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司农苦笑一声:“既然记得,那就把我的命还给我吧。”
“怎么着?”刁承业掏了掏耳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合着你这是想不开要去死?声明,我可不陪葬啊。”
“凤至就是我的命,你把他还给我吧。”于司农低声道,声音还带着丝哽咽。
刁承业懵了一下才消化了他说的内容,简直为他的不要脸所震惊,对此,他冲着于司农的脸,狠狠的说了一句,“我呸!”,然后摔门而去。
出了医院,刁承业尤心绪难平,恨不得回去再给于司农补几下老拳,但是想想他那苍白的脸色和躺在床上的可怜样子还是作罢,不过在心里留了个神,看来他还是对凤至贼心未死,要多多提防才是。
可是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作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刁承业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将烦闷憋在心里,想了几日,千想万想终于找出一个好法子。
于司农不是就喜欢凤至这样的吗,正版他不肯给,盗版的总能踅摸几个,刁承业说干就干,决心找几个“赝品”放到于司农身边,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他就此退出。
可是,长得像的容易找,性格像的又谈何容易,刁承业面试了几个,觉得他们都没有凤至身上那种气质和味道,脸像的倒是有几个,最相近的那个有个七八分的相似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刁承业将人偷偷的安排到于司农身边,结果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失败,这时候家里传来了消息,他父母准备来S市看看,他和于司农过的怎么样了。
晴天霹雳!
刁承业几乎快要忘了自己当时为了将于司农拖下水而和家里说的谎,现在想想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当时可是和家里放了狠话,将两人的感情说的惊天地泣鬼神,此生非他不可,可是现在却是换了人了。
何况,当时他攀咬于司农,其实不仅是为了拖对方下水,还因为于司农本身的身份不一般,和家里又是世交,他父亲虽然恼怒,却也只能对着他发火,对于于司农却是无计可施的。
现在面对凤至,刁承业却没有太大的把握,他不确定家里能不能接受,也不知凤至会被扣上什么样的定位,如果是“破坏他和于司农感情的人”,那他将面临来自两家的打击报复,如果是“刁承业一直以来真正的爱人”,刁承业不确定,家里会不会对凤至下手,如果他们幼稚的以为让凤至离开自己就会“回归正途呢?”
无论哪种后果,都是刁承业承受不起的,可是他家里已经订好了十天后的日子过来,为此刁承业几乎愁白了头发。
在刁承业为此事发愁的时候,凤至也有所察觉,不过他以为刁承业遇到的是生意上的事情,便没有多加理会,私下和公司里的人打探一番,发现没什么问题,公司的运行状况称得上良好。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刁承业愁眉苦脸的说出了实情,凤至洒然一笑,提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他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让刁承业和父母说和于司农已经分手。
然后,将两人的关系隐瞒一段日子,待到几年之后,再找新的交往对象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刁家父母再没有阻拦之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刁承业关心则乱的情况下自然将事情想大了,现在被凤至这么一点拨,立有茅塞顿开之感,喜的他抱着凤至亲了好几口。
将事情定下之后,对于凤至要到哪儿安置的问题,两人又起了分歧,搁凤至的意思,在哪里不是住呢,不如回沈安邦那里凑合一段日子——本来他就是这个打算,只不过后来和刁承业重归于好,此事自然就不必提了。
刁承业却未免不太同意,无他,沈安邦对他的印象可称不上好,何况那个人鬼精鬼精的,对凤至的影响力又不可小觑,为了避免到手的媳妇儿再次飞了,刁承业是不肯冒这种险的。
最后,还是刁承业出了个主意,本小区内应该有空着的房子,不如暂租一间住着,如此一来,既安全,又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凤至却觉得太过麻烦,也不想浪费钱,刁承业却肉麻兮兮的说,你才是我最大的财富,这让凤至红了脸,又无话可说,只好同意了这个提议。
刁承业手脚够快,还真找到了一处,就在后面那栋楼里,离他们现在的住处不算远,来往很是方便,并且房主急于出租,价格也很合理,刁承业没多想,和凤至收拾收拾东西就让人住了过去,因是从中介处租的,刁承业怕不保险,还特意换了锁芯,如此才放下心来。
搬家的那天,刁承业十分不舍,哼哼哧哧的就是不愿意收拾东西,但是凤至手脚利落,东西又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好了,自己拎着就走,完全不用刁承业帮半点忙,刁承业见状又赶紧跟上去,接过箱子,和凤至到了新地方。
新房子不大,凤至却很满意,这是难得的,属于自己的时光,和刁承业住的时候吧,最开始两人的关系不大单纯,凤至为了扮演好自己的“家居”角色,难免有些束手束脚,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欢欣。
后来和于司农在一起,更是连住到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便不提也罢,哪怕是回家之后,多把时间奉献给了地里的活计,村人淳朴,初回家的那段日子,还要应付上门做客的乡亲们,好不容易闲下来应付地里的活计,刁承业和于司农又紧接着过来了。
等到和刁承业再次和好,不得不说,虽然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是刁承业黏人程度却是直线上升,连他做个饭也要跟着,晚上更是全程贴身散步,让他连看养生节目的时间都没有了,对此,刁承业还振振有词,什么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让他专心跟着自己散步就好。
因此,环顾了一圈,凤至觉得很满意,刁承业依依不舍了几回也无可奈何,坚决要陪凤至在这住一晚上,等到父母到了再回去,说是怕凤至一个人住着害怕,凤至虽然无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颇有几分甜蜜,也就顺着他了。
一连住了三天,刁承业方才回去,第四天早上正是周六,凤至最近被刁承业弄的,也变懒了,周六并不想起床,何况昨晚帮着整理了一份材料,确实熬的挺晚,睡的昏沉了些。
早晨朦朦胧胧中,觉得身边似有热意,空调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温度打的有些低了,凤至迷糊中向身边的热源靠过去,这人回搂住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额头上,脸颊上。
醒来的时候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睁眼望去,于司农正撑着上半身,笑眯眯的看着他,“早上好。”
这惊吓委实不小,凤至惊悚了一瞬间,不明白他怎么进来的,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犹疑,于司农淡淡一笑,“这房子是我的,我租给你们的。”
明明换了锁。
“哦,那个锁匠,我也认识。否则平时小区门口并没有这个人,怎么你们需要的时候就有了呢?”于司农说的得意,脸上带了一种类似自豪的表情,很为自己的算无遗策而高兴。
凤至却不这么想,他牢牢的盯着于司农,明明白白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口气也变得不甚好起来:“我好像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我不同意。”于司农说着,凑过去亲在了凤至的嘴唇上,将对方惊愕的眼神收进眼底。
好在他只是浅尝辄止,在凤至动手之前主动挪开嘴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似乎在回味。
凤至有些嫌弃的看着他,然后提出了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和他认知中的于司农不太一样,在凤至心里,于司农一向是个冷静人,这样半夜强行入户的举动倒像是刁承业能做出来的,放在于司农身上则不大可信,因此他怀疑此人坏了脑子。
于司农张了张嘴,被凤至冷冷的目光一望,心就凉了三成,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强笑道:“我前阵子生了场病,你知不知道?”
凤至摇头。
想也是不知道的,刁承业定然会将消息瞒的死紧,何况,凤至估计是不想知道自己的任何消息吧,于司农心中苦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解释着:“那天从你家出来,是我一时糊涂想岔了,后来我倒是想开,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又不是不变的,当初算计你是当初,那时候咱们勉强算认识,现在是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已经非同一般。”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可是换了你,也是一样的做法。何况,你说你走后我没找你,这我不同意,我是知道了你的位子,可当时刁承业虎视眈眈的看着,我要是去了,不就是告诉了他吗?我是相等过一段日子,他放下了,再偷偷的去找你,否则你的稻种是怎么买到的?”
“是你?”听了这话,凤至也颇是惊讶。
说起来还有个缘故,凤至买稻种的时候,已经是有些晚了,县城里就那么几家,都已经售罄,再为他一个单独进货已是不值,因此最开始的时候并未买到稻种。
过了几天,村长却来通知他,说是一家新到了货,让他赶紧去买,凤至当时并未多想,还以为是错过的人太多,没想到居然是于司农在背后帮忙。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难得的是他有心,不过现在再说什么也已经是晚了的,凤至并非三心二意之人,纵然此时心中有感,也只是一句谢谢了事。
于司农却不太满意,故意道:“刁承业那个人就是太胆小,又没有担当,家里来了人就让你住在这种地方,我看也不值得你和他在一起。”
凤至玩味的笑了笑,“那么,你便值得了吗?刁太太?”
于司农给他这话吓了一跳,连风度也顾不得,涨红了脸,“那是假的,假的。”
凤至笑了笑:“真真假假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如今的状况和你的关系更大一点吧,不如你去和刁承业的父母澄清,说是你主动分手,那么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不过,如此牺牲自己,成全被人的赔本买卖,于司农显然是不肯干的,不过也不能一下子否决,那便显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且部位凤至考量。
对此,他推辞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慢慢来比较好,而且我们家里又是世交,有些事情也要有转圜的余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明知道于司农是找借口,凤至也点头称是,反正他也不过是试探一番,真正的事情,却是没指望他去做的。
不过他这一点头,在于司农看来却是信任自己的表现,当下心里轻飘飘的如同吃了蜜蜂屎,还舔着脸问凤至要不要再睡会儿,理由还挺冠冕堂皇:“我看你昨晚梦里总是皱眉,估计是没睡好,不如再躺一会儿,我在身边,也能安你的心。”
凤至似笑非笑,有心想说一句,你在旁边才不安心,不过鉴于现在很可能是人在屋檐下便没说话,推开被子到厨房准备做饭。
结果,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丰富的早餐,不过一看就不是家常做的,估计是于司农从哪个饭店叫来的,口味丰富且难得的是热腾腾的。
于司农笑道:“我特地叫人准备的,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说着自动自发的坐到桌子边上,给凤至递过筷子,凤至本不想接,又觉得何苦何自己过不去,便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早餐,吃饱了才有力气论其他。
于是刁承业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在和谐吃早餐的场面。
当时他就怒发冲冠了,什么意思,自己刚离了一天于司农这贱`人就过来献殷勤,更可恶的是,凤至居然没赶人走,而是和他一起吃早餐,想到凤至和自己承诺过的未来,和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刁承业的不平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二话不说就挥起拳头冲着于司农的脸打去。
刁承业当时没别的想法,就觉着,自己真是太委屈,太愤怒了。
本来他是想趁着早上的时候来偷偷看一眼凤至就走,车就在楼下等着呢,马上要到机场的,这么偷空儿都要来看凤至不就证明了自己的爱吗?结果,凤至居然和于司农这个混蛋在吃早餐,还接过于司农夹给他的包子吃了,这他算什么。
于是热血上头之下,刁承业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于司农岂能任他施为,当下你来我往的不甘示弱,凤至觉着这场面有些心烦,本想分开二人,不料刁承业一个不慎,被一拳打到脸上,凤至也不管那许多了,分开两人的时候用力过大,不小心打在了于司农的下巴处,弄得他捂紧了下巴,松开手一看,也有些发青。
这下刁承业嘿嘿乐了,也顾不得自己脸上被打的疼痛,撵人道:“哎呀,你看看,自己死皮赖脸上来挨揍,怪的了谁呢。”
这一下子打的他是神清气爽,腰杆子直了,连醋也不吃了,凤至这么做意味着什么?爱呀,这就是对他的爱,而且,这份爱是通过打于司农的脸表现出来的。
于司农没理会他,抬头看凤至的表现,发现他正端着刁承业的脸查看伤势,嘴巴泯的紧紧的,很是关心的样子,顿觉心灰意冷,二话不说的出门而去。
眼看着于司农走了,刁承业才表达自己的不满,刚刚是为了让那个贱`人不要趁机挑拨,现在人走了,自然可以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凤至淡淡的解释了一下,听得刁承业大惊失色,仿佛这间房子变成了洪水猛兽,将两人困在其中,当下就腰带凤至走。
凤至摇摇头:“他已经走了,今天估计不会过来了,晚上再说,你父母不是还等着,先过去吧。”
刁承业本想再说点什么的,但是一来确实时间不够,二来现在两人情绪都有点激动,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凤至看他出门才放下心来,坐到餐桌旁继续用早餐,吃了两口就没有了胃口,盯着自己的拳头有些发呆,刚刚,似乎不小心用力用大了?不知道于司农他疼不疼。
不过虽然担心,凤至却也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关心的,他既然选择了刁承业就该一心一意,再想着另一个人算什么呢,因此虽然心有愧疚且担心于司农的伤势,凤至还是选择了隐忍。
算了,如此了断也好,凤至沉默的边吃东西边思索着。
却说另一边,刁承业好容易到机场接到了父母,刁母看到他脸上的伤就有些心痛起来,忙问他怎么了,刁承业自然不好说实话,推脱说是不小心磕到了。
刁父哼了一声没说话,抬脚就走,留刁母心疼不已。看老头子走了,她也只好跟上,刁承业默默的跟在后面。
上了来接人的商务车,刁父忽然问于司农哪儿去了,刁承业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哪儿知道那个贱`人哪儿去了,脸上青了那么一大块,估计到医院看伤去了,但愿他死在医院里。
这么想着,刁承业恨恨的踩了一脚油门,让坐在后座的老太太惊吓连连:“你怎么开车的,我和你爸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被母亲这么一嗔怪,刁承业赶忙将速度放平稳了,没注意后面老两口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眼神。
于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刁承业刚带着父母准时到了定好的餐厅门口,就看到于司农盯着一张下巴发青的脸过来了,他们两个,一个伤在下巴,一个伤在脸颊,配上见面时那一副互相嫌弃的表情,落在老两口眼里,嘿,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刁承业才不明白父母的心思呢,他皱着眉头,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话未说完,后脑勺就被打了一下,刁母嗔怪道:“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和你爸让小于过来的,你可别不识好歹,再惹恼了人家。”说着亲亲热热的挽住于司农的手,看着他下巴上的青色,和刁父对了个眼神,心疼的嘘寒问暖起来。
刁父也一脸严肃的和刁承业走在后面,有些生气的道:“我和你妈生气的时候是有,动手却从来没有过,小两口吵归吵,怎么光往脸上招呼,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我,我没有。”刁承业张了张嘴,不好说别的,只好强辩了一句。
没想到被指着脸上的伤问道:“那你这个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小于打的?”这个倒真是,刁承业不好反驳。
这么一踟躇的功夫,已经被刁父看出了端倪,他冷笑一声跟了上去,刁承业也跺跺脚跟了上去,想要解释却根本没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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