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琢瞧着透出情/色意味的大红灯笼,扫了眼来来往往的恩客与在街上盛情招揽的花娘、小倌,末了,侧首盯住沈已墨,不敢置信地道:“你是邀我来同你一道逛青楼么?”
沈已墨抿唇笑道:“我邀你逛青楼作甚么,万一我迷上了旁的莺莺燕燕,不是平白惹你伤心么?”
说罢,沈已墨转到落云楼的后门,翻身而入,季琢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俩人到了云翎姑娘的闺房门口,那房门虽已锁了结实,但自是难不倒俩人,施了个小小的法术,俩人便进得了里头去。
双足甫一落地,季琢便蹙眉道:“此处隐隐有些魔气。”
作者有话要说:
申时:15:00-16:59
沈小墨不会死哒,这篇文是he的
第52章 第三劫·第五章
双足甫一落地,季琢便蹙眉道:“此处隐隐有些魔气。”
沈已墨颔首道:“我也这般觉着,这魔气虽弱了些,但到底还是在的。”
云翎姑娘的尸体已由仵作着人抬去了义庄,房间内摆设无一损毁,齐整地立在各处,仿若房间的主人不过是出去片刻,下一刻便能回来。
沈已墨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一个白瓷花瓶,又侧首问季琢:“你可能寻到这魔气的所在?”
季琢沉吟道:“这魔气隐隐约约的,怕是颇为困难。”
果不其然,俩人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将这房间小到一把梳子,大到床榻尽数搜遍了,都未寻着魔气的所在。
沈已墨叹息了一声,叹息声还未落地,却有一声少年娇媚的浪/叫从外头窜了进来。
沈已墨虽曾在楚馆住过三日,但他住的小屋离主楼甚远,从未听到过这般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方要开口唤季琢一道离开,那浪/叫却是又拔高了一些,甚至连皮肉撞击的声响都清晰可闻,紧接着便有人声传来:“你个小骚货,快把老子吸干了,看老子不操/死你。”而被那人压在身下之人则因激烈的顶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爷······射在······射在······我里头·····我里头渴得很······”
听着这活春宫,沈已墨觉得浑身不自在,面上登时嫣红一片,他前世虽与季琢欢爱过,但这一世,却还是处子,未经情/事。
季琢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地道:“走罢。”
俩人出了柳条巷子,走在街上,今日已无夜市,行人寥寥。
现下月色清亮,沈已墨不敢看季琢,怕勾起了前世的回忆,只得盯着地面上季琢的影子。
那影子与他自己的影子交叠着,乍看,仿若是季琢揽着他的后腰一般。
沈已墨这般想着,突地觉着后腰的肌肤热得厉害,那热度蔓到他面上,烫得他尚未褪去的嫣红更为羞耻。
沈已墨不同于往日的安静使得季琢回过头来,入眼的沈已墨面色嫣红,双目迷蒙。
季琢伸手抚上沈已墨的额头,低声问道:“你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季琢的体温一触到沈已墨的肌肤,那散着白瓷般光泽的肌肤便细细地打起颤来,沈已墨一怔,脑中不断地浮现出前世他与季琢的温存,一帧一帧如同春宫图一般。
良久,沈已墨才将那羞耻而甜蜜的回忆全数压下,他抬眼望住季琢,柔媚地笑道:“你若是愿意与我欢爱,我定然叫得比那少年好听上千万倍。”
季琢闻言,便知沈已墨是动了情/欲,而非身子不适,立刻松开手,走在了前头。
这夜,沈已墨梦到了他与季琢初次欢爱的场景,那次疼得他几乎要断了气去,但心里头却是溢满了喜悦。
沈已墨醒时,浑身汗湿,他令小二哥抬了一桶热水来,沐浴过后,方下了楼去。
季琢已坐在楼下用膳了,听见动静,瞥了眼沈已墨,复又去用他的稀粥。
沈已墨要了一屉小笼包子并一碗银耳汤,便在季琢对面坐了。
见季琢不理会他,沈已墨含笑问道:“季公子,你昨日睡得可好?”
季琢随意地点点头,甚至连眼角余光都并未分半点予沈已墨。
小二哥利落地将小笼包子与银耳汤送了上来,两样吃食皆是热气腾腾,沈已墨夹了最为白胖热乎的一只小笼包子到季琢碗中,自己才吃了起来。
他堪堪将一个小笼包子收入腹中,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顷刻之后,一差役立在他面前,确认道:“你便是沈已墨?”
沈已墨颔首笑道:“我便是沈已墨。”
这衙役正是昨日在云翎姑娘房中遇到的那个年轻衙役,他奉崔云思之命来领沈已墨上堂为周锦书作证。
沈已墨刚醒不久,从骨子里散出丝丝缕缕的慵懒来,这慵懒之意衬得他颜色更甚,嘴唇因被肉汁沾染,待人采撷一般娇嫩。纵使年轻衙役早已见识过沈已墨的丽色,见状,仍是怔住了,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直愣愣地往沈已墨面上去了。
季琢不知沈已墨犯了甚么事,便放下调羹,抬眼去看那年轻衙役,一见年轻衙役这般露骨地盯着沈已墨,他心里头莫名地生出些不悦来,出言问道:“你寻沈公子有何事?”
年轻衙役回过神来,还未答话,沈已墨轻柔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我随你去。”
说罢,沈已墨便站起身来,抬脚欲走。
突地,他的手腕子被甚么人扣住了,那人的掌心温热。
他回首唤了一声:“季琢。”,后又笑吟吟地道:“季公子,你勿要挂心,应是那周锦书要寻我作证人,午膳前我便能回来。”
周锦书为何要寻沈已墨作证人?
周锦书又犯了甚么事?
未待季琢发问,沈已墨已对年轻衙役道:“走罢。”
年轻衙役盯住沈已墨的面容,客气地道:“请。”
季琢满腹疑窦,也跟了上去。
第53章 第三劫·第六章
沈已墨随年轻衙役去了县衙。
今日审的是云翎姑娘的案子,云翎姑娘颇有艳名,不少人叹息其红颜薄命,怒斥凶手丧心病狂,因而一开审,公堂之外便围满了观客,观客皆伸长脖子盯紧了疑犯周锦书。
沈已墨与年轻衙役一时进不得,片刻后,年轻衙役好容易才使得观客让出一条道来。
崔云思坐在高堂之上,见沈已墨穿过观客被带入堂内,便指了指周锦书道:“沈公子,你可识得这周锦书?”
沈已墨扫了眼跪在堂下的周锦书,含笑答道:“回崔大人,这周锦书我自然识得。”
季琢立在人群中,听闻沈已墨唤崔大人,便觉着有些奇怪,他与沈已墨初来黎州,沈已墨为何会知晓眼前这个县令姓崔?
崔云思再问:“你为何会识得周锦书?你与周锦书又有何干系?”
“我是前日在夜市识得的周锦书。”沈已墨略略垂首,瞥了眼季琢,羞怯地道,“我与周锦书无甚干系,我不过是想问他买几幅画而已。”
崔云思此前从未见过沈已墨这般神情,沈已墨眉眼本就生得精致难得,被羞怯一晕染更是惹人遐思,加之今日沈已墨又穿了件踯躅色的衣衫,乍看之下,竟像是换了个芯子似的,与往日半点不同。
往日的沈已墨哪里会露出这般神情,往日的沈已墨又哪里会穿这般艳丽的衣衫。
莫不是出了甚么事罢?
崔云思抚摸着惊堂木,将疑问暂且压下,接着问道:“沈公子,你未时可是与周锦书在一处?”
沈已墨答道:“我过用午膳,便去寻了周先生,未时确实是与他在一处。”
崔云思颔首,肃然道:“云翘姑娘指认周锦书杀了云翎姑娘,云翎姑娘的死亡时间约莫是未时,你可要想仔细了,莫要记错时辰。”
沈已墨自然不会记错时辰,但崔云思要他想仔细了,他便从善如流地道:“既然崔大人这般说,我可得再想想·······”
原本跪着的周锦书闻言,仰首望着沈已墨,急声打断道:“沈公子,我未时在为你画那春宫图,哪里会有杀人的空暇?”
春宫图一词掷地有声,以致于观客纷纷往沈已墨看了过去。
沈已墨被惊艳、讶异、窥探、嗤笑等各色的目光围了个严严实实,但他面上却半点不变,甚至扬唇笑道:“周先生,你那春宫图画得着实不错,可惜你不但未画完,还给弄脏了,待你出去,你可得赔我一幅。”
说罢,他扫了一眼观客,望着崔云思,敛去笑意,正色道:“周先生画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的春宫图,由未时到申时,整个未时都在作画,中间未曾出去过,我当时就在他身侧,若云翎姑娘死于未时,便断然不是周先生所为。”
崔云思唤过一个衙役,令他传云翘姑娘上堂来。
这云翘姑娘正是昨日同衙役来指认周锦书的女子,她生得艳丽,身上也不知熏的是甚么香,浓烈万分,一上堂,便将在场之人的鼻息填得满满当当。
崔云思被这香气熏得微微蹙起了眉头,道:“云翘姑娘,你为何指认周锦书是凶手?”
云翘姑娘答道:“周锦书前几日为云翎画过像,事后,云翎同我诉苦说这周锦书仗着会些笔墨便要占她的便宜,她推拒了好几次,周锦书才勉强作罢。昨日午时,我半醒不醒,因口干,房中的茶水又喝尽了,便出门取水来吃,隐约见得周锦书入了云翎的房内,我原本以为是我瞧错了,未料······”
她说着,双目一红,落下泪来,她以衣袖抹了抹眼角,哽咽道:“未料,我申时又一刻去寻云翎一道出门买胭脂,却见云翎竟是死了,定然,定然······”
她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泛红的双目盯死了周锦书,半晌方道:“定然是这周锦书意图对云翎不轨,被云翎一口拒绝,心有不甘,索性狠心地将云翎杀了出气。”
周锦书辩白道:“我不识得云翎姑娘,从未为她画过甚么画像,亦不曾轻薄于她,昨日午时更未曾去过她房内,我甚至连落云楼的大门都未进过一回。”
云翘姑娘气得双目圆睁,道:“那些都是云翎与我说的,我半点都未作假!”
崔云思方要说话,却听得沈已墨道:“云翘姑娘,你既然说你是隐约见得周先生入了云翎姑娘房内,便是无法断定那人就是周先生,有可能那人并非是周先生,而是身形与其相像的旁人,许是由于你对他存了偏见才·····”
云翘姑娘适才只顾着陈诉,未注意沈已墨,现下一看清,便骂道:“断袖!你莫要以为我不知昨日那周锦书画的是甚么画,那分明是一张春宫图,画得乃是男子与男子间的淫乐。”
春宫图已是羞耻之物,男子与男子淫乐的春宫图更是羞耻至极。
观客原本还道沈已墨是耽于女色,云翘姑娘此言一出,沈已墨在多数人眼中便成了无耻之徒,与兔爷儿无异。
云翘姑娘冷笑一声,冲着沈已墨道:“你为杀人凶手说话,莫不是与他有染罢?你是被插的那一个,还是插人的那一个?我瞧你生得好,应当······”
她还未说完,却突地觉得舌头不受控制,无论她如何用力,都吐不出半个字来。
沈已墨状似无意地望了眼季琢,朝云翘姑娘好言好语地道:“你既然未看清进了云翎姑娘房间的那个男子的面容,便断言那个男子是周先生,是否草率了些?”
云翘姑娘口不能言,态度却无半点软化,目光如尖刀一般,抵住沈已墨与周锦书不放。
堂上的崔云思觉察到云翘姑娘无故失声,嘱咐了旁的衙役去请大夫来。
这请大夫的衙役还未出得大门,却有一人在外头叫嚷道:“死人了!”
闻声,观客俱往两边散去,让出一条道来。
那人身上沾着些许泥水,冲到大堂内,道:“死人了,刘阿伯死了!”
那刘阿伯便是那日夜市为搅黄周锦书生意,与沈已墨道周锦书画春宫图之人。
沈已墨凝视着周锦书,心中暗忖:周锦书许真不识得云翎姑娘,同云翎姑娘之死也无干系。但刘阿伯却当真与周锦书识得,且故意碍了其生计。
作者有话要说:
踯躅色:比较亮眼的粉色
未时:13:00-14:59
申时:15:00-16:59
第54章 第三劫·第七章
虽刘阿伯死了,但这周锦书的案子还是得往下审,崔云思问了报案人几句,又着俩衙役先去刘阿伯死亡的田地处守着,便继续审案。因云翘姑娘不知何故口不能言,他只得先问沈已墨:“沈公子,你可想清楚了,你未时确实与这周锦书在一处?”
沈已墨沉声道:“我已想清楚了,我未时确实是与周锦书在一处。”
“既然如此,那并无确凿证据可证明云翎姑娘之死是周锦书所为,周锦书更无作案时间。”崔云思肃然道,“周锦书,本官暂且将你释放,若有新的证据······”
未待崔云思说罢,那云翘姑娘努力了许久,面颊都急得涨红,终是能吐出话来了:“这周锦书不能放!”
崔云思见状,心中疑惑云翘姑娘为何无故失声,又无故复原,但无暇探究,只道:“云翘姑娘,我与你确认一遍,你是否能确定云翎姑娘被杀那日,进了她房间的男子就是周锦书?那男子的容貌你确实瞧清楚了?”
云翘姑娘指着周锦书道:“就是他,就是周锦书!”
崔云思一拍惊堂木,喝道:“云翘姑娘你方才还道你仅仅是隐约看到周锦书进了云翘姑娘的房间,既是隐约,便是未曾看清其容貌,你眼下是如何确定的?”
云翘姑娘被惊堂木一震,颇为委屈地道:“那人应当就是周锦书。”
崔云思缓和了口气道:“云翘姑娘,此事本官自会细细查过,若真凶当真是周锦书,本官定然严惩,眼下无一证据可证明他是真凶,且他无作案时间。”
云翘姑娘与云翎姑娘交好,她亲眼见到云翎姑娘的尸身时,便发誓一定要寻出凶手来,紧接着她便想起了云翎姑娘与她提过周锦书,这周锦书她曾打过照面,还曾听闻其在一下等妓馆看男女交合,再画成春宫图,赚取钱财,因而她对周锦书无半分好感。
她一一扫过沈已墨、周锦书以及崔云思,心忖:云翎艳名在外,身价不菲,穷人想一亲芳泽,简直是异想天开,这周锦书借着画画像,趁机占云翎的便宜,被拒后恼羞成怒,不就是杀人动机么?且进了云翎房间那人的身形与周锦书确实相像。这沈公子说他未时与周锦书在一处,十之八九不是与周锦书有染,便是周锦书予了他甚么好处。
她心中怒火熊熊,想当即将周锦书斩了,但崔云思力主释放周锦书,她一介平民又能如何?
半晌,她无奈地道:“还望崔大人还云翎姐姐一个公道,以慰她在天之灵。”
崔云思颔首道:“这是自然。”
说罢,他拍了下惊堂木,这场堂审便散了。
审了半日,那周锦书竟不是真凶,众观客纷纷遗憾地离去,云翘姑娘瞪了一眼周锦书与沈已墨,也愤愤地走了。
沈已墨一把扶了跪坐在地面上的周锦书起来,又凑到他耳边,含笑道:“周先生,你可莫要忘了你还欠我一副春宫图。”
周锦书跪得腿脚发麻,一时站不稳,直直地往沈已墨倒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季琢快步走到周锦书身侧,扶住了他,淡淡地道:“你小心些。”
周锦书谢过季琢,又朝沈已墨道:“沈公子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只怕是要被污上那杀人的罪名了。”
沈已墨摆摆手道:“前日未时,周先生本就与我在一处,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片刻后,周锦书腿脚恢复如常,他别过沈已墨以及季琢,便回家画允诺了沈已墨的春宫图去了。
崔云思早已带着数位衙役去查看刘阿伯的尸体了,周锦书一走,大堂便再无旁人。
沈已墨扯着季琢的衣袂往外头走去,走了两步,粲然笑道:“季公子,你方才为何要施术法封住云翘姑娘的口舌?”
季琢不答,沈已墨贴上季琢的唇角,吐气如兰地道:“你是不愿她污蔑我与那周锦书有染么?你是生了醋意么?”
季琢面无表情地道:“公堂之上,她出此淫言秽语着实不妥。”
沈已墨离季琢远了些,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季琢眼见沈已墨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又见他目中生出些冷淡来,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沈已墨松了那片柔软的衣袂,不再理会季琢,径直往外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