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当塞巴斯蒂安想起他今日的宣誓,只会觉得无比后悔——或许,真的是水泽妖精的神明太过不食人间烟火,听不懂人类的誓言,他的确保佑了这段婚姻,直到他们相携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能在神圣之泉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指的仅仅是林场星317号。
塞巴斯蒂安将农场事宜交给两个小伙计,他打算和亚历克斯桑德拉去旅行度蜜月。他们打算往北去,穿过整个格拉尔丁山谷,再去胡子地精的领地转一圈,最后向东,去森林妖精的领地旅游。
说是蜜月,但是塞巴斯蒂安计划了足足一年的旅行。
“再见,先生。”弗朗西斯和弗莱德里克挥手。
塞巴斯蒂安含笑挥手,驾上马车离开,马车中的亚历克斯桑德拉也探出身子挥了挥手,和两个小伙计说再见。银翼龙在上空跟着飞行,必要时可以换乘。
一路游山玩水,欣赏自然风光、名胜古迹,夫妻的日子好得蜜里调油。
九个月后,他们游遍了,胡子地精王国,准备东行。恰在此时,阿比盖尔带来的一位搜寻人员遇上了水泽妖精执法队。
阿比盖尔早就回了亚特兰大,后续工作都是尼古拉斯的私兵在做。
遇上水泽妖精的,正是尼古拉斯的私兵之一。
水泽妖精一嗅那气味就知道是亚特兰大人了,于是二话不说,一粒种子丢过去,让亚特兰大的机甲出了故障,又是几发箭矢,彻底让机甲报废。
私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巨狼拖出了驾驶舱,扑倒在地。
在这种情况下,他真是吓呆了——这些尖耳朵的美丽生灵让他的AI失灵了,连讯息都发不出去。
水泽妖精把手上的种子抛过去,私兵手上的AI几乎是立即粉碎了,这让他感到一阵绝望。
“你的来意,亚特兰大人。”水泽妖精执法队队长冷冷发问。
“我······我奉命寻找亚历克斯桑德拉·比阿特丽斯大人,以及一名叫塞布的人。”私兵战战兢兢。
“原因。”
“比阿特丽斯大人失联太久,她是公主殿下的扈从。塞布是公主殿下看中的人,想让他成为扈从,”私兵坦白,“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
执法队长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他们不在这里。别再过来,下次再看见亚特兰大人,我们格杀勿论,明白吗?”
“他们在哪里?”私兵恳切,“请告诉我。”
“不知道,反正不在水泽妖精王国。要么在胡子地精王国,要么在森林妖精王国,肯定不会在南边。哦,对了,你们······算了,谁带了洗尘之水药剂?”
“我带了。”一个水泽妖精走出。
“把药水给他灌下去,抹掉他的记忆,省得麻烦,”执法队长指挥,“亚特兰大人真讨厌,上次那位女骑士也就罢了,至于你们,哼,我们甚至不知道你是否在说谎。不过,我今天饶你一命,只抹掉你的记忆。”
私兵:“等等······”
水泽妖精并不想多和亚特兰大人接触,强行给这个私兵灌下了洗尘之水药剂,抹掉了她的记忆,把他丢到了亚特兰大搜寻基地附近,顺便把这个私兵行动痕迹给清理了。
失去AI,行程坐标全部消失,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紧接着,搜寻基地也被水泽妖精的植物攻击力,快一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亚特兰大吃了大亏,不敢继续在这片土地晃荡,灰头土脸回去了。
尼古拉斯隐秘地对失忆私兵进行治疗,但是进展十分缓慢。
“说正事······别······别闹······”康斯坦斯喘息着想推开皇长子。
尼古拉斯吻着她的耳根,含糊道:“不急,做完再说。”
一直折腾到半夜,两人都心满意足地歇下,终于开始说正事。
“他想起来一些了,”康斯坦斯难掩欣喜,“他说,两人不可能在水泽妖精王国还有南边。这已经是最多的讯息了,尼奇,医生已经做到了最好,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尼古拉斯松了口气:“这么多功夫总算没白费。”
康斯坦斯调出林场星317号的卫星图,很是粗略,只是没办法再精细了,再进一步便会被原住民察觉。
尼古拉斯看着绿绿一片的卫星图,不由得叹息:“那么,森林妖精王国在哪儿呢?”
康斯坦斯点了三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可能。”
尼古拉斯扶额:“算了,没办法,一处处找吧。”
不得不说,尼古拉斯的运气十分好,第一处选择要找的地方就挑中了森林妖精王国。
很快,森林妖精国王的旨意便通过蜂鸟传到了每一位森林妖精家里。
夜晚的森林妖精王国,繁星明亮,透过枝叶洒落光芒,照在树底的人影上。
“噢,小野猫,真吃不消你,”塞巴斯蒂安笑着轻咬了一下亚历克斯桑德拉光洁的肩头,微微气喘,“小心被人看见,那可就丢人了。”
“不会、不会有人的,”女骑士尽力攀着他的肩膀,配合他享受鱼水之欢,“这、这里什么人都没……啊,轻点儿……”
“小野猫,别挠我啊。”
“谁让你……别、别,求你了……轻一点……唔,求你……”亚历克斯桑德拉目光迷离,紧紧揪着手边的青草,身下微凉的地面让她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还野吗,小野猫?”
“不、不了,塞布……塞布,行行好……别、别咬我耳朵……”女骑士被塞巴斯蒂安吻得有些缺氧,尽力抑制住羞人的低吟,以免招来人。
“我的小野猫,放开些,别夹那么紧。”
“塞布……”在野外做这种事,怕人发现的恐惧让亚历克斯桑德拉极度紧张,而这种紧绷更刺激了快感。
吃饱喝足后,塞巴斯蒂安给女骑士裹上衣服,拥着她往落脚的旅馆走。女骑士余潮未退,身子酸软,水一般摊在他怀里。
亚特兰大皇朝
第82章 斯图尔特先生
两人回到房里,倒头就睡,然而三更半夜的,旅馆老板却敲开了塞巴斯蒂安和亚历克斯桑德拉的房门。
女骑士动了动,选择了继续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塞巴斯蒂安认命地爬起来去开门,睡眼惺忪:“朋友,现在可是深夜。”
“对不起,塞布,但是亚特兰大的皇长子找您。”
听到“亚特兰大”,女骑士迷迷糊糊微微支起身子:“塞布,谁?”
“一个什么亚特兰大皇长子,”塞巴斯蒂安开始穿衣服,“我去看看,你睡吧。”
塞巴斯蒂安被领到一个房间,几分钟后,尼古拉斯和康斯坦斯推门而入。
“格雷厄姆亲王殿下?”尼古拉斯打量着塞巴斯蒂安,“不,应该喊您斯图尔特先生,毕竟这里可不是地球。”
“是的,”塞巴斯蒂安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很高兴见到您。”
尼古拉斯开门见山:“我想聘请您做我的助理。”
“我拒绝。”塞巴斯蒂安毫不犹豫。
“您不必拒绝得如此快,可以再考虑一下,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
塞巴斯蒂安:“我没什么想要的。”
“是吗?”尼古拉斯笑了笑,把AI调成共享视界模式,“那你先看看这个,这是一年以前华夏给我的,让我有机会给你看看。”
视频一开始播放,塞巴斯蒂安立即僵住了。
卫铮出现在屏幕中:“塞布,我只有三分钟时间。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沉眠时间延长了。放心,这对我有好处。我无法得知你的情况,但是,我上司说你恐怕凶多吉少了。”
塞巴斯蒂安看见了卫铮的军衔,少将。
另一个士兵出现在画面中:“首长,,您该去接受情绪消除手术了,您不能带着负面情绪进入下一轮······”
那个士兵望了一眼镜头,话到嘴边生生改了口:“······沉眠。”
卫铮打了个手势让那士兵稍等一下:“我很不安,塞布,但我知道这是没用的,希望你一切都好。”
塞巴斯蒂安担忧地皱眉,恐怕所谓的沉眠不是那么简单。而且,情绪消失手术······
士兵:“首长,请您尽快。”
卫铮:“让我再说两句。”
没有军衔的士兵丝毫不因为这是个将军而客气:“首长,这是军区参谋部的命令,请您尽快。您处于特殊时期,请保重自己。”
卫铮被士兵拉走了,没有反抗。
然后张宏宇出现在了镜头里:“格雷厄姆亲王殿下,我失去了你的所有消息。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做更多事了。如果你还活着,请保重,卫铮能抽开身时或许会以个人名义去救你。”
张宏宇似乎想关掉视频,但又顿住了:“您因该很清楚,非战争状态下,我们不可能动用国家力量来干涉他国。至于私人援助,我抽不开身,也无权命令其他人,也请您不要心生怨恨。”
这是一年以前的视频了,塞巴斯蒂安算了算,按照他估计的卫铮沉眠周期,这会儿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其实,几乎是在看到卫铮的那一刹那,塞巴斯蒂安便改变了主意。
视频结束了,塞巴斯蒂安缓缓转移目光,看向尼古拉斯:“我的妻子,亚历克斯桑德拉·斯图尔特,要得到保护,以免遭到阿比盖尔公主的报复。”
尼古拉斯:“我保证你们夫妻的人身安全。就这点要求吗?薪水待遇方面有什么条件?”
塞巴斯蒂安蓝眼睛骤然绽放锐利的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尼古拉斯伸出三根手指,“三年,为我工作三年,我送你回地球。”
“等一下,”塞巴斯蒂安打断,“这三年怎么算?是地球年吗?”
“当然是的。”尼古拉斯微笑。
阿比盖尔,你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这位地球贵族,归他了。
塞巴斯蒂安缓缓欠身:“塞巴斯蒂安·斯图尔特,愿意为您效劳。”
塞巴斯蒂安托森林妖精捎信给弗朗西斯和弗莱德里克,让他们打理农场,其间收入也归他们了。
至于塞巴斯蒂安本人,则和亚历克斯桑德拉登上了前往亚特兰大的光速飞船,美丽的林场星317号远去。
塞巴斯蒂安望着那颗青蓝相衬的星球逐渐变成一小点儿,很是伤感。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或许,日后再也没机会来了。
事实证明,不能给自己立flag,否则准没好事儿。
“那么,可以说一说,水泽妖精王国在哪儿吗?”星舰上,尼古拉斯发给塞巴斯蒂安一张卫星图。
“不知道。”塞巴斯蒂安干脆利落。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么一张粗略的卫星图摆在那里,塞巴斯蒂安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亚历克斯桑德拉也表示无能为力。
“罢了罢了,”尼古拉斯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十分了解华夏?”
“十分谈不上,略略了解一些。”
康斯坦斯:“斯图尔特先生,您也知道,华夏生产力远超亚特兰大,和华夏平等贸易是绝对会吃亏的。我们最近在和华夏磋商建交后经济交流事宜,殿下想要掌握主动,您看该从什么方面下手?”
“你们想和他们缔结不平等条约?!”塞巴斯蒂安惊奇了,“有没有搞错!你们是战败国!战败国逼迫战胜国缔结不平等条约?!”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战败国想让战胜国做那么大的妥协让步?亚特兰大哪来那么大脸那么大心?
结果尼古拉斯信心满满地冷哼:“亚特兰大无惧战争。华夏如果真敢远征,拖也能拖死他们。”
几分钟后,亚特兰大皇朝映入眼帘。
塞巴斯蒂安震惊地起身,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尼古拉斯如此有恃无恐。
原来,亚特兰大皇朝并不是一个星球。
这是一块巨大的固体碎片,在宇宙中静静漂浮着。它大致呈梭形,体积是一般恒星的十倍左右。它并不围绕恒星旋转,而是让恒星围着它转。
亚特兰大皇朝周围有奇异的力场,恒星在力场的作用下,与之保持着宜居带距离,从梭的一端绕到另一端,这也导致了也特兰大一天有五十个小时。
如此之大的战略纵深,当然无惧战争,这本身就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国家!它的面积是地球的六千多倍!
这就是尼古拉斯的依仗。
不过,如果他知道华夏手里二向箔之类的存在,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在座的谁也不知道这种机密,塞巴斯蒂安看着亚特兰大皇朝,心地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此战略纵深,谁能与之为敌?
尼古拉斯含着一丝神秘而谦虚的笑容:“斯图尔特先生,欢迎来到亚特兰大皇朝。”
星舰停泊在亚特兰大皇家舰港,塞巴斯蒂安略有些不适应。
因为密度和形状的原因,亚特兰大的重力只有地球的0.9倍,气压只有0.8倍,好在氧气浓度高达45%,不至于缺氧。
而塞巴斯蒂安三个地球年来生活的林场星317号,重力是地球的2.5倍,气压1.5倍,初到亚特兰大皇朝,不适应是正常的。
他努力控制着轻得发飘的身体,走下星舰。
亚特兰大,这个神秘而强大的文明,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悬浮车到了皇子府邸,尼古拉斯指了指皇子府隔壁的别墅:“从今天起,那里归你和你夫人了。”
塞巴斯蒂安略一点头:“谢谢您。”
皇长子回府处理政务去了,康斯坦斯带着塞巴斯蒂安和亚历克斯桑德拉去办身份变更。
很快,塞巴斯蒂安正式成为了尼古拉斯的助理,但保留了欧盟国籍,亚历克斯桑德拉则不再是阿比盖尔的扈从,成了自由身。
办完手续,累了一天的塞巴斯蒂安和亚历克斯桑德拉回到他们的新家休息。塞巴斯蒂安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了华夏方面。
一位华夏的外交部官员接通了通讯。
华夏外交官:“格雷厄姆亲王殿下,您好。”
塞巴斯蒂安踟蹰了一下:“对不起,我现在为亚特兰大工作······”
华夏外交官笑了:“为谁工作是您的自由,行使合法权利没有任何过错,何必道歉?”
“可是······亚特兰大是地球的敌人。”塞巴斯蒂安愣了一下。
华夏外交官:“华夏不能代表整个地球的意志,无权指责您。请问您有事吗?”
“我想······我想和母亲通话,请帮帮忙。”
“稍等,”华夏外交官顿了顿,眉心反复好看的书本形纹路闪了几下,“我方同意您的请求。”
安娜贝尔王妃容貌原本十分年轻动人,现在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塞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妈妈,”塞巴斯蒂安眼里含了泪水,“再过三年,我就能回家了。”
王妃疲惫地笑了笑:“孩子,我倒宁肯你不要回来。”
第83章 改造
“为什么?!”
“你看看现在的欧洲,”安娜贝尔王妃发了好几段新闻给塞巴斯蒂安看,“几百年的经济倒退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我不希望你回到破败的欧洲吃苦,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亚特兰大放弃地球时,掠夺、销毁了大量资源,破坏了大部分基础设施,犹如蝗虫过境。
华夏一直在帮助各国进行战后重建,但也没这么快。为了稳定各国人心,也为了不激起国内民众的义愤填膺,华夏新闻都只报导好的方面,所以塞巴斯蒂安一直误以为各国战后恢复得很好。
但其他国家的本地新闻更加贴近实际。华夏甚至没有报导亚特兰大破坏基础设施的罪行,但这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塞巴斯蒂安震惊地看着。
人们衣衫褴褛,住简易的棚子,排队领取政府发放的救济。各种基础设施还在建设中,大多数由人去干活儿——政府已经拿不出更多的AI机器人了。
人们的物质极度贫乏,比起二战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何止倒退了几百年!
“我们······我们的家呢?”塞巴斯蒂安声音有些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它还好,”安娜贝尔王妃调转了AI镜头,“还记得卫铮送你的那盆花吗?它其实是生化武器,是它保住了王府。”
那盆花?那盆柔柔弱弱的小野花?生化武器?!塞巴斯蒂安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