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岳停下了动作,就那样抱着魏璟元,似笑非笑道:“若真是这样, 你当真会高兴?还是说, 除了刘乾以外, 你在何人身下辗转承欢都全然不在乎?”
魏璟元仍旧圈着刘岳的脖颈,“王爷说反了, 是我在何人身下承欢都不愿意在刘乾身下。”
刘岳好奇地看着魏璟元,“难不成你从前就一直倾心于本王?”刘岳误会了魏璟元的意思, 所以心中那份愉悦是遮掩不住的, 他竟然当着魏璟元的面前抛弃了以往的严谨,他低下头, 用脸颊轻轻地蹭着魏璟元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很高兴。”
魏璟元非常想不合时宜的说一句“自作多情”,可又不忍心摧毁刘岳那刚刚建立起来的欢愉, 说到底他和刘岳都是活在这世间的可怜人,他们都是某些人的棋子,有用便留着,没用了便可以抛之弃之甚至杀之,他们的命,从来都不曾真正的属于过自己。
不过,终有一日,他们可以从这种局面中解脱出来。
魏璟元不想去纠正什么,他只是想闭上眼睛,把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等到刘岳把这一切终结,他从魏璟元的身上下来,躺到一旁还不忘将人拉到怀里拥抱着,魏璟元枕着他的胸膛,虽然累极了,但他仍旧能够听到刘岳胸膛内那加速的心跳声。
刘岳的手在魏璟元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魏璟元那柔软的头发,直到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刘岳突然开口说道:“我这个皇子,从来都不是皇子,哪怕就是做了王爷,仍旧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王爷。”
魏璟元猛地睁开眼睛,他没有回应,就那样静静地躺着,看着。
刘岳自从母妃离开人世以后,这些话也只和厉卓言说过,不过相较和魏璟元说的还是少了些,更缺乏内在的情感,他收紧了拥抱着魏璟元的肩膀,似是哽咽道,“我不甘心,所以我要争,可我又一无所有,唯有厉师傅和……你。”
魏璟元有些动容,可他仍旧没有动,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刘岳知道魏璟元没有睡着,而是在听他说话,一滴承载着千言无语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不想让魏璟元看到,唯有闭上眼睛,轻声继续说着,“我的脾气不好,但没有人怕我,厉师傅不怕我,你也不畏惧我,但……我就是想要在你们发脾气,大概这世间在不找出如此纵容我的人了。”
不知为何,魏璟元的鼻子竟然有些酸涩,他微微努了努鼻子,轻叹一声,随后将自己的手主动送到了他的手中握着,“王爷,终有一日,这些都会过去的。”魏璟元轻轻攥了攥他的手,又说:“王爷可知,我并非魏国淮的血脉?”
刘岳闭着眼睛睁开了,带有震惊,“京中的流言我有所听闻,难道是真的?”
魏璟元冷笑道:“是的,所以王爷并非这世间最可怜的人。”魏璟元想要安慰刘岳的同时,也安慰一下自己那颗寂寞的心,封闭的太久,怕是很快就要忘记自己还是个人了。魏璟元不想在说下去,继而转移了话题,“王爷,唐渝中回京入吏部已有些时日,王爷觉着他可有用?”
刘岳果真被魏璟元牵着走了,只听他冷哼一声,“他若跟随我,不过是为了你罢了。”说着,刘岳用力捏住魏璟元的手,“若他对你还有非分之想,我定要他项上人头。”
魏璟元笑了笑,“我和唐渝中乃挚友,王爷多虑了。”
“从前,我知道刘乾对你有意,我不曾加以阻拦,主要是想让你嫁到他身边,他登基的机会就少了一半;如今,本王不想再让任何人靠近你,哪怕你不愿意不想嫁给我。”刘岳从来不知自己的心中有如此强大的占有念头,他痛恨每一个接近魏璟元的人,那时魏璟元还在瀛洲,他每每听到唐渝中就在他身边,他就恨不得吩咐厉卓言要了那小子的性命,如今这种念头在心底间越发强烈,“记住,你只属于本王。”
魏璟元轻叹一声,“王爷,我忠心跟随于你,必将全部奉上,至于我们方才所做之事,不过互相欢愉,王爷莫要当真。”
刘岳沉默了,沉默到魏璟元以为他睡着了。
翌日,魏璟元醒来之时他仍在刘岳的怀中,不过是微微动了一下,刘岳便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睛,“天色尚早,再睡会儿。”
魏璟元说道:“王爷,我得起身了,若不然就要耽误应卯了。”
刘岳微微皱眉,随后掀开帷帐向外看了一眼,回来时他不顾魏璟元诧异的目光,栖身而上,“昨夜的欢愉你可曾还记得?若你还记得,那么本王就是忘了,需要再寻那欢愉之感。”刘岳昨夜没有说话那是在生气,现在天已见亮,刘岳自然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明明是倾心于他,却还要装作丝毫不在乎。
魏璟元怎么都没料到刘岳会这样的无节制,虽说他并不厌恶和刘岳做这样的事情,却不代表他的身子能够承受的住。当他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没了力气后,他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辰早已过了晌午,魏璟元极为震惊,正要从榻上爬起来时,刘岳带着梁镇和厉卓言走了进来,因为有帷帐隔着,他们倒也看不到什么。
魏璟元猜到刘岳把人带进内寝是有原因的,他就此重新躺了回去,随后便听到刘岳问道:“可是醒了?”
“醒了。”魏璟元素来平稳,如今也有些怨念表达了出来,从他这“醒了”的两个字中就可以体会到,他是在生气。
刘岳眼中闪过一丝高兴,待消散后说道:“国公府已替你在朝中告假,你大可放心。”
魏璟元冷哼一声,“王爷召厉师傅和梁镇前来,可是有事要说?”
“是了,北狄再过几日就要入京,你可有想法?”
魏璟元应声道:“敌不动我不动,这个时候就都安生点吧,不过北朝与北狄是迟早要打仗的,若那一日到来,还希望王爷和厉师傅能够全力以赴,征得皇上的应允,领兵出战,那时便是功成的最佳时机。”
厉卓言好奇地看着帷帐内,“元儿,你这么说可是知道了什么?”
魏璟元自是知道,北狄挥兵南侵之时就是刘岳借兵的最好机会,可问题是开战之前要有想一个办法,就是要想办法利用这次的联姻,彻底断了北狄与北朝的交好。这些想法魏璟元是没办法告诉刘岳等人的,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猜测而已。”
“猜测?”
魏璟元看着床榻上房的帷帐,又说:“若是那一日真的要来,王爷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至于眼下,无论是王爷还是睿王,又或者年幼的端王,都是没办法的,不过若是王爷和厉师傅信我,有个人倒是可以利用。”
“谁?”
厉卓言没有说话,而是笑了笑,他似乎料到魏璟元说的是何人了,若当真是如此,他们就想到一处去了。
“文皇后。”
刘岳看向厉卓言,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元儿说的不错,如今的文皇后没了太子就想是断了翅膀的老鹰,无计可施。而后宫中唯有你们三个皇子,若想拿到文皇后手里的东西,就需要王爷卧薪尝胆了,相反,文皇后也早有这样的想法。”
魏璟元在帷帐内面无表情,“厉师傅所言甚是,王爷还是尽早做考虑的好。”
刘岳面色凝重,“本王知道了。”说着,他站起身,“我已通知了国公府,你今日仍可留在这里。”刘岳甩了下衣袖,带着厉卓言等出门去了。
门外,刘岳走出不远,厉卓言便追了上来,“王爷,为师有句要说。”
刘岳停了下来,“何事?”
“王爷和元儿之间……”
刘岳面无表情,“我与元儿心意相通,厉师傅无需担忧。”
厉卓言皱眉道:“当真如此?”
“怎么,厉师傅怀疑本王的话?”
厉卓言忙摇头,“为师并非这个意思,只是王爷明了元儿的心思,若是利用手段……怕是要让元儿怨怼于您了。”
“怨怼?”刘岳冷哼一声,“他当真敢怨怼本王,本王就杀了。”
厉卓言无奈苦笑,“王爷何苦说气话。”
“你这老匹夫,本王的私事你休要在过问,否则你就是找死。”说完,刘岳头也不回地走了。
厉卓言看着那抹愤怒的身影离去,随后转身看向房内,无奈的摇了摇头,苦叹一声,“孽缘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明天还是多更,不确定是二更还是三更,哈哈哈
第113章 后果
若说此时的刘岳是完全信任魏璟元的, 那也不尽然,至少在厉卓言那里, 他是略显提防的。刘岳虽平日里对厉卓言恶语相向, 但在刘岳心中厉卓言是他最亲近最可信之人,倒是魏璟元的出现, 将这样的心境意外地打乱了。厉卓言虽教授魏璟元的东西不多, 大都是拳脚功夫上的一些皮毛,空占着个师傅的头衔, 厉卓言提防魏璟元是真,喜爱魏璟元也是真,可他就是觉着魏璟元的身上有着说不清的问题,这与他在官场多年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刘岳看不到的。
魏璟元自是明白这些的, 所以很少介入厉卓言与刘岳等人私下里的谈话, 也就是说,你问我则回答, 不问便不说。就比如魏景存,此时他与刘岳暗地里早有了来往, 他虽前往鹤州任职, 书信来往必是少不了的。
关于这件事刘岳只字不提,想来原因不过有二。一是刘岳看出魏璟元与魏景存之间有嫌隙, 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里却不是这样的;二来就是刘岳生怕魏璟元知道后,不肯再为自己“效力”, 于官场于床榻上皆是如此。
魏璟元聪慧如此,只是在这与刘岳关系就不好定论了,现在他和刘岳是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身为男子又无传宗子嗣一说,想来想去就没计较太多,计较的多了反倒过分的矫情,倒不如放任自流来的痛快。
这日,魏璟元从晟王府后门离开,后入宫,岂料刚进入翰林院就得到了皇帝的传召,不得不急忙赴旨前往。路上,魏璟元看到了厉卓言急忙入宫的身影,仔细一想应该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文皇后的确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她如今已无太子做依靠,而大公主也早已联姻去了他国多时,来往几乎少的可怜,魏璟元料想她是不甘心的,筹谋了一生到头来竟一无所有,越是这样才越想着要逆转局势。虽说这文家已不如从前了,在文韬去逝后,文铭庄接管了文家,而文采秀要又得了公主的封号远嫁北狄,大有复苏之景象。
魏璟元猜想,再用不了多久,文皇后的主意就会打到刘岳这个无母妃可以依靠的王爷身上,若刘岳能登基为皇,文皇后仍旧可以保住文家,稳住现有的一切,若是不能,待日后无论是淑妃的儿子刘乾,还是梅妃的儿子刘念登基,她都不会有好的结果,这一步她是势在必行的。
前世,刘岳筹谋了多年,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才登基为皇,刘乾一败涂地,至于刘念的结局,魏璟元不知晓,因为他那时早已被魏璟元抓到惨死,一无所知。而先皇刘赫,却在刘岳二十岁那年身染重病,不然也不会出现后面夺嫡逼宫的局势出现。
两世多有不同,如今太子早早离开人世,打乱了原本的一切,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魏璟元从中搅混了这池看似平静的水。想必再过不久,新的局势就要出现了,毕竟文皇后和淑妃都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至于雍国公府的那些人,魏璟元暂时不予理会,在他眼中,那些人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没用的时候再处理也不迟,倒是现在,留着还有一定的用处。
魏璟元赶到御书房时,房中唯有刘赫一人,他此时正在低头看着棋盘,眉毛紧蹙似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局。魏璟元上前请安,很快地刘赫抬起头,舒展了眉头,笑问道:“今日可是从京华门入的宫?”
魏璟元警惕了起来,面上依旧平和地说:“是,皇上。”
“听雍国公说,昨日你并未归府,可是有什么事啊?”说着,刘赫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棋盘之上。
“并无什么事,只是知晓晟王休沐,便前往府中与王爷一叙。”魏璟元心下大惊,该不会是刘赫察觉到了什么,因此要对付刘岳了?魏璟元为了打消刘赫心中的顾虑,不等他开口再次说道:“皇上,卑职虽在翰林院任职,但仍属外臣,卑职与王爷的走近本不应该,但皇上应该知晓,我从小便得皇上旨意入宫,与太子与王爷的情谊是断断不敢忘记的。”
话中提及已故太子,刘赫脸上闪过一丝的哀伤,转瞬即逝后他再次抬起头,眯眼笑着说:“当真如此?”
若是遇上有人怀疑你,定要朝着那人的死穴狠狠下针,这样才有转圜的余地和一线生机,魏璟元知道这位皇帝的性子,多猜多疑,刘岳的个性倒是像极了他。魏璟元为了打消刘赫的顾虑,不得不鼓起勇气,他跪倒在地,先是叩头,随后才开口说道:“皇上,卑职爱慕王爷许久,从小便是如此。”
刘赫大感吃惊,“你……你说的当真?”
“卑职不敢欺瞒皇上,卑职自小就在宫中行走,时间一久,对晟王就存了那样的心思。起初,卑职只是看着王爷整日一个人,无人关怀无人照应,就想着应该与王爷多亲近一些,不曾料想,这份心思在日后慢慢转变,到了如今已是一发不可收了,皇上。”魏璟元再次口头。
刘赫听完这席话只觉着不可思议,他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你可知你方才的话是在指着朕不管自己的儿子?”
魏璟元兵行险招,赌的就是刘赫对刘岳这个儿子还有一丝的关怀,“皇上,卑职并无胆量责备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就是给我十个脑袋也是不敢的,可……晟王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人过来的,卑职都看在眼里,相信这宫内宫还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刘赫注视着魏璟元许久,在收回目光后竟是长叹一声,是啊,岳儿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哪怕自己再厌烦他的母妃,也不该过分的冷落与他。至此,刘赫对魏璟元出入晟王府一事的顾虑慢慢消减,只是……
“说说你的想法吧。”刘赫想知道魏璟元对刘岳的心思。
魏璟元硬着头趴在地上,不抬头地说:“皇上,卑职虽爱慕王爷,可王爷却对卑职毫无那样的心思,即是如此,卑职宁愿终身不娶不嫁,就在远处看着便好。”
“不娶不嫁?”刘赫更吃惊了,这魏国淮的儿子竟然还想过要嫁与他人当男妻,看来这雍国公府里当真是热闹至极啊。
“是,不娶不嫁。”魏璟元借机卖了个消息给刘赫,顺便语气笃定的回应了刘赫的话。
刘赫严肃道:“这样一来,你便能满足了?”
“是的皇上,只要远远地看着王爷,卑职便满足了。”
刘赫点了点头,“回去翰林院吧,若是无事,朕准你可去晟王府。”
魏璟元忙叩头谢恩,“多谢皇上成全。”
“走吧。”
出了御书房,魏璟元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汗。昨日跟随梁镇去王府,当真是鲁莽之举的,只是魏璟元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刘岳也在皇上的关察范围之内吗?
魏璟元离开后,厉卓言才赶到了御书房,两人擦肩而过,没有遇上。这日夜里,魏璟元依旧很晚才从翰林院出来,京华门等待元宝来接他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前来,说道:“魏大人,我是晟王府的人,王爷让您前去。”
“你是晟王府的人?”
那人颔首,“魏大人莫要多疑,小的的确是晟王府的人。”说着,他掏出了腰牌,上面写着“晟”字。
魏璟元收回目光,心下了然,“好了,马车在哪里,我跟你去便是。”
魏璟元猜想,刘岳大概也被皇帝召见了,肯定是得知了自己所说的话,因此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来接自己入府。事实也正如魏璟元猜测的那样,魏璟元进了晟王府,就被刘岳叫了内寝,晚膳依旧是在这里用的,席间两人无一句交流。
可这之后,事情就不受魏璟元控制了,刘岳让他沐浴更衣,他照做了,刘岳让他上床榻,他照做了,之后便是……刘岳今夜分外的凶猛,每每进入都让魏璟元拱起腰身,他拼命抑制着想要口中迸发出来的声响,不料刘岳却低下头,在他耳旁说道:“你既然在父皇面前说倾心于我,就应该拿出个样子来,也好让父皇断了猜疑的念头,放声叫出来便是。”
魏璟元双手扣住他的背脊,回应道:“我只是当着皇上的面说了倾心于你,却从未说过你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