而,郑修年自己找上门来,送给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郑修年料对了,跟江山相比,小刺客这么一个被贺月利用了的小角色又算什么?
但是小刺客终归是直接攀诬了他众多亲信的罪魁祸首,贺锋还是不甘心轻易饶过小刺客:谋逆案的帐,确实不能全赖他头上。不过,他刺杀了我父皇,导致我父皇伤重猝死,却是事实,父仇不共戴天!要我饶过他就拿你来换。本王现在就要!他要抢先上了贺月的人,一泄心头怨怒。
救命啊——救命啊——尖锐的救命声响彻夜空!风染更是把双方的关系看得清清楚的,他不怕开罪贺锋,他的身体与皇位相比,贺锋绝对更加垂涎皇位。贺锋还想着利用他对付贺月,他现在忤逆了贺锋,贺锋再狠再恨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贺锋哪料到风染说得好好的,猛然叫起救命来?在静寂的夜里,那叫声传出老远,凄厉而悲凉。贺锋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风染的嘴,恨道:叫什么?!不许叫!忽然醒悟,说什么再说两件秘事就脱光衣服?风染压根没打那主意,他竟然被个男宠戏耍了!
既然知道郑修年在瑞亲王府养伤,十天半月也来不了,那他有什么不敢呼救的?贺锋那样冒犯于他,他能让贺锋随便得逞?
几乎是与此同时,风染屋子的门被人大力从外面撞开,冲进几个人来。男侍大院地处偏僻,护卫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这倒奇了!风染和贺锋微微一怔便明白了:冲进来了四个大汉,黑衣黑裤,是江湖中人常穿的夜行衣。四大汉脸上全都蒙着黑布,显得杀气腾腾,这几乎就是江湖杀手最常见的配置,唯一让人稍微安心一点的是,他们手里没拿兵刃。但是他们一听见风染呼救,立即破门而入,速度之快,显然他们就潜伏在男侍大院内!
风染和贺锋两人同时想:这四人岂不是把自己两人说的话都听了去?他们之间的交易可是实实在在的谋逆篡位呀!
第26章 猜不透的高手用意
就在风染和贺锋一错愕间,四大汉已经冲到贺锋背后,眼看拳脚就要招呼到贺锋身上,贺锋象突然清醒了一般,身形向后猛地退出,一手扯下衣架上的衣服,双手一抖,内力灌注,把他那件亲王袍服抖得象一张网,呼呼风响,把四大汉逼退一步。
风染赶紧往床里面缩去,他现在身上没有内功,被扫上一下,就是重伤。退到内床之后,展眼看屋中战局,只见贺锋把亲王袍服抖得风响,一会抖开来,扫过一大片,一会又抖成棍状,狠狠砸向某人劲力十足,威风凛凛。再看四大汉,只有两个人上前与贺锋缠斗在一起,另两个一边一个守在自己床头床尾!这是怕自己趁乱开溜么?还派两个人守着?
风染功力虽失,但眼力仍在,风染只看得一会儿,便暗自惊心:只看与贺锋缠斗的两个壮汉,虽是空手,但招式沉稳,毫无特色花巧,却是每一招就暗蕴劲力,不占声势,却也不失气势。无论哪一个,功力当在贺锋之上!而贺锋能与两人打得虎虎生风,还能在局势上似乎占据上风,绝对是这两人手下留情。
他们既然已经跟贺锋动了手,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
风染呼救,本意只是想把贺锋吓走,哪料到这么快就冲进四个黑衣蒙面人来把贺锋堵在了屋子里?男宠的屋里深更半夜冒出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来,便是没有奸情也要叫人想入非非!
可是看贺锋埋头苦战,似乎是想一鼓作气拿下此两人?连形势都分不清,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风染很想提醒贺锋快逃,但他不敢说出来,他不清楚这四个黑衣蒙面大汉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开口提醒贺锋,便显然是跟贺锋站在同一战线。可是不提醒贺锋及时逃走的话,一会儿护卫来了,看见他屋里窜出个只穿着亵衣的男子,他又是男宠,难免会让人生出许多想法。虽然风染并不在乎别人会有什么想法,关键他现在还没有救出陆绯卿,他不能让贺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生出什么想法来。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先探探蒙面大汉的口风,风染按照江湖上的套路向床头大汉抱拳道:壮士,小可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