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韩少,多生分啊!你叫我也叫姜少吗?”姜辰道。
“你本来就是大少爷嘛!”
林朱颜娇羞地缩进姜辰怀里,姜辰十分享受似得大笑,韩韶军干巴巴地在一旁,如坐针毡。
韩韶军待不下去了:“那你继续玩儿,我先走了。”
“急什么呀?”姜辰懒洋洋地抬起头。
“我还有事,顺路给你手机的。”
“给你倒的酒都没喝呢,真不给面子!”
桌上满满一杯酒,是林朱颜倒的,韩韶军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我还要开车呢。”韩韶军保持微笑。
“有什么关系,叫个人帮你开就是了。”在姜辰眼里这些根本就不是事儿。
韩韶军端起酒杯,他总是如此,在姜辰的步步紧逼下步步退让,最终退无可退,他一度怀疑,哪怕面前摆着的是一杯毒药,只要姜辰说喝,他就会喝下去。
整整一杯,韩韶军的喉咙似被火烧。
“忙你的去吧!”姜辰大手一挥,如同赦免。
韩韶军走出包厢。一杯酒对他来说没什么,可韩韶军却觉天旋地转,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仅凭着直觉走出名楼,连撞到了人都没有意识到。
门童为他叫了人代驾,他靠在后座上将自己放空,任由冷风拍在他脸上。
这是有多可笑?好不容易下定决定向暗恋十多年的好友表白,却又看到他搂着女孩子亲亲热热的一幕。那之前让姜辰暴怒的又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瞒着他有了“女朋友”吗?难道一切暧昧只是自己的臆想吗?原来期待的始终还是一场梦吗?
“韩先生,到了。”
韩韶军愕然惊醒,这才意识到已经在家门口了。他掏出钱包把钱递过去,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是你啊。”
“谢谢韩先生。”陈卫宁接过钱,“我正好换班,看到你走路跌跌撞撞的就跟了出来,听到你要人代驾,所以自告奋勇了。”
韩韶军揉了揉眉心,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
陈卫宁将车钥匙交给韩韶军,担心地问:“韩先生,你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
“我看上去像生病的样子吗?”韩韶军板起脸,他不希望在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更何况是一个并不太熟,且年纪比自己小的人。
陈卫宁敏锐地察觉到韩韶军不悦的情绪,忙低下头:“对不起,韩先生。”
不习惯拿姿态压人的韩韶军面对少年还是心软了,又多加了点钱给他:“谢谢你送我回来,这里不好打车,可能会需要多走点路,辛苦你了。”
“不用了,韩先生,你给的已经很多了。”
“拿着。”韩韶军不容置喙地把钱塞给他。
进了家门,打开客厅的灯,韩韶军才意识到还没有吃晚饭,饥肠辘辘地回到家连一点能果腹的东西都没有。
昨夜撒了一地的模型零件还原封不动地散落,断裂的宇宙飞船就像是被击溃的残骸,凄凉地躺在地毯上。韩韶军干脆将断成两半的桌子扔到院子里,把损坏的宇宙飞船堆在沙发中间,将零件扫到一起,耐心地归类,再重新黏合。
仿佛他又回到了小时候,每当姜辰与女孩子玩得痛快时,他就会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眠不休地拼模型,于是一个又一个成品诞生。
姜辰是一个出色的球手,他始终牢牢掌控着节奏,或给点甜头,或给点脸色,又干脆利落地抽身而去,就像他随意打过来一个球,逼得自己疲于奔命,而自己又是如此执着,无穷无止地追逐那小小的球,哪怕希望渺茫,哪怕精疲力竭,都要拼命接住,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徒,想要挣脱但无处可逃,期盼着闸刀落单,却又永远无法等到那一天。即使林朱颜也会有别人,总之不会是他。
除了把自己埋在模型的世界里,别无他法,十年前他是如此,十年后他已长大,能肩负重任独当一面,但面对姜辰,他依然是个深陷在暗恋中不知所措的男孩儿。
韩韶军知道萧进说得对,不去理会姜辰,姜辰自然就会回头,可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只能在无奈与苦涩中沉沦。
困了,累了,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韩韶军醒来时,看见姜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抱着奶黄包顺毛,奶黄包在他臂膀里舒服地打呼噜。有那么一瞬间,韩韶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姜辰,你怎么在这儿?”韩韶军非常没出息地笑了。
“来看你啊。”姜辰一本正经地训斥,“好好的床不睡,为什么睡沙发上?也不怕着凉吗?”
韩韶军低头一看,身上盖着毛毯,毛毯很薄但能驱散深冬的严寒。
“我给你带了早点,在餐厅,快去洗洗吃吧,应该还是热的。”
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烧饼,韩韶军揭开盒盖,香味扑鼻而来,咬了一口,酥脆可口,咸香适宜。
姜辰抱着奶黄包坐到他对面,拿脸蹭它的背,奶黄包晒着太阳伸着懒腰。“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家的烧饼好吃,就顺手买了。”
他说得随意,但韩韶军是知道的,这家店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因为烧饼味道好,又只做早上,所以每天买烧饼的队伍跟长龙似的,稍微晚一点儿去就卖完了。
“排了很久的队吧。”
姜辰也不瞒韩韶军:“没有,我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多花了点钱而已。”
“可这里有六个烧饼,我记得他们每人限量两个的。”
“对啊,我从三个人手里买的。”姜辰尴尬地把脸转到一边。
一身光鲜的姜辰在路边拦着人买烧饼,韩韶军想象这个画面就觉得好笑。
“你也吃吧。”韩韶军把烧饼推到他面前,“你买太多了。”
“不是怕你不够吃嘛!”姜辰抓起一个烧饼,咳嗽一声,“其实我是自己想尝尝看的,你老说好吃好吃,就想试试到底有多好吃。”
韩韶军笑得眯起眼睛:“想喝点什么,牛奶还是咖啡?”
其实烧饼的味道究竟如何,韩韶军已经不在乎了,当这份早点摆上餐桌的那一刻,韩韶军已将昨夜的不快统统抛诸脑后。一时间,韩韶军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从昨晚饿到现在,韩韶军胃口大开,两个烧饼几口就下了肚,当他的手伸向第三个烧饼时,姜辰刚刚把第一个烧饼吃完。
“饿成这样?你没吃晚饭啊?”
姜辰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不小心说中了真相。
“太忙了没顾上。”韩韶军编了个借口,“再说家里也没什么吃的。”
“我就说嘛,你要是会做饭也不至于家里连能吃的都没有,我蹭饭也容易。”
“第一次听见蹭饭蹭得那么光明正大的。”韩韶军长久以来的想法有了片刻的动摇,“你就那么想吃我做的东西?”
姜辰拿起第二个烧饼:“就是想尝尝嘛,你手那么巧,肯定比别人做的好吃。”
有人无心一句,有人牢记于心。韩韶军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默默做了个决定。
见韩韶军吃烧饼的速度慢了下来,姜辰又开口道:“我有个事儿问你,听说你准备投资拍部电视剧?”
“我有个朋友是制片人,他手上有个本子想拍,正在找投资方,所以找到了我。我是不太懂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但是他既然找上了我,我也不好推拒,就当试试水吧。”起先韩韶军没什么警惕性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但说完后又意识到了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是谁跟你说我要投资电视剧的?八字还没一撇,我合约都还没签呢。”
“你就别管是谁说的啦。”姜辰坐到了韩韶军身边,一条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那就签吧,现在只要不是太离谱,随便拍个电视剧都能赚钱,也算上我一份。”
“然后呢?”韩韶军的声音变冷,“你投了钱,然后呢,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给我留个角色,也不用女主角,女二女三什么的就行啦。”
韩韶军的脸彻底沉下来了:“为了林朱颜?你花那么多钱,就为了捧林朱颜?”
“玩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姜辰无所谓道。
韩韶军刚刚暖和起来的心,又像火山灰一样沉寂,他咬了一口烧饼,只觉味如嚼蜡。
第22章
韩韶军百思不得其解,林朱颜究竟给姜辰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几天的功夫,就能让他掏钱捧她拍戏?平日里姜辰花钱确实不太计较,但他也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难道姜辰真的是在不惜代价讨林朱颜的欢心?这林朱颜究竟有什么魅力?
十年前心中的刺,原以为已经拔出,没想到只是被时间掩盖,再一次揭开仍然是血淋淋的伤。
韩韶军虽酸,但既然姜辰开了这个口,只能去想办法。
他把朋友约到一家温泉山庄,一起的还有导演和编剧,林朱颜长袖善舞擅长交际,几杯酒下来把一圈人哄得眉开眼笑,对于他们来说,有送上门的金主,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姜辰要的还不是主角,于是一个晚上一顿饭,差不多就把这事敲定了。
吃过饭他们便在山庄里休息,韩韶军打算找个池子放松放松。
山庄隔有数个温泉池,庭院式的温泉池布置得幽静雅致,假山树木缭绕着氤氲的气雾,仿佛还能听到松涛阵阵,泉水叮咚。
韩韶军换上泳裤随便挑了一间,拉开门刚迈出一步,差点就想退回去。
“走什么?一起啊。”姜辰眼尖,先一步叫住他。
姜辰惬意地靠在池边,左手搂着身穿比基尼的林朱颜,右手端着一杯香槟,沾湿了的头发梳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清澈的池水毫无遮蔽地展现出完美的身材,他四肢修长有力,肌肉发达紧实,宽阔的胸膛被泉水烫出淡淡的红色,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这画面令人血脉偾张,韩韶军一动不敢动,生怕暴露了心底的秘密。
当然如果他身边没有林朱颜,就更好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姜辰绝了韩韶军想打退堂鼓的念头。
韩韶军只能走到池边,脱了浴袍,在离两人较远的一侧下了池子。
姜辰皱起眉头:“坐那么远,跟你说话都要用喊的。”
韩韶军无奈,只能向他走了几步。韩韶军虽然喜静,业余时间大多花在模型上,但也十分注重身体锻炼,宽肩窄臀,骨肉匀停。他四肢不及姜辰舒展,但有个极养眼的腰,从胸部开始向内削,恰到好处的腹肌均匀地码在腰上,两条马甲线一直延伸到泳裤中,后腰脊椎两侧微微朝里凹陷,引人无限遐想。
姜辰凝目片刻,低头喝了一大口酒,灌入腹中的酒液非但不能浇灭心中的火苗,反而愈烧愈旺。喉结滚了滚,姜辰急于想要抓点什么东西来缓解胸中灼热。
“哎呀,你抓得人家好痛!”林朱颜娇嗔。
姜辰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捏住了她的肩膀。林朱颜现在自然是对姜辰百依百顺,可姜辰虽然怀中软玉温香,只觉索然无味,眼神不住地朝韩韶军瞟。
韩韶军听到他们打情骂俏,恨不能立刻走人,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只能别扭地看着别处。
“哎!”姜辰伸出长腿在水里踢了韩韶军一脚。
韩韶军一个哆嗦:“干什么?”半裸的姜辰让韩韶军处于全身戒备状态,又是这么一个湿热的,坦诚相对的环境,他不得不绷紧大腿臀部的肌肉,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出丑。姜辰这一脚差点让他破功。
姜辰虽然觉得他反应古怪,但也没有多想:“你那朋友人不错,以后多叫他出来玩儿。”
韩韶军刚想答应,林朱颜也靠了过来:“还有我一起啊。”
墨洗般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在这风轻云淡的月夜下,韩韶军把自己的身体浸没在水里。不得不说韩韶军是觉得很败兴的,如果没有林朱颜这将会是多么美妙的夜晚,他和姜辰,两个人,泡着温泉,喝着小酒,天南地北地闲聊,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默契,哪怕只是朋友,哪怕这辈子仅止于此,韩韶军也心满意足。
只可惜理想就像天上的繁星,看似触手可得,实际上遥不可及。
湿漉漉的手撩了把额发,一滴水珠沿着他的面颊流淌。姜辰借着喝酒的动作窥视韩韶军,看见他额角有一道伤疤,那条伤疤又淡又细很难察觉,要不是灯光角度的关系,根本就发现不了,但在姜辰眼中这条半个指节长的伤疤尤为刺眼,因为这是十年前韩韶军为他受伤的证明。
明明是小时候的事情,连细节都快记不清了,可他清楚地记得在一片混乱中,韩韶军喊了他的名字,于是他回头,看见一滴鲜血从他额角流淌,那画面仿佛还是昨天。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辰的手已伸到了韩韶军脸上,指尖抹去的是温热的泉水,掌心中是韩韶军惊诧的表情。
姜辰缩回手用力地咳了一声:“水要滴到你眼睛里去了。”
如此拙劣的借口恐怕也只有姜辰这样自大的人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韩韶军抹了把脸,从水里站起来,水珠四散飞溅:“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玩。”他说着便上了岸,披上浴袍,匆匆离开。他不能再待在池子里了,温热的水流,滚烫的眼神,快要将他逼疯,再继续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回到房间,韩韶军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身体不可抑制地有了反应,感觉下身有一根筋在跳动,脑子里都是姜辰赤裸的身体。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身体的躁乱,呼吸渐渐平缓。
昏昏欲睡的时候,韩韶军听到了敲门声,打开房门,看见了姜辰。
姜辰穿着浴袍,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身上还散发着热力和酒气,好像刚刚从温泉池里出来。
“你……”韩韶军还有点不太清醒,下意识地要关门。
姜辰抵住房门,肩膀一顶,不等韩韶军说什么,就挤进了屋:“还想把我关外面呢。”
韩韶军按着太阳穴:“睡糊涂了。”
姜辰大摇大摆地进屋,直接躺在了床上,伸了个懒腰。
韩韶军发着愣:“跑我这儿干什么,认错门了吧?”
“我还会认错你的门?”姜辰从床头柜上的小果盘上挑出个头饱满的蓝莓,丢到嘴里,因为探出身的关系,浴袍的前襟敞开着,裸露出大半个胸膛。
韩韶军避开视线,不明白姜辰来他房间是想干什么。
姜辰却拿古怪的眼神瞟韩韶军:“你不是要睡觉吗?继续睡啊。”
可能是真的有点困,也可能是带着点“我看你还能怎么作”的赌气情绪,韩韶军绕到另一边。
后背刚刚碰到床,姜辰突然转身,捏着他的肩膀按到床上,下一秒,姜辰已钻进他被子。
床很大,但姜辰却紧紧挤在韩韶军身边,就像火炉一样熨烫着韩韶军的身体,昏暗的灯光下,姜辰的脸庞像雕刻家刀下的艺术品。
本就蠢蠢欲动的韩韶军哪能受得了,差一点从床上跳起来:“姜辰你干什么?”
姜辰伸出铁臂将他禁锢住,力气大得惊人,但语气却柔软得像棉花:“你真的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那日争执不休的问题,再次被提起,淡淡的酒气将韩韶军笼罩,他的心脏怦怦乱跳:“姜辰,你是不是喝醉了?”
姜辰又把韩韶军勒紧了一些:“你是不是觉得我碍着你结婚了?”
刹那间,韩韶军像被一拳击中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姜辰见久久得不到韩韶军的回应,脑袋凑到韩韶军的脖子上,深深一嗅:“好香啊。”
不等韩韶军有所反应,姜辰一个翻转,半个身体压到了他身上。
晕眩感袭来,韩韶军慌道:“你干什么?下去!”
姜辰强势地锁住他的双手,鼻子顶着他的脖子,还一个劲地在他身上磨蹭。
长年禁欲的韩韶军哪能受得了这种挑逗,身体立刻做出本能的反应,某个地方开始发热发硬。
“姜辰!别闹!”
姜辰不理他,倔强地用胯部顶着,那炽热的东西就卡在腿间,他轻轻摆动腰腹,任由那器具不断膨胀,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韶军,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那次吗?”
怎么可能忘记?偷食禁果的青涩少年,青春期的躁动,就像在茫茫白雪上抹出一片桃色,一点点旖旎,一点点勾魂,虽然在百年人生中不过瞬间,但足以回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