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太太躺在那里,虽然产后虚弱,但双眼却很有神采,见了宋央,更是添了几分温柔,“这次多亏了你,还有小瑾,等我出院了,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女孩都让她不要挂怀,好好休养是正经。
“后天的考试要加油。”舅妈说,顺道按了床头铃呼叫护士姐姐换点滴。
“舅妈。”宋央在床前蹲下,拉着她的手,“这次看你生孩子这么辛苦,以前我出生的时候,想必我妈也吃了很多苦头吧?”
接下来舅妈的反应,宋央和上官瑾都看清楚了。
舅妈望了童芹一眼,神色有点不安。
童芹抢上来笑道:“那是当然了,母亲哪有那么容易当的。所以才说寸草心难报三春晖啊。”咳嗽两声,“宋央啊,你舅母需要静养,你们也要学习,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先回去吧,好吧?”
宋央轻轻松开了舅妈的手,站起来,点了点头,走过去挽了蓝毛儿的手,道了别,推门走了。
这里童芹和太太才都擦了一把汗,“好险。”
护士来换过点滴之后,太太对童芹道:“我怎么觉得,两个小姑娘之间很不一般?走在一起跟小情侣似的。”
童芹笑起来:“你们这些人啊,都神经过敏,我姐也是千提防万提防。看着吧,咱们宋央等上了大学,追求她的男生肯定大把大把,前仆后继,不到大二就得有男朋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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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两人从病房出来,又经过医院狭长的昏暗的走道,出了大门,重见了天日。
上官瑾自觉对宋央的了解其实比较流于表面。
比如,“小班长像蜂蜜一样甜甜的”,“小班长学习超级厉害”,“小班长什么都做的很棒,但是内心其实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这样的小班长,在面对这种人生的荒诞不经的剧情时,会有什么反应,她其实拿捏不好。
出了医院,宋央抓着她的手,一路走得飞快。
她不吃力的,因为她身高和腿长都占优势。但是挺心疼小羊,半晌拉住她,轻笑道:“慢点走。”
可是这个人不听她耶,完全不听。走到道边刷了一辆自行车,踩上就跟哪吒踩了风火轮要去闹海一样,骑得超快。
上官急忙跟上去,生怕她闯红灯什么的。
很快骑到了海棠舍附近。把车一还,小班长就往家里跑。上官这才发现,小央央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娇小而敏捷。一段时间没跟她一起晨练,她已经突飞猛进到这种健步如飞的水平了。
因为拿捏不好她会做什么,所以才更加担心。因此也飞快地追了上去。进屋就发现小班长蹲在房中央崩溃大哭。
“宋央。”本来还想让她哭一会儿,发泄发泄,免得将负面情绪积压在心里。过了会儿,见她哭得实在可怜,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抱着,轻轻拍背哄她,“央央。”
也不知哭了多久,上官感到腿有点儿麻的时候,小班长抽抽噎噎地渐渐停了下来,脸蹭在她脖子那里,一片濡湿潮热。
蹭了一会儿,小班长忽然抬起头来了,转而将嘴唇贴上来,双手攀牢了她的脖子,轻轻地吻她的脸,一边抽噎一边亲亲,将脸颊都亲了个遍,最后落在嘴唇上。嘴唇才彼此碰到,委屈仿佛又到了顶点,再次爆发,无声地大哭起来…
“宝宝。”蓝毛儿也跟着哭起来啦,“没事的。没事的。”
除了这句话,也说不出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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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央睡了很长的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还有个家伙。这人把她紧紧搂着。外边还盖了一层被子。可以说她是睡够了所以自然醒,不过说是热醒的,也不为过。
“放开我。”她稍微动了几下,感觉那双手臂反而更加收紧了,便知道对方其实醒着,因此说。
“不能放。”
宋央挣扎几下未果,只能轻声说:“放开,好热。”
身上为之一凉,被子掀开了,不过那双爪子还是牢牢地把她给禁锢在那里。
“现在不热了吧。”
宋央:“……”
“明天要去比赛啦。”上官瑾觉得自己禽兽到了极点,在这种时候抱着小班长,软绵绵的,居然还发自内心窃喜,第二人格一刻不停地鄙视和唾弃着第一人格,总之相当辛苦,“会努力吧?”
“当然。”宋央的声音清冷琳琅。
“那就好。”蓝毛欣慰道。
“有件事,想拜托你。”
“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似乎在酝酿措辞,过了一会儿宋央道:“这次发生的事,希望你帮我保密,不要让他们知道。”
上官瑾默然半晌:“好的,不让他们知道。”
小班长没再说话,把脸埋在她胸口,不多时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是上官瑾先醒。给她做好早餐之后才叫她起床。两个人对坐着把面条吃掉。拉着她坐早班地铁赶到了学校。正好赶上了大部队的中巴车。
上官瑾把小班长装衣服的小袋子递给她,“加油。”
宋央点点头,已经上车了,复又退回来,从外衣口袋里摸出来两支棒棒糖,递给转学生。
上官瑾咧嘴一笑,接了过来,放在左胸的衬衫口袋。
宋央上车之后,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旁边是三班的女生,叫管紫晨,是刻苦的典范,据说她进振华的时候,是他们班倒数第一。花了三年的时间,从倒数第一逆袭到正数第二。代价就是一对酒瓶底一样的眼镜。原本明眸善睐的一个妹子,摘了眼镜就寸步难行。她自然也认识宋央,见她在自己身边落座,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宋央刚和她打了招呼,手机响了几声。
是谁的消息不言而喻。
“衣服口袋里有吉祥物哟。”
宋央愣了愣,摸摸自己身上穿的,没有口袋。想起来带的两件衣服,倒是有口袋的。
四个口袋都搜索了一遍,才找到了一个薄纸片。摸出来一瞧,居然是某只犬科的半身照。身上穿着红色的大T恤。还是叼着糖,眨巴着右眼,自以为万人迷。知道的说她是在放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玩射击。
照片的背面写了一行字:“既是你的家长,也是你的小孩。”
宋央看着这行字,一动不能动。蓝毛竟然意外地靠谱。
在教室的蓝毛,看着小班长空着的位子,心如刀割。
她正撞墙不迭呢,陈点点过来拷问她,让她老实交代,昨天和班长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逃课不带她。
蓝毛儿嗤了一声,因说是陪她送童主任的太太去医院生小孩了。
点点奇怪地问:“央央去照顾她就算了,你算是凑哪门子的热闹?”
“你不知道吗,那位太太也是我表姑。”蓝毛耸肩。
点点笑起来:“既然这样,那你表姑生了孩子,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撞墙呢?”
上官瑾不见问还好,一见问,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泪汪汪地:“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多的。”
——明明可以稍微更禽兽一点的啊啊啊。
——多好的机会把妻妻关系坐实啊啊啊啊。
——装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啊啊啊蠢货。
——暴风哭泣QAQ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大家。
第46章 棒棒糖涨价了
宋央再次回到学校, 是隔了两日的傍晚, 晚学之后, 晚自习之前。同学们吃完晚饭,正好三三俩俩地回教室。见了她, 都来问她考得怎么样。
“挺难的。”宋央笑一笑,“但我已经尽力了。”
“即使很难, 也难不倒你啦。”大家都这样说。
反正,成绩会在春节之前出来。
等待也不会太久。
为了保持好的视力,班上的座次虽不常换, 但是以小组为单位,每隔一段时间会换位置。宋央离开这两天,班上便乾坤大挪移了一次。
宋央对刘伶道:“谢谢同桌。”
刘伶会意,笑嘻嘻地:“不是我啦,都是转学生帮忙搬的。”
宋央点了点头。
刘伶便又笑嘻嘻地“央,你回来了就好,你们家孩子,这两天不像个人啊。”
“什么?”宋央懵懵地问。
“就是蓝毛同学啊。”刘伶摊手耸肩, “你走了之后,她不像个人啊,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每天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在寝室躺床上睡, 来了教室趴桌上睡,今天下午放学以后,蔫蔫地离校了…”
宋央哦了一声。对着书本出了一回神。
刘伶搓着双手:“好羡慕你啊班长, 从今往后你不用担心月考什么的了。毕竟有保送。”
“……成绩还没出来呢。谁知道。”宋央眨眨眼,“再说你不是也有竞赛吗。”
“我不一样,我是去打酱油的。”刘伶泪光闪闪,“俺这辈子从来没中过再来一瓶。百分之五十的中奖率都没轮上我那种。保送这种大奖,更不可能落在俺头上。”
宋央拿一本书敲她一下,“你呀!认真准备吧。”
在外住了两天,却好像离开了很久一样。次日考试,大家提前一天到达,一来踩点,二来适应环境。学校出资订的酒店,设施相当豪华。可是宋央却觉得,不如学校朴素的教室和宿舍来得亲切,书看不进去,午休也不安稳。
多亏,有蓝毛儿自告奋勇自我牺牲,勇当吉祥物。觉得难受的时候,把那张照片掏出来看看,感觉稍好一点,毕竟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灿烂。
宋央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说,恋物癖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会把原来用的枕巾之类的带上,放在新的住所,这样就等于,把“家的味道”带了过去。也就会心安了。
没想到和蓝毛认识才小半年,竟然已经把她当成这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所以说转学生的势力很可怕。
这两天,这股恶势力还算比较乖,只在清早和睡前发消息,不是问候,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第一天,晚间十一点,犬科发了一条:“沃德天哪,学校超市的棒棒糖涨价了,怎么办怎么办!就要养不活自己了!!小班长,求包养,求包养!!!tat”
宋央早上的消息没回她,觉得一整天都不理犬科,犬科可能会歇菜,所以就回了一句:“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犬科秒回:“我吃得很少!!”
当时宋央和同屋的妹子都已经躺下,看过这条消息,再看看照片,觉得这个家伙好像就在身边。
第二日清晨,犬科的消息在七点整准时送达,“宝宝不要紧张哦。我老婆是世界上最棒的。”后边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下午也收到了消息:“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机?”
接机……宋央总觉得,这人脑子里某个区域不太正常。扶着额头回道:“大家直接到校门口,不用接了。”
本来以为,她会在教室。谁知道不是。
宋央倒也有点意外,不太确定为什么。
等到下晚自习,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按照犬科的习性,不该这样。
宋央有点担心,该不会低血糖发作,晕倒在了哪个角落里?回宿舍时,直接打电话过去。
转学生秒接。
“小班长。”蓝毛儿蔫蔫的声音。
“怎么了?”宋央一面下楼梯,一面扣紧挎包的带子,“为什么又逃晚自习?”
“我很害怕。”上官瑾说。
“怕什么?”
“刚回家了一趟,完成连载任务。”蓝毛没有正面回答,“这故事快结局了。画完这一本,我就和萨老师结束这种扭曲的合作关系。”
宋央答应了一声嗯。
半晌,两个人都安静了。穿过听筒的,只有活泼的晚风。
“小班长,我在小广这里。”
随即宋央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某一个区域,也不太正常了。因为她竟然听懂了这句特务系统的暗语。小广,就是楼下那株长得十分繁茂的广玉兰。
宋央挂了电话,下了楼,就和刘伶分道扬镳了,转身款步走到玉兰树下,果然有只蓝毛在那里。
非但在那里,亦且笑得满目流光:“小班长。”
“你怕什么?”宋央站在三步开外问。
“太想念你……”转学生这样答,“从来没有这么思念过一个人,差不多要被吞噬掉了,所以觉得很害怕。”
宋央站在那里,歪了歪头,没有则声。
如果说这一秒的上官瑾看起来还很酷,下一秒她突然就换了一个画风,嘴唇一瘪哭唧唧地:“还有啊小班长,我完蛋了。”
“哪里完蛋了?”宋央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太爱演了。非但爱演,还有一种格外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配合她的演技。
“就是啊。”转学生哭唧唧地走上前来,举起三根手指,“我、我今天早上作死去量了一下身高,竟然又长高了三厘米…”
宋央气结:“……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完蛋的。”这混蛋真的不是在炫耀吗。
上官双眼泪汪汪地盯着她的眼睛:“小班长会不会因为我太大只了不要我啊?会不会嫌弃我?我真的有努力在少吃了!QAQ可是好像还在长…怎么办?”
宋央无语了一阵子,踮起脚,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脸,“够得到,不嫌弃。”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着了转学生的道儿。
可能因为真的有在少吃饭的缘故,拿kiss来做代餐了。被推倒在小广伟岸的身躯上,还要被当成转学生的食物。宋央觉得这个早恋,与清纯算是再也搭不上边了。
如果不是有人来,不知她要放肆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
听见人声的时候,上官瑾停止了对小班长的蚕食鲸吞,微微喘着气将她用外套裹起来藏好,再用手牢牢搂住,下巴抵在她头顶。等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和笑语声远去之后,再把小班长解放出来,低头弯着眼睛笑问道:“吓到没有?”
宋央还被她搂着腰,仰着头看着她又得意又促狭的表情,被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也没说什么,推开她就走。
“小班长,小班长。”蓝毛从后边追上来。
宋央莫名觉得好生气,这个人的套路,实在是太多了。防不胜防。
“哎呀,宝宝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她还很无辜的样子,仿佛别人生气是不够大方一样,“包包我来背啦…”
而自这天之后,上官瑾好像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说好的要用实力说话,可是补习的日常变成了花式索吻……
一开始宋央还经常上当,比如见她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有气无力的样子,会忍不住问:“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蓝毛垂着眼睛答。
“发烧吗?”宋央探手试她的体温。
“不。”蓝毛握着她的手,勉强坐起来,泪汪汪的:“低血糖了。小班长给我发点糖。”
由于小班长还没有完全被她带坏,思想有一部分依然很纯洁,听了这句,就会去耽美文库里或是口袋里翻糖。
然而不等糖翻出来,蓝毛儿就说:“不是那种糖。”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啃一口蜂蜜做的小班长,再笑:“是这种糖。”
不过这种耍流氓的行径,在被宋央扇了几巴掌之后,稍微有所收敛。
而且,转学生也得到了报应。
第五次月考来得既快又慢,是省级联考。这一回宋央的运道比上次要好,座位在第一排,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没有人敢找她作妖。她得以安然完成考试。
成绩出来之后,小班长依然高居榜首。毫无悬念。
转学生的成绩…退步了…
由上次的五百六十六掉到了五百三十九。
黄昏的教室,宋央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转学生在教室最后一排罚站。
月假是一中学生唯一的狂欢。况且这次降温严重,大家都回家去拿冬天的衣服。因此整个高中部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滞留的人。
眼看夜幕降临,转学生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
上官见小班长还是一副冷漠脸,没有一丝一毫要结束惩罚的意思,终于泪汪汪地开口:“老婆……”
“闭嘴。”宋央一听更加来气。
“你要我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啊。”上官瑾都快哭出来了,“我倒是不怕罚,可你呢,这里这么冷,你连饭也没吃,冻坏了饿坏了怎么办?”
宋央皱着眉头,“我有说过让你不要早恋吧?”言语之间不是没有懊悔。
上官瑾耸肩,“跟早恋不早恋没关系,你看你,还是第一啊。我这次,这次是没发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