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威思维比较简单,也没多想,哦了一声端着水杯慢慢的喝着水。
因为不仅仅是中暑,周凯威被破例允许在医疗室多休息一个晚上,傍晚的出操给他取消了。不过睡一晚明早上还是要准时出操。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唐嘉学带着王明川去食堂端了饭过来四个人一块儿吃了,周凯威留下来继续休息,他们三个就乖乖的去训练场准备接受教官们的处罚。
“你们三个很拽嘛,居然一个个的无视教官直接离队。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在部队叫什么吗?逃兵!你们三个现在都已经变成逃兵了!”
三位教官,一个娃娃脸,一个棺材脸,还有一个随时都会暴起的暴漫脸。此时三个教官双手背在背后双脚岔开整齐划一的站在岑溪三人对面。
如今负责训话的就是暴漫脸,也就是王明川班上的李教官。
“既然你们选择了当逃兵,那么现在就要准备好接受严厉的惩罚了!”
第48章 第四个任务
“负重越野拉练二十公里吧。”
刘教官抬手挪了挪帽檐,嘴角含笑插话。
暴漫脸教官愣了愣,皱眉不赞同的看了娃娃脸一眼:“这个太过了,他们还只是才军训没几天的学生娃,会出事。”
“他们的行为决定了他们所需要受到的处罚程度。”
棺材脸教官始终不动如山目视前方,声音也跟他本人一样冷冷淡淡的:“今晚8点会有雷阵雨,现在是6点48分,越野拉练二十公里按照他们的体能全程需要最少六个小时。”
棺材脸教官说完,转头看娃娃脸:“如果你准备让他们在雨夜的荒山里猝死,我没意见。”
虽然性格恶劣了些,小心眼爱记仇了些,刘教官还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要把几个学生娃弄死,于是挪开视线沉默不语,算是弃权不插手如何处罚人这个事了。
唐嘉学左右看了看棺材脸的自家教官以及娃娃脸的刘教官,若有所思。
最后的结果就是岑溪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围着训练场跑了十圈一万五千米。
王明川平日里上学都得徒步行走几十里的山路,一万五千米跑下来也是累得只剩弓腰撑着膝盖喘气的份儿。
唐嘉学就惨了,虽然他双商高,然而抵不过他体力只是平常人的程度,跑完一万米之后几乎都是岑溪给扛着跑的。
饶是如此,唐嘉学此时也是感觉缺氧得厉害,浑身的肌肉细胞都失去了力量,大脑一片轰隆隆。
“你还好吧?”
反观全程照顾了两个人的岑溪,跑完之后也就是气息粗重脸色红润了些。
此时岑溪也没及多想,双手从侧后面整个的抱住唐嘉学,让对方缓慢挪动脚步行走,而不是直接瘫软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唐嘉学才缓过神来,面色苍白,连一贯肉粉色的嘴唇都透着股缺氧后的乌青色,“没事,感觉好多了,你呢?”
“我还好,没事。”
岑溪扭头看了看王明川,发现对方比唐嘉学状态恢复得快多了,这才放心了。
说到底,这次跑去看周凯威,始终是他开的头,岑溪心里还是挺内疚的。
旁边一直一边训练班上学生一边远远监督的刘教官此时也踱步过来,转悠着看了看三个人,末了十分惊叹的伸手啪啪啪大力拍岑溪的肩膀:“不错嘛小个子,没想到这么矮这么瘦,体力居然这么好。有没有兴趣来部队发展?”
岑溪感受着落在肩膀上的力道,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岑溪还是第一次有些讨厌一个人了。
在慢跑的过程中岑溪脑袋放空,然后就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刘教官要求的负重越野拉练。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军人,岑溪不觉得对方在冷脸教官提醒前就真的不知道那样的惩罚对于他们三个学生而言意味着什么。
岑溪不知道刘教官是不是只是说说不会真的执行,不过岑溪还是决定不对他抱有那种对军人的好感了。
另一边远远看着的冷脸教官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准备回去之后询问一下刘教官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次军训刘教官态度不太对劲,特别是对待这个叫岑溪的小孩儿。
跑完没多久,天上就轰隆隆的下起了雷阵雨,本来还有半小时的常规训练也临时取消了,每晚一次的聚会也挪回了室内提前进行。
鉴于岑溪三人的特殊性,冷面教官特意过来让三人提前回宿舍休息去了。
“你在针对那个岑溪?”
冷面教官在报亭遮雨的撑蓬下拦住了刘教官,直视对方突兀开口,虽是询问,语气却是陈述。
刘教官双手环胸突然一笑,粗短的眉头一挑,十分欠揍的斜视对方:“嘿我还就是针对他了,怎么着?”
冷面教官疑惑的沉思,“岑溪,岑溪,很熟悉的感觉。以前我们认识或者说,我们通过谁听到过这个名字,而且还挺频繁?”
刘教官顿时就不爽了,脸一沉十分不爽的样子:“听了十几年了,能不熟吗?”
听对方这么一说,冷面教官李泽国想了想,而后恍然:“是舅父一直念着的那个小娃娃?”
李泽国的舅父就是刘教官刘建军的父亲,刘建军是军人世家,父亲爷爷都是军人,算是红三代。
而冷面教官李泽国则是刘建军的表兄弟,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可两人私底下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李泽军要出口反驳负重越野拉练的惩罚,以及为什么李泽军反驳之后刘建军也没有不高兴之类的小情绪。
然而知道岑溪就是舅父念了十几年的那个双亲去世的小娃娃,李泽国还是不能理解自己这位表弟为什么要针对对方。
想不明白,李泽国就直接问了。
刘建军老脸一红,而后不爽的哼了哼:“我爸十几年前腿受伤退役了,我就要迁怒这个岑溪,你能把我怎样?”
刘建军的父亲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救援中不小心被余震波及,小腿粉碎性骨折,尽量治疗之后依旧不再适合回归部队,于是转了文职。
然而这样胡搅蛮缠的回答并没有起到转移李泽国注意力的作用,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李泽国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你是吃醋啊。”
想想也是,自己老爸好不容易退役可以长期待在家里了,结果有事没事的老是拿出一张十几年前的老照片摸着上面一个眼睛清亮的小男孩儿念叨挂念着。
作为亲儿子的表弟却从没有受到过自己父亲这样的慈爱对待,十几年了,本来就小心眼的表弟记仇记到现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现在在惦记了十几年后终于一朝得见“仇人”,想不做点小动作都难。
心思被拆穿,刘建军顿时窘迫得恨不得钻地缝,窘迫过后,好歹为了保住最后一点面子,冷哼一声故作骄傲的扭头转身走了。
冷面教官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脚步一转往学生宿舍走了。
虽然跟表弟关系不错,但是既然是舅父念叨了十几年的人,李泽国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做点什么。
然后岑溪就十分意外的从冷面教官这里得知了十几年前将他从深埋的废墟堆里把他抱出来的那个军人叔叔的消息。
惊讶之后就是惊喜,岑溪简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心里爆棚的兴奋喜悦。
抖着手揪了揪衣摆又抬手摸了摸脑勺,岑溪好歹缓过了点神,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李教官,手无意识间就紧紧的拽住对方衣袖:“那个,叔叔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方不方便我去看看他啊?真没想到叔叔居然就是平城的人。”
说实话看见岑溪这个反应,李泽国还是挺懵逼的,他来找岑溪说这个事只是抱着一种让自己舅父老有安慰的那种心态。
毕竟十几年前岑溪也就是个三四岁的小屁孩儿,加上经历了十几年前那样的大地震,父母还是为了救他才去世的。
就算是岑溪现在对那时的记忆完全模糊没反应甚至表现出排斥不耐之类的情绪李泽国都觉得可以理解。
然而现在这样,明显是当年那个还年幼的孩子跟自己舅父一样记挂了十几年。
李泽国看着岑溪的眼神渐渐柔和了。
旁听的唐嘉学跟王明川也是有些惊讶岑溪的经历,毕竟岑溪看起来这么温和,脾气好,对人也温暖得跟个时时散发热量温暖别人的小太阳。
之前知道岑溪是孤儿的时候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现在得知岑溪是十几年前那场大地震的幸存者,甚至他的父母也在那场灾难中去世,唐嘉学觉得自己都不能用目前自己所知的一切知识来解读岑溪这个小弟了。
然而这样逆境中依旧暖融融的小太阳,不得不说,对于唐嘉学而言,更多了几分暖心的治愈感。
之后李泽国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舅父的情况,就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岑溪挑个时间,或者这次军训结束他可以单独开车带岑溪回平城的时候去看看舅父。
这次军训完,他们这些教官也能休息几天。
似乎是知道了之后李泽国来跟岑溪说过他父亲的事,刘建军在接下来军训的时候多少收敛了些,虽然还是喜欢恶搞自己班上的学生,但至少没有莫名其妙的针对岑溪了。
嗯,至于是真的羞愧了还是害怕自己针对岑溪的事被自己老爸知道了要挨揍,这个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周凯威是第二天出操的时候才知道岑溪他们三个受罚的事,当时就愧疚得不行,大少爷的脾气顿时收敛了个干净。
一到休息的时候鞍前马后的照顾三人,让岑溪他们三个简直是到了口渴了要喝水都不用起身的地步。
倒是叫岑溪他们哭笑不得,王明川更是十分不习惯,还一度纳闷儿是不是病一次周凯威就转性了,然后毫无疑问的被周凯威瞪了一眼,总算是安心多了。
“嗤,以前是暴发户,现在是狗腿子,是不是感动得恨不得撅着屁股求操啊?”
食堂里大伙都在排队打饭,因为周凯威班上训练任务完成得不错,所以提前了十分钟解散,于是周凯威早早的就端了托盘把四个人的饭菜都给买好了。
说话的那个是周凯威一个班的,好像是个什么高考省状元,本身家庭条件不怎么样,除了学习一无是处,性格还烂得掉渣。
才军训没几天,除了跟他抱团的老乡,其他人几乎都得罪光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着一样的军装也闪烁着金光,自从知道周凯威是个暴发户煤老板的儿子,这个“状元郎”梅若西就处处针对周凯威。
像这种话,以前周凯威是不乐意计较,自从那天因为自己害得朋友们受罚,周凯威就愧疚得不行,处处收敛,就怕连累了兄弟。
可今天梅若西这话说得太特么的恶心了,周凯威心里噎得慌。
梅若西的老乡见周凯威背对着他们站住了脚,心里怕得不行,抖着手怯懦的急忙拽梅若西衣袖,压低了嗓音的劝:“喂若西,你别说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梅若西被这么一拉,更来劲儿了,好像吃准了周凯威会像前几次那样“怕”他,甩开老乡的手,反而小人得志脸的扯高了嗓门儿:“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黏黏糊糊的样儿,跟条狗一样围着三个男人转悠像个什么样儿?端茶倒水做尽了娘们儿该做的事,这不是贱是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敢说这种话,高分低能本质可见一斑,甚至他最后一句大男子主义的话更是引得在场女生甚至一些男生的反感。
第49章 第四个任务
周凯威把手上的托盘往旁边桌子上一放,转身一脸鄙夷的扬着小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梅若西,而后抖着腿十分拽的啧啧两声:“就你这逼样儿,有人为了你贱么?羡慕了嫉妒了然后恨了是不是?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像个想要人强X却没男人看得上的丑娘们儿你知道吗?”
比嘴贱,周凯威从来没认过怂,此时一开口了,话就啪啦啪啦的往外砸:“个穷逼样儿还拽得不行,以为老天第一你丫就老二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张老蛤.蟆一样的大饼脸,你妈生你的时候你丫的是脸先着地的吧?还是说你爹把儿扔了把胎盘养大了才折腾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杵在这儿。”
“状元了不起啊?咱们这地儿,一块西瓜皮砸下来都能砸到俩状元,你丫拽个屁啊!一身土里土气的穷酸气,还活似自己多高人一等了,信不信劳资分分钟让你丫的滚蛋啊?”
梅若西被周凯威突突突的喷得面红耳赤,听见最后一句话,顿时被戳爆了心中的仇富情绪。
肥厚的鼻翼急剧收缩扩张,一双本来就眼白过多的眼睛瞪得如铜铃,捏着筷子跟饭盆的手手指不断收紧,而后啪的把碗筷往地上一砸,提着拳头就冲上去狠狠给了周凯威一拳:“我去你吗的!有钱人就了不起吗?你们就是社会的败类,国家的害虫,让这个社会充满了铜臭跟不公平!”
周凯威不成想自己才刚回两句,对方居然就直接上手了,一时大意左脸侧被狠狠的砸了一拳,顿时唇角都破了,脸颊骨那儿也顿时红了一块儿。
围观的人哄的一声炸开了锅,有人挪着脚要离远点,有的本来就看不惯梅若西蠢蠢欲动的想要挤上来趁着拉架的时候给梅若西暗中来两下爽快爽快,也有人拔腿就往教官办公楼跑。
岑溪他们来得不算晚,但也不算早,刚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哄的一声闹腾腾的,三人正搞不清状况,就听见有个从里面挤出来的人一边往外跑一边吆喝“有人打架了”。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等询问009,岑溪隔得老远就在第一时间从各种杂音喧哗中捕捉到了周凯威愤怒的声音。
“你特么的敢打劳资!”
一听是周凯威被打了,岑溪顿时就急了,也顾不上别的,连撞带拽的钻进了包围圈。
岑溪不是爱凑热闹的人,现在这么焦急的往包围圈里钻,唐嘉学顿时就有了不好的猜想。
回头看了一眼还懵逼状态的王明川,唐嘉学无奈一叹,抬手稳住了眼镜框架,一手高举一边嘴上礼貌的说着“请让一下谢谢”“抱歉有急事”之类的话,带着王明川也紧随岑溪之后钻了进去。
说实话,周凯威因为从小体质就差,哪怕后来家里发达了营养补过头了,可个子一米七几只比岑溪高一点点,整个人瘦瘦巴巴的,看起来就是战力渣。
而梅若西,虽然从小因为会读书,被家里的人像供奉老人一样给供着不让干过多的农活,可好歹他是从小在乡下野大的,身板够厚实。
加上他本来就整个人长得略胖,胳膊能有周凯威大腿粗。
所以哪怕此时周凯威叫喧得十分吊炸天,在围观群众看来,周凯威是必定要被狠狠揍一顿的。
就连梅若西也这么认为,一把甩开还想要来拉扯他的同乡,梅若西唾弃了同乡一句“胆小鬼”,然后不顾同乡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一把扑了上去,准备好好给周凯威这个娘娘腔一个教训。
他这可是在替天行道,为世上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人们讨回公道!
眼见着又一拳头即将结结实实的再次砸到周凯威脸上,围观者都惊呼出声了,结果谁料半途出现了变故,一只比梅若西拳头还要小一个号的手掌看起来轻巧无力却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这一拳。
这只手的主人不仅轻描淡写的接住了梅若西这一拳,而后还十分轻松的借力一推,直接就把梅若西给推搡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显然梅若西被这神来一笔给弄懵了,坐在地上仰头一看,这才发现是周凯威的同伙来了,顿时心里虚了。
然而有一种人,他心里越虚,表现得就越嚣张,不巧梅若西正是这样的人。
若说之前梅若西是条乱咬人的狗,那现在就是条乱咬人的疯狗。
“听说你也是个一省状元,怎么就跟这种人同流合污了?或者是为了这种败类的钱?”
“喂,你说我就够了,居然还乱说我兄弟!”
周凯威这是真怒了,瘦巴巴的一个人撩起衣袖蹦跶着就要负伤往前冲。
梅若西看周凯威扑上来,惴惴的看了眼又挤进来的唐嘉学跟王明川,心里直打鼓。
恰好此时岑溪一把将周凯威给拉住了,梅若西想起来好像有不少人说过这个岑溪是个老好人,顿时就放心了,得意的一踹脚下他之前摔的饭盆,不锈钢的饭盆顿时就叮铃哐当的直接撞在了周凯威脚下:“哼,一群败类。”
唐嘉学站到岑溪身边,抬手刚想顶一下眼镜,就被岑溪塞了只受伤状态的周凯威,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