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也不能说故意支开。”乔桥说着又蹦下来,坐到他旁边,说“我师父一般喜欢单独聊。因为他担心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当事人会有所顾及。”
“哦,可我真的很想听一听。”城北叹了口气,说“我想听小鱼儿说他的家庭和成长经历。虽然是能感觉到他过的不如意,但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怎么个不如意,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所以想帮忙都帮不了。而我又没法直接去问他,就算问他他都不肯跟我说。”
“胡说。你怎么没帮他忙了?他的晕血症不就是吃了你的药才治好的么。哎,我说城北哥,有句话说出来你别不爱听。”乔桥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你很喜欢他,想为他做很多事。但是。。。但是我还是想劝你量力而行。毕竟你俩身份悬殊,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喜欢男人,也不可能跟你好啊。你就看刚才,他看到你原形后第一反应不还是被吓着了么。”
城北转过身,仰躺着将头搁在栏杆上,喃喃地说“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帮他么,其实不只是因为喜欢。很久以前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的很压抑。尤其是看到身边地亲朋好友一个个投胎转世,获得新生,而我却只能在那阴曹地府里过一辈子地时候,我就非常难过,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那会儿每天最喜欢做的就是窝在家里反复看小鱼儿寄给他妈妈的信。看他分享很多开心的新奇的事儿,我才渐渐好起来,才想要努力积阴德,有朝一日能上来看看。所以可以说,是他带我走出来的那段挣扎期。”
城北说着又叹了口气“在我的意识里,小鱼儿是一个活的很快乐又很知足的人。可是。。。当我上来真正跟他接触之后,才发现事实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实际生活中过的很压抑很孤单,就像我当年一样。那你说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我也很想带他走出来,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只要他能真正过得好就行。然而就算我有这些想法,但却因为身份的限制,我甚至连帮他分忧解难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么,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游魂,他有什么事儿根本不会跟我说,大概是觉得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所以乔乔,若换作是你的话,你会甘心就那么离开么。”
乔桥听后也跟着叹了口气,学着他姿势仰躺在栏杆上后,问道“城北哥,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你问吧。”城北说。
“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温瑜不跟你说自己事儿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乔桥小心翼翼的说“或许说,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也不愿轻易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
“你意思是说他不相信我,对么?”城北偏过头问。
乔桥抿着嘴,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不是单针对你,而是他谁都不相信。即便跟他关系再亲密的人,他都会有所保留。城北哥,你真的不必自责帮不了他什么忙。温瑜这个人。。。城府很深,他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而他现在的生活,其实很大一方面,是跟他自己的性格有关。唉,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温瑜他自己不想改变的话,我们谁都没办法带他走出来。”
“乔乔,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城北直起身子问。
“嗨,我能看出什么来啊,我修行尚浅,看出来的那点儿刚也已经跟你说了。”乔桥也直起了腰,看着城北说“城北哥,你听我的好不好。温瑜这个人真的不适合你,你能帮则帮,不能帮就。。。。。”
“就什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都快烂在泥坑里了,却还骗别人说他过的很好么!”城北说完噌地站了起来“乔乔,我做不到,你也别操心我了。好了不说了,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要走掉。
乔桥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问“那城北我问你,你能帮他到什么地步。”
“当然是尽我最大可能。但无论最终能帮到什么地步,我都不会一开始就坐视不管的。”城北说着松开他的手,径直走出了凉亭。
“那若用你的精元也可以么?!”乔桥在他身后大声喊了出来,“若是要你魂飞魄散才能帮到他,你也愿意么?!”
城北一怔,随即停下脚步。他慢慢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没有温瑜,我可能早化成空气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昨天温瑜因为他说了句魂飞魄散就紧张兮兮的样子,于是又说“但我相信,就算我愿意给,温瑜也绝对也不会同意。”
乔桥跟在城北身后,一路沉默着回到后院时,温瑜正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待看到城北无精打采的样子后,他笑了笑说“怎么了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这是出去跟人打架去了么?”
“没有,你完事了么?完事了咱们回去吧。”城北恹恹地说。
“回去什么啊,还没给你算呢。”温瑜收起手机,说“赶紧进来,老道长等着呢。”
“我不想算了。”城北耷拉着脑袋说“我想赶紧回去。”
“啧,怎么回事啊你?不说好了要给你看看么。”温瑜说着越过他看向乔桥,接着问道“乔乔,你们出去这一趟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乔桥撅了撅嘴,走上前对城北说“城北哥,对不起,我刚把话说重了。要不,你就当我放了个臭屁,行么?”
城北敷衍地笑了一声。
温瑜摇了摇头,随后拍着城北的肩膀说“我真服你俩了,就跟俩小学生似的。行了行了,人家都认错了你就别闹情绪了。赶紧跟我进来吧。”
城北跟着温瑜走进屋里后,老道长一眼便料到发生什么事儿了,他摸着胡子笑着对乔桥,说“小乔乔,你去里屋把我的葫芦坠儿拿来。”
乔桥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近了内室。
“来来来,小鬼佬到我这儿来。”老道长笑着招了招手。
城北没动弹,温瑜啧了一声后拉着他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道长。这小鬼佬脾气有点冲,但他本性很好。您千万别生气。”温瑜赶紧打圆场说。
“无妨无妨。”老道长笑眯眯地说“您想让我帮他算什么?”
“是这样,他这次是第一次上来,且计划旅游一年然后。。。”
“我不想旅游了。”城北突然插嘴道“我哪儿都不想去了。”
“嗨?我说你是吃错药了么。”温瑜瞪着眼睛看着他,说“你哪儿都不去,那你上来干什么啊。”
城北刚要开口,老道长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莫急莫急,想好了再说。说气话容易伤了和气。”
“无理取闹。”温瑜斜了他一眼后,转回头对老道长说“您帮我算算他接下来这一年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地,比如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怎么避开之类的。我主要是觉得他有点儿傻,别到时候把小命丢了都不知道。”
老道长笑了两声,随后点头道“这个可不好说。但若他能牢记‘心无挂碍,意无所执’八个字便可安然度过这一年。但以防万一,我还是送他一个保平安的小礼物吧。”
“真的么?太谢谢您了!”温瑜连忙感谢道。
老道长抬眼冲乔桥点了点头,乔桥走上来,将一个细长盒子交给了他。
老道长边打开盒子边说“这个葫芦吊坠,若他好生戴着,多少能消灾免难。”
“是么?这么灵。”温瑜拿出吊坠看了看,说“这红绳挺细的,不会一拽就断开吧。”
“放心吧,不会的。”老道长笑着说。
“那谢谢您了。”温瑜道完谢后又腾出一只手在桌下掐了城北一把。城北惊地一个激灵,立刻跟着说道“谢谢高棠道长。”
老道长点了点头,起身说“走吧,我送您二位出去。”
温瑜走出院子后,回身轻轻一鞠躬说“高棠道长,今天真谢谢您了。我会牢记您的教导。以后有机会再来重庆,一定再来看您。”
“客气客气,看不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过的如意就好。”老道长说道“最后我也送善人八个字,‘至性至善,大道天成’。还望牢记。”
“嗯,谢谢您,我记住了。老道长您先请回吧,我想再跟乔桥说两句。”温瑜说着碰了碰城北。
城北也立马说道“谢谢您送我这个坠子。”
老道长笑了笑,随后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敲,城北便跟着恢复了正常模样。他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便向城北问道“对了,小鬼佬我问你件事儿,你们地府有个判官,好像姓崔来着。。。。。具体叫什么你知道么?”
“您是说崔钰崔判官么?”城北问道。
“啊对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哎,那小官脾气最是爆。昨儿个跟他搓了几局,只要一输他就恨不得掀桌子。啧啧,这种性格不好不好,以后再不跟他玩了。”老道长说完冲他们一挥手,便转身走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该。。。准备回成都了。
第20章 临别之夜
温瑜看着老道长的背影,笑着对乔桥说“乔乔,你这位师父还挺有意思的。”
“嗨,你可别听他这么说,他自己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保不齐是那位判官比他还胜一筹,所以惹得他不高兴了呢。”乔桥笑着说。
温瑜点了点头,随后掏出手机说“哎对了,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一下吧。城北现在也有手机了,咱们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好联络。”
乔桥加完城北的微信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城北哥,你还生我的气么?”
“不生了。”城北铁着脸说。
乔桥撇了撇嘴,说道“骗人,你明明还是不高兴。”
“行了乔乔,他就这倔驴脾气,你甭搭理他。”温瑜说着拽过城北,“那我们先走了。哦对了,我明天下午回成都。你要是有机会去那儿玩的话,一定告诉我一声。”
“好的,没问题。”乔桥冲他们挥了挥手,说“那咱们下次再见了。”
乔桥一直站在院门口,待看到城北和温瑜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才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去。他刚掀帘进屋,就听内室里传来师父的声音“乔乔,你过来。”
乔桥抿了抿嘴,慢腾腾的走进了内室。
老道长放下书,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你刚是不是对那小鬼佬多嘴说了些什么?”
“嗯。”乔桥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他们来之前,为师是怎么交代你的?”老道长又问。
“师父,我错了。”乔乔走过去,跪坐到他脚边说“我是真看不下去城北哥那股子飞蛾扑火的劲儿。明明害得了他的只有。。。”乔桥没再说下去。
“你看的下去看不下去都不会有所改变。”老道长语重心长地说“那是他们的劫数,也是注定要经历的。你若枉然该动,只会牵扯更多人事。‘是事之变,命之行也’。你忘了为师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了么?”
“徒弟不敢。”乔桥摇了摇头,又仰头问道“师父,您那个吊坠真的会保城北哥无事对吧。哎,他那么善良单纯又重情重义,我真不希望他会有什么事儿。”
“又多嘴。”老道长拿书敲了他脑袋一下,又吩咐道“赶紧去给为师倒杯茶来,为了你那朋友,为师白费口舌地唠叨了俩小时。你说你怎么就不知心疼心疼我这个老头子呢,个小没良心的。”
下山的路上,城北试探性地问温瑜说“小鱼儿,高棠道长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嗯?哦。。。。他就先让我说了下我的个人情况,然后就开始讲大道理。”温瑜蹙眉道“我总感觉他不像在给我算命,反而倒像在给我做心理疏导。”
“啥意思?”城北又问。
“就是,他一直在反复说什么‘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告诫我做事不要太极端,尤其不可以有贪念之心。”温瑜说着笑了起来“可我连能贪念的的东西都没有,他跟我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
“那。。。那个之前乔乔说的那事儿呢?”城北接着问。
“哦,那个啊。他要我一切往前看,发生过的事儿就不要再计较。哎,说白了就是让我忍着呗。”温瑜讪笑了一声说“真是,我从小到大忍的事儿还少么。”
城北见他似是不太在意,于是赶忙说“其实我觉得老道长说的挺有道理地。人活着么,就得往前看,总回头的话会容易摔倒。”
“哟?不愧是跟书店工作的,懂得还真不少。”温瑜笑着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儿?乔乔到底说什么惹到你了?刚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城北一听,立刻耷拉下脸来,没好气地说“没说什么,就让我以后少管闲事。”
“啧,你看,我昨儿不也这么说过么。”温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城北,你别不爱听。我们大家都是真心为你好才会那么说。俗话说人鬼殊途,你又涉世未深,很多事儿掺杂进来对你未必有好处,说不定还会害了你。所以你听我们的,以后无论去到哪儿,不要遇到个人就对人家掏心掏肺地。你就放开心,该怎么玩你的怎么玩你的,待平平安安地把这一年过完后就乖乖回去吧。”
“我可不是对谁都掏心掏肺地。”城北立刻反驳道“我只有对你才这样。”
“我知道。”温瑜点头说“可你会对我这样,不也是因为你先偷吃了我的蛋糕,所以觉得愧疚么。”
“我不。。。。”城北抿了抿嘴,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你不什么你,行了,不要跟我犟了。”温瑜说着快走了几步,“咱们现在赶紧打车回去,到酒店后我收拾行李,你安排下你的旅游计划。晚点我再给你下载几个旅游专用的软件,到时候你可以根据软件上推荐的路线来玩,那样会比较方便些。”
“小鱼儿”城北在背后唤了他一声。
“又怎么啦?”温瑜无奈地回过头。
城北抿了抿嘴,走上前问道“那你会害我么?”
“你说什么?”温瑜一愣。
“我问你会害我么?”城北继续说“你刚不是说不要掺杂凡人的事,没准会害了自己么。那我问你,你会害我么?”
“你觉得呢?”温瑜立刻绷起了脸,说道“我要害你的话,还至于跟你讲那么多大道理么?敢情那些话在你眼里都是些屁话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城北赶忙软下来哄道“算了算了,你就当我刚说的是屁话吧,你别生气啊。”
“真没良心。”温瑜白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便转身去招车了。
到了酒店后,温瑜着手开始收拾行李。城北则无精打采地扒着枕头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来回忙活。
温瑜见他闲地慌,于是便指着床头柜上的ipad说“那里面有很多好玩的电影,你要不想做计划的话就看会儿电影吧。”
“不看,”城北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想这么趴着。”
温瑜戚了一声,随后边坐到床边叠着衬衣边说“那要不你想想晚上吃什么吧。最后一晚上了,我请你吃点儿好的。”
“不想吃。。。。哎?要不咱们喝点儿酒吧。”城北晃了晃他的胳膊。
温瑜停下手上动作,扭头看着他,问道“你想喝酒?”
“嗯嗯嗯。”城北飞快的点着头。
“行啊”温瑜也点了点头,继续叠着衣服说“那今晚带你去酒吧玩玩吧。不过事先说好啊,那种地方人多又杂,你去了后可得老实点儿。”
“那我们不去那种地方行么。”城北想了想又说道“哎?不如我们买点儿酒,今晚就在房间里喝怎么样?”
“你想在屋里喝啊。”温瑜笑着说“那多没劲啊。喝酒要有气氛才行。”
“谁说在房间里喝酒就没气氛了。”城北说着坐了起来,“我不管,我就在屋里喝。你要觉得没气氛的话我们就去阳台。哎?要不咱们去楼顶喝吧。”
“卧槽,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地,你知道这楼有多高么。”温瑜连忙摇头说“我不去,万一喝多了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合着你是没什么事儿,我不得摔成肉酱了。不去,坚决不去。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阳台上喝吧。”
“那好吧!”城北见他总算答应后,立刻兴致高涨地说“那你快收拾,收拾完后咱们就去买酒。对了,再买点儿下酒菜什么的,我想吃上次你带我去吃的那家酸辣粉,还有他家对面那个烤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