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就是在这里见了蒋震和他的手下的。
郑逸虽说雇了蒋震和他的手下来保护自己,但他并非只找了蒋震,便是郑家的家丁,也会有七八十人上船。
他叫上蒋震,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跟蒋震聊聊。
结果……看到蒋震身后的那些人,郑逸惊讶地挑眉。
那些散漫不听话的打手,没想到竟在蒋震手里换了个模样。
这样一群人,说不定还真能保护好他。
郑逸愈发期待蒋震接下来的表现了。
蒋震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已,纵然有点本事,在方方面面也是跟郑逸不能比的,甚至他这会儿从身份上来讲,就只是郑逸的一个属下而已,因而郑逸跟他说了会儿话,给了定金,便离开了。
搬货什么的有专门的人去做,用不着蒋震他们去做,蒋震就继续训练起那些人来,而跟之前一样,赵金哥也是参加训练的。
原本被赵刘氏说了一通,赵金哥是有些期盼的,盼着自己已经有了孩子,为此,他还特地去县城找大夫给自己把了脉。
然而他并没有怀上孩子。
想也是,他一个孕痣不鲜艳年纪还大的双儿,想要怀孩子哪那么容易?赵金哥有些失落,然后便又认真地参加起训练来。
赵金哥本身努力,又有蒋震开小灶,无疑成了所有人里表现最好的那个,身手也好了很多。
不过他一直没忘了自己是个双儿,并不愿意和别人对打,因此其他人并不知道他身手到底如何。
出发的前一天,蒋震又给人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各自回家看看,自己也带着赵金哥回去了。
这些天里,家里已经打好了一口井,而这口井,无疑又让赵刘氏好好炫耀了一番。
蒋震和赵金哥回来了,赵刘氏便又去收拾好吃的去了。
约莫是蒋震带回来了很多油,还是在夏天没法久放的猪油的缘故,赵刘氏一狠心,竟是给蒋震和赵金哥两个人做了些非常费油的菜。
这边的鱼儿种类非常多,而最常见的鱼里就有白鲦,当然,何西村的人不叫它学名,而是叫它叉条鱼。
这种鱼儿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在水面上游来游去的,它们个头不大,长成了也就手指大小,但肉质很嫩。
因着个头太小,这边的人一般不怎么吃它们,但其实它们的味道挺好,用油炸了,更是一道美味。
赵刘氏将白鲦收拾干净,一条条放油里炸过,吃起来便不用吐骨头了,能整条嚼碎了吃。
要是炸过之后再用作料煮一下,那味道就更鲜美了。
蒋震自打来了这里,就尤为喜欢多油的菜,赵刘氏还在厨房炸鱼,他就已经偷偷吃了七八条,又喂了赵金哥五六条。
赵金哥吃了一些,就不肯再吃了,蒋震便调笑道:“金哥儿,你要是不吃,我可要亲你了。”赵刘氏正在厨房,赵富贵在外面,这时候偷偷亲一口赵金哥,想想就很刺激。
这么想着,蒋震便把原本拿着放赵金哥嘴边的鱼挪开了……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赵金哥吃了。
“你……”原本想张嘴吃鱼的赵金哥傻眼了,又担心地看了看厨房方向,唯恐赵刘氏突然出来。
好吧,常常被亲的他,都已经做好被亲的准备了。
不想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跑了进来:“老大,对不住,我们惹事了!”
你们确实惹事了……正想亲人的蒋震飞快地站直身体,又把鱼喂给赵金哥,然后皱着眉头看了过去,接着就看到何春生和何夏生满脸懊恼地站在门口。
“你们惹了什么事?”蒋震问道。
“也不是我们……是我们的爹……他在县城的赌坊欠了一大笔钱。”何春生满脸惭愧地低下了头。
何夏生也同样惭愧,同时偷偷看了赵金哥一眼。
刚才……蒋老大在喂他吃鱼?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74章 赵金哥打人
蒋屠户夫妇两个对蒋老大不好, 那主要是因为迷信,真要说起来, 他们其实对孩子还是不错的, 至少对蒋老大以外的孩子不错。
蒋成才进了一屋子卖不出去的海货,那蒋屠户不仅没怎么责怪, 还拿担子挑了,天天出去帮着卖。
但这何父,就是真的对孩子不好了, 他甚至压根就没有管过自己的孩子。
何春生想起自己刚知道的事情, 一个大男人竟是急的红了眼眶。
“到底怎么了?”蒋震皱眉问道。
何春生当即说了起来。
之前他和何夏生两个人收拾过何父,又整天盯着何父之后,何父就老实了一段时间, 但在他跟着蒋震出门之后, 何父的心思便又活络起来。
起初,何父只是骗了何春生留给何母的粮食和两只鸡,拿了卖钱去赌, 后来输光了,又弄不到钱, 他却是将脑筋动到了蒋震头上。
何父这样的赌徒, 那是没脸没皮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找到宏兴赌坊, 然后告诉他们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蒋震手下做事,便跟宏兴赌坊借了钱,在赌坊里赌了起来。
毫无疑问, 他又把钱输光了。
然后,蒋震等人就回来了。
自己的两个儿子回来了,还赚了钱回来,过些日子更是要去京城……何父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他之前借银子只敢一两二两地借,这次却直接借了二十两,跟着人玩起了大的。
赌钱本就是十赌九输的,脑子聪明的人,也许还能在赌坊里赢点钱,何父这样脑子不聪明还一点技巧都不懂的,就别想了。
毫无疑问,二十两银子又打水漂了。
他没把这事告诉何春生何夏生,甚至还想继续借钱,何家这两兄弟,还是赌坊的打手跟他们说了之后,才知道这事的。
“你们自己解决。”蒋震闻言,当即道。
“我们……”何春生一愣,他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才来找蒋震的。
“还有一天时间,你们要是解决不好,京城也不用去了。”蒋震道,何春生何夏生两个人还是能用用的,但何父这样的人,他却不想被缠上。
这两人要是解决不了自己的父亲,他也就只能放弃这两个人了。
不能去京城?何春生愣了愣,随即拉过何夏生,对着蒋震道:“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解决好。”
他不敢耽搁,拉着弟弟就飞快地离开了。
自打蒋震接受了他和何夏生,他们就不用饿肚子了,这次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更是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存在。
何春生已经二十出头,也是有喜欢的人的,之前他一直觉得要娶自己喜欢的人是没指望的,但现在……他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可要是他爹一直捣乱,那点子希望,恐怕很快就要灰飞烟灭了。
他和夏生秋生,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毁了。
何春生回到家里,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吃饭。
何春生跟着蒋震出了一趟门之后,是拿了工钱的,有了钱他们就买了些好吃的回家,而那些吃的,何母舍不得吃,倒是让何父吃了。
“你们问过蒋震了?他应该能把那点债务给抹了吧?他可是宏兴赌坊的管事!”何父道:“还有你们,你们都要跟着郑大少去京城了,我不过欠了二三十两银子,你们跟我闹什么闹……”
何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春生从桌边拖了下来,何父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惊叫了一声。
“春生,你干嘛呢?”何母连忙要去扶何父。
“娘,蒋震要把我们赶走。”何春生道。
“怎么会?”何母担心起来:“他不是很看重你们吗?怎么会要赶走你们?”
“爹到处惹事,他能不赶走我们吗?有个这样的爹,我和夏生以后别想找活儿干了!我们也别想成亲生孩子了!还有秋生,秋生他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嫁了人之后有这么个爹天天上门借钱,那家人烦了,多半会把他磋磨死!”何春生对着自己的母亲怒道。
他们的父亲会这样,跟他们的母亲不无关系,他就不明白了,他的母亲为什么就不能为他们想想。
“不会的……”何母道:“一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他欠了宏兴赌坊三十多两银子,他拿得出钱来吗?你拿得出钱来吗?”何春生到了这会儿,对自己的母亲都有了怨气。
他父亲虽然天天出去赌钱,但还是回家吃饭睡觉的,他母亲就真的看不出来他父亲的异样吗?为什么不跟他和夏生说一声,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父亲?
“你们帮那蒋震干了那么多活,蒋震他怎么能说赶走就赶走你们?这可不成!你们应该去找他要赔偿!”何父道,而他话音刚落,何春生就已经拉起他,然后不顾他的反抗往外走去。
何春生直接拉着何父去了宏兴赌坊,将何夏生看着何父,然后自己去找到了赌场的张管事。
换做以前的他,是连赌坊都不敢进的,但这次和蒋震出去了一趟之后,他却大胆了很多,面对着张管事的时候,也不发憷了。
“张管事,对不住。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家里的钱财又都被我爹输光了,他欠的赌债,我现在还不出。”何春生对着张管事道歉。
“没事没事。”张管事笑了笑。他知道蒋震很受郑大少的看重,所以才会在得知何父的两个儿子都在蒋震手底下做事之后对何父多有宽容,其实,是想要卖蒋震一个好的。
既如此,他自然也就不在乎何父是不是能还钱。
“张管事,这钱您先记着,我以后一定还。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求张管事帮忙。”何春生又道,鞠了一躬。
“什么?”张管事来了兴致。
“希望张管事能留我爹在赌坊干活。张管事,您对外、对我爹,就说我不愿意还钱,要他自己干活还……这么多银子,利滚利,让他干二十年。”何春生道:“我爹今年也不过四十,再干二十年没问题,什么脏活累活,他都能干,还不用工钱!”
“你倒是个聪明人。”张管事先是一惊,随即笑道:“可以,以后就让他在我这里干活好了,你放心,我会让人看着他的。”在赌坊当管事久了,张管事见过的赌徒多的不得了。
但凡家里人对那赌徒心软的……那赌徒做再多保证都没用,下回还会赌。
他本想免了账务,来跟蒋震或是蒋震手底下的拉关系,现在看来……也许可以换个法子。
张管事同意留下何父。
何春生道了谢才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张管事,你尽管让他干活,对他也不用太好,他以前说过,只要能在赌坊待着,顿顿稀粥咸菜也乐意。”
“行,没问题。”张管事道,他是想要交好何春生的,在明白何春生的意思之后,当然不能去做让何春生生气的事情。
那何父,他一定好好调|教。
何春生转身,便将自己把何父卖给赌坊二十年的事情告诉了何父,让何父自己干活还钱。
何父被吓了一跳,嚎啕大哭着说何春生不孝,何春生却压根不去理他,又去找了赌坊的几个打手,拿出身上所有的积蓄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我爹那人,就是个除了赌钱眼里再没其他的,拜托你们能看着点,他要是想去赌钱,尽管打,他要是跟人借钱,就告诉那人,借钱给他就是跟我过不去,反正我是不还的。”何春生说完,又跟这些人哭了一番,将自己曾经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末了又道:“拜托各位帮忙了,等我去了京城回来,再请大家喝酒。”
何春生在外面忙活了许久才回家,一回家,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正满脸不安地看着自己:“春生,蒋震是不是真的不要你们了?这可怎么办好?”
“娘,你知道不好,下次就别管那人了!我把他交给赌坊了,他自己债让他自己去还,你要是还惦记着他,就别跟着我和夏生过日子了,去找他吧!”何春生道:“娘,你好好想想。”
何母整个僵住了。
“秋生你来,哥有话跟你说。”何春生又对着何秋生道。
何秋生是个拎得清的,何春生就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了他,又道:“秋生,娘是个糊涂的,你自己的亲事,还要你自己掂量着一点,我和夏生去京城的日子里,你就看看谁合适吧。”
“大哥……”何秋生本想说自己不想嫁,但到底没说出口,他是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他大哥把他爹弄走了,他也总算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二天,就是出发去京城的日子了。
何家兄弟既然已经把何父的事情解决了,蒋震自然不会不带他们。
郑家这次前往京城,一共有好几条船,按理像蒋震这样雇来的人手,是不能待在主船上的,但郑逸坚持,倒是让蒋震带着手下,全都上了主船——蒋震和他的手下都是何成县本地人,总归不会是什么歹人。
“对了,准备个单独的舱房给蒋震。”上船之后,郑逸又吩咐了一句,然后笑着看了一眼蒋震身边的赵金哥。
“多谢郑少。”蒋震道了谢。
郑逸坐的船比蒋震之前租的船大多了,不过因为郑逸带的人太多的缘故,船上到底有些拥挤。
蒋震刚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便有人来找他了,说是郑少想要见他。
“金哥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蒋震对赵金哥道,然后便跟着来人走了。
蒋震走了,赵金哥就独自一人收拾起舱房来。
这个舱房依旧不大,大约是一直有人住的缘故,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来。
赵金哥到底是个双儿,下地干活的时候没办法,平常在家里,却还是喜欢把自己和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会儿就出了门,拿着水桶打算去要点水把舱房擦洗一下。
他们这船走的不是海路,最不缺的就是水,但赵金哥来到船头打水的地方,却被人拦住了。
“船刚开,这边乱的很,哪来的水?你自己想办法去弄去。”那里明明有水,但他们就是不给赵金哥。
赵金哥皱起眉头,却也没争辩,找了个绳子系在木桶上,就自己打了一桶水,拎到舱房里擦洗起舱房里的床铺来,甚至用刀子把一些满是泥垢或是已经发霉的木头的表层给削掉了。
这般来来回回忙活了好几次,赵金哥总算把自己和蒋震要住的房间打扫干净了,他一边开着房门通风,一边又拿出席子来铺。
正忙活着,突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喂!”
“有事吗?”赵金哥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有事,这舱房我要了,你去隔壁住。”那男人对着赵金哥道。
“这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赵金哥不去看对方的身体,就看向了对方的脸。
他收拾这个房间来来回回花了一个时辰,自然是不想跟人换的。
“臭小子,你给脸不要脸啊!”那人看了赵金哥一眼,冷哼了一声,突然伸出脚踢翻了赵金哥放在旁边的木桶。
“你……”赵金哥眉头皱起,这船上的舱房是有好几层的,而木料并不能隔水,因而除了特别隔出来的供人洗澡洗东西的地方,其他地方是不能这样浇下去一桶水的。
不过,他们居住的舱房在倒数第二层,下面就放些不怕水的杂物,好歹关系不大。
“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娘娘腔一样打水来擦半天就算了,你还把水打翻,你什么意思啊!知不知道下面放着东西啊!”那人恶人先告状,这时候竟是斥责起赵金哥来。
并且,不一会儿,这里还聚集了好些人,全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赵金哥。
赵金哥这些日子跟着蒋震,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事情的,到了这时候,哪还不明白这些人是故意来找茬的?
“你们想怎么办?”赵金哥问道。
“这该我们问你才对,你把下面的东西都浇湿了,你想怎么办!”领头的那人道。他们这些人,确实是来找茬的。
他们都是郑家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保护郑逸的,结果这次,郑逸竟然把他们很多人分到了别的船上,倒是让蒋震这些人上了主船。
这些人心里不忿,可不就来找茬来了?蒋震不在,他们还找上了似乎是蒋震左右手的赵金哥。
“小子,你要赔钱!”
“这房间也让出来!”
“跟我们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
这些人看着赵金哥,压根就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甚至还有人上前把赵金哥铺好的席子给扯到地上,踩了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