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完本[古耽]—— by:緋村天水

作者:緋村天水  录入:08-31

而白灵飞要考虑的比他更多。
——扶光将昆仑山的秘密向拓跋灭锋传讯,然而前者现在被烟岚囚於光明顶暗狱里了,师父正在往跟九原军决战的路上,西域各都目下大乱,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将阿那环引去昆仑的一事已经刻不容缓。
更何况,明怀玉被暴尸城外,他是了解安若然的——对师兄来说,明怀玉比世上一切都重要,如果没法把人抢回去,就相当於最大的一片逆鳞被阿那环握在手里,谁都不知师兄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但无论如何,乱了阵脚的统帅对着北塞军只会必败无疑。
“今天在会议上,阿那环定下了主动出击的战略。”白灵飞忽然道。
楼之漠直直盯着他。
“南楚军昨天已经进入黄河地域,依照锋狼和应龙两军最快的脚程,这两天便会逼近山西。趁景言还没越过孟津渡,靺鞨等几支骑军会秘密离城,沿用击败长孙凯和明怀玉的战术,利用地形藏匿和合围,分別对郑夏两国的兵马迎头痛击。”
“可是这次领军的,可不是没上过战场的明怀玉。吃过这么惨重的教训,这招还能管用﹖”
“正常情况是不会管用,但这次阿那环打算用上火器。”白灵飞一脸淡定跟他揭疮疤:“黑玄军在阳安关的时候,应该也见识过火器对骑兵的威力能有多大——如果计算好风势,再加上助燃的火油,几箱火器就足以把几千人卷进去。战马的脚程愈快,就愈是赶着去送死。”
楼之漠的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托福,我还没被你烧成炭。”
这也是他和白灵飞在关外形成的微妙默契——死命狠怼,反正气死人不用钱,怼完之后,该办的正事还是一件不误。
“你打算把消息送出去﹖”楼之漠问。
白灵飞忽然推开桌上一堆卷册,拿起毛笔蘸了墨。
楼之漠断然反对:“这不可能,太原根本密不透风,长明王手上还有一只可以随时监视高空的猎鹰,通风报信才是赶着去送死。”
“我是要通风报信,但没说要把消息送出去。”
白灵飞一边挥笔、一边有条不紊地说:
“你命手下王军準备好一切,后天晚上静候机会——只要我们在城内弄点动静出来,你的人在城外就能见机逃走,而且即使中原联军远在孟津渡,也能得知火器这个机密,一石二鸟之计,你有没有兴趣﹖”
楼之漠知道这人的脑子不是当摆设的,但一时间还是反应不过来。
“你要弄出什么动静﹖”
白灵飞稍一抬眸,脸如止水,眼神那叫一个纯良无害:
“炸掉太原城里的火器库。”
他放下毛笔,拈上手是一张速画而成的城内地图。
有时候,楼之漠实在弄不明白,都是被同一个人栽培出来的,人和人间怎么就差那样远——
比如说,白灵飞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粗暴。说要从城外军营混进城内,就是趁一支入城的队伍停在城门待检、点倒最后方的两个兵卒混进队中,然后再跟著主将混入太原里。
“靺鞨军﹖入城做什么﹖”
那主将收回入城令牌,颇有靺鞨兵嚣张的风范,用眼尾瞅著守门将士冷笑:
“陛下的机密任务,哪轮得到守门口的来听了﹖”
守门将士脸色连变,但奈何靺鞨在大草原上出了名的好勇斗狠,寻常部族打不过,反倒是长明王很满意自家养的恶狼——既然得了圣心,那就不到別人不自量力去挑衅了,这口气再怎么难忍也得暂时忍下。
谁知道不久后大草原会有什么突变﹖说不定柔然垮台,靺鞨也就变成一只弃狼了。
不过守门将士虽忍了主将,却将一道乌气全都发泄在这队的三百人身上。每个靺鞨兵都被详尽盘问,什么营、什么连、什么排,叫什么名字,出身的部落在哪里……那犟劲使白灵飞和楼之漠也目瞪口呆,自问当统帅的时候也没这么仔细过。
主将显然非常不耐烦,这队人马是赶着要入城的,耽误上一时半刻也可能是他的责任。好几番发火催促盘查的士兵,可是守门将也不怕被人用目光剜个彻底——
“陛下严令,所有出入城门的都要仔细查过,以免有奸细混进来——圣旨写下的,哪轮得到某些人来改﹖”
那守门将果然忠于职守,最后在队尾揪住了他们二人。
白灵飞和楼之漠目光一沉。
其实他们根本不可能不被认出,一个是黑玄军威名在外的副帅、另一个是诸族化了灰也认得的死敌,除非是眼瞎了才会看走眼。
但这次不是主将眼瞎,而是白灵飞在他们脸上动了手脚,用景言教过他的易容术,即场按那两个倒楣的士兵来蒙混、偷潜入队伍装模作样,可是这次却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尤其是白灵飞,他对柔然语只略懂皮毛,还都是在审战俘被诅咒的时候学来的,眼下能装出一副完全听懂的样子,已是靠能糊弄阿那环的高超演技来凑,可是演技补救不了哑巴,只要一开口,他便肯定只剩下穿帮一个结果。
楼之漠当然也知道,於是便先抢著答了:
“回将军,小人——”
白灵飞已经打算有模学样、把楼之漠那句现学现卖、囫囵吞枣地重复一次,但就是挡不住守门将的锲而不舍,把他和楼之漠隔了开来,亲自上前来问他——一堆叽哩咕噜,估计也是“报上名来”诸如此类。
他没法听楼之漠的回答,却又抖不出一个自己的答案,情急之下,只好挑一句以前在审敌军时听过的来说——
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话一出口,守门将几要拔刀,城门整群士兵怒瞪过来,楼之漠张口结舌,连前方队伍也不禁有靺鞨兵回头一望,没注意到同伴的模样起了些微变化,只是对他投以敬服好汉的目光。
白灵飞这才知道,自己估计是问候了守门将的祖宗十八代。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小飞的火器库大冒险XD
☆、华北大战
问候人十八代的用语也有分很多种,比如“狗娘养的”和“乌龟?5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醢说啊本鸵丫形⒚畹牟煌0琢榉上率指杉芩浜荩焐下钊巳椿故窍嗟焙竦溃话悴话褎e人劈头对他说的还回去,这回无意中成了流氓,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可是这回戳了蜂窝,想蒙混过去也万万不能了,他一时间只能维持脸上高冷不屑的表情——恰恰符合自己“靺鞨兵”的身份,而且是超额完成,顿即成了几百人中最嚣张的一个。
楼之漠在旁边看着,却已然无暇再欣赏这表演功力,一颗心快要从咽喉跳出来了:
到底直冲入城炸掉火器库死快些,还是掉头回去被守城军当刺猬来喂箭糟糕一些﹖
两人各自凝神,都準备靠硬的来闯出这里,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骑从城门大街方向过来——
乞四比羽挟著兇狠之势,一来便把城门的众人喝得一个激灵:
“谁敢拦阻本族主﹖﹗”
在西燕城里,除非是对上帮派流氓中最像亡命徒的北马帮尉少白,否则乞四比羽就从没在对峙上落在下风。
守门将看清楚状况后,气焰也不禁弱了几分。那靺鞨主将得乞四比羽撑腰,争取时机扬声吆喝:
“还在磨蹭什么﹖还不放人﹖﹗”
守门将记下了被咒骂十八代的大仇,恶狠狠的瞪着白灵飞,目送他在队尾随乞四比羽进了城。
日落西山,暮色已尽、但城内的险危才刚刚开始。
白灵飞在芸芸进城的队伍中挑了这支靺鞨军,自然是有原因的。
城内的火器库守卫森严,而且库外有三重特制铁龙锁,即使用九玄剑硬劈也劈不开。要打开铁龙锁只能靠钥匙,钥匙在阿那环手上,自从攻下太原储了火器后,就算连隆要进火器库,也只得请叫阿那环亲自去一趟。
但他既不是连隆、阿那环脑袋也不是纸糊的,根本不可能替他打开火器库。要从阿那环身上偷钥匙,就只能重蹈拓印兵符的覆辙——先別说那方法他不愿再用,就算与阿那环纠缠整夜,也不代表他能万无一失拿到钥匙。
可是如今机会来了。
今日的军事会议上探子回报,长孙晟和安若然领兵出击,三支翼军正全速往太原而行﹗
此著使北汉军大为震惊,阿那环十万火急带连隆出城,在分/身不暇的情况下,唯有将搬火器的任务交给乞四比羽——不过这位“队友”不但把钥匙送来,而且还及时解救了城门的困局、误打误撞使他们能平安入城,倒真在白灵飞意料之外。
这队靺鞨军奔过城门大街、在太原城里左抄右拐,终在西南的一处角落停了下来。
被阿那环辟作火器库的本来是粮仓,防风防潮、正好拿来作现成的火器集中之地,再加上三道玄铁所制的厚锁,以及内外几重的明岗暗哨,根本没有失守的可能——事前亦没有人能设想,前来提火器的会有两个高级内奸。
“陛下有命,将里面全数火器立即清空、运出城外﹗”
乞四比羽低叱。
阿那环的正牌诏令在手,守卫火器库的将领立刻上前躬身:
“族主是否知道,陛下因何事如此紧急动用火器﹖”
“中原联军已经全数出动,刻下就剑指太原。”乞四比羽一手递上三把钥匙,冷冷的道:“再慢一些,剑就刺到你眼前了,还在这儿废话干什么﹖”
白灵飞听得一头雾水,耳不灵就用眼,唯有随时注意著库外的异动。而听得明白的楼之漠,却难得地走了一下神——
长年都要和乞四比羽这些人打交道、争地盘,尉少白一直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九玄郡那边到现在尚未传来消息……尉少白应该已经到了燕山,他和黑玄军成功会合了么﹖可是会合了之后,这场跟九玄军的殊死之战又会有什么结果﹖
主上、黑玄军、还有尉少白……那个从他懂事开始就冲上前替他挡架的人,这次又能挡得住鲜卑历史上的宿敌吗﹖
“成了。”
白灵飞用唇语向他道。
三道铁龙锁全数解下,库门缓缓往内打开——
火器库是一座数百呎的中型粮仓,西面近瓦顶处开了一排数寸阔的透窗。
最后一束夕光正好在仓里缓缓退走,从透窗处的窄缝中溜了出去。
虽然只有一瞥,但两人已经全然头皮发麻——
粮仓中所有空地赫然堆满了火器,而且箱子置了好几层,如果将它们都搬去战场,那是足以能炸毁整个华北的份量﹗
如此多的火器、绝不会是一日就能堆积进城,阿那环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些鬼东西弄来的﹖﹗
想来连乞四比羽也被震撼了,可是下一刻,他眼内又有种天生的狂热,被强烈的颤栗刺潋过后加倍地燃烧起来——
原来这便是阿那环对中原联军志在必得的原因。可以想像,假如这些火器像箭一样向敌方兜头射去,即使是铜皮铁骨,也会生生被炸碎融毁﹗
数百年来,中土欠下漠北的恩怨、想一统关内丰饶土地的宏愿……所有伟大而疯狂的野心,都在这座能吞灭山河的仓库里﹗
“哈哈……”
乞四比羽仰天长笑,忽然之间,他的手向前一挥——
整队靺鞨兵瞬即动了。
白灵飞和楼之漠一懔,只见他们将马刀抹过库门外的柔然兵,数十人霎眼便被突袭一击得手,全都颓然倒了下来。
整个过程只在数息之间,而两人这才想到是什么一回事:
这队人不只是来提火器,还是来作反的。他们两个内鬼,偏偏就是混进了打算窝里反的兵里,虽然用心不一样,但手段却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仓库内外几重防卫同时被触动,守兵从四面八方湧过来,与靺鞨兵随即展开你死我亡的拼斗﹗
两人穿的是靺鞨军服,自然也被误中目标。
“给我格杀不留﹗”
这是重叠起来的一句,同时从靺鞨兵和守库兵口中吐出,白灵飞这回听明白了,就是他在战场上最常听的一句——大意就是把孙子杀个他奶奶的片甲不留。
他和楼之漠各自拔出刀剑,格著汹湧砍过来的守库兵,开始“认真”的演——不用使出真本事,只要和这群人马差不多的水平,就好趁乱潜入库内了,甚至还不用自己动手,便让乞四比羽替他们解决掉这些守卫,等门外厮杀完,库内炸仓的布置也就设得差不多,一切大功告成了。
整件事简直顺利得近乎诡异的地步。
“我先去看看,你随后跟著。”
白灵飞在轻功身法上更胜几筹,先楼之漠一步便闪进了库内。
在到孟津渡的时候,整支南楚军已经没日没夜赶了十天路了,纵然将士都给景言训练成一队钢铁之兵,但钢铁也会有耐力极限,刻下就是一个凡人无法再支持下去的极限。
——从组建武备到决定出兵、再到御驾亲征、不要命地赶到黄河,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景言已是仁至义尽,甚至尽义得过了头。他又不是当惯活菩萨的白灵飞,如果不是中原存亡就此一役,他现在根本不必在这里。
一到孟津渡,仍须臥榻的长孙凯便强撑起来,让部下空出地方和军粮,替这支疲惫不堪的友军即时安顿和补给。
景言算是给了中原联军天大的面子,为表诚意,长孙凯亲自带人迎接,而且他很了解景言的作风、和郑夏两军已经见形支绌的境地,一来不说客套,开门见山就是愿意交出大后方的指挥权——
也就是说,景言指哪夏军就打哪,这位楚皇原地休整,想什么时候渡河去太原也是他说了算。
当然,景言对姓长孙的也从来没客气过,当初一怒之下就在桃沃平原斩下长孙晟一臂,现在也毫不犹豫将孟津渡接手过来,并且对正在全速行军的青原传讯。
这一交接,事实上已悄然象征了一个转捩点:
从八年前的第一次天引山之役开始,中原三国厮杀到现在,付出过何等惨烈的代价,大势终究还是落在南楚这边。
这大半年北方成为白骨遍野的战场,郑夏两国的损失、不比被攻陷过国都的南楚少,亦正正是这半年,景言用偏处江东的优势,将南方迅速重建起来,而且完成了历代未竟的改革——就只看他所带的精锐之师,长孙凯已然明瞭,即使这役之后中原联军能胜,将来也没人可以阻止景言的脚步了。
天下将会有一个新的时代,而开创这个时代的,是一位怀阳帝同等传奇的君皇——
在长安城朱雀大街上的两座火翅凤凰像,风云之剑、重生之羽,历经多番变幻,最终竟是应在景言身上。
未待长孙凯收摄心神,一名夏将便匆匆通报进了营寨:
“陛下﹗关外传来急讯﹗”
景言和他四目相对。
“黑玄军奉旨前去九原郡调军,在途经燕山山麓的时候,统帅拓跋灭锋领燕山十二城起兵叛变,猛然逼向九原﹗”
这回两人明白什么叫恶贯满盈、必招自噬了,阿那环为进击中原的野心,将漠北折腾到不得安宁,这下报应不就来了么﹖五大族先反了一轮,如今连北汉里最强的黑玄军也带鲜卑族反了。
“此外,大草原上四处都爆发起义反抗,渤海旁的西燕城已经被鲜卑北马帮控制,西域一带大批明教教众占据了都护府,昆仑山上也派大批人马,直攻敦煌而去。”那传讯将下意识将目光转到景言身上。
景言一听神情就变了,敦煌的而且确是通向河西走廊的必经之地,烟岚要趁机作乱、便非要拿下这座西域第一大城不可——然而问题的核心在于,敦煌城里,正正有十万名被阿那环囚禁住的南楚百姓﹗
可是传讯将的军情汇报还未完,下一个消息使景言心跳立刻停顿住。
“而且各地的反抗人马,还包括本来应该被屠绝的漠北五大部族——匈奴王在黑山、后车师在布陀河、铁勒在清要岭……这些部队一接到鲜卑起义的消息,便立即从大漠的匿藏点中出现,呼召誓要将柔然政权彻底推翻。”
长孙凯长吁一口气。
如果说中原联军只是在南楚加入后才勉力与北汉持平,那么草原上拓跋灭锋这关键的一著,就相当已经为他们争下胜券了。阿那环即使再不惜一切要南下,遇上草原各族起义,亦无法不退兵越回长城,尤有甚者,这股浪潮根本无法再以暴力来镇压了,北汉大有可能只得走向灭亡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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