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杰克怔住。燃枭是王柏?这是什么逻辑?
“我被联盟通缉了,你懂吗?”王柏侧过头看他,“敖家都保不了我。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就走。”
“但是,”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他张杰克也是有追求的,“敖珂说给我终身居留。”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王柏警告他。
收起笑,他有些被看低的不悦:“死不了吧。就你家那些人。”
“不止他们……”
“开往G市的列车G278即将进站,请……”
王柏的声音跟站台的广播一起响起,他停下了话头。
广播都完了,他还是没再开口,杰克催促道:“不止他们还有谁?”
王柏不说话。
火车进站了。车门开启。
“既然你不后悔,上车吧。”说完王柏率先上了车。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还有谁?有敖珂那种级别的吗?杰克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但在车内那人的灼灼目光下还是上了车。
上了车,找到各自的卧铺,正好上铺对床。
王柏上去后把被子枕头往后一垫躺下了,杰克面向对铺抱着窝盘腿坐在床上,放不下之前的话题。
“哎,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会有些什么人?或者不是人?”他小声问对面的人。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王柏侧过头来问他。
知道了他就能重新评估一下危险系数,如果数值太高,趁车没开他还是赶紧下车吧。
“后悔?迟了。你敢走我就杀了你。”王柏通知完把头转过去闭上了眼睛。
杰克听了这话目瞪口呆,觉得上了贼船,但又骑虎难下,先不说王柏弄不弄得死他,出尔反尔得罪了敖珂就够他喝一壶的。
车启动了,灯灭了,车厢内静了下来。
窝里一阵细小声响,是琼斯从里面爬了出来。
“杰克,我们以后怎么办啊?”它顺着手臂一路爬到身下人肩上,也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只在杰克耳边小小声问。
“之前不还打我吗,不生气了?”杰克偏过头去低声逗它。
“我没生气!我也没打你!我,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它嘴硬,说完等了几秒,看杰克对它的话没表示,急了,把脑袋用力往前顶了顶。
脸颊被蹭得痒痒的,杰克不逗它了:“好了好了,你没生气你没生气。”
它觉察不出这句明显是敷衍,往近又挪了挪,亲亲密密地依偎在他脖子上。
琼斯总是这样,无忧无虑地,有什么烦恼或问题,别人一打岔,它也就忘了。
之后怎么办?杰克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一会儿蝙蝠就趴了下来,严严实实地罩在了他肩膀上。杰克尽管不困,但无事可做,就往后挪了挪靠着墙也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直睡不着。窗帘后有微光的时候他把琼斯摘下来塞进旁边的窝里,它睡得沉,被逮住的时候睁了一次眼,看是杰克,便又安稳地睡过去了。
车上有人醒了,开始低声交谈。
王柏还在睡,从头到尾没换过姿势,也没动过。不像琼斯,在他肩上的时候一会儿翻一下’身一会儿抽搐一下爪子一会儿抖动一下翅膀,每一小时就从下滑一次,下滑的时候也不醒。杰克只能伸手去接,接住又给放了回去,接了放,放了接,重复了好几次。
有亮光从窗帘缝泄进来,车厢内开始有人走动。
杰克察觉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目光。
那个小年轻已经路过他们铺间三次了,来来回回,每次路过都伸长脖子往上瞟。
‘不会吧,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杰克半眯着眼用余光看过去,小年轻只尽力看杰克对面那张床铺,没察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等那人又一次路过后,他叫对面的王柏:“喂。喂!”
王柏没醒。于是他爬到床边伸手去推对面人。
手还没碰到,人就睁眼了。
王柏盯着他,眼中一个问号:干什么?
杰克解释道:“有个人总看你。”说着偏头示意走廊那边。
话音刚落,那人又出现在了卧铺口,和王柏来了个四目相对。呆立片刻后那人瞬间埋头匆匆离开。
王柏一下从上铺翻下了地,穿上鞋往外走,前后不到五秒。
“你干嘛去?”他忙问。
“取钱。”留下两个字王柏往左一闪没了人影。
‘取钱?这是什么暗号吗?’想了两分钟他还是完全不明白。
等了几分钟没见人回来。杰克有些不放心,怕王柏在车上众目睽睽下跟人干起来,毕竟这是个几个小时前刚有过弑父行为的人物啊,说不定突然就完全疯了呢……想到这他拉过旁边的包和窝,把窝往包里一塞,挎着包下了铺去找王柏。
往左走,走过了整整一节车厢,他都没见着王柏。车上人基本都醒了,洗漱唠嗑泡面嗑瓜子,很是热闹,在这热闹中,终于,他听到车厢尾厕所里有些动静。
“……真的是巧合真的是巧合我不会告诉联盟的呃,”一声闷哼后声音没了。
杰克左右张望一下,看没人注意这边,抬手敲门,并低声说了句:“是我。”像地下工作者交换情报般谨慎。
咔嗒一声,里面把锁给打开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杰克挤了进去,他进去后里面就没什么空地了,身都没发转,于是只能反手把门拉上,上锁。
狭小的空间内气味很不好。王柏背对门站着,手里举着个毛绒绒的东西。
杰克把头往前一伸,不费吹灰之力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毕竟他比王柏要高小半个头呢,居高临下视野不受阻挡。
这是只体粗,人臂长的毛脸动物,腹部灰白,两侧毛色灰黄,四肢细短,尾巴蓬松,嘴细长,有些像狐狸,正被王柏捏着脖子在半空一动不动。
“这家伙是啥?”杰克出声问。
王柏没答他,而是对手里的说:“手机和钱包,交出来。”
于是两物件先后从这像狐狸的动物身上掉落下来,啪啪两声,手机掉在了地上,钱包掉在了马桶盖上。
“捡起来。”
很明显,这句话只能是对杰克说的。
杰克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又粗又胖的东西,觉着还挺可爱的,冷不丁听到王柏的话,于是回过神来侧弯腰下去,伸长手去捞地上的手机,拿到手机了又把手越过王柏去捡钱包,拿到钱包了他没立刻把手缩回来,而是往抬了抬,碰了碰马桶上方毛绒绒的尾巴尖,然后他从王柏腋下的角度看到这尾巴触电般缩了上去,蜷成了个弯钩。
‘真有趣。’
上方传来几声脆响。
几秒后,毛绒绒的尾巴没生气地垂了回来。
收起脸上不自觉的笑,缩回手,直起身子,把钱包和手机塞进包里,他问王柏:“好了吗?我开门了。”
“你不是很爱问为什么吗?”王柏没转身,这地方,他俩都快肉贴肉了,也没转身的空间。
“他死总比我们死好。”说完他又反手开了门,往后迈一步,出了厕所,也不等王柏,拉好门就往回走。
回到卧铺间在床铺上坐了没几分钟,王柏也回来了,外套没穿在身上,而是包着坨东西提在手里。他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杰克的床上。
“拿走,别放我这。”或许是因为见过这东西的人型,或许是因为这东西长的还挺可爱,看着这坨杰克觉得有些不舒服。
王柏就又把这东西提了起来放到了自己床上。放好东西后他脱了鞋上了床又躺下了。躺好后把手伸出床外,说:“刚才的手机给我。”
杰克撑开口袋把刚才的手机掏出来递过去。
王柏拿着手机鼓捣了一会儿,完事了没有把手机再递回来,而是搁在了自己旁边,然后往后一仰,又闭上了双眼。
日上三杆,时近正午,他们到达了G市。
B城十一月天气早已转冷,G市十一月仍是艳阳高照。
杰克跟着王柏往站外走,俩人到外面的面包店随便吃了点喝了点,然后走到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S镇黄家村。”俩人上车后王柏对司机说了个地点,说完后又沉默了,不管杰克说什么都不答话。实际上这两天王柏说的话字数不足三位数。刚才杰克一口气吃了十三个奶油面包后没听到他的例行嘲讽,竟不由有些想念。
‘不管什么,说两句吧!别再这么阴沉了。’杰克默默召唤之前的毒舌骄傲王。
到地点了,王柏提着外套裹成的包袱直接下了车,脚步匆匆,且越走越快。杰克付了车钱赶紧跟了上去。
先是过了一座牌坊,进了村,七拐八拐进到村落深处,最后俩人绕到一座宅子前。墙高院阔,一扇红漆木门,上面没有一粒灰尘,亮堂得能映出阶梯两旁摆放的绿植。门正上方端端挂有一方黑色木牌匾,牌匾上刻有两方方正正鎏金大字:楚宅。
王柏上了台阶,走到门前扣了扣门环。
没几息,门悄无声地开了道缝。里面传出道男声:“是你啊。”
杰克站在台阶下方,在王柏的遮挡下隐约只看到门缝里有道红色身影。
“我想在这住一段时间。”王柏对门里人说。
“先进来吧。”那人说着把门开大了些,说完就让到一旁去了。这门一开,且这人又往一旁一让,按理说宅内的景象就会被让出来。但不知为什么,杰克只能看到一片模糊,门里门外之间像是隔了层厚厚的毛玻璃。
王柏提着包袱直接走了进去,杰克站在台阶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主人家没邀请他,王柏也没理他,他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小朋友,你不进来吗?”门里走出一个人,阳光正盛,台阶两旁绿叶油亮,大门朱红,这人一袭火色长袍站在门前,对着台阶下面的杰克,眉眼弯弯。
杰克觉得,春天大概是提前到了。他又控制不住心跳了,之前每次不是因为惊恐就是因为害怕,这次不一样,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心恨不得滚动揉`捏荡漾成丝弦,继而疯狂地弹奏一曲十面埋伏。
‘好漂亮啊。’他看着这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在干什么?能走快点吗?”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出现了。
杰克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门口,那人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王柏半个身子探出门外,那道煞风景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红衣人脸上笑意更浓,转身往门内走去。杰克埋着头挎着包在他后面跨过了门槛。等他一进去,门在他身后自己合上了。
绕着院墙走的时候,一面墙走了五六分钟,当时杰克觉得这宅子实在是大。但进来后才发现,这宅子比他估计的大多了,不知用了什么神通,大得竟能装下一片树林:入门后满眼皆绿,下了台阶有一条比台阶略窄三米见宽的石板路,路旁魁梧的树木,棵棵近二十来米高,密密远去,树皮青色树干直且无节,冠如华盖,一顶顶挤在一起,造就了绿天一片。
红衣人领头,王柏随其后,杰克在末尾。三人不声不响往前走去。石板上光影斑驳,一阵风来叶摇枝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婆娑。
走着走着,杰克发现,这宅子不仅大得能装下一片树林,还能装下一片竹林:小路拐了几个弯,两旁的景象变了,不再是树木,而是茂密的竹林,林中时不时随风沙沙作响。
又拐了几个弯,前方出现一座三四层的小楼,飞檐翘瓦,很是气派。楼前有空地一片,地上有一石桌,石桌周围均匀落着六石凳,无论是桌还是椅,都是圆润的边角。
红衣人走到桌旁,等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到齐,招呼道:“请坐。”
王柏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杰克还在为自己之前的鬼迷心窍而尴尬,有些羞于抬头看红衣人,挨着王柏坐了下来的,又把包拉到身前,改挎为抱,有些拘谨。
红衣人等他俩都坐下了,才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与他俩面对面,坐下后看向杰克,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楚郢。”说到郢字时用手指在桌面认真地写出了每一笔,每一画,写完又说,“名起于惠王迁都至鄢后。”
楚郢说得很认真,然而,杰克是个理科生,不仅是个理科生,还是个当年历史成绩很差的理科生,不知道惠王是谁,也不知道这个郢字有什么含意。但瞟到对面人那么认真,他也只能点点头,装作自己听明白了。
按照常识,你来我往,接下来该他向楚郢介绍他自己了。然而这时他却少有地扭捏起来,觉得自己的名字太俗了,不管是大壮还是杰克,在这美丽的人前,不,在这美丽的环境里说出来过于唐突。
“你好,我叫张……张……”,‘张’了老半天,他还是没说出自己叫张什么。
“他叫张杰克。”旁边王柏不耐烦了,帮他直接说了出来,又把坐下来时放在桌上的包裹往楚郢那边推了推,说:“一只山狗。”
楚郢看着包袱微蹙眉头:“貉子?哪儿来的。我以为这段时间没有作乱的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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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头一次见王柏如此低眉顺眼跟人说话。
“好歹是条命呐。”楚郢这样叹息着,伸手把这包袱拎到了自己跟前。左手去拎,右手去拢左手的袖子,不让它落到桌面,动作极其优雅。
看他拿了包袱,王柏才说:“我被联盟通缉了。”
“为什么?”美人,不,楚郢把视线从包袱上挪上来,看向王柏。
“我杀了王为锋。”王柏这次不像昨晚,回答地相当利索。
杰克连忙开口修正王柏的话:“他虽然动手了,但是人没死,所以他并没有‘杀了王为锋’。”
然而楚郢对这位王家家主地生死并不在意:“我知道了。你在这儿自己找间厢房住下吧。” 说完站了起来,拎着包袱出了小院子,红衣飘飘,走了。
先前杰克只觉得楚郢实在是好看,一度被这好看冲昏了头脑,现在人走了,他也冷静下来了,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人身上着实透露出些古怪。
“他去哪?拿着具尸体去干什么?”杰克等了一会儿,猜楚郢该是走远了,于是侧过身去,向王柏问出自己的疑惑。
“别问这么多。”王柏也侧坐过来,与他膝对膝,表情严肃,“不要主动跟他说话。他说什么,你听就是,让你答什么你答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字,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能有。”话语间尽是对楚郢的忌惮。
杰克一愣,第一反应是:哇,说了好多个字啊!之后才领会过来王柏的话。但是他也没觉得楚郢多有危险性啊?在他看来,楚郢的威胁性还没有琼斯高,难道说直觉失灵了?
等等!琼斯!
白天都过了一半了包里怎么还没动静!
杰克赶紧拉开怀里的袋子。
伸手往袋中窝里一掏,掏出坨黑色。这坨黑色摊在他手里没几秒,被强烈的阳光唤醒了,睁眼后看到杰克,又看到下方袋子里的窝,二话不说从杰克手心翻下去落在了窝上,又急匆匆地爬进了窝口。
“晒死啦!”窝里传出一句怒吼。
见它仍旧中气十足,杰克也就不理它了。抱着袋子回到跟王柏的话题上:“为什么这么说?”怕王柏又不肯解释,又加了句,“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光下命令,也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又不是军队上下级。”
王柏看着他,勉强解释道:“他是个疯子。”
疯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最近一次涅槃是在三千多年前。“王柏继续解释,”如今凤凰一族只剩他。”
凤凰!这世上真有凤凰!杰克惊讶,但又一想,自己不都见过敖柯了吗,有龙,那有凤也就不稀奇了。
“那,“杰克回头往路上望一眼,明明能感觉到没人靠近,但还是忍不住用眼睛再确认一次,等他仔细确认完了,又把头转回来继续问王柏:“那你为什么说他是,疯子?”最后两个字说地及其轻。
“他不会回来。”王柏的潜意思是他不必如此胆战心惊,又说,“凤凰大概每五百年涅槃一次……”
这是一个长长的故事。
凤凰一族没有内丹,能量存在肉身之中。随着年岁的增加,体内的能量也越积越厚,快到肉身承受极限的时候,为了避免自暴而亡,他们只得选择涅槃,释去一身法力,重获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