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说笑了,醉风楼是青衣祖上留下的,岂能说不开就开?”青衣避开他的眼眸,淡然道。
“那青衣少主今日找我们来所谓何事?”池墨不耐烦地收起手中的折扇,笑着问道。
青衣瞥了他一眼后,再次端起茶盏,却并未喝下,而是拿在手中掂量起来,片刻后才说道:“很简单,既然此事自丞相府中起,那么青衣希望,苏公子也能让此事消弭于丞相府。”
“此事是你要来与苏檀说,还是那莫凌风要你来与苏檀说?”池墨仿佛感觉到了丝丝异样,所以青衣话音刚落,他便急切地问道。
“哼。”青衣盯着池墨那急切的脸色,笑道,“此事一出,二公子觉得你与莫家大少爷的三月之期,还会继续吗?再说了,便是你愿意,可是那皇帝会饶了莫大少爷的性命?”
青衣一语点破池墨最为担心的事情,他不知道华莨到底会怎么对付莫凌风,但是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这次他是断然不会放过莫凌风。
原以为不过是逼莫凌风从了自己,没想到被苏紫一搅和,此事竟变得越来越棘手,也让池墨一直以来都云淡风轻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你们这么做,不是在逼他死吗?”青衣眼眸圆瞪,愤怒地说道,“当日说好的,只取真心,为何临了了便是连性命也要取走?”
“青衣,不是,不是这样的……”苏檀紧张地想要辩解。
第19章 第十九章
青衣鄙夷地一笑,微微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戏台,说道:“哼,你们是大少爷,想要怎样就怎样,何时曾想过为旁人着想?”
苏檀再也坐不住了,他上前一把将青衣拽起身,面色焦急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是真心的,是真心的呀。”
青衣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苏檀及时抓住他,并顺势将他带入怀中,亲昵地说道:“青衣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一句话,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为你摘下来。”
这一次青衣没有挣脱,但是他的语气却一点都不温顺,道:“想来苏少爷早已不知与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了,青衣又岂非是第一个?”
苏檀倔强地揽过对方的脸庞,他直勾勾地盯着青衣的双眸,眼中满是诚恳地说道:“不,此话我只与你一人说过,因为我最喜欢的人只有你。”
青衣眼眸流转,让苏檀心中燃起一丝灼热的火焰,只是碍于旁人在场,他才不得不压抑住这份渴望。
“既然苏公子最喜欢的是在下,那么在下有一请求,希望苏公子能言出必行。”青衣轻佻地说道。
“你想要我让父亲去皇帝面前为莫凌风求情?”苏檀试探性地问道。
青衣莞尔一笑,道:“苏公子果然聪明,青衣正有此意。”
“青衣我想帮的只有你,而不是那莫凌风,难道我还得为自己的情敌铺路不成?”苏檀放下青衣的手臂,不悦地说道。
“只要苏公子能帮莫公子逃过此劫,那么我青衣就是苏公子的人了。”青衣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你为了他而委身与我?”苏檀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他的心在滴血,可是青衣却完全视而不见。
“青衣不过一副皮囊,委身与谁不由自己做主,既然苏公子想要,那么青衣给予又如何?”青衣面无表情地回道。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池墨突然起身,将手中的折扇摇得深沉,他瞥了一眼青衣说道:“不知道那莫凌风如若知晓少主的心思,还会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少主所给予的帮忙?”
青衣微微一笑道:“二世子如何断定那莫公子就不知道在下的心思?”
“少主的意思是,他已然知晓?”池墨的脸色微变,手中的折扇摇得有些心不在焉。
“青衣奉劝二世子,既然没有真心就莫要去讨旁人的真心,否则到头来受伤害的还是你自己。”青衣说完转头看着苏檀道,“苏公子考虑的如何?如若迟了,我怕莫公子等不及了。”
“如若我不答应呢?”苏檀眼睛微闭,问道。
“那么醉风楼也就不欢迎各位了,青衣寻思,这京城里总会有几家的公子哥儿愿意为青衣付出的。”青衣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檀大踏步地上前,一把拽着他的手臂,那原本柔情蜜意的眼眸霎时便笼上愤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公子说笑了,青衣不过是实话实话,何来威胁。再说了,既然公子无心帮忙,那青衣自然要去找旁人。”青衣微微一笑道。
那笑容太过妩媚,让苏檀的心不由跳得快速,恨不得上去将他狠狠地□□。
苏檀微微喘息,道:“你果然要救他?不惜牺牲自己?”
“果然要。”青衣坚定地回道。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全力去救莫凌风,但是你必须关闭醉风楼,住到我为你置办的宅子去。”苏檀淡淡地说道,“而且我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必须伺候我,不论白天还是夜晚。”
“好,一言为定。”青衣果断地回道。
池墨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有所得,一个有所失,面子上去看似乎很是公平,但是他却知道,这样的结果实非这二人所希望的。
“唉,看来,我也该进宫一趟了,此事最终该是需要皇帝去定夺的。”池墨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到时候他还会放你出宫吗?”苏檀紧张地问道。
“哼,你以为他能关得住我?”池墨微微笑道。
“可是……”苏檀刚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人打断道:“公子,快回去吧,姑爷回来了。”
“姑爷?”苏檀先是一愣,随后才恍然大悟道,“莫凌风,他现在还是我家姑爷呀。”
“小姐让您快回去,相爷被皇帝招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小姐怕那姑爷来意不善,所以便让小的来叫公子回去。”外面的下人紧张地回道。
“好,我们马上就回去。”苏檀高声说了一句。
“池墨,你说这莫凌风的来意如何?”苏檀转头对一脸沉思的池墨说道。
“想来并未是他自己的意思。”池墨缓缓地收起折扇,眼中闪过惊喜的目光。
既然莫凌风愿意亲自上门,那就说明,他想活,而且还想全家都活着,这对池墨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莫凌风有求与他,还怕不能感动他的真心?
“咱们先回去,也是时候听听莫公子的想法了。”池墨站起身,准备往屋外走去。
“青衣能否跟公子同去?”青衣拉着苏檀的衣袖,紧张地问道。
苏檀嘴角微微露笑,道:“你还是尽快将醉风楼关闭,宅子我早就置办好了,晚一点会让管家来接你,今晚我就会去找你。”
青衣眼眸微微收缩,他嘴角轻轻颤抖,道:“原来你早就有了计划,只不过是等一个机会罢了。”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希望这一天能早日到来。”苏檀伸手将青衣揽进怀里,在他耳边暧昧地说道,“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现。”
青衣心中一惊,感觉到头来似乎是自己被苏檀设计了一般,不过青衣想想,只要能救莫凌风,自己做一点牺牲又何妨?
池墨与苏檀一前一后走出了醉风楼,两人心中却是各怀心思。
苏檀希望父亲还能顾念自己与他的这一点父子亲情,将那莫凌风的性命挽救于危急之时,也让自己能延续与青衣的情意。
池墨对莫凌风的出现异常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看道莫凌风屈服在自己面前,祈求他来救助他们全家。
第20章 第二十章
莫凌风站在丞相府前的石狮子旁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石狮子口中的石球,当他看到池墨与苏檀的身影时,心中不禁轻哼一声,嘴角抹上一丝嘲弄。
“凌风可真是有雅兴,竟在此与石刻的狮子玩耍。”池墨快步上前,心中的喜悦无法抑制,手上的折扇更是摇得欢快。
莫凌风仿佛没有看到他似得,径直走到他身后的苏檀面前,拱手说道:“苏公子,为何苏紫不愿意见我,如若凌风记得不错,我与苏紫还是夫妻吧?”
苏檀低头微微沉思,道:“莫公子勿须着急,咱们进屋再说,想来妹妹该是有苦衷的吧,咱们何不听听她自己怎么说?”
“请。”莫凌风随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跟上苏檀的脚步,将一脸诧异的池墨落在了原地。
池墨一边轻摇折扇,一边露出个自嘲的笑容,心中暗暗寻思道:这是被他忽略了?还真是有意思,
丞相府中,苏紫正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愁眉不展。
当初是苏紫与池墨打赌,如若能在一年的时间内,将这莫家的大少爷莫凌风给征服了,让他心甘情愿地娶自己,并死心塌地地爱上她,那么池墨就算是输了,而打赌输了的结果便是,池墨必须娶苏紫为世子妃,不管她到底有没有与莫凌风成亲。
后来,苏紫发现,这个莫凌风根本就是不解风情的笨蛋,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暗示,他竟然完全不明白,而此时赐婚已经成为事实,无奈之下,苏紫只能走杀人这条路,希望能将莫凌风布置成因为索爱不成,而意外身亡的假象,谁知道他的命竟如此硬,三番四次都没成功。
这一次成亲也是因为池墨说要给莫家一个教训,所以自己才会答应他的,没成想,此事竟然进展地如此顺利,这一次不仅能将莫凌风除去,而且还能给莫家一个致命的打击,这真是一件让人大快人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紫原本还愁眉不展的面容渐渐地舒展开来,最后竟在嘴角露出一个难以抑制的笑容。
“小姐,大公子回来了,此时正在前厅,让你也过去呢。”梅青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响起。
苏紫稍稍沉住气,然后淡淡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苏紫整理一番后,款款地走出自己的屋子,她的心情异常得好,她相信今天一定有一场好戏看。
大厅里,池墨与莫凌风相向而坐,两人同时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了一口,只是那池墨的浅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角时不时地瞥向莫凌风,心中升起丝丝渴望,希望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情愫,但是最后他不得不放弃想法,因为对面那人根本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砍头一刀的小事罢了。
“莫公子今日过来是?”苏檀首先开口问道。
莫凌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说道:“此事怕是不需要凌风来解释吧,想来苏紫该是已经与苏公子说过才是。”
苏檀微微一笑道:“那莫公子的来意是?”
“很简单,找出污蔑我莫家的元凶,还莫府与我莫凌风一个清白。”莫凌风不悦地说道。
“莫公子说笑了,此事乃是民间传闻,怎可当真?”苏檀轻声说道。
“明人面前不做暗事,此事是否是民间传闻,难道还要莫凌风来告诉苏公子不成?”莫凌风眼神凌厉,嘴唇苍白,那原本稍显红润的面颊,此时也变成了青紫色,想来心中有一股怒火,终是没法发出。
“即便不是传闻那又如何?你莫凌风喜欢男人是真,难道还想让我苏紫跟着你守活寡吗?”正说着,苏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声音进门的是苏紫那翩翩身姿,还有她那掩饰不住的笑容。
莫凌风眼眸变得深沉,唇角边闪过一丝鄙夷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道:“哼,夫人终于愿意现身了,可是让为夫好找呀。”
这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为夫的,让一旁坐着的池墨也不由心中一沉,深褐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还有那眉心的红痣也渐渐得显露出来。
苏紫腰肢拂柳走到莫凌风面前,冷冷地说道:“今日父亲去宫中便是商议退婚一事,你我之间的夫妻情谊到头了。”
莫凌风似乎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盏,用盖子撇尽碎末儿,然后浅酌了一口,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绝情?难道你忘记了咱们共度的那些良宵,如若我真是喜欢男人,我又如何会与你相亲?”
苏紫没想到莫凌风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来了这一手,她方才那嚣张的样子,一下子就焉了下来,她紧张地转过头看着池墨说道:“不,他胡说,我还是清白的。”
“哼,这话说的,难道夫人是觉得,为夫还不够满足你,你还需要向外人求欢不成?”莫凌风说完,用眼角瞥了瞥池墨,然后淡淡地收回视线。
池墨玩味地看着莫凌风,一句话也没有说,今日这莫凌风着实是让自己刮目相看,原以为他不过是事事淡漠,不染红尘的圣人,没新到当这圣人回到人间,竟是有比一般人还高明的手段。
“莫凌风你别血口喷人,我苏紫至今还是处子,此事只要找人一验便知。”苏紫急切地辩解道。
莫凌风微微一笑,道:“好啊,那就找人验验便是了,如若我说的有半句谎话,那便由丞相大人治了莫凌风的罪,想来莫凌风也不怕再多添几个罪名。”
池墨原以为莫凌风该是抓住了苏紫的什么把柄,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但是当他看到莫凌风那略显怪异的笑容时,心中对他的打算明白了一二。
“莫公子,你是在玩火。”池墨意味深长地说道。
“想来这大火也不会烧到两个月之后去,二世子您说呢?”莫凌风看了他一眼后,冷冷地回道。
“哼,我会让它烧这么久吗?”池墨说完起身,道,“各位不好意思,池墨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拱手离开了丞相府。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入夜之后,莫凌风站在自己房子的天井里,他抬头看着满天星光,眼底一热,似是有什么东西流出。
原先不过是想报复苏紫,可是现在的事情却背离当初的计划太远太远了,莫凌风不禁想起白天时池墨的那句话:你是在玩火。
莫凌风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是他要赌,赌那个池墨临了一定会出手,莫凌风心中很清楚,现在即便是那苏丞相也无法救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唯有池墨,只有他能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法,也只有他的话,皇帝才会停。
“唉。”莫凌风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面露愁容,心中的思绪更是此起彼伏不得安宁。
如若此事只是他莫凌风一人的错,那么这罪过自己背了也就背了,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那也是无怨无悔的,可是现在是全家的人的性命,他输不起,也坚决不能输。
“少爷,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春兰小心翼翼地走到莫凌风身后,轻声说道。
春兰看着莫凌风憔悴的身形,心中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从来都将世事看的云淡风轻的大少爷,竟也因凡尘俗事伤神,这真不想平常时候的大少爷。
“春兰,你也觉得这次是我做错了吗?”莫凌风并未回头,轻声问道。
春兰低头不语,主人家的事情,她不能干涉是对是错,而且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觉得少爷是最聪明的,任何人都不能相比。
“少爷,春兰不懂,春兰只知道少爷还有老爷太太都是好人,所以这次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春兰微微抬头道,“而且现在都是大家在议论纷纷的,那皇帝并未说什么,说不定皇帝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呢?”
“哼,他不是不在意,他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将我置于死地的机会。”莫凌风口中的他似乎另有所指,但是春兰却听不出来。
“少爷,您会不会太多虑了,不管怎么说您也是相府姑爷不是?难道那丞相还会致你于死地吗?”春兰疑惑地问道。
“春兰,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莫凌风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看着春兰,叹口气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春兰不情愿地转身离去,她不懂为什么少爷会这样颓废,与往日的他完全不一样。
莫凌风在天井里的竹凳上坐下,面前是布满落叶的竹桌,他抬手将落叶拂去,微微地叹了口气,今晚对他而言将是个不眠之夜。
白天他离开丞相府的时候,苏丞相还未回府,虽然不知道皇帝找他去究竟所谓何事,但是想来逃不脱自己的事情,逃不脱莫家的事情。
池墨半夜来到莫凌风府邸的时候,正看到对方郁郁寡欢地坐在天井的竹凳上,手指在竹桌上比划着什么,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寂,那样的失落,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这一刻池墨急切地想上前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在他耳边告诉他,一切都有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