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欠一段情,便要偿这个果。”况且时间已经不多,他的灵魂附着在这个身体之后,就开始产生影响。如果不能迅速斩断第一条因果线达到初步融合,恐怕这个壳子将无法继续承受他过于庞大的精神力。
瞬间的决然让曲谦昭心里一震,他看了曲径良久,才突然开口试探:“你哭的瞬间,我以为你是真的爱傅臻。”
“怎么可能?”曲径把他推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语气极为嘲弄:“爱他的那个,早就死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咱们可以一起来玩一个名为复仇的勾心游戏。”
殷红的唇吐出暧昧的气息,原本的纯稚一点一点褪去,换成蚀骨的诱惑,尤其是那双眼,昳丽而潋滟,流转间便能轻而易举的勾魂引魄。曲谦昭依旧沉默,可他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失序。
不容置喙,在这一秒,他的确被曲径蛊惑,并且还想继续沉沦。
“好。”曲谦昭点头,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充满了危险的独占欲:“不过你也要遵循游戏规则。我有洁癖,如果你被弄脏,我会亲手将你了结。”
“这,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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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卧室中,曲径和曲谦昭达成了交易,至于另一边的继母和原身父亲却是如御大敌,满脸焦急。
原身父亲埋怨继母手脚不利落,如今老爷子要调查,肯定逃不过去,更何况还有皇室横插一脚。现在整个贵族圈子,讨论的皆是有ss+天赋雌性出现的话题。虽然出于对曲径的保护,他的名字尚未昭告天下。可之前曲家为了将退婚事宜推到傅臻身上,曲径在今天接受测试的事在帝国贵族圈子里人尽皆知,因此对于有心人来说,这个新出现的ss+雌性到底是谁,并非是什么难以猜测的秘密。
如今曲径人在风口浪尖,之前被暗害的事定然会受到多方面关注,现在再企图浑水摸鱼,那就是痴心妄想。
至于继母也同样着急,药剂的事情是她一手操纵,若是细查,她定然无法脱开干系。
“现在怎么办?”原身父亲脸色阴霾。
继母沉默以对,良久才低声劝道:“别急,我还有其他办法。你还记得之前我母家那边送来准备过继给咱们的雌性吗?”
“你是说……”
“嗯。”继母肯定了他的猜想。
事到如今,只能断腕自救,舍掉这枚培养了许久的棋子。至于母家那边,她也并不担心。毕竟,唯有保住她在曲家的地位,她的母家才有希望继续绑在曲家的大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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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曲径起床。
一夜好眠,他刚洗漱完毕,便听见有人敲门。在得到他的应答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雌性在一个中年雌性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二少爷。”中年雌性一进门便拉着人跪在曲径脚下。略微解释了几句,便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曲径冷眼看着他们演戏。不过听了个开头,便知晓了他们的全部来意。
原来这两个是继母弄来的替罪羊。
根据中年雌性的说法,年轻雌性是继母从母家找来打算过继给原身父亲的。继母和原身父亲一直没有孩子,而曲家家主又做了将曲径流放的决定。因此他们打算过继一个养子以备未来联姻之需。
原本具体手续已经全部齐全,只等曲径离开,他便可以上位。可偏偏曲家家主突然要让曲径再次参与精神力测试。他怕发生变故,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毁掉曲径的精神力,让他彻底没有翻身之力。
“总之,这孩子并非心存恶意,只是一时按捺不住贪念,所以才出此下策,二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他一命吧。”中年雌性哭得不能自已,而那个年轻雌性也低着头一语不发,好像十分害怕。
“所以依着你们的意思,一切都是无心之失?”
“是,全都是误会一场,所以还请二少爷高抬贵手。”缘着曲径的语气十分温和,似乎并没有怒气,那中年雌性误以为他有原谅之意,继续顺势恭维:“大家平日都说您是最大度好相处的,所以……”
“所以我若不原谅,便是我为人狠毒?”曲径打断他的话,唇角虽有笑意,但却并不达眼底。
“这……”中年雌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至于那个青年雌性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
尴尬的沉默在房间没蔓延开来,跪在地上的两人皆十分不安。在来之前,继母告诉他们曲径平素慵懦软弱,如果哭求,定可蒙混过关。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这位二少爷看似随和,可内里恐怕容不得沙子。
“所以,依着您的意思……”中年雌性小心翼翼的询问。
曲径神色淡然的摇头:“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昨天测试后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成年后我便会离开曲家。至于你们的事情,是家主在查。我已经并非曲家人,不会干涉任何曲家决定。至于别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说罢,曲径便开口吩咐侍从送客。
而在自己房间等待消息的继母,在听到心腹回话后,也瞬间脸色苍白。她明白了曲径的暗示,然而,她却并不想归还。
当年曲径生母的遗产早就被她据为己有,又经过多年累积,具体金额更是数目庞大。若真完璧归赵,她便会一无所有,这样的结果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下意识捏紧垂下的头发,继母认为她需要立刻采取行动,在事态变得彻底无法挽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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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傅家
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密不透风的,曲径的精神力鉴定结果刚刚得到证实,之前退婚的事情便再次被人拿到台面讨论。这次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原本对曲径的讽刺有多不堪入耳,现在对傅家的幸灾乐祸便有多深。
误把珍珠当鱼目,还拼着得罪曲家也要退婚,换来的结果却是如此得不偿失。还有什么会比跟帝国瑰宝失之交臂更让人悔恨终身的?不过短短几天,傅家便受尽了嘲笑。
傅夫人因此被傅家家主责罚,傅臻在家族声望也是一落千丈。然而傅臻对此却并不在意,因为眼前的劣势都是为了日后的翻身做铺垫。现在被打压的越狠,等到收网时赢得的筹码便会越多。身为庶子,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忍。
招来自己的心腹,傅臻将一块记忆晶石交到他的手里。
“一切计划如常。”
“是。”心腹接过晶石应声而下。
而留在房间中的傅臻却拿起桌上放着曲径照片的相框,照片中,温柔雅致的少年神色决绝,甚至还隐隐藏着恨意,可眼底却隐忍着绝望的水汽,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这是上次和曲径通话时,他留下的影像。
傅臻真的是是爱极了曲径这副濒临崩溃边缘心神皆由他掌控的摸样——独属于自己的人偶,如同昙花瞬间绽放,艳绝无双。
他回想起前些日子曲径命人带给自己的信件,在看过曲谦昭提供给的自己同院长家雌性暧昧的证据之后,他似乎更加绝望。一句“再不堪,我也不要你的欺骗。”几乎述尽了曲径的全部心情。只可惜,他还不允许曲径如此轻而易举的逃离自己。
唇角勾起的弧度贪婪和诡谲,傅臻温柔的语气下藏匿着的是极度的危险。他低下头贴近曲径的照片,磁性的嗓音宛若情人间的密语:“曲径宝贝儿,我会让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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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三天,一个隐秘的消息便在帝国传开。曲傅两家退婚另有内情,似乎是曲家家主从中作梗。
可而后不久,曲家也有了作为,竟将傅臻私下和院长家雌性暧昧来往的事情曝光,变成退婚的主要缘由之一。
一时间传言纷纷,到底是傅臻忘恩负义在先,还是曲家从中作梗在前,个中真假,实在无法辨别,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件事里,受到伤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曲径。
曲家
“所以现在外面的传言大概是这样……”侍从仔细的把自己听来的情况向曲径说明,神情恭敬至极。今日不同往昔,如今这位不受宠爱的二少爷是皇室都发话要仔细照顾的对象,家主见了他尚且要退让几分,何况他们这些下人。
然而曲径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听过之后,便随意命他下去。
曲径知道,傅臻为人缜密又唯利是图,他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前他监视过自己,自然清楚傅家手中有他的真实把柄,所以即便他想陷害曲家家主,也势必会考虑全面。不可能任由曲家如此轻易翻身。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手里还有底牌,并且是能够让他双赢的底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很不好,昨天晚上电脑突然坏掉了。然后今天上午去修,修电脑的师傅说,硬盘整个烧掉了,只有固态硬盘还能用。然而喵的存稿和大纲都在里面,那个修电脑的师傅说会试着帮我抢救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东西导出来,但是可能性不大,还有可能导不完全。
这次真的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第9章 嘘,告诉我真相
洛特庄园宴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精致的食物,华丽的装饰,处处彰显着主人的精巧心思,然而却并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更在意的,还是角落中代替傅家来赴宴的傅臻。这是退婚后傅臻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确实消瘦很多,只是眉宇间的涩意不像是懊恼,反而有些痛失所爱的黯淡,正暗合了之前曲家家主强迫退婚的传言。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傅臻始终是自己一人,即便有人和他招呼,也不过寥寥几句,便主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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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庄园外,一辆马车正沿着河道驶来。
深色的车架看似低调实则每个细节都彰显着底蕴和雍容。马车内,穿着黑色礼服的曲径正端坐在其中沉思,他的手上拿着一封正式请柬,封面讲究的花纹和优美的花体字都说明了主人在发出邀请时的态度十分慎重仔细。
“朝思夜想的人就在前面,可你似乎并不高兴。”他身边的曲谦昭伸手抬起他的下颌和他对视。
“怎么会?”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曲径顺着他的力道抬头看他,澄净的眼中满是期待和挣扎,像极了受到伤害又无法完全彻底斩断情丝的懵懂少年。
然而曲谦昭却清楚的明白,这个人表现出来的一切情绪都是假的。
“记住和我的约定。”曲谦昭心里一沉,下意识用力将自己和曲径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没问题。”曲径答应的痛快,只可惜,没一个字走心。
马车很快停在洛特庄园前,曲径和曲谦昭一起从车上下来。将手中的请柬交给一旁的仆从,两人相携进入宴会厅。
一个是第一权贵世家曲家内定的未来掌权人,一个是刚刚通过鉴定,精神力等级为ss+的帝国瑰宝,自然是一出现便得到了诸人最大的关注。
曲径站在曲谦昭身边,举止如常,应对谈吐更是优雅至极。一道存在感强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曲径知道,那是傅臻。然而他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待人接物也越发从容,只是他的眼,却一次都没有对上傅臻的。
曲径明白,对于傅臻这种人,除了足够的利益以外,拒绝才是最好的引诱。
宴会进行到一半,似乎是腻味了这样装腔作势的寒暄,曲径悄然离开会场,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休息。
傅臻尾随而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站在窗边独自饮酒的模样。
黑色的礼服显得他身姿修长,似乎有些醉了,领口处的领结松松的挂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脖子上诱人的肌肤。只是那双眼,却依旧保持着人前时的冷静自持,丝毫不见半分迷离。
颓废而优雅,性感又纯稚。时隔多日,曲径的伪装已经变得十分完美,可越完美,就越引着人想要撕碎,看看藏匿在下面那颗破碎的心,到底是怎样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兴奋的战栗迅速传遍傅臻的全身血液,他走到曲径近前,率先打破沉默:“之前放出消息的是你吗?”
曲径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安静的啜着杯中的酒液。放空的眼神看似没有焦距,可识海中的精神力却已经凝聚成丝,悄无声息的渗透到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还有其他人在。他敏锐的发觉了隐藏在暗处的人影,以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手中拿着的记忆晶石。
傅臻是故意的,曲径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这是他蓄谋已久安排。
傅臻以为自己爱他入骨,自然不会相信同院长家雌性暧昧的流言是从他手中传出。更何况,曲家放出的证据可不是他从曲谦昭那里得到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戏言,而是真真正正的内部利益牵扯。傅臻不可能不懂,而他知道却要装作这副质问的摸样,所谋所求,不言而喻。
傅臻绝对有法子洗白,而这个洗白的重点,应该就是自己随后会在他的暗示下说出的话。
只可惜,偏不让他如意。不管是人还是感情,挽回的太轻松,就失去了博弈的趣味,对于傅臻这种人渣更是这样。
曲径半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捏碎了和曲谦昭的传讯晶石。可面上他却调整了表情,就连拿着杯子的手指也配合的攥紧,作出隐忍的假象。
昔日挚爱,又曾经是奉若神祇视作救赎的存在,在用最难堪的方式将他抛弃沉入绝望之后,又开始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伺机报复。人非草木,如何能够无动于衷?被伤害的太深,也太重,真心、人格与脸面皆被扔到大庭广众之下被生生践踏踩碎。因此事到如今,也唯有用冷漠筑起高墙,不愿再次沉沦。
很好,这个思路应该没毛病。斟酌着最合适的表情,曲径别过头,不在多看傅臻一眼。
傅臻却站在他对面,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曲径和他之间有一段距离,那副全身警戒的模样在身体外面砌上了厚厚的壳。
这是最显而易见的拒绝,可傅臻却好似完全没有发现一般径直朝他走去。
“为什么不看我?是心虚默认还是无话可说?”傅臻温柔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甚至还隐约藏着绝望,好似真的被曲径背叛。
曲径依旧无言。可比刚刚接近的距离却更能让傅臻看出他眼中的脆弱和挣扎。
傅臻明白,曲径的心里十分煎熬。自己的难过太逼真,让他难以分辨真伪。毕竟看的太多,被伤害的也太多,他已经不敢在轻易露出情绪。
可越是这样,傅臻便越想看他崩溃失态。
更何况傅臻要引着曲径说出一句话,就是那段资料在曲家家主逼他和自己退婚时就曾经拿出来过。只要有这句,他就有办法将舆论的风向彻底推到曲家家主身上,把自己彻底洗白。甚至将曲径完完全全的拉到自己的船上。
如银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凄然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傅臻不断的接近和咄咄逼人的追问已经让曲径避无可避。他的身体紧贴着背后的墙壁,冰冷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侵蚀骨肉,就连脸色也褪去血色变得苍白透明。可即便这样,他依然不愿意开口。
“说话!”傅臻的语气多了些许迫切的催促,但他的眼底却是与之相反的兴奋和幽深。
对,就是这幅模样,就是这种明明随时要崩溃却偏要装的风淡云轻的表情。
淡淡的草木香气自曲径身上传来,那种隐匿的甜美在过近的距离内发酵,化作让人心痒难耐的旖旎。
傅臻无法自控的把手覆上曲径的。
“告诉我。”温柔磁性的嗓音满是哀伤,藏匿着诱惑和暗示:“那段传言……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无法逃脱。
十指亲密相扣,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曲径不知所措。这是认识傅臻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触碰,然而他们之间却已经没有婚约,就连从属的两个家族关系亦是十分恶劣,甚至不死不休。
这样迟来的温柔何其残忍?
曲径被迫抬头和傅臻对峙,在看到他那双饱含情意和绝望的眼时,他完美的外壳终于有了松动。
“……”精巧的喉结微不可见的滑动了两下,可口中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算了,我不逼你……”紧握在一起的手被傅臻牵起放在自己的心口,带着纵容的叹息也扑在耳边,灼热得肌肤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