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淑妃暗中吩咐刘乾做好准备, 一切指待边疆战事打响。
三日后, 两军对垒在边疆,北狄由李嵘只指挥战局, 北朝则是由战简负责,刘岳一旁监军。萧裕垣并未出现在战场之上,他趁着这个时候, 由萧清风的亲信一路护送前往了襄国,萧裕垣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废了魏景存这个人,一想到报仇之日即将到来,他竟激动到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恨意。
从北狄到襄国一路快马加鞭,不料萧裕垣的老毛病又犯了,而这一次他没有带着元宝在身边,唯有在心中期盼着劳顿的车马日子快些过去。一连几日的狂奔,萧裕垣终于抵达了襄国,他和几名侍卫乔装了一番,以襄国普通百姓的模样入城,直奔宸王府。而剩下的一些侍卫,则是守候在北朝鹤州前往襄国的必经之路上。
宸王赵珏,也正是萧裕垣的姑父,他在襄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纵是襄国皇帝,亦是要忌惮三分,若不是赵珏手握兵权,怕是早就要被襄国皇帝身首异处了。萧裕垣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宸王府,他让人上前叩响门环,不过片刻便有小厮露出头来,“你们是?”
萧裕垣笑道:“在下想求见宸王妃,还请通报。”接着萧裕垣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那是他先前以“魏璟元”的身份时,老夫人留给他的,他相信魏乔儿一定还会记得,”这是信物,劳烦转交王妃。”
那小厮从头到脚将萧裕垣等人打量一遍,最终将玉佩拿到手里关门而去。不过半炷香的时辰,宸王妃的大门开了,这一次不止是那小厮,还多了几个丫头,为首的见到萧裕垣行礼,“王妃请公子爷进去。”
“有劳。”萧裕垣微笑着带人进了王府。
这是萧裕垣第一次来到襄国,也是头一次进入宸王府,不由得他想起了从前。魏乔儿带他是极好的,这个姑姑心地善良又异常的骁勇善战,而他如今所做的不过是个笨法子,赌的就是魏乔儿对他的疼爱。
萧裕垣不忍这么做,却也无可奈何,待事成之后,他愿和魏乔儿负荆请罪。
“来了吗?”魏乔儿实在是在正堂中坐不住了,她在婢女的搀扶下快步走了出来,在见到萧裕垣那一刻,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元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魏乔儿甩开婢女的手,冲上去抓住了萧裕垣的手臂,仔细打量着,“元儿……。”
萧裕垣久未痛过的心再次感受到了疼痛的滋味,原来在这个世间还是有人在意自己的,刘岳、魏乔儿……萧裕垣忍不住红了眼睛,哽咽道:“姑姑,是元儿来看你了。”
姑侄二人能够再见面已是上天的恩赐,这是魏乔儿心中所想,她带着萧裕垣进门,坐下后吩咐丫头上茶后,便亲昵地拉着萧裕垣的手说:“姑姑听闻了你出嫁北狄的事,你姑父收到消息说是你葬身火海,我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萧裕垣笑道:“姑姑,元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的。”
魏乔儿哭的眼中都红了,“元儿,你既然安然无恙,为何不回北朝去见你父亲,你知道吗,你祖母她……”话为说完,魏乔儿再次嘤嘤地哭了起来。
萧裕垣急忙安慰她说:“姑姑,祖母过世的事情我知道了,只是没能陪在祖母身边实在是不孝。”
“你……你也是身不由已的。”魏乔儿用帕子擦了泪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些说给姑姑听。”
萧裕垣点头,“那日送亲的队伍遇上了刺客,放火箭烧了马车,幸亏我命大,带着元宝跳车逃出了升天,而后我带着元宝想要回到京都,不料半路上再次遇到了截杀,幸得几位兄台出手方可活了下来。”
魏乔儿大惊,“到底是何人要至你于死地?”
萧裕垣眼中透出几分哀伤,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魏乔儿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元儿,想要至你于死地之人,莫不是国公府里的人?”
萧裕垣低着头,故作不想说的样子。
魏乔儿眼中冒出一股怒火,“是魏景存对吗?”
萧裕垣装作吃惊的样子,“姑姑,你怎会知晓?”
魏乔儿冷哼一声,“这个孽障,一早姑姑就看出他心术不正,嫡庶有别他竟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想要至你于死地,来人……”
萧裕垣急忙拦住她,“姑姑,你要作甚?”
魏乔儿道:“派人去请王爷回来,就说本王妃要回北朝。”说罢,她拉住萧裕垣的手,安慰道:“放心,姑姑带你回家,我倒要看看那个孽障能有何本事从姑姑手中伤到你。”
萧裕垣心中感动,但这并非他计划的一步,他忙道:“姑姑,此举不妥啊。”
魏乔儿一愣,“有何不妥?”
萧裕垣叹气道:“姑姑送我回家固然是好,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景存对我心中有恨,他恨我生来就是嫡子,处处压头一头,可他却不知我将他看做弟弟,并无争夺之意,所以元儿才不远千里来到襄国找到姑姑,为的就是姑姑能够起草一封书信,让景存前来,我要告诉他,我并非父亲所出,这国公府世子的位置,定是他魏景存的。”
魏乔儿震惊地瞪大眼睛,“元儿,你怎可这般自毁声誉,你怎会不是你父亲所出?”
萧裕垣目光暗淡下来,微微低头,“姑姑,这件事知道的人的很少,母亲父母还有祖母都是知晓的,父亲迟迟不肯请旨封我为世子,就是因为我并非他所出,而是母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
“不……这不可能。”魏乔儿实在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
萧裕垣又说:“姑姑,这是母亲当年怕失去了父亲的疼爱才不得已做的,想要瞒天过海,殊不知被父亲和祖母早已获知,景存不知这件事,恨我入骨,我希望他听了这件事后,能放我一马,让我安然度日便好。”
“这……”魏乔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萧裕垣长叹一声,“姑姑,我当真不是父亲所出,那往后……姑姑还会待我像从前那般吗?”萧裕垣可怜的目光看向魏乔儿。
魏乔儿鼻子一酸,“元儿放心,无论你是不是你父亲的孩儿,姑姑都会像像从前那般待你。”魏乔儿拉住萧裕垣的手轻轻拍着,“你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姑姑信你不会胡说,也罢,姑姑替你书信一封,正好姑姑也有事要找景存说,等到你们兄弟二人将心结解开后,姑姑就想办法回北朝去见你的父亲。”
萧裕垣心中有所不忍,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魏乔儿的书信很快地就由人带去送往鹤州了,到了夜里,赵珏和赵鸿父子二人从朝中归来,见到萧裕垣那一刻均是愣了一下,那目光分明有了几分活见鬼的架势。
“元儿?真的是你啊?”赵鸿带着几分愉悦冲了上来。
“是我。”说完,萧裕垣看向赵珏,“姑父。”
赵珏点点头,“没事就好,也省的你姑姑一想起你就哭,本王真怕有朝一日你姑姑会哭坏眼睛。”
萧裕垣愧疚道:“让姑父姑姑担心了。”
“我呢?”赵鸿笑道:“我也很担心你啊,你怎么不提我。”
萧裕垣噗嗤笑了,“谢谢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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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相见
萧裕垣在宸王府中是要多留几日的, 一来是等着留守在外的人的消息,二来是他想多陪着魏乔儿几日。这日清晨, 襄国露重, 魏璟元起来后发觉那早已肿胀的双脚已不能着地了,魏乔儿派来伺候的人发现了不对, 急忙回去禀告了魏乔儿。
“元儿, 你身子不适怎也不跟姑姑说一声?”魏乔儿责怪地看着他,随后朝身后说道:“让何太医进来吧。”
萧裕垣笑道:“昨日只顾着跟姑姑说话了, 一时间就忘记了这毛病。”
“你啊……”魏乔儿又气又笑,待太医给萧裕垣诊治时,她一旁说道:“元儿,你亦到了年纪, 姑姑想着, 等见到了你父亲, 就让他给你定门亲事可好?”魏乔儿虽然知道萧裕垣如今的身份是璟郡王,又是要嫁到北狄的太子妃, 可那都是从前了,在魏乔儿的心中, 她更想见到萧裕垣像普通男儿那般生儿育女成家立业。
萧裕垣不想伤了魏乔儿的心, 笑着说:“一切都听姑姑的。”
魏乔儿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好, 到那时姑姑定要回去观礼。”
经何太医的诊治,萧裕垣的双足并无大碍,只需每日涂抹药膏即可康复, 只是这期间不便于行走,否则会加重病情,致日后行走不便。
何太医走后,赵鸿来了,他和魏乔儿一同留下陪萧裕垣说话,“母亲,北狄和北朝如今已经开战了,可儿子有件事很奇怪。”
这本就不是襄国之事,当着萧裕垣的面说也无不可。
魏乔儿笑问道:“有何奇怪?”
赵鸿道:“北狄掀起战事,只因文采秀谋害了北狄太子,可如今双方交战,北狄却不恋战,每日平旦吹响号角,不过半个时辰就收兵而去,待到了日中,再次敲响战鼓,而后又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收兵而去,每日如此,实在是让人捉4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摸不透啊。”
魏乔儿听闻陷入了沉思,她也曾领军作战,如今卸下那一身戎装成为王妃,可心中却不曾忘记过从前。魏乔儿沉默片刻后,说道:“想来是北狄兵力不足,以骚扰之计扰乱北朝军心,要知道不胜其烦是行军大忌啊。”
赵鸿纳罕道:“既然兵力不足,北狄又为何要掀起战事呢?”
“这……”别说是魏乔儿,纵是宸王赵珏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裕垣一旁默不作声,任凭任何人都无法想到,这个法子是他想出来的。北狄本就无心开战,如今以这样的法子出兵,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几人就着北狄和北朝的战事说了会儿话后,魏乔儿见萧裕垣脸上略有疲倦,便吩咐他好生歇着,随后便带着赵鸿离去。接下来的几日里,萧裕垣的双足已是转好了不少,红肿的地方已是消减大半,可就在此时,留守在襄国外的侍卫传来了消息,魏景存的事情办妥了。
萧裕垣感叹自己这劳碌不堪的命运,他借着夜里微弱的烛火留书一封,趁着宸王府侍卫轮换之时和随同他前来的几名侍卫悄然离去。
只不过……
宸王府赵珏的书房中,赵鸿推门而入,笑道:“父亲,元儿已经离开了。”
赵珏放下手中书简,浅笑道:“元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并不知晓,不过为父的可以断定,这与襄国无关。”
“父王说的是,元儿很在意母亲。”
赵珏叹了口气,“元儿命运多舛,但愿他的离开能够平安。”
此时已是入夜,襄国帝城城门早已关门,他们随意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待翌日城门大开,他们立即出城赶去留守的人会合。差不多是在晌午,他们在襄国与北朝的边疆处会合,萧裕垣在那几人汇报了成果后走上前,掀开马车的帘子朝里看了一眼。
魏景存被五花大绑,眼睛用黑布蒙着。
萧裕垣冷笑着放下帘子,回过身小声道:“和他一起前来的人有多少?”
“不足十人。”
萧裕垣说:“如何处理的?”
“回王爷的话,那些人如今都是死人了。”
萧裕垣很满意,“很好。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快些回北狄去。”
一行人如何来的又是如何的回去,只是萧裕垣刚刚才转好的双足又恶化了,那胀痛感每每发作都让萧裕垣无法忍受。萧裕垣强撑了几日后,一行人回到了北狄,而此时的萧裕垣已是发起了高烧。
“怎会这样的?”李嵘见到萧裕垣那一刻被惊道了,“来人,快传太医。”
萧裕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了。
“魏景存呢?”萧裕垣猛地坐了起来,连带着就是双脚传来的剧痛。
李嵘急忙上前制止,“萧裕垣,你是不打算要你这双脚了是吗?”
萧裕垣深吸一口气,“我问你,魏景存人呢?”
李嵘无奈道:“关起来了,放心便是。”
“没有让他逃了便好。”萧裕垣放松了下来,“前方战事如何?”
李嵘说道:“正如你所料,就在前日,北朝谣言四起,说刘岳为了谋夺皇位故而通敌叛国,与我北狄勾结,如今皇帝已经下旨,让他速速回京。”
萧裕垣冷笑一声,“看样子,淑妃和刘乾已经成功了。”
“你说……刘赫此时还活着吗?”
萧裕垣笑道:“自是一具冰冷的尸骸了,只是淑妃和刘乾封闭了消息,只要朝臣们以为刘赫还活着,一切的事情就对淑妃和刘乾有利。”
李嵘应声道:“亦不知刘岳会不会抗旨,若是他领旨回朝,可如何是好?”
“他回不去的。”萧裕垣言之凿凿,语气中的肯定还是无法让人反驳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在梁镇从鹤州来到边疆和刘岳会合之后,魏景存那边却突然断了联系,厉卓言又因为留守在京都,一时间刘岳身旁没了可用之人,他多年筹谋囤下的兵力大都分布在京畿几处,无法在几天之内赶到边疆进行筹谋,不得已,刘岳只有先行回朝,从长计议。
翌日夜里,梁镇送来的消息到了萧裕垣的手中,知道刘岳要领旨回朝后,萧裕垣顾不上双脚的疼痛,让李嵘派人陪着他来到了两军交战不远处的一个树林中。而后不久,梁镇带着刘岳前来。
梁镇是在得到了李嵘的旨意后才和刘岳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说要带刘岳去见一个人,若是刘岳不肯,那便杀了梁镇。刘岳见他递过匕首,犹豫片刻后就答应跟他一同来到了这片小树林。
“王爷,那个人就在前面,还请王爷自行过去。”说罢,梁镇就退到了后面,“这里有属下守着,王爷大可放心。”
刘岳寒着一张脸,举步朝着那黑影走去。
萧裕垣身着北狄王爷的服饰,背对着刘岳,可无论他做出怎样的改变,他的身形体态在刘岳眼中都是那般的熟悉。刘岳每走一步,心情就没办法沉静下来,他屏住呼吸,近在咫尺时他抬起颤抖的手,“元儿……?”
萧裕垣闻声慢慢转过身,如同从前那般笑道:“许久未见,王爷一切尚好?”
刘岳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他猛地将人纳入怀中,“元儿,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本王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刘岳用力地抱着萧裕垣,哽咽道:“你好狠的心,怎会舍得扔下我一人承受这一切,你明明说过,要忠心于我……。”
多日来的思念让萧裕垣彻底醒悟了,他心中已有刘岳,这是从前对刘乾不曾有过的感触,他抬起手,环住刘岳的腰身,安慰他说:“岳儿,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刘岳喜极而泣,却同时变换了神情,他猛地推开萧裕垣,随即抬起手遏制住了萧裕垣的脖颈,将人狠狠地按在了身后的树上,“从前本王待你太好,从今往后,你若是敢离开本王身边半步,本王就让你身首异处。”
萧裕垣见他虽然生气,眼中却透着不可隐藏的悸动,在刘岳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懈后,他便笑着说:“王爷,大事未成方要沉得住气,待日后事成,我定不会在离开你半步,然而……我也没办法再离开了。”萧裕垣双脚疼痛难忍,实在支撑不住的他靠着树倒了下去。
刘岳见状急忙把人抱住,“怎么回事?”
萧裕垣叹气,苦笑道:“为了助王爷成大事,我这双脚怕是要不得了。”
刘岳神情担忧,抬手将人抱了起来,“本王这就带你回营中看太医。”
“王爷……”萧裕垣沉了脸。
刘岳低头下,“怎么……?”刘岳眼中迸射骇人的光芒。
萧裕垣并不畏惧,“王爷,我如今已是北狄的墨王,名唤萧裕垣,你若是把我带回北朝,这大事就难成了,王爷筹谋多年,难道甘心付诸东流?”萧裕垣见他并不说话,便又说道:“王爷,你不可回京,皇上已经驾崩了,如今朝堂都掌握在刘乾和淑妃手中,王爷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排好京畿几处的兵力,待明日还在这里,你带着我五叔前来,我自有办法让他跟你随你打回京都去。”
刘岳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温柔,“本王竟不知你如此为本王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